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拒不聽命
【某包:弱弱滴問一句,某包還能恢復到以前兩日一更的狀態不?】
逝水仰面看著在夜色中炫舞的火光,突然一片清明:
潛意識裡,就認定了火是天災,不是人禍,認定了前來救火的禁衛是看不起小宮殿的地位,故而沒有盡全力,只是一意矇混糊弄。
潛意識裡,就把這皇宮之內的禍事,與父皇撕裂了關係。
潛意識裡,就不願相信,父皇會做出焚燬自己的宮殿,並命令禁衛軍不許救火,將裡面的宮人棄之不顧,任其自生自滅的事情。
逝水揚了揚唇,咧開一絲苦澀的笑容,但若是一開始就是父皇所為,那麼,一切,便毫無了疑竇。
正想間,逝水突然感覺週遭的禁衛都退散了開去,而且很主動地拎起了一邊的木桶,熱情如火地去搬水救火了。
逝水下意識地回頭看,火光映亮的視野中,盡歡帝正慢慢走過來,放下了剛剛對著禁衛們招過的手,衣束嚴整,面色陰霾。
走到離逝水五步之遙,盡歡帝突然停了下來,問道:「逝水方纔,反應太激烈了一點。」
激烈了不止一點,看樣子若不是重重禁衛攔著,恐怕皇兒早先就闖入火勢不可控制的宮殿,不顧安危地四處去尋找什麼『墨雨』去了吧。
——區區宮婢,當真如此重要麼。
「父皇這麼認為麼。」
逝水四處環顧著,不知何時,大火已經小了不少,大多不是禁衛撲滅的,而是可燃之物銳減,房梁和橫柱斷了一地,部分火已經無處依附。
「以大皇子的身份與禁衛起了衝突,這個反應當真是很大,逝水如此,是因為那殿中,有什麼心愛之物麼。」
「……」
「逝水若是真有心愛之物,父皇也不會強迫逝水在此等候。」
「……」
逝水抬眼看著盡歡帝,卻無法分辨他所言是真是假,故而再次沉默。
「只要逝水說出非進殿不可的理由,父皇斟酌一下,便可放逝水進殿,父皇知道這種時候在外面乾等著,卻什麼都不能做的痛楚。」
盡歡帝斂回臉上的陰霾,語調柔和,循循善誘著已經被焦灼和擔憂侵蝕了神經的逝水,半晌,見他終於攏了攏眉,說道:「父皇,殿中,大概還有一名宮人。」
「哦,是逝水的乳母麼?」盡歡帝挑了挑眉,耐下了心中的無名業火。
「不是乳母,是陪伴逝水三年的貼身宮婢,名墨雨,兒臣殿中夜半走水,她大概未及逃離——啊父皇——」
逝水正說間冷不丁被盡歡帝搶上前來攔腰抱起,二話不說扭頭就往永溺殿的方向走,一時間雙腳離地又無處著力,只能拚命扭頭看著自己的宮殿,急急地道:「父皇不是說——」
「說什麼?」
盡歡帝一手抵著逝水的膝蓋,一手攬著他的肩,低了頭看著逝水,面色比來時還陰霾上了幾分,自己不過就是稍稍誘導了一下,皇兒居然敢,居然敢親口說出,進殿是為了那個『墨雨』!
事到如今,說什麼都不會讓皇兒進去!
「父皇,父皇說,說兒臣如果說了緣由,父皇便放兒臣進去的。」
逝水感覺盡歡帝心情非常不好地鬆了鬆手,下意識地就抓住了盡歡帝的衣領,平衡了一下就要掉下去的身子,然後很努力地抬起頭來想著要說服他。
「父皇說的是,父皇斟酌一下再放逝水進殿,剛才父皇斟酌過了,逝水不能入殿。」
「為什麼?墨雨她——」
「禁衛說得對,火勢太大,逝水進去恐有性命之憂,現在父皇聽了逝水的緣由,為了區區一個宮婢就將生死置於不顧,逝水太魯莽了,父皇要帶逝水回殿等候。」
「不要!兒臣進去看看,不會有事的。」
「逝水當自己是武林高手麼,就算是,如此大的火勢,逝水還能力保自身安危麼?」
「兒臣就要進去看看!」
逝水咬了咬牙,然後鬆開了盡歡帝的衣領,不去看自家父皇比天空還要黑的臉色,也不顧自己的身體就要橫空掉下來,很努力地就在盡歡帝懷裡掙扎起來。
「逝水知道現在在做什麼嗎?」盡歡帝的聲音變得很冷。
「兒臣要去殿上看看。」
「逝水這是在違抗父皇的命令,是在抗旨,逝水為了一個宮婢,在抗旨。」
「若是父皇如此認為,那兒臣,就是在抗旨。」
「好。」
盡歡帝冷笑,卻沒有鬆開手,只是就勢將逝水的身體一拋,像是抗麻袋一般將他橫放在了肩頭,而後更加堅定地向著永溺殿的方向走。
——「主人近日,對大皇子殿下似乎太好了一些。」宿尾眨眼看著盡歡帝。
——「會麼,不過,讓我相信逝水的人不是宿尾麼,為何現在反過來提醒我不要對他太好了?」盡歡帝看著不請自來的宿尾,難得地沒有冷眼相看。
——「宿尾不敢,只是宿尾擔心這份好,會讓大皇子殿下陷入權位之爭,明裡暗裡都會受人記恨,主人大概,也不希望大皇子殿下受到傷害吧?」
——「宿尾為何如此關心逝水?」盡歡帝的眼神跳過宿尾的帽簷,有些惑然了。
——「宿尾只是提點主人,並無其他意思。」宿尾凝眸,臉色平靜,看不出內心的波動。
——「那宿尾無需擔憂了,我就不信,世間會有人,在打上了我空違的烙印之後,還需要擔心會不會被人傷害的。」盡歡帝瞇起眼來,莫名地笑了。
——「既然主人已經肯定了大皇子殿下的地位,宿尾自然無話可說。」
想著前幾日的場景,盡歡帝偏側過頭來肩上看著有些懵了,不知該如何應對的逝水,而後加快了腳程。
打上了空違的烙印之後,不許別人傷害,更不許,他的心有其他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