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九十一章 ...

　　商人總是逐利的。即便沒有用禮物換到太大的優惠，羅德對自己能夠獲得的利潤仍十分滿意。

　　「這不是一鎚子買賣，」宋默將擬好的契約交給羅德，「這是長期的利潤。想想看，你的兒子，孫子，甚至曾孫，都能從這筆生意中獲利。」

　　「您是指家族嗎？」

　　「對。」

　　光明大陸還沒有家族企業的概念，甚至連企業的概念都沒有。宋默之前和加蘭德建立起的商舖，遵循的也只是最初級的經銷理念。羅德顯然比加蘭德要聰明得多，也看得更遠。宋默樂於告訴他更多東西。

　　「這真是筆大生意。」羅德看完契約，拿起筆，在契約的末頁鄭重的簽下自己的名字，「領主大人，您總是能想到讓人驚嘆的賺錢辦法。和您合作，是我從出生至今，做過的最正確的事情。」

　　羅德的恭維十分誠懇，宋默想起第一次和羅德談生意時，這傢伙口吐白沫，從屋子裡被抬出來的情景，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很微妙。羅德曾經發誓不再踏入格里蘭一步，也不和他再做任何一筆生意吧？現在拍他的馬屁，竟然也拍得毫無壓力。

　　果然資本論中所說的，都是真理！

　　「羅德，加蘭德的經營方式你也看到了，我建議你設立商舖的地點，最好和加蘭德的商舖近一些。」

　　「這樣，不會有問題嗎？」

　　「不會。你們銷售的商品種類不同。」

　　「哦，我知道了。」羅德點點頭，仔細想想，領主大人說得對，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以前他和加蘭德都賣礦石，彼此是競爭的關係，現在店舖裡擺出的商品沒一樣類似，基本不會存在彼此壓價競爭的關係，而且自己比加蘭德起步晚，彼此近一些，店舖裡的夥計應該也能從對方的店裡學到不少東西。不過……羅德看著宋默，想說些什麼，卻有些遲疑。

　　「怎麼了？」

　　「領主大人，在加蘭德的店舖裡，有您派去的人吧？」

　　「嗯。」宋默點點頭，「一些地精和侏儒，還有保護他們的人。」

　　「那麼，我的店裡是不是也要？」合夥做生意，總是會互相留個心眼，何況這筆生意利潤驚人，宋默就算派人去，也無可厚非。

　　見羅德遲疑的樣子，宋默想了想，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羅德，你不要誤會了，我派人去加蘭德的店舖，是為了我自己的生意。」宋默敲敲桌子，「格里蘭也有特產要外銷，交給加蘭德的夥計，恐怕他們沒那個膽子賣，也賣不出太好的價錢。」

　　格里蘭的特產？

　　羅德臉頰上的肌肉抖了抖，不會是他想的那個吧？

　　「不用懷疑，就是你想的那個。」宋默朝羅德勾勾手指，在湊過來的矮人耳邊低聲說道：「什麼最賺錢？武器，軍-火！」

　　羅德臉頰上的肌肉抖得更厲害了，果然！

　　「可是，您銷售這些，不會出問題嗎？」

　　「不會。」

　　宋默很有自信，他在地圖上仔細查看了加蘭德店舖的選址，然後選出了其中幾處，作為地精和侏儒的常駐地點。這些店舖設立在幾個富庶大國的主要商業城市，來往的商隊眾多，人員混雜，最適合走私和銷贓。之前他手裡的地圖都太簡陋，除了國與國之間的分界，連城市也很少標註在上面，更不用說一些沒什麼戰略意義的領地和小城。可宋默也沒辦法丟開領地裡的事情，跟著加蘭德的商隊把這些地方都跑一遍，正頭疼的時候，瑞斯幫了他的大忙。

