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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有什麼?
八百里昆侖山。
據修真界的傳說,這山曾經有一半是在天上。山峰最高處在三重天,即使在上古之時,留在人間的另外一半,也是由天神陸吾管理的,地位多重要呢?“是實惟帝之下都”——這裡是天帝在下界的都邑。
古早以前,順著巍峨的昆侖山,是可以自由來往於人間天上的。
但有個麻煩,佔據昆侖山上半部分的傢伙,不好說話。
“要收過路費?”沈冬條件反射的問。
多有傳統啊,斷天門在十四重天也是幹這行的。
“如果只是過路費就好了…”展遠大師表情怪異。
偌大的船艙裡只剩下沈冬與展遠,斷天門劍仙拽著余昆到樓船上面一層嘀咕去了,就算余昆擺出一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苦逼架勢,劍仙們可不會買他的賬。
沈冬覺得這事彎曲八拐的好複雜,啃著蘋果沒好氣的說:“大師,說話乾脆一點不會死!我不是杜衡,我腦子轉不了那麼多圈!”
展遠乾咳一聲,說實話,他今天確實被杜衡與余昆驚到了。
這種原先認識全被打破,世界觀重塑的暈乎感!原來余昆心裡的小算盤一直打得劈裡啪啦響,原來杜衡是這樣的一個人,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能被他抓到,否則你就完蛋了!余昆就是前車之鑒。
這都不是最刺激的!
最可怕的是最後杜衡朝西北方向的那一指!
展遠不是斷天門那群腦子長在劍身上的劍仙,看到余昆寧死不說挺著肚皮耍無賴的架勢,瞬間就明悟了。這天上地下,能把鯤鵬嚇成這樣…答案呼之欲出啊!
當然展遠寧願自己猜錯了。
如果說斷天門的這一群,是大麻煩…昆侖山上半截住著的,簡直是核武器(大師驕傲挺胸表示,他凡人考核等級是滿的),還是重量級的!
深呼吸,再深呼吸!冷靜!默念苦海無邊,深一尺淺一尺無所謂!大師還是很不淡定,這佛心堅定的十世大圓滿,怎麼就如夢亦如幻,應作如是觀了呢!
沈冬今天繼圍觀余昆臉成調色盤後,又圍觀了展遠風中淩亂的一系列變化。害得他也忍不住跟著緊張起來,深呼吸做好準備等著聽下文。
“據說在上古之時,若有修煉成仙的,男的去拜東王公,女仙去見西王母…“
“劃分挺細的啊!”其實沈冬想問沒性別的怎麼辦。
展遠不知道沈冬在想什麼,他還在糾結:“這還不算完,去過天庭之後,原身是妖物啊異獸啊,要去拜覲碧游宮,而是人得道成仙的,則是玉虛宮…”
沈冬眨了下眼。
怎麼聽上去,跟山海易購的會員卡差不多?完全不是人的,跟曾經是人的…
“玉虛宮,又稱上界昆侖玉虛宮。”
“你的意思是,他們不但收過路費,還收保護費?”沈冬差點給一口蘋果噎住,咳了半天才拍著胸口喘氣說,“還是那種按人頭算,必須前來報到繳費的那種?”
“……”
沈冬斬釘截鐵的說:“那這個昆侖的…跟前面叫碧游宮的,肯定打起來了!我們縣城學校裡的不良團夥就是這樣,一個在四中收保護費,一個在三中…都跋扈得很,他們上面的頭子倒是不想鬧事引起員警注意。可是那些黑幫電影中毒的傻學生,整天對掐。網吧爭位置要鬧,追個女生也掐,終於有一天其中某方的人被打成重傷,事情鬧大了,竟然搞了一百多人去打群架,害得我這個無辜路過的遭了殃!”
這是沈冬檔案裡進警局的一次不好記錄。
如果不是這些倒楣記錄,沈冬覺得自己也不會“素行不良”惹人懷疑,他正在感歎做人也挺難的,忽然發現展遠一副想吐血的模樣。
“大師,你怎麼了?”
大師,你可不能倒下,修真界可以沒有余昆沒有山海易購,但是一定不能沒有你啊大師!
