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愛我們小說狂人的話,可以多多使用登入功能ヽ(●´∀`●)ノ
登入也能幫助你收藏你愛的小說~跟我們建立更深的連結喔 ♂
《盡歡》第159章
第十八章 需釋懷之人,是父皇

  逝水抿唇,悶悶咬出幾個宇:「未遇到過的情形,請恕兒臣無法回答。」

  「未遇到過?」

  盡歡帝挑了挑眉,綻出一絲苦笑。

  果然如此,皇兒大概只知自己陰晴不定,卻不知自己為何陰晴不定,只知自己時而強橫時而溫和,卻不知自己為何如此善變。

  自己已經被皇兒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牽著鼻子走,皇兒卻仍然茫然未知。

  不過,也幸好未知,否則,還會生出幾許厭惡來。

  「潔妃已死,也好生安並了,逝水告訴父皇,父皇還能再做什麼麼?」

  盡歡帝眼神誠懇,彷彿逝水無論說什麼,他都會照做,毫不猶豫,絕不食言。

  逝水卻是語塞。

 從荔香宮直衝回來,將自家尊儀無上的父皇逼到床上,大肆逼問,發洩完了,居高臨下看久了,逝水終於穩下了心來,靜靜思量了一下前因後果。

  其實,父皇根本無需向自己坦誠罪過,父皇是一國之君,而如墨雨所說,母妃也有過錯,投下春藥在先,觸犯了國法律條,父皇被母妃設下陷阱,受默瞞,盛怒之下有所苛責也是情有可原,只是方法太過傷人傷心,自己忿忿之下,好像還是有違常理,咄咄逼人了些。

  而且,事到如今,母妃都已經入土為安,所有的怨念糾葛都長埋地下,自己還能怎麼做?

  盡歡帝覷著逝水猶疑,只當是逝水怒極失言,心中愈發忐忑,索性撇下架子來,像做錯事情的小孩一般低垂下了頭,語調在不知不覺間愈發謙和。

  「是要昭告天下,追封潔妃為後麼?」

  「是要父皇啟程,去潔妃墓前追悔麼?」

  「是要齋戒數年,一力擔起過去所犯知錯麼?」

  「是要……」

 「夠了!」

  盡歡帝正喃喃低語著補救措施之時,忽然聽逝水一聲嘶吼,一拱身,雙手搭住他的兩肩,直直地將他撲倒在了床上。

  如此桀驁不馴,雷厲風行,永不言悔的父皇,怎麼會對自己遷就至此,甚至不惜放下所有架子,像臣下一般俯首懇求原諒?

  父皇從來都高高在上,為何會有今日的委曲求全?

  「逝水?」

  盡歡帝仰臥在床上,竭力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狠狠埋首在自己胸前的逝水,惶惑地伸手撫上了他的頭。

  「父皇不要再說了。」不要再,做出對自己與眾不同的事情,讓自己心生錯覺,讓自己再淪陷下去了。

  「逝水可是覺得,父皇無論怎麼做,都於事無補了?」

  盡歡帝如履薄冰。

  「對,於事無補了。」

  逝水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盡歡帝的話,咬出最後一個『補』字,抬眼方才發現,盡歡帝的表情,一瞬間彷彿跌到了谷底。

  「逝水為何不讓父皇試試,若是逝水能釋懷,父皇可以,可以做很多事情。」

  盡歡帝吞回了嘴邊的『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緊張兮兮地等著逝水的回言,卻見他深吸了一口氣,淡淡地說道:「要釋懷的,不是逝水,也不是母后,而是父皇。」

  盡歡帝困惑。

 逝水將削尖的下頜抵在盡歡帝胸口,看著盡歡帝惶惶然的表情,深深吸了幾口氣,揮散了腦中的憤恨和不解,終於完全冷靜了下來,慢慢地說道:「母妃已經歸於塵土,也可能已經再世為人,前塵盡忘,無法再聽到父皇的悔過了,所以父皇根本無需再做什麼,若是父皇心中早已後悔當年之事,那這十幾年的懊惱糾結,便可以抵過再昭告天下,訴諸母妃墓前,諸如此類的彌補,父皇已經可以釋懷,讓此事過去了,而若是父皇原本便心中無愧,那再做這些,不過演戲而已,又有何用。」

  「父皇覺得呢?」

  逝水看著聽了自己的一席話之後,瞠目結舌,不知是驚是喜的盡歡帝。

  「父皇,覺得,覺得……」

 盡歡帝僵硬地臥在床上,有些結結巴巴。

  皇兒說的,都是真的麼?

  ——還以為,自己無論做什麼,都沒有用了。

  「兒臣所言句句發自肺腑,兒臣只想知道,父皇現在,可還對母妃當年所做的錯事心懷忿恨麼,可有懊悔將母妃冷落數載麼?」逝水斂眉,表情誠懇,眼神溫潤。

  盡歡帝終於忍不住心中大悲大喜,一個翻身,將逝水牢牢箍入懷中,低低竊語,聲音弱到幾乎不可聞。

  「父皇今生,終於有機會心懷謝意。」

  盡歡帝的語綢有些出離的虔誠。

  「虧得潔妃的小小計謀,虧得潔妃加入父皇膳食中的那一劑上佳的春藥,虧得陰差陽錯的那一夜纏綿,虧得太醫們甚通醫理。」

  若非他們,自己怎麼會有如此好的運氣,將皇兒擁入懷中。

 ——————————

  盡歡帝回朝至今,倒也過了幾月的太平日子,金秋十月間,豐收的季節也到了。

  白丁布衣,滿腹經綸的書生,閒來無事的富商,仍會時時私下裡議論朝政,說這朝堂之上,最剛正不阿,最不趨炎附勢,最敢於直言敬上,最捨生忘死的官員,最敢批判帝王之過的官員,是誰?