　　瑞斯拿出的地圖，詳細到嚇人，就連之前窮得掉渣的格里蘭，都被描繪在上面。宋默拿到地圖的第一件事是高興，第二件事就是懷疑這傢伙究竟要幹什麼？

　　「親愛的，你覺得我想幹什麼？」

　　「發動戰爭？十有八--九。」宋默趴在地圖上，仔細對照著加蘭德給他的地址。

　　「如果我真是這樣想的呢？」

　　瑞斯單膝跪到宋默面前，緊盯著他，「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會怎麼做？」

　　「怎麼做？」宋默皺了皺眉頭，「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就這樣？」

　　「就這樣。」宋默瞪了瑞斯一眼，「你還想怎麼樣？」

　　「你不覺得我過分？」

　　「只要你不是來攻打我，我管你去揍誰。」宋默丟開尺子和筆，突然勾了一下瑞斯的下巴，「說起來，戰爭財是最好發的。寶貝，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提前告訴我，我好囤貨。」

　　「……」

　　「咱倆配合一下，你去揍人，我去賣武器，你搶地盤我賺金幣，如何？」

　　瑞斯覺得，眼前這個傢伙，才是被光明教會定義為黑暗邪惡，自私冷酷，貪婪無恥，無惡不作的魔族的真正代表。不過……海藍色的眼神閃了閃，殷紅的唇瓣落在宋默的鼻尖上，他喜歡！

　　事實上，宋默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漫不經心，瑞斯的試探，讓他想明白了很多事。例如，那五十個看起來就不簡單的魔族。

　　有了商舖和商隊的掩護，這些魔族可以暢通無阻的在光明大陸上行走。想起瑞斯當初被兩個精靈窮追不捨的情景，宋默臉上閃過一抹冷笑。或許瑞斯根本沒打算瞞著他，從一開始，這五十個魔族，就是最大的破綻。畢竟，五十個有真材實料的博士後去當沒什麼技術含量的打手保鏢，還不要薪水，有腦子的人就知道不對勁。

　　不過，瑞斯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舉起正義大旗反歧-視？窮極無聊找刺激？還是野心膨脹想稱王稱霸？

　　無論什麼理由，宋默都不打算深究，總覺得有些話問出口，很多事情就會朝他無法預料的方向發展。而且瑞斯也只是試探，沒說他到底要做什麼，不是嗎？

　　宋默的直覺一向很準，這一次，他依舊相信自己的直覺。不過想發戰爭財，倒是真的。

　　「膽子大，才能賺大錢。」宋默搭著羅德的肩膀，「有沒有興趣加入賺上一筆？」

　　羅德心中的正義與邪惡的天平在不斷傾斜，最終還是金幣佔據了上風，「我做！」

　　「很好。」

　　宋默笑瞇瞇的又取出了一份契約，羅德看到上面的條條款款，抓抓腦袋，懷疑的看著宋默，他是不是早就設好套子等著自己往裡鑽？

　　「不，我怎麼會那麼做。」宋默連忙撇清，「我不會對朋友下套的。」頂多挖個坑等別人自己往裡跳，然後往下填兩鍬土而已。

　　生意談得很順利，羅德不打算在格里蘭多做停留。

　　「在族裡耽擱的時間有些久，接下來有得忙了。」羅德連晚飯都沒吃，就要匆匆離開，在離開之前，又給宋默留下了一馬車的貨物。

　　「羅德，你這麼客氣，讓我都不好意思了。」

　　宋默一邊和羅德說著客氣話，一邊叫來幾個壯漢子，快速卸車。美其名曰：太陽就要落山了，不能耽誤羅德的時間。

　　羅德看著口是心非的領主大人，抓抓大鬍子，撇撇嘴，沒事，習慣了！

　　馬車上卸下的貨物大多是布匹，還有十幾個口袋和三隻木箱子。

　　「這些都是綠蘿布，應該是您現在需要的。口袋裡是我帶來的土豆和一些其他作物的種子，箱子裡是我族裡的一些特產。對了，還有一件事。」羅德一拍腦袋，「我在路上遇到了一個被人類燒燬的地精村莊，應該是近期才建成的。村子燒沒了，地精應該也跑掉了，那個村子距離您這裡並不是太遠，您最好加派人手巡邏，逃走的地精有可能會跑到您這裡來。」

