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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歡》第188章
第四十七章 是誰,設了陷

  京城之外幾里地,曠野的氣息甚為濃重,望無邊際的平原,三月裡芳草萋萋的綠茵之地,在鍍了一層淺黃色餘輝的晚間,風過清淺,鳥鳴聲脆,很有種與世無爭的意味。

  遠離官道的小徑上,堪堪行著一輛一丈來長,甚為闊綽的馬車,當先一個渾身裹挾著黑袍的男子信手拈著馬鞭子,嘴裡沒調子的哼著小曲兒,優哉游哉地趕著前面兩匹膘肥體壯的駿馬。

  「師傅——」

  馬車裡傳出一聲清亮的叫喚,光聽著語調,便知是一個俊朗有餘的溫和青年。

  「哎,怎麼了?」

  趕車的男子一回眼,赤紅的眸子光華流轉。

  正是前幾日從宮中言是要『雲遊四方』的一品紅,而車內喚其為『師傅』的,自然是南天竹,也即當朝『已死』的大皇子空逝水了。

  「師傅不是說,龜息散僅是七日之期,怎麼的已經是第七日的晚間了,父皇還是沒有半點醒轉的勢頭?」

  逝水言語間儘是擔憂。

  一品紅頓了一下,而後掀開簾子看了一眼車廂內的情形。

  逝水正襟而坐,睡顏安詳的盡歡帝將頭枕在逝水腿上,停了療內傷的蒲黃散,服下龜息散的第七日,已經開始呼吸均勻,面色從慘白轉而紅潤,只是雙眸仍然微閉。

  一品紅有些困惑,湊過去,伸手搭上了盡歡帝的手腕,細細辨了一下脈象。

  這個脈象……

  小違,居然裝睡。

  一品紅心裡一鬆,調笑之意頓起,便假意攏起了眉,很是沉重地說道:「小竹竹啊,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啊,可不要怪為師啊。」

  「父皇怎麼了?」

  逝水一顆心登時被提到了嗓子眼兒。

  「這個龜息散,對不同的人,表現會不太一樣,大多數的人呢,服下的第七日,便會逐漸醒轉了,但是你老爹,好像是除了『大多數的人』之外的那些人吶。」

  「怎麼會?!」

  「小竹竹不要激動啊。」

  「那父皇會怎麼樣?」

  「這個,不好說啊,也許是昏睡不醒,也許是逐漸虛弱,以至於經脈萎縮,手腳癱疲,假以時日,便日薄西山……」

 「什麼?!」

  聽著一品紅愈說愈凶險,逝水心下錯愕,險些從位子上站起來,而後連忙坐回去,摟住盡歡帝的腰際把他的身體穩了下來,咬牙切齒地看著一品紅,說道:「師傅你當時把藥給父皇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師傅你當時說的,是『萬無一失』啊!」

  「哎呀呀,要是不說萬無一失,小竹竹你也不會同意不是,你不同意,你老爹就實施不了這些計劃,不是,你老爹不實施,現在你們就不能這麼相依相偎地出宮不是……」

 「你給我住嘴!」

  逝水生氣地打斷了一品紅的話,看著他好似委屈地撅了一下嘴,而後退身出去,一把放下了簾子,翩身就跳下了馬車。

  「好好好,為師住嘴,為師先走了,省的小竹竹看見為師就心煩。」

  「你——師傅!師傅你不要走啊!」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回見啊。」

  「師傅你走了,父皇怎麼辦?師傅你給我回來!一品紅你——」

  逝水隔著簾子火燒火燎地大吼,只看見一品紅揮了揮手,幾個點地便從視野裡消失了,再低頭看看昏迷不醒的盡歡帝,念及一品紅一一歷數的可能性,逝水不由心中一片死灰。

  盡歡帝在逝水來見他第二回的當天,就將之前發生之事一股腦兒拋了出來,當年的奪位,腥風墨雨的身份,墨雨為何如此做,和現下腥風提出的交換條件。

  惟獨心有顧忌,單單隱瞞了一品紅的多重身份。

  逝水雖然錯愕,但細細一思量,確實是與他自己所見吻合地天衣無縫,只是心中感喟了一番墨雨的城府過深,隱匿本領太強,也沒再追究什麼。

  所以,當盡歡帝為了做讓腥風『滿意』的舉措,要昭告天下,揭露當年篡位的事時,逝水攏眉,同意了,當盡歡帝要在諸位兄弟墳前三跪九叩,痛苦失聲,自我唾棄時,逝水咬牙,又同意了。

