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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歡》第149章
第八章 以人為獸

  好容易安生了半月,不知又要做什麼。

  逝水攏眉坐在盡歡帝身側,看了看另一邊眉開眼笑歡喜異常的天鉞,又轉眼開始打量這週遭的環境。

  此處為京師郊野的狩獵場。

  百里的林區,猛獸俱全,矯健善於奔跑的白兔野鹿也不在少數,逝水所在地皆是平地,鋪陳了滿滿的綠草茵茵,中央架起了十數丈的高台,此刻盡歡帝便是面帶笑容,登高眺望,左手邊坐著天鉞,右手邊坐著逝水。

  「父皇父皇,今日是要天鉞來狩獵嗎?」

  天鉞張口就問,畢竟是小孩子心性,遇上好玩兒的事情,就耐不下矜持了。

  盡歡帝微笑頷首,而後吩咐左右獻上了弓箭。

  弓箭皆是不加雕飾的,沉沉的烏木很有些份量,寒光凜凜的箭頭在光下熠熠生輝。

  「今日不去林區,便在此處狩獵,而且不需下得這高台,只要站在台邊上,往下射箭。」

  盡歡帝看著天鉞一心把弄那弓,躍躍欲試,而逝水則是懶懶拈起了箭,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心中有些擔憂,便問道:「逝水可是不舒服?」

  上次派去的太醫回稟說皇兒發燒了,而且燒得不輕,難為那日午時自己還讓皇兒來上書房聽了訓,大概又加重了病情。

  雖說是已經休息了半月,但是,自己還是不知皇兒恢復得可好。

  「多謝父皇關心,太醫看過之後,兒臣恢復得很好。」

  逝水抬首,溫文一笑。

  盡歡帝略微放心,對著左右做了個手勢,吩咐道:「放出來罷。」

  聽得參差錯落的踩地聲,天鉞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來跑到檯子邊,往下一看,面色突變,揉了揉眼睛再細細一看,不由得大駭轉頭,結結巴巴問道:「父,父皇,這下面……」

  「這下面,便是今日天鉞要狩的獵物。」

  「但是這下面的,是人啊。」

  天鉞咬唇,手中狂顫,幾乎握不住手裡的弓箭,逝水有些困惑,便起身到檯子邊,俯身向下看了看。

  這一看之下,逝水也是一驚。

  綠草地上,除了四周遍佈的禁軍,便只有數十個披頭散髮四散奔逃的人,跌跌撞撞,相互推搡,卻根本沒有什麼野獸。

  「父皇可是要以人為獸?」

  逝水扶著台緣輕輕問道。

  「嗯。」

  盡歡帝答得風輕雲淡,見天鉞面色蒼白,有些心驚,便安慰道:「他們都是死囚,前時觸犯國法,欺君者謀人性命者落草強盜者,斬首是最輕的刑罰,還有被判凌遲腰斬剝皮的,兩位皇兒若是箭法准,也能免去他們的皮肉之苦。」

 「原來如此。」

  逝水往後退了一步,也不廢話,只兩腳錯開,挺直上身,拈弓搭箭,微微瞇眼看準了一個目標,手一鬆,只聽得『叮』的一聲,一隻箭撕裂了空氣,帶著萬鈞之力往斜下方飛去。

  一個正在奔逃的死囚瞬息撲地,帶著鮮血的箭頭從喉頭穿刺而出,穩,准,狠。

  幾乎是立斃,無痛苦可言。

  「哥哥好厲害!」

  天鉞張大了嘴,勉力驅散了膽顫,拍著手大聲歡呼,冷不防身後盡歡帝陰陽怪氣來了一句:「你皇兄是深藏不露,厲害得很,天鉞可要加油了。」

  逝水沒有回頭,又拉滿了弓,目露寒光瞄準了另一個死囚。

  天鉞平復了一下心情,看著面色平靜站立如松,長髮無風自動的逝水,心中暗歎,深深吸了一口氣,錯開雙腳也開始拈弓搭箭。

  箭氣生風,不半會兒便有死囚撲地聲傳出,死囚重傷的哀嚎聲響起,死囚中箭之後仍然起身奔逃的踉蹌『啪啪』聲四散,原本深綠的草地已經染上了幾處血紅,分外觸目驚心。

  天鉞有些難耐的反胃。

  逝水所出之箭皆射中了死囚的要害,但是天鉞有虛發,時不時釘入草地,於半空頹然落下,或是偏離軌跡埋入死囚的手腳肋下,疼痛至極卻是無法致命,死囚求生心切,還會站起來繼續跑,鮮血淋漓,順著麻布外衣滲透流淌,伴和著死囚中箭時淒厲的慘叫,狩獵場有幾分修羅地獄的氛圍。