展遠險些被一口氣憋成內傷,他鬱悶的喃喃:
“你這個形容…”
“不準確?”
“不是…”
“玉虛宮碧游宮沒打起來?”
“也不是…”是你太真相了。
展遠真的好想吐血,再一想,算了,他是佛宗的人,跟道家那邊關係不大,還是可以淡定的。他只能擺出痛心疾首的表情,鄭重說:“那是封神之戰!”
“封——”沈冬這次真的被蘋果噎住了。
沒法呼吸,直接轉成內息迴圈,劍氣不自覺的浮動起來,戳穿了椅子。沈冬大驚,趕緊控制住,要是這艘樓船漏水沉了,賠錢是小,他會掉進河裡!!
等等,這不是重點!
封神之戰說的是誰,闡教截教!那打得是天昏地暗,原來要拼死大戰的周與殷商打仗的時候都只能帶著軍隊去某地,擺出架勢,然後木然看著天空上方神仙玩死掐。別說路人了,就是過路的妖怪神仙也被捲進去多少,晃悠去多少,死掉多少啊!
泰嶽劍仙這個闡教腦殘粉整天只會念叨闡教某某上仙的光榮事蹟,闡教上仙們天南地北到處住,其實闡教真正的通訊位址是昆侖山玉虛宮?
沈冬噎住了沒法說話。
他在想一個很驚悚的事情,難道騙了長乘門主的所謂師父師叔…其實是昆侖山上的這一群?唔,估計泰嶽劍仙會高興得暈過去的。
沈冬剛想完,就聽到頭頂上樓板哢嚓一響。
泰嶽劍仙帶著亂七八糟的一堆木塊碎片從天而降,重重的跌穿地板,落到最下麵的底艙裡。
“……”
“呃…師弟太激動。”從破洞追出來的秦峰劍仙,在路過這一層的時候,尷尬的解釋了一下。
沈冬默默抬手,狠狠一捶胸口,總算把嗆到氣管裡去的蘋果吐出來了:
“不會搞錯了吧?”
展遠眉間朱砂都暗淡無光了:“貧僧也這麼希望。”
可是事實一向比較殘酷。
昆侖山往西三百七十裡是樂遊山,再往西行四百里水路,會遇到大規模的流沙,後面就是贏母山。
“這名字真耳熟!”沈冬啃了好幾年中國旅遊手冊,但又背得不夠好,導致各種山,腦子裡都有,他很迷糊,一時想不起來。
“嬴母之山,神長乘司之,是天之九德也…”
“我去,鬧了半天還是鄰居?”沈冬覺得一千里這個距離,對神仙來說問題不大。
當年長乘與應龍一戰,長乘墜入輪回池而死,隨後發生什麼事。這就真的只有闡教才知道了。長乘門主兩段記憶加在一起,估計都搞不清楚前因後果。
“可三重天不是跟著天界一起崩了?”
那上半截昆侖山還在嗎?
“問題就在這裡!”展遠唉聲歎氣的說,“連修真界都知道,封神之戰後,截教覆滅,闡教損失慘重,全部閉山不出,說不再干涉三界之事。硬是將那一半昆侖山移出天界,用陣法鎖在人間,所以…”
余昆栽建木不是沒有道理的。
有了天梯,躲闡教可以去天庭,天界崩了也可以跑回人間。
“我不相信!”
沈冬堅定的搖頭。一個斷天門都能把修真界逼得走投無路,如果闡教與半截昆侖山還停留在人間,這地球還能繼續存在?
“你不覺得這件事,最恐怖的地方是…封神之戰後,他們一直都在人間?”余昆從樓船上面艙房下來了,渾身肉都跟著哆嗦。
沈冬無語的看他。
也就是說,這條魚擔驚受怕了五千年?
