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生死之別

　一股溫熱的液體滴在何雨軒的臉上，有人從後面緊緊地抱住了他，還是那溫暖的懷抱，還能聽得見那強硬的心跳聲，然而，何雨軒卻在那強硬的心跳聲越來越虛弱中猛地回過神來，鳳天君臉色慘白地對著他微笑，那笑容那麼溫柔，是在看他最心愛的人……「天君……」何雨軒趕忙放開十一，反過身接住鳳天君，他已經堅持不住地虛弱地倒下來，「天君，不要……」

　「九哥！！」十一看見因為自己被饕餮傷害的鳳天君，眼淚不知所措地流下來，被未傾城抱在懷中，饕餮在剛才發狂的一瞬間已經被夏侯翎和牛竟聯手困在結界中，一時半會根本出不來，所有人都沉默著，鳳天君被饕餮的前爪撕開了胸口的衣襟，尖利的爪子在他光潔的皮膚上劃開了一道長長地口子，鮮血潺潺地流出來，染紅了鳳天君白色的袍子，他嘴角不斷地滲出鮮血，被何雨軒全身發抖地抱在懷中。

　「傾城，夏侯大哥，快救救天君！」何雨軒壓著嗓子喊，鳳天君的胸口還在冒著鮮血，何雨軒伸出手去摀住那巴掌大的傷口，「夏侯大哥！！」他流著眼淚看向夏侯翎，蘇子汐也哭喊著緊拉著夏侯翎的長袖讓他救鳳天君。夏侯翎頓了頓，還是放下蘇子汐走了過來。

　「你先讓開！」蘇子怡扶起跪在地上的何雨軒，心疼地擦乾淨他臉上的淚水，安慰道：「雨軒，他不會有事的，夏侯會救他的。」說這話的時候，他心虛得不敢去看何雨軒的臉色和他眼中期盼的神色，那麼大的傷口，就連未傾城都沒有任何反應，十一被未傾城緊緊地抱在懷中，蘇子旭和蘇子琪都臉色發白地守在蘇子汐身邊，牛竟在被困的饕餮周圍布下結界，誰也不希望，這一群人裡有任何一個人遇到危險，所以當初，鳳天君還是將影三給派遣回去……夏侯翎的額頭不斷冒出冷汗，還是沒能止住鳳天君胸口的鮮血流出來，鳳天君的氣息越來越微弱，臉色慘白得看不出一絲顏色。「噗……」突然一陣爆發，鳳天君口吐鮮血地倒在地上，夏侯翎的旁邊，夏侯翎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鳳天君，手上的指縫間，紅色的光芒不斷地冒出來為鳳天君止血……「鬼王的止血咒！」牛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夏侯翎，此刻的夏侯翎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陰冷的氣息，只因為開了鬼王的止血咒，他全部的身子都藏匿在陰森的怨氣中，月光下的夏侯翎的臉色不同於鳳天君的蒼白，夏侯翎的臉色明暗不定地在陰影裡閃爍，他指尖的紅色光芒不斷地明滅著，閃爍著，映襯著夏侯翎的臉色異常可怕，有越來越盛的光芒從夏侯翎的指縫間冒出來，不斷滲進鳳天君的身體裡……然而，鳳天君胸口的鮮血只有開始止住了一小部分，便又開始潺潺地流出來。

　「夏侯快不行了！」未傾城迅速地放下十一，瞬移到夏侯翎身邊，伸出手去阻攔：「夏侯，趕快住手！」夏侯翎的臉色隨著鳳天君的氣息不斷地減弱而越來越陰暗不定，再繼續下去，夏侯翎有可能會消耗過多而走火入魔，如果夏侯翎墜入魔道，他們這些人都沒希望了，「讓我來！」未傾城推開夏侯翎，自己坐在鳳天君的身後，漸漸地，有一層幽暗的光芒出現在兩人周圍，開始包裹住未傾城和鳳天君……「天君……」何雨軒的眼淚流個不停，心口絞痛地揉在一起，他一隻手摀住自己的嘴巴，另一隻手揪住自己胸前的衣襟，天君，這裡好痛……那些不斷從鳳天君身上流出來的鮮血刺痛了何雨軒的雙眼，眼睛酸澀地，又疼起來，天君，你會沒事的是不是？天君，你不會丟下我的是不是，天君，我愛你啊……蘇子汐在哭，蘇子琪也在哭，大家都看著鳳天君身上不斷流出來的鮮血心痛不已，這個身份尊貴的天朝九王爺，根本就沒有任何王爺的架子，總是很溫柔地對待每一個人，和他那雙鷹眸很不相稱的性格，尤其對何雨軒，簡直就是捧在手心的寶貝，剛才那一瞬間的事情發生得太快，在他們都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鳳天君已經撲上去抱住了何雨軒，而自己的後背卻空了下來，被饕餮生生從後背刺穿到胸口……「他不會有事的對不對，嗚嗚……雨軒好可憐……」蘇子汐傷心地哭倒在蘇子琪的肩上，他根本就沒有看見鳳天君撲上去的那一瞬間，他只是聽見了何雨軒撕心裂肺的喊聲，這喊聲真的好熟悉，熟悉到讓他覺得自己也曾經歷過這樣的瞬間，鳳天君，那麼愛何雨軒啊，他們兩個那麼相愛，老天，求求你不要帶走九王爺鳳天君好不好？