　　地精？宋默的眼前頓時一亮。

　　「羅德，你這消息確實嗎？」

　　「當然，商隊裡很多人都看到了那個村莊，規模還不小，應該至少有不下一百多地精生活在那裡。」

　　宋默一拍大腿，這絕對是瞌睡有人送枕頭，簡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一百多個地精啊！不怕他們來，就怕他們不來啊！

　　「羅德，那個村子具體的地址在哪裡？」

　　「您問這個做什麼？」

　　「當然是派人去找啊！」宋默搓了搓手掌，「一百多地精啊，嘿嘿嘿嘿……」

　　不知為何，看著宋默臉上的笑，羅德突然覺得，地精遇上他，倒霉的還不知道是誰呢。其他人頂多是把地精從家裡趕走，放火燒房子，遇到這位……自己是不是有些對不起那些地精？

　　一切商議妥當，矮人的商隊在日落前啟程。

　　羅德坐在馬車上，朝宋默揮著手，「領主大人，我半個月後會再來！」

　　除了和宋默簽訂合作契約之外，羅德帶來的馬車也重新裝滿了貨物。糖和葡萄酒是必不可少的，運送薩比森人的馬車裝上了兩架改裝版的投石器。比照宋默交給黑炎圖紙上的尺寸，縮小了一半，不能用來攻城，更適合貴族之間的互毆。

　　國與國之間常年戰亂不休，貴族之間也不見得消停。

　　你打我我打你，你搶我我搶你。實力雄厚的大貴族之間發生衝突，有時並不亞於小國之間的戰爭。不過比起黑炎，這種戰爭，也就和街頭火拚差不多一個級別了。

　　如果哪一天黑炎和瑞斯不是單挑，而是帶上小弟群毆……

　　那場面，想想都激動人心。

　　好吧，宋默必須承認，時至今日，他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已經徹底崩塌了。不過在光明大陸這個地方，三觀不崩的，基本都沒什麼發展前途。宋大領主堅持走可持續發展道路，三觀，是必須崩，堅決崩，沒有最崩只有更崩的！

　　宋默計劃外銷的武器，絕大多數都是冷兵器，攻城器械和威力大的殺傷性武器，都在原有的基礎上做了修改。值得一提的是，在改造武器的過程中，宋默和矮人兄弟還陰差陽錯的把推土機給弄了出來。

　　當然，沒有發動機，全都靠人力手動，可看著眼前縮小版的攻城鎚版推土機，宋默還是自豪不已。

　　瞧瞧，兄弟已經從武器販子升級到高科技人才了！

　　有了推土機，收割機等也陸續出現，整日無所事事的骷髏們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骷髏們也很快發現了操縱機器的樂趣，不會疲倦的骷髏，日夜不停工作的結果是，格里蘭提前進入了農耕地大開發，糧食大豐收的大-躍-進-時代……

　　耕地和糧食總是不嫌多的。

　　宋默在羅德送給他的種子裡，還發現了稻種！

　　「稻子，大米啊！」

　　宋默捧著還沒脫殼的稻種，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喬桑和莫斯比看到這些稻種，告訴宋默，這些應該全都是野生的。

　　「野生的？」

　　「對。」莫斯比抓起一把稻子，搓了搓，「我沒記錯的話，在阿爾德長老的領地裡有很大一片，當初差點都被當做雜草拔掉。後來族裡有人發現這個東西能吃，才留了下來。但也沒人去照顧和種植，大家還是更喜歡小麥，哦，對了，現在有了土豆。」

　　聽完莫斯比的話，宋默又仔細查看了這袋稻種，果然都不怎麼飽滿。不過沒關係，別人不種，他來種！

　　宋默從來不知道，自己會這麼懷念大米的味道。

　　於是，正在田裡勞作的格里蘭人，和推著機器轟隆隆駛過的骷髏，都見到他們的領主大人一臉陶醉，兩眼放光的看著眼前的稻種，嘴裡不斷的唸著：「米飯啊，我可想死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