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自行請出
不待他搭話,她的眼淚便再次的滑落了下來,她死死的盯著他的雙眼,“未來的路縱然再如何坎坷我也願陪你走下去,你方才不是問我那句還做不作數麼?那麼熊旅我現在就告訴你,只要你不負我,那麼我說過的話便是一輩子的誓言,可是你現下又跟我說這些做什麼,你是要告訴我,你厭棄我了麼?”
她恨恨地瞪著他,想要聽他的解釋,然他卻只是立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她,那張冷俊而又清貴的面容上無半點波瀾,周身亦是仍是散發著高雅的氣息。
他不是說只要她有疑問便可問出,那為何此刻他卻是不肯隻字片語也不肯給她。望著這樣養的他,她的心下不由自嘲了起來,她怎就忘了,這樣的亂世中,美貌位卑者本就如牲畜般那般低賤,更何況她只是一個姿色平庸的女人,縱然有點小才又如何,在位高者的眼中,還不是如同貨物那般。
現在想來,無論重耳也好,宋茲甫也罷,只怕就連眼前這位。在他們眼中,她不過是有點利益價值的貨物罷了。
自嘲地一笑,抬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再也不看眼前那注視著自己的人一眼,鄭月安轉身便往殿外行去。
只是,不待她行至殿門口,身上便是一緊,是被人從背後緊緊地擁進了懷中。那人將頭埋在她的項間,溫熱的呼吸噴打在她的肌膚上,不待她掙扎,便聞那人道:“鄭氏我很歡喜。”
這算什麼?
一時間,她的心裡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了。
她閉上雙眼,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時,只聞那將頭顱埋在她頸窩的人又道:“鄭氏,我們定下三年之約吧!”
“我知你喜歡沒有束縛的日子,這三年,是我給自己的時間,也是給你的自由。三年,三年之後,我要給你一份安穩榮華的生活。”
“鄭氏,我害怕你將我視為生人,我寧願你憎惡我一輩子。可是,即是我心尖的婦人,我又如何捨得了你。我這一生,除了母親,只怕再也沒了那個婦人願同你這般為我付出了。‘不求與君同富貴,但求伴君天涯路’,熊旅此生能得你一婦人,已足矣。”
說完這番話,那被他拘禁在懷中的婦人早已泣不成聲。他將她的身子轉向自己,俯身吻向她臉畔的淚水,喃聲低語道:“楚國的路,便由我自己去走吧。”
她睜開被淚水朦朧的雙眼,迎上他的雙唇,輕聲道:“好”
這一刻,她好似突然頓悟,於這亂世之中,眼前這個男人,他本就將是一代霸主。而她,不過是恰巧在他伏蟄的路上遇上了而已。
半個月後,周天子的冊封令終於抵達了宋都,早已接掌宋國權政的公子子明也終於在這一顆名正言順地成為了宋國的新任君侯。
這個戰亂肆意的時代,天子權威雖已不復往昔,然眾諸侯國的新任君侯不是嫡長子的話,那是需要向天子請封的,雖然只是一道過程做做樣,但也仍需這般。若是不按周禮,則會成為叛亂奪權,這也將是其他諸侯國攻伐的口實。
這年的冬天,宋國迎來了第一場雪。
這夜,在大雪紛飛的夜色掩護下,幾名身著黑色短衣的劍客擁著同是一名黑色交襟深衣的男子,從楚公子旅府的一道偏僻的旁門出了府。
那被簇擁著的黑衣男子頭戴一頂同色的帷帽,長長的黑色紗幔直到胸脯,使人看不清他的面容。然,在銀色雪光的照耀下,卻依稀可辯地那雙隱藏在黑色紗幔後的靈動雙眸。
那男子翻身騎上一匹駿馬,回身凝望著被銀色雪光籠罩的公子府,那被石牆層層圈圍的院落中,仍可依稀地聞見那醉人的靡靡之樂。
“夫人?”
鄭月安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府邸深深地洗了口氣,她微微抿唇,雙腿一夾馬腹,“走吧。”
“喏。”
這夜亥時,楚公子旅府中的一處院落突然火光大作,那是公子旅寵姬鄭氏的院落。燈火綽綽喧雜聲中,一襲白色褻衣的公子旅徑身立在那被那大火吞噬的院落前,抿唇不語。
他那寬大的衣袖在刺骨的寒風中雖之舞動,大片大片的雪花從天而落,落在他的髮梢上,肩膀上,甚至是睫毛臉畔。
“公子。。。。。。”叔一臉難色地將手中那張寫有字跡的布帛向他呈了過去。
銀色雪光下,渾身散發這冷冽氣息的公子旅側過臉來。
“是鄭姬臨行前交與那侍婢的”
“自行請出?”公子旅將那寫有字跡的布帛緊緊攢在手心,“呵,呵呵,好個鄭氏”
火光與銀色雪光的照耀下,那本是一臉冷冽氣息的公子旅突然仰頭大笑了起來,他揚手鬆開那被他緊攢在手心的布帛,轉身便大步往院外行去。
身後,一食客附身拾起那被風颳落在身前的布帛,就著火光一看,瞬間臉色突變:“那、那鄭氏,竟然向公子自行請出!”
“什麼?”眾人聞之,哄然相視,隧連忙簇擁過來,待看到那布帛上的字容時,皆是臉色一變,再也顧不得喝令奴僕滅火,反身大步向公子旅追去。
“那婦人素有大才,萬萬不可讓公子放她離去”
“然然,若是離去,不若殺之。。。。。”
“咄!如此善妒之婦,萬萬不可再留於公子身畔”
“如此,當速速殺之”
然,就在眾人附和著向公子旅說明來意之時,一臉疲色甚顯得公子旅則是淡淡地衝眾人搖了搖頭,道:“爾等之意,旅知也,然那婦人,卻是有恩與旅啊!”
眾人喉頭一噎,不由面面相窺,是了,他們怎麼忘了,楚公子旅素來是個重情義之人啊!看來此事,他們需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