  當盡歡帝要主動交出玉璽,傳位與二皇子空天鉞,並命他匆匆登基,逝水喜憂參半,仍是同意了。

  最後,盡歡帝,說要『自盡』,從此成為『孤魂野鬼』,再無人來擾其清淨……

  逝水萬分糾葛,覺得此事很有些風險,便遲遲不肯同意,直到以仙師身份出現的一品紅,當著二人的面兒,斷言那龜息散是萬無一失的,逝水方才勉強點頭。

  三日前,一品紅估摸著盡歡帝該開始呼吸如常了,便與逝水連夜潛入皇陵,由一品紅攝了幾個守衛的魂,兩人忙乎了一個晚上終於將盡歡帝毫髮無損地『刨』了出來。

  逝水伸手撫上盡歡帝的臉頰,強壓下了喉頭的哽咽。

  早知如此,就不該同意的……

 「父皇,你醒醒啊。」

  「父皇不是說過,卸下擔子後,便可與逝水遊山玩水了麼,父皇怎麼能說話不算話。」

  「父皇雖然不是帝王了,但是也要言而有信啊。」

 ……

  逝水越說越悲慼,捂嘴抽了一下鼻子,摸摸索索又搭上了盡歡帝的手腕。

  明明脈象平和,爹爹怎麼就不醒轉呢。

  明明萬無一失,爹爹怎麼就成了除了『大多數的人』之外的那些人呢。

  明明……

 逝水看著盡歡帝紋絲不動的眼,定了定心,握緊了雙拳,終於冷靜下來,知道現在不是暗自神傷的時候,便伸手搭上了盡歡帝的肩頭,打算把他扶起來,去追一品紅。

  盡歡帝渾身有些綿軟,肩頭剛起,斜斜的腦袋就枕靠在了逝水肩窩,逝水抬手挪上盡歡帝的腰際,正欲起身帶著他起來,忽然聽到輕微的聲音。

  「讓我安生地睡一會兒。」

  「父皇?!」

  逝水一驚,手一滑脫,險些把還未恢復的盡歡帝丟出去。

  「逝水不要動了,我醒了,還有,不要再叫『父皇』了。」

  盡歡帝很是無奈地抬了抬眼。

  剛剛馬車緩緩行進,不顛不簸,又可以靠在逝水腿上好好安歇,盡歡帝覺得甚是愜意,便也沒捨得睜開眼睛。

  後來聽逝水擔憂,盡歡帝便起了心思,想聽聽道水接下來會說些什麼,比如他自己能醒來,逝水就會如何如何什麼的……

 可是,逝水才說了幾句便停,然後就開始欲圖起身,連帶著把盡歡帝抱起來,盡歡帝見休憩無望,聽逝水真情吐露更是無望,只能睜開了眼睛。

  逝水欣喜異常,上上下下摸了摸盡歡帝,很是純良地說道:「父皇——哦不是,爹爹,爹爹沒受什麼傷吧?那沉香木的棺樞沒烙著吧?皇陵裡陰氣森森的沒侵蝕身子吧?那些工匠可是將爹爹當做真的屍骨埋了的,少不了些磕磕絆絆的——嗯,爹爹?」

  逝水一廂說,一廂便覺得盡歡帝面色逐漸不善了起來,心裡一緊,道是自己真的碰到了某些淤青,連忙把手停在盡歡帝腿上,輕輕一按,問道:「這裡,痛了?」

  「不痛,嘶——」

  「真的不痛麼?」

  逝水眨了眨眼睛,看著盡歡帝倒吸了一口涼氣,原本還有些白白的臉就這麼的紅了起來,幽深的鳳眸裡泛起了點點水潤,然後開口,有些無奈地說道:「逝水把手收收回去,小心摸出火來了。

  事實上,已經摸出火來了。

  一朝卸下重擔,身輕心松,歡心愉悅的當頭,逝水一上手就這麼上下一通摸,盡歡帝下腹少不得就竄起了一股無名小火,但是考慮到他自己現在剛醒,身體虛弱,前時吐血的內傷也還未痊癒,便只能耐了下來。

  逝水喉頭一緊,連忙縮回手,尷尷尬尬地開始搜羅轉移注意力的話題:「爹爹,那個,朝政之事都交託給天鉞,爹爹放心麼?」

  「不放心還能怎麼的,爹爹死而復生回去當皇帝,還是逝水死而復生回去當皇帝?」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逝水窘迫了起來。

  「呵呵。」

  盡歡帝看著逝水又緊張起來的表情,立時笑出聲來,也不琢磨著逗逝水著急了,坦誠地說道:

  「本來不放心,但是爹爹已經找好了幫手。」

  「幫手?」

  逝水瞪圓了眼睛。

  「腥風啊,我為了如她復仇所願,故而退位又自縊,她肯定覺得,這朝政一亂,便有幾分她的不是了,以她的聰慧,再加上朝中董辭等人的扶持,天鉞也還能鎮得住,不必擔憂。」

  盡歡帝說得異常堅定。

  聽一品紅說,腥風就是這個性子,看著陰冷狠心的一個人,事實上比誰都容易心軟,還喜歡把事情往身上攬,只要自己讓她覺得,是她的錯,或是與她相關,方才造成弱子登基,難管群臣的場面,她便不會袖手旁觀。

  這皇權,指不定還是落到了七哥那一脈呢。

  「萬一,萬一腥風不管事兒呢?」逝水有些擔憂。

  「盡人事,聽天命。」

  盡歡帝斂眉一笑,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豁達和釋然。

  就算一個不好出了紕漏,自己也不想管了。

  江山已經不是自己的江山,天下也已經不是盡歡帝的天下,難道還要自己嘔心瀝血地去扶持不成。

 現在愛人在懷,哪管他洪水滔天。

  ——哦對了,是不是,該改個名了,或者,至少把姓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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