  逐漸的甜腥味漸濃,天鉞聞著空氣中淡淡的血味有些頭暈。

  盡歡帝看天鉞垂下了手,玩味地問道:「天鉞可是累了?」

  「有,有點。」

  「那先休息片刻吧,這些死囚都是手腳不麻利的,在牢房裡關得久了,跑起來也慢,比狡兔野鹿不知要遜色多少倍。」

  盡歡帝惋惜地搖了搖頭,朝著天鉞招了招手,繼續說道:「天鉞回來吧,逝水也回來,稍事休息,養精蓄銳,等會兒有上乘的獵物。」

  天鉞拖著腿慢慢回到位子上,逝水攏了攏眉,垂下弓,單眼挑過橫七豎八的死屍,和仍在抱腿哀嚎的死囚,轉身也走了回來。

  不知父皇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人君是需心狠,這些人也是該死,但天鉞還小,怎麼就能讓他如此血腥,父皇所言等會兒的『上乘獵物』,大概就是腿腳利落,甚至於有些輕功的人吧。

  「天鉞,今日父皇說過不准帶隨從來,天鉞可有遵守?」

  盡歡帝想起什麼似的隨口問了一句。

  天鉞卻是面色緊張,連連擺手道:「沒,沒有,兒臣是孤身前來。」

  「如此便好,父皇聽愛妃說,天鉞與一個貼身侍衛甚是親近,為了與他玩樂翹掉了不少董辭的課,甚至與他一同用膳,可是實情?」盡歡帝拿起手邊的茶碗,細細抿了一口茶,很是和煦,也有些漫不經心地問道。

  「這個,兒臣,兒臣,母后所言非虛,確有此事。」

  天鉞低垂下頭。

  「天鉞還小,玩心重,偶爾不想習書了也是正常的,父皇不會怪你,但是父皇不允許天鉞寵那侍衛過甚。」

  盡歡帝嚥下茶水,面上帶笑,語調溫文,卻是完全不容置疑,天鉞抿了抿唇,面色焦灼,欲言又止,卻終是點了點頭。

  「好了,也歇息夠了,讓獵物上來罷。」

  盡歡帝站起身,引著兩人同到了台緣,興致盎然地看著洞門裡新放出來的人。

  身形挺撥,龍行虎步,剛出來並未像剛才的死囚那般倉皇奔逃,也沒有穿著死囚的衣服,而是穿著禁衛的鎧甲。

  細細一看,竟是天鉞身邊的近身侍衛,亦是羅網中逝水的聯絡人,萬年青。

  逝水瞪目結舌,天鉞卻如遭晴天霹靂,已經驚呼出聲:「父皇!這個人……」

 「這個人啊,方才父皇發現他擅自混入了禁衛,犯下欺君之罪,也是死刑,不過父皇看他有些武功,比前時那些死囚要快上許多,就讓他上來了,等會兒天鉞可要好好瞄準了。」

  盡歡帝一眼不眨地看著天鉞,唇邊仍是好好父親的笑容,催促道:「快些搭箭啊,跑遠了就不好了。」

  「他,他混入禁衛,便是死罪?」

  「自然是了,天鉞落後你皇兄很多,可要加把勁啊,這樣吧,射中這一個,抵上原來的五個,可好?」

  盡歡帝一廂催促,一廂開始獎賞。

  天鉞渾身戰慄,眺望了一眼那身穿禁衛服的人,抖著手將弓箭跌落在地,不知所措地向逝水遞了一個求助的眼神,逝水心領神會,對盡歡帝說道:「父皇,這人不是混入禁衛的,他本就是皇宮中的侍衛。」

  「哦?父皇怎麼不知,他是哪個殿上的?」

  盡歡帝假作驚訝。

  逝水看了看天鉞,思量了半晌。

  看天鉞剛才與父皇的對話,大概是天鉞違背父皇的命令,私自帶了萬年青出來,又讓他假扮禁軍混入隊伍的。

  原先這樣的事情,父皇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這麼過去了,只是天鉞如此作為,是寵萬年青太過,已讓父皇心生不滿,故而父皇大概便要借此事做文章,好好兒給天鉞一個教訓,若是自己回答萬年青是自己殿上的,父皇刨根究底反而愈說愈亂,倒不如實情相告。

  想到這裡,逝水回道:「若是兒臣記得不錯,他是天鉞殿上的侍衛。」

  「逝水肯定記錯了。」

  盡歡帝搖頭,看著天鉞,說道:「天鉞方才說了,他是孤身前來,那人怎麼會是天鉞殿上的,好了,不必多說了,兩位皇兒搭箭吧。」

  天鉞見盡歡帝心意已決,扒著台緣看了許久,嚥了口口水,心中擔憂異常,忍不住說道:「皇兄說得對,他是兒臣殿上的。」

  「哦?」

 盡歡帝愈發來了興致,看了看那人,再琢磨了一下天鉞的表情,開口卻是更加嚴苛:「那便是罪加一等了,瞞著主子擅自跟來,還欺君混入禁衛,斬首都不夠了,這樣吧,父皇來分一下,射中手腳,抵過方才兩個人,射中胸腹,抵過方才三個人,射中咽喉頭顱,抵過方才五個人,可好?」

  「不要!」

  天鉞跪伏在地,連磕了幾個頭,哀求道:「父皇不要,他沒有錯。」

 盡歡帝眨了眨眼,假作困惑:「怎麼會沒有錯呢?」

  「是,是,其實是兒臣命令他扮作禁衛的,他只是聽從命令,沒有錯,錯的是兒臣啊!求父皇放過他,只降罪於兒臣便好。」

  天鉞抖著身子,聲音戰慄,再抬眼時卻是目光堅決,雖然害怕卻仍然勇氣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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