　未傾城和鳳天君周圍的光芒越來越弱，未傾城的臉色也漸漸難看起來，根本就無力再支撐這個救人的結界，包裹住鳳天君的光芒漸漸弱了下來，未傾城臉色慘白地倒在旁邊，而鳳天君，還是看不到任何起色。

　「天君！」何雨軒撲過去抱起鳳天君，傷口的鮮血已經基本上止住，但是那個對穿的傷口沒能修復好，他甚至能看得見傷口裡面，全部腐爛掉了的血肉，何雨軒心痛得嗚嗚地哭，手足無措地抱著鳳天君掉眼淚，「天君，快醒醒，你不會有事的……傾城，他沒事了對不對？夏侯大哥？」他祈求地看向未傾城和夏侯翎，然而那兩人卻不約而同地沉默著，何雨軒猛地搖晃著緊閉著雙眼的鳳天君，哭成了淚人。「天君你醒醒，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你說過會永遠愛我的……鳳天君，我求求你醒過來……」一滴滴溫熱的淚水落在鳳天君的臉上，那張俊美得如同雕塑的臉，那張殭屍王帝辛的臉上全是未乾的血跡，卻是一動不動地緊閉著雙眼……「天君，我求求你快醒過來，我們不去天山了，我們回家好不好？醒過來我跟你一起回家……」沒有人說話，何雨軒哭倒在鳳天君的身上，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九哥……九哥，對不起，都是十一不好……軒哥哥，對不起，都是十一的錯，九哥，你快起來好不好？十一寧願自己去死也不要你受傷，九哥……軒哥哥……嗚嗚……」十一哭得跪倒在地上直不起來，任由未傾城怎麼拉也拉不起來，這一切來得太突然，那只饕餮不知道突然之間發了什麼瘋地咆哮著衝向十一，若不是……若不是他呆呆地站在那裡，饕餮也不會衝向他……「十一乖，你九哥不會怪你的，軒哥哥也不會怪你的……」蘇子琪啞著嗓子扶起十一，未傾城虛弱地倒在一旁站不起來，夏侯翎也是臉色難看地盤坐在地上。「九哥那麼愛軒哥哥，九哥不會有事的。」蘇子琪流著眼淚，這話是安慰十一，也是在安慰自己和所有人，鳳天君，你看見了麼？這麼多人為你流淚，你要堅持住啊……可是，堅持這話說得輕鬆，蘇子琪不忍心地偏過臉，被刺得對穿的胸口，連姐夫和未傾城都沒有了辦法，還有什麼能救他，她真的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到底是為什麼會這樣？他們只是要維護兩個時空之間的平衡，這樣也有錯麼？他們只是想找出時空裂縫的原因，然後解決這個威脅著兩個時空人類的危險，他們也有錯麼？為什麼要這樣懲罰他們？老天，你如果真的有情，你如果看得見那麼相愛的他們，你就行行好……「咳……」鳳天君咳嗽了一聲，勉強地睜開了雙眼，就是這個簡單至極的動作，也幾乎耗費了他全部的精力。「軒兒……」所有人都驚喜地看過去。