 今日之前,這份榜單上,可能是董辭之類的人名列前茅,但是今日之後,數個直屬九卿,卻是平日裡膽小怯懦的文官,就要雄赳赳氣昂昂地衝上前來,將董辭之流擠下去了。

  自然不是他們轉了性子,開始要拋卻一切,專注匡扶社稷了,而正是受人脅迫,擔憂自身的安危,為自己的身家性命考慮,才不得不捅出在幾天前,他們還一無所知,甚至於此刻,他們仍然一頭霧水的驚天秘聞了。

  因為盡歡帝不上朝,所以這數個文官便不能在朝堂之上啟奏,又因事態緊迫,也不允許他們寫奏折呈遞上去,那得等到猴年馬月才會被盡歡帝看到啊,所以他們就一步一驚心,一步一歎氣,一步一跺足長歎地,到得了宮門。

  文官們是各自從府邸出發來的,所以他們見到彼此,覷著彼此臉上一模一樣的慌張表情,倒有幾分惺惺相惜的感覺了,也不知是誰,當先一拱手,隱晦地問了一句:「敢問侯掌故,可也是身中了『七日散』之毒?」

  七日散,乃是江湖中一種奇毒,今日服用,翌日必須得到解藥,否則身體日日潰爛,逐日加重,這個時候就算得到解藥,也是無力回天,直到第七日面目癱瘓,骨肉分離。

  中毒者生不如死,因其太過狠厲,江湖中的名門正派與旁門左道都達成了協議,不允許再使用此毒,否則人人得而誅之,但羅網的人對此不屑一顧,照用,但是因為次數少之又少,而且大多不露痕跡,武林中人對此倒也有些束手無策。

  問話之人是一紅袍官員,昨晚正在府中書房獨自歇息,看著窗外楓葉如火,優哉游哉捧茶抿了一口,突然見房中無聲無息地多了一個人影,黑布蒙面,露出一雙澄澈的杏眸。

  「茶中有毒。」

  聽聲音是個少女,婉約,但是很冷冽。

  紅袍官員一驚,劇變之下,有些不知道先扔了茶碗,還是先吼一聲『有刺客』,愣愣地就站了起來,被那個少女欺身上來點住了啞穴,開門見山來了一句。

  「現在的皇帝,當年弒君殺兄,憑著一張假聖旨坐上了王位。」

  官員瞪大了眼睛。

  「具體的你不用知道,我不管你以何種方法,明日太陽落山之前,將此事桶到那個皇帝那裡去,鬧得越大越好。」

  官員眼露茫然。

  「七日散,你茶中的是七日散,你可能不太清楚這個毒,所以我帶了東西讓你看看。」

  少女也不廢話,直接回身走了幾步,竟從書房的屏風後面拖出了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

  官員大駭,這,這什麼時候,居然多了一個人?!

  「算算時間,已經是第七天了。」

  少女喃喃低語了一聲,然後撕拉一聲扯開了那個人的上衣。

  胸口已經血肉模糊,皮肉翻捲,剛有還不清晰的腐臭味突然撲鼻而來。

  官員竭力閉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少女冷冽的聲音迴盪起來:「聽我的話,我明天給你解藥,否則我免費送你們全家足量的七日散,你等會兒可以看看自己身上,應該已經起紅疹子了,而且你府上我來去自如,這點你現在應該很清楚了。」

  官員又驚又怕,被眼前的情形嚇得魂不附體,一時竟沒有回應。

  「知道了就點頭,趁這個人還沒爛透之前,我還要給別的人看,否則又得等七日。」

  少女有些不耐煩了。

  紅袍官員回想著昨日之事,此刻仍然心有餘悸,問話一出,卻不只那『侯掌故』,數個文官都點了點頭,然後互相望了一眼,萬般無奈心驚地搖了搖頭,回身看著赤紅的宮門。

  傳聞,盡歡九年,皇上在這裡杖責,打死過不少高官元老,所以這宮門還是有些讓人膽寒的。

  但是文官們鼓足了勇氣,齊齊跪了下來,朗聲吼道。

  「臣等有一事不解,冒死求見!」

  守在宮門前的禁衛原本看著一群紅衣綠衣的文官在宮門前交頭接耳,就存了幾分疑惑,見他們義無反顧叩頭便拜,還口呼『冒死求見』,倒有幾分被震懾住了。

  ——這年頭,居然還有不怕死的文官。

  宮門前的兩個禁衛面面相覷,先是問出一聲:「你們有什麼事?不許在宮門前喧嘩!」

  文官們不予理會,繼續嘶吼,兩個禁衛便互相遞了一個眼色,其中一個點點頭,入得宮門,稟報去了。

  看著禁衛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齊聲吼叫的文官們卻忽然噤聲,戰戰兢兢地XX了一會兒。

  「你說,我們在這裡大吵大鬧的,以皇上的性子,會不會直接將我們賜死啊?」

  「賜死就賜死了,還乾脆利落些,要是我們不這麼做,今天就拿不到解藥,這七日散的奇毒,你大概也看到過中毒人是怎麼死的了,那個慘的喲,我寧可被皇上賜死。」

  「對對對,還有,皇上賜死,死的是我一個,要是我現在回去,死的可是全家啊!」

  「那我們,繼續吼?」

  協商了一會兒,文官們好像又鼓起了勇氣,對著沒有反應的宮門又喊起來:「臣等有一事不解,冒死求見!懇請皇上賜答!」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