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害怕摔疼了它?
啪嗒……一顆晶瑩剔透的水珠,從席惜之的眼眶滑落。
以前師傅一逼她練功,她恨不得詛咒他趕緊消失。沒想到真到了生離永別的時候,自己竟然會想起那個滿下巴白鬍子的老頭。
感覺眼眶邊的絨毛被人撫摸,然後一根手指抹掉了她的眼淚。
「哭了。」兩個字,不知道摻雜著怎麼樣的情緒。像是沒有一點感情的說出來,卻又像十分驚訝。
席惜之睜開眼,湛藍色的眼眸,猶如上等的藍寶石。清澈得能夠倒影出對方的身影……
靜靜的凝望這位身份尊貴的帝王,他狹長的雙目,微微向上翹起。那雙眼睛,隱藏著太多秘密,總讓人覺得深不可測。
毫無疑問,這個男人是可怕的存在。
席惜之打量著對方的眼眸,隔了半響,才反應過來……為何這雙眼睛的眼睫毛,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很長,也很粗。配上那雙眼,足以迷惑萬千少女。
但眼前那張俊臉,只隔了它兩三厘米!
白色的小毛團驚得毛髮豎起,蹦起一尺多高。剛睡醒,別來這麼大的刺激行不行,她的小心臟承受不住。
「這麼有活力,不虧是朕看中的寵物。」安弘寒摸了摸下巴,頗為有趣的看著小貂從半空落下來。
席惜之兩隻毛絨絨的前腿抱住頭,已經做好墜落時,承受撞擊地板的疼痛。但想像之中疼痛感,遲遲不到。席惜之的眼皮子撐開一條縫隙,發現自己已經安全著落。用後腿踩了踩下面,軟的。豁然想到什麼,席惜之低下頭一看,這不是人的肚子嗎?
她爪子之下,一條金絲繡成的盤龍,張牙舞爪的在雲彩中飛騰。
是龍袍?
她掉到了安弘寒的肚子上?害怕對方生氣,席惜之後腿一蹬,從那人身上跳了下來。
唧唧……席惜之口中吐著獸語,兩隻毛絨爪子不斷比劃,如同一個犯錯事的孩子,在給家長解釋。
安弘寒揉了揉微疼的肚子,目光晦暗不定。剛才他明明有機會阻止小貂掉落到他肚子上,為何他卻放之不管?就因為害怕摔疼了這個小傢伙?
「陛下,申時到了,您要不要起身?」林恩的聲音,從外殿傳來。
席惜之這才發現,她和安弘寒睡在同一張軟榻上。軟榻擺放在窗戶邊,陽光正好能夠照射進來,特外的溫暖,就像一張無形的棉被。
安弘寒每到下午,都有睡午覺的習慣。看見小貂趴在自己的大腿上,睡得正香,索性抱著小貂一同睡了會。
沒想到剛醒,就能看見小貂如此有趣的一幕。不過……那滴眼淚,又該怎麼解釋?
連安弘寒自己也沒發現,他對小貂的興趣,越來越大。
「再嘰嘰喳喳,小心朕縫了你的嘴。」安弘寒倒不是真想這麼做,只是單純的想要嚇嚇這只糊里糊塗的小貂。
席惜之半截話,卡在喉嚨眼,然後又吞回了肚子裡。
小貂委屈的眼神,令安弘寒非常滿意。揪住它脖子上的毛,一把提起來,抱進懷中。
席惜之只覺得脖子部分的毛皮發麻,似乎斷了幾根毛,疼得她嘰嘰尖叫。
被小貂這麼大的動靜驚倒了,安弘寒不明所以,這又是怎麼了?
恰時,林恩從外殿進來,準備服侍安弘寒起身。正巧看見這一幕,場景是這樣的……安弘寒一隻手擰著小貂的脖子,往他懷中按。小貂奮力掙扎,齜牙咧嘴的叫喚。
他就說,陛下那殘暴的性子,怎麼可能飼養寵物?那隻大手輕輕一擰,就能把小貂的脖子,卡嚓捏斷。看看現在,忍不住露出兇惡面目了吧。
注意到林恩神色的變化,安弘寒微微斜瞇起眼,「你那是什麼眼神?」
林恩嚇得一抖,直往地上跪,「陛下,你要是想殺這隻小貂,無需你親自動手,交給下面的奴才就行。」
「朕何時說要殺它?」安弘寒目光中泛著疑惑,瞥了林恩一眼。
莫非他猜錯了,可陛下的動作,不就是想要掐死那只貂兒嗎?
「它為何唧唧亂叫?」剛才他是故意出言恐嚇小貂,不過現在聽到那陣嘰嘰聲,卻非常心煩意亂,真的冒出一種想捏斷它脖子的衝動。
不愧是伺候安弘寒多年的奴才,林恩暫且定住心神,「陛下,您這樣提著貂兒的脖子,它不舒服,當然會叫喚。」
席惜之感激的看向林恩,瞧瞧,還是這位年近中旬的大叔和藹可親。哪像某位君王,下手不分輕重,一點都不懂得溫柔。再給他這麼提著脖子,自己遲早會變成一隻禿毛小貂……
唧唧……
席惜之再次出聲。
「原來如此。」安弘寒放輕了力道,雙手穿過小貂的腋下,將之捧起。
以這個姿勢抱著,舒服多了。
其實也怪不得安弘寒,他乃一國之君,從小就錦衣玉食,向來是別人服侍他,哪有他服侍別人的時候?所以,剛開始的時候,難免會有疏忽。
「陛下,小貂幼崽也跟人類的嬰兒一樣,都處於極度脆弱的階段。這個時段,都必須好好照顧著。比如抱姿,稍有不慎,就會造成今後一生殘疾。」別小看了這位總管,他雖然比不上那群舞文弄墨的大臣,但腦袋裡的知識多著吶。
特別是關於怎麼照顧人、伺候人,他認了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
林恩的形象,在席惜之眼中,頓時高大起來。這位大叔實在說得太對了,早該好好訓導這位帝王。否則自己的小身板,經不起他幾回折騰。
席惜之的眼神,近乎崇拜的看著林恩。惹得安弘寒心中不快,語氣稍冷,「林恩,你多話了。」
林恩是伺候在安弘寒身邊時間最長的一位總管,以前的那些個總管,沒有幾個月便惹得安弘寒發怒,被拖上了斷頭台。只有他一個人,整整伺候了安弘寒五年。
安弘寒身邊的宮女太監,換了一批又一批,唯獨他一個人尚且存活在世間。原因無他,只因為他懂得分寸。明白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奴才知罪,求陛下息怒。」林恩雙膝又跪了下去。
這一天之中,席惜之已經看見他跪了多次。暗歎,古人的膝蓋真是硬。換成她這麼天天跪,只怕連路都走不穩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