　「天君，天君你醒啦？」何雨軒眨了眨淚眼朦朧的雙眼，「夏侯大哥，天君醒了，求求你……」話沒說完，被一隻冰冷的手摀住了嘴巴。何雨軒低下頭看鳳天君，眼淚潺潺地流個不停，預感到了什麼，他慌亂地搖頭，甩掉臉上的，眼角的淚水，他不要聽，天君接下來的話，他不想聽也不要聽，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說……那隻手從來都是溫暖的，一直帶給他的都是溫暖，第一次相識的時候溫暖的牽住他，溫暖地拉著他將他擁入懷中，溫暖地撫摸在他的身上，溫暖地捧著他的臉親吻，一直都那麼溫暖的一隻手，此刻卻是無比冰涼，天君，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要……那雙鷹眸溫柔地看著他，在他的眼睛裡映襯出他何雨軒淚眼迷濛的模樣，「軒兒……」他終於還是說了，「軒兒，不要再浪費時間和他們的精力了……我……自己感覺得到沒有救了的……」天君，你笑得好慘烈，不要說了好不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了，所以，別再說了。「軒兒……你還記得臨走的時候母后說的話嗎？呵呵……母后說……說回去的時候記得……要記得提前告訴她，她好為我們準備，咳咳……準備成親的禮物……可惜，我不能帶你回去要母后的禮物了……「不要，不要再說了，我們成親，我們馬上成親，現在！」何雨軒慌亂地搖頭，幾乎要把所有的淚水都晃掉，語氣斷斷續續地哽咽，「我們還能回去的，天君，你相信我，還能回去向母后要禮物的……」不要再說了天君，你知不知道我的心真的好痛，我快痛得不能呼吸了，天君，禮物什麼的，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在我身邊啊，天君，我那麼愛你，你不要離開我……你離開了我怎麼辦？

　所有人都默默地走開，不再打擾那兩個人。

　「軒兒……以後，我不在父皇和母后的身邊，你幫忙照顧好他們好不好……咳咳……父皇其實，一直很喜歡你，母后也很喜歡你……六皇兄，你不要和他計較，他就是嘴硬心軟，其實人還不錯……軒兒，找個好女孩吧，和她成親，生幾個孩子，忘了我吧……」

　「我不要！你休想我忘了你，我才不要忘記你！我也不會幫你照顧他們的，你休想用父皇和母后來讓我活著，我要跟你一起走……嗚嗚……你到哪裡我就到哪裡，鳳天君，你怎麼能……能這麼狠心地說這些話，我只要你一個……我不要娶別人，我不要和別人生活在一起，我不要和別人生孩子……你這個混蛋，你知不知道，有你的地方才是我要去的地方……天君！答應我不要有事，你會好起來的，你會的！夏侯大哥和傾城一定還有辦法的！ 我不要你丟下我一個人，天君……求求你……」我痛得不能呼吸了，我痛得快要停止了心跳，天君，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笨蛋……咳咳，噗！！」

　「天君你不要說話，你不要再說話了！」何雨軒手忙腳亂地擦拭著鳳天君嘴角噴出來的鮮血，豆大的眼淚一顆顆滴在鳳天君的臉上，嘴角邊。「我求你不要再說話了，你一定沒事的，天君我求求你！」

　「笨蛋軒兒……你一定不知道，其實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愛上你了……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的緣，也許，我們上輩子擦身而過五百次，才換得這一輩子的相愛，軒兒……答應我，好好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連同我的那一份，也好好地……活著，起碼，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是思念我的……」

　「嗚嗚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我會好好地活著，你等著我，下輩子一定要等我，不管你是誰我都會找到你的……嗚嗚嗚……別說話了，我答應你就是……我會好好活著，我會幫你照顧父皇母后，我不會和六皇兄計較，嗚嗚……我答應你，你也要答應我，不要忘記我，不要等到我下輩子找到你的時候你不記得我，好不好？」臉上已經被淚水淹沒，天君，我連你的臉都看不清了，天君，你會不會怪我，我連你的眉眼，你的鼻子，你的嘴唇都看不清了……「好……我答應你，我等著你……不管在哪，不管是誰，我都不會忘記你的……軒兒，你知道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是什麼嗎？……咳咳……就是不能看你為我穿上嫁衣……不能親自將你娶回家門，對不起……軒兒，就算你同樣身為男人……我也想……我也想把你娶回家，一輩子，疼你，寵你……一個人……」軒兒，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但是下輩子，我一定會找到你，一定會將你帶回我的身邊，好好地愛你，疼你，寵你，一個人，軒兒，其實……我連自己有多愛你，都已經不清楚了，太深，太深了，對不起，這一次，是我先離開的……「天君，不要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沒有遺憾……沒有。我們現在就成親好不好，我現在就以男人的身份嫁給你好不好……」何雨軒口齒不清地抹著臉上的淚水，朝人群那邊大喊：「夏侯大哥，子琪姐！我要成親了，我們要成親了……」我們要成親了，我們永遠都會是最幸福的一對，天君，你不過是先我離開而已，我一定會去找你的，既然有三世情緣讓我們來相愛，那麼，我一定會找到你的，下一輩子，我不要在這個世界了，不要在這個混亂不堪的世界了，如果沒有這些，我們該是多麼美滿的一對……「天君，我願意嫁給你，我何雨軒，這一輩子，下一輩子，下下輩子，都只願意嫁給鳳天君！」