余經理你太不容易了!你還沒得抑鬱症,沒嚇出心臟病,還能長這麼胖,身體真是太健康了——闡教的彪悍經歷,沈冬知道得太多了,泰嶽劍仙囉嗦過無數次。
比如說徒弟射箭不小心誤殺別家山門的童子,上門賠罪的時候竟然把人家另外一個弟子也打死了,苦主找上門來,做師父的動手硬是把人家燒成原形。按照凡人的邏輯觀,那石磯娘娘是妖怪,還是吃人的,打死了是為民除害…可問題是,上古吃人的東西太多了,也沒見誰見義勇為,專程跑去除害。闡教滅了石磯娘娘,絕對是順手…
嗯,順手給了紂王一把桃木劍,鬧得奉命禍亂殷商的九尾狐差點一病不起。順手就從武成王黃飛虎的後花園撿走一個小孩當徒弟,順手就把法寶隨便扔,順手…就鬧出了從上古流傳到今天的可怕名聲。
“余昆,闡教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沈冬覺得不是深受其害,應該不會這麼多年了,還有心理陰影吧!
余昆只哭喪著臉,不吭聲。
“秦峰,你留下來照顧暈迷的門主,還有你師弟!”翎奐劍仙不屑的哼了一聲,這泰嶽,丟人現眼透頂了!
秦峰劍仙這次心甘情願得很,他覺得待在這裡不動才是最安全。
“我們走!”
沈冬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杜衡帶著離開了樓船。
“為什麼我也要去?”這事絕對敬謝不敏,沾到就完蛋了啊!
劍也想好好活著,不想遭受刺激喂!
“放心,不是去昆侖山!”也根本進不去…昆侖仙境的鎖山大陣可不是承天派日照宗那種,拿十方俱滅劈一劈總能砸開。
“那你們要怎麼辦?”
半個小時後,眾劍仙通過北斗神州特快準確的跑到了廬山。
余昆熟門熟路的摸進一座山谷,就在沈冬疑心這裡不像隱世高人住的地方時——度假村外加農家樂——赫然看見遠處池塘裡有一隻特別神駿的白鶴。
好像不是妖修,但也絕對不是正常物種。
“就是它,凡人是看不到它的…”
白鶴被聲音驚動,可它還是悠哉的晾著翅膀,看了他們一眼,又不屑的扭過頭去。
“看到沒有,區區一隻不會化形的鶴,都不將我們放在眼裡!”余昆近乎咬牙切齒的嘀咕,“闡教出來的,全部這種德性!”
“呃!”
沈冬有不好的預感,他們不會要對這只鶴做什麼吧?
“這就是唯一會出昆侖仙境的黃龍真人…家的坐騎!一向習慣在這個地方休憩。”余昆一個大喘氣,差點嚇死沈冬,他就說,黃龍真人怎麼說也該是一條龍,怎麼能是鶴呢?
翎奐劍仙大袖一展,為了門主,對一隻鶴下手怕什麼!
手腕一翻,亮出一碗紅彤彤的湯汁。
“那…那是什麼?”
沈冬話剛說完,就看到劍仙們從遠處包抄,堵死退路,翎奐劍仙一把揪起白鶴的脖子,硬是將一整碗紅湯都灌進那只倒楣鶴的嗓子眼。
白鶴發出嘶啞難聽的尖叫聲,羽毛亂飛。
“風塵客棧前面那家火鍋店的特辣濃縮鍋底!”杜衡眼都不眨的說。
白鶴掙扎著,歪歪斜斜的飛起來,淒涼的叫著快速逃竄。
“好了,等吧!接下來的事情就比較麻煩了!”翎奐劍仙擦汗。
“我能知道你們要做什麼嗎?”沈冬無力問,他決心死也要死得明白點。
余昆抱著腦袋,好像想挖個坑把自己藏起來。
“其實,要見闡教的人也很簡單…先欺負他的坐騎,然後自然就會找上門了!”杜衡沒動手,只是看著這片樹林山谷,像在琢磨地形,其他劍仙也在地上比比劃劃。
“那你們現在…又在幹什麼?”
“也許黃龍真人,不認識門主。”天知道長乘是誰教出來的,闡教做事比斷天門更沒譜。
“所以?”
“沒關係,坑了這一個,他的師兄師弟會全部出來的!”
“……”
沈冬終於明白余昆的心情了,不參與可以嗎?他要回家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