　沒有任何建築的荒郊野外，沒有熱鬧的人群，只有呼嘯的冷風，只有荒蕪的野草叢生，只有總共十個人的婚禮，然而，這將是這個世界的一場，世紀婚禮。每個人臉上都是悲慼，每個人臉上也都是喜悅，每個人的眼中都帶著悲傷的祝福，祝福這一對戀人，這一生來不及的愛與被愛，下一輩子將會繼續……蘇子琪通紅著雙眼扶著一身大紅喜服的何雨軒從馬車裡緩緩地走出來，這一身大紅喜服，是牛竟拼盡了自己身上所有的法術幻化而來，緩緩地走近，走近那個雖然慘白著臉色卻喜悅著，器宇軒昂的俊美男人，鳳天君身子不穩地站著，他沒有要任何人的攙扶，只是帶著暖暖的微笑，站在那裡，站在不遠處等待他的新娘……蘇子琪迅速眨了眨自己酸澀的眼睛，晶瑩的液體快要掉下來被她伸手迅速地抹去，今天是大喜日子，不能流眼淚，應該開開心心地，為他們祝福，蘇子琪，你千萬不能哭，不能讓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喜慶沾染上任何悲傷，然而，從喜慶開始，這場婚禮就已經沾染上了悲傷的氣息，心好痛，為這一對戀人而心痛……十一流著眼淚緊緊地抓住未傾城的手，這段時日的鳳十一已經長到了未傾城的肩膀，他很想大聲地哭，卻還是咬緊了牙關強忍住眼淚，這是，九哥的婚禮，他不能破壞了九哥的婚禮，這本該是最喜慶，本該是天朝最盛大的婚禮，卻只有今晚，今晚他們幾個人作為證婚人而將見證九哥的幸福。

　「新娘到！！」牛竟的喊聲有些沙啞，自從他殺了那個貪得無厭的惡人城主，作為日月城的城主以來，見過的最動人的場面只有這一次，以往那些離別都沒有這一刻幸福中的悲傷感動，他本該是只在山林裡面修道的狐狸，卻留戀紅塵人間的苦樂哀傷，留戀一個個該忘卻但忘卻不了的諾言，他原以為那些虛偽的情愛已不能再見，可是，是這些人讓他又有了再次紅塵滾滾的衝動。

　鳳天君從蘇子琪的手中接過自己的愛人，微笑地看著淚眼迷濛的何雨軒，沒有頭紗蓋住的那張臉，在他眼裡不是最美麗卻是最讓他心動的臉，胸口越來越鋒利的痛苦已經不足以讓他重視，這一刻，只想，只想好好看一看這個人，哪怕是多看一眼，今晚身穿大紅喜服的他，真的好美！兩人轉過身，對著天地緩緩下跪，鳳天君不穩的身子幾乎大半部分靠在何雨軒瘦弱的肩膀上……老天，雖然你沒有讓他繼續活下來，雖然我們不能幸福地走完這一輩子，但我還是想感謝你，感謝你讓我遇到他，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有的人終其一生都遇不到讓自己心動又愛自己的人，但是你讓我那麼幸運地預見他——鳳天君，讓我這麼幸運地嫁與他為妻，這是我這一輩子最大的幸福，老天啊，如果你真的有眼，就請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下一輩子，一定要讓我找到他……「一拜天地！！」牛竟不忍地轉過了頭喊道，眼睛裡有熱熱的東西流出來，鳳天君此刻已經完全沒有力氣，只能靠在何雨軒的肩膀上跪下，只能勉強地由何雨軒扶著磕頭，天哪，到底是為了什麼啊……「二拜高堂！ 」牛竟再次轉回頭來，沒有高堂在此，他們還是跪拜天地，鳳天君軟軟地倒在何雨軒的肩上，虛弱地笑著，眼睛已經越來越無神。

　「夫妻交拜！ 」眼睛裡的東西再也忍不住流下來，蘇子琪轉過頭抽噎，蘇子旭哭倒在蘇子怡的懷中，就連蘇子汐，也被這場景感染到默默流淚，十一沉默地看著。鳳天君在何雨軒雙手的幫助下慢慢地轉動，他們不要任何人的幫忙，只有何雨軒一個人來完成，他低著頭幫鳳天君轉過身，豆大的眼淚掉下來，被泥土瞬間吸收。

　從此以後，我們就是夫妻了。老天，我們原本該開心地擁吻，卻為何兩人都流著眼淚相顧無言？我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也是最悲慘的夫妻吧……何雨軒擦乾眼淚，忽地湊上前去，張嘴吻著鳳天君蒼白的雙唇，，輾轉，含住，輕輕地吮吸，舔舐，張開，舌頭毫無顧忌地伸進去，與之糾纏。老天，如果時間能夠停留，就讓他停在這一刻吧，我求求你……所有人都不忍地轉過頭去，各自悲傷。夏侯翎慌亂地將蘇子汐摟緊在懷中，他害怕，他也害怕有一天會像他們這樣，汐兒，寶貝，如果有一天也像他們一樣，我不會獨活，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活在這個世上，無論是輪迴，還是轉世，我都會將你帶在身邊。

　蘇子汐狠狠地吸著夏侯翎身上的氣息，淡淡的阿修羅蓮香氣。翎，如果有一天你死去，我會毫不猶豫地跟隨著，獨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真的太痛苦了，雨軒有這麼大的勇氣答應鳳天君，那是因為他知道他們會有三生三世的糾纏，而我沒有把握下一輩子還能找得到你，所以，我會跟你一起走……「天君！ 」

　身後那個低吼聲，悲傷而又痛苦。這一夜，沒有明亮的月光，只有被隔層擋住了的月亮，好像被蒙住了一層紗，看不清它的真面目。月亮啊，你是也在哭嗎？你也在為這兩人流眼淚嗎？這一夜，是他們心中最沉重的一夜……天大亮，一輛馬車停在路中間，有幾個人在互相道別。

　「你真的要跟他們回去麼？」未傾城強裝鎮定地看著長到自己肩膀的鳳十一，這些日子，這個小孩真的長大了不少，然而聽著他要回去，真的難掩失落，「有蘇家兩兄弟跟著，你為什麼還要回去？」語氣平淡，然而心下卻已經氣急敗壞了。

　「傾城，我要護送九哥的遺體回去，雖然夏侯大哥做了法保住九哥的遺體，但我還是不放心，更何況……」更何況，九哥是因為他而死的。

　「好吧，我明白了，你和他們一起回去吧！」未傾城說完轉身就走。

　「傾城！」十一大驚之下立刻拉住那人的手。

　看不見未傾城的臉色，但是一定很不好看，十一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未傾城的手，討好地搖了搖，「傾城，等我護送九哥的遺體回去，我馬上就來天山找你，別生氣！」

　「誰說本君生氣了？！」未傾城轉過身，看見十一討好的小狗一般的眼神，臉色終於緩了緩，「你說的，要回來的？」他們在這天山之上不知道還有多少日子，他又要有好多天見不到這死小孩了，現在就開始捨不得了，哎，真是……「多少天？」

　「最多一個月，我就會回來！」小孩討好似的湊近他，小狗似的展開鼻子嗅了嗅，突然不捨的環住他的腰，腦袋在未傾城的胸前蹭了蹭，「傾城，我真的很捨不得你，但是九哥他……」說道鳳天君，十一的眼睛又忍不住紅了。

　「好了好了，又沒說不讓你回來！」未傾城無奈地歎口氣，心想自己真是被這小破孩給迷了心竅了，輕輕地摟了摟十一的腰，未傾城說：「不要自責，你九哥是因為很愛你們，他很愛雨軒，也很愛你，所以才會不惜生命地保護你們，就算換做是我，也會這麼做的……」沒出口的話被一隻小手摀住了嘴巴，十一眼神惡狠狠地瞪著未傾城。

　「不許說這樣的話，我寧願自己死也不願意你用生命來換我的命！聽見沒有！」小孩的眼睛紅腫地瞪著他，顯然是被未傾城的話嚇到了，「未傾城，我不要你比我先死，如果你死了，我一定做鬼也不放過你！」

　「好啦好啦，真是小孩子！本君怎麼可能死？閻王殿都不敢收本君的！」未傾城笑著捏了捏十一的臉，看著那邊已經準備好的馬車，低下頭，漸漸地靠近小孩那張可愛的臉，粉嫩的紅唇，含住……直到被吻得氣息不穩，未傾城才放開十一，「去吧，早點回來！」

　十一定定地看著未傾城，「未傾城，我愛你！！」然後紅著臉朝馬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