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地精的名聲很不好，武力值也不高，卻極其擅長躲藏。很少有人能在和他們的衝突中佔到便宜。

　　曾經有一個領主被地精惹怒了，他想出個主意，你不是會躲嗎？不是擅長挖地道嗎？

　　好，他也挖！

　　這個很有錢的領主帶著充足的物資，拉著隊伍，把一百多個地精圍困在了一個圓形的土堡內。領主大手一揮，幾十個農夫扛著鋤頭和鎚子開始連砸帶挖，所有的士兵把地面上的出口全部圍住，跑出來一個宰一個！

　　地精當然不可能坐以待斃。

　　結果變成了領主在地上挖，地精在地下挖，等到把土堡露在地面上的部分全部剷平，所有的人都傻眼了。

　　數十個黑□□的地道入口展現在面前，朝裡面看，什麼都看不清，喊一嗓子，回音都聽不到。

　　很顯然，一百多個地精的土木作業能力，完全超出了人類的想像，地精挖出來的地道，也沒人能爬進去。

　　事情的結果是，被氣得頭頂冒煙的領主，只能帶著他的隊伍無功而返，繼續過著被地精三天兩頭上門光顧，順手牽羊的憋氣生活……

　　這件事發生在一百年前，那位倒霉的領主臨終之前，留下了一句遺言：葛洛家和地精勢不兩立！不過在他去世後，地精們光顧葛洛家族領地的次數銳減，有時幾年也不去一次。這也成為了一個難解的謎團。地精們在想些什麼，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宋默合上王國簡史，揉了揉眼睛。和地精比挖洞？這位葛洛家的倒霉領主明顯是腦子轉不過彎來。貓捉老鼠，從來都是等老鼠自己跑出洞，或者逼它跑出洞，沒聽說哪隻貓扛把鐵鍬，呸呸吐兩口唾沫，把老鼠洞挖開去找晚餐的。

　　能這麼做的，肯定不是一般的貓，絕對是貓中之妖，簡稱貓妖。

　　不過，這個世界好像是有半獸人，那麼，其中有貓沒有？

　　宋默想著想著就偏離了主題，從想辦法對付土堡裡的地精，直接拐彎到長著毛茸茸的耳朵和長長的尾巴的萌貓妹子身上去了……

　　想像著某隻萌貓妹子將貓爪舉到臉邊，揮揮爪子，喵的一聲，宋默陶醉了。

　　「領主大人。」

　　宋默陶醉中。

　　「領主大人？」

　　宋默繼續陶醉中。

　　「領主大人！」

　　宋默嗷一聲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一邊揉著耳朵，一邊抱怨道：「管家，能不能不要在我耳邊大吼？我聽得見。」

　　老約翰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王國簡史，放到了桌子上，「請原諒，領主大人。」

　　不原諒還能怎麼樣？宋默坐回椅子上，繼續揉耳朵。

　　「領主大人，鐵匠艾德將最後一批您定製的武器送來了。」

　　「是嗎？」

　　「是的。另外，他們將圖紙也送了回來。「

　　老約翰將艾德交回來的圖紙放到宋默面前的桌子上，一共十六張，一張也不少。

　　宋默隨手翻看了一下，叫侍女送來一個火盆，所有的圖紙都被付之一炬。

　　「這些已經沒用了。」宋默一張一張將圖紙點燃，看著竄起的火苗，嘴角勾起了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最初的五十具，之後追加了五十具。打造了這麼多弓弩，艾德三人早就把製作弓弩的每一個細節牢記於心。他們將圖紙送回來，不過是向宋默表明自己的態度，除非領主許可，他們不會再打造任何一具弓弩。

　　原因很簡單，宋默能給他們帶來更大的利益。

　　這種建立在利益上的忠誠算不上牢靠。不過，正是因為利益的存在，才讓這種忠誠可以無限期的維持下去。

　　那種一朝穿越，全身立刻籠罩一層王霸之氣，各路英雄紛紛來投，抱著大腿痛哭流涕要求效忠，不讓他們效忠就立刻抹脖子的事情，只能出現在小說裡。

　　「弩箭準備得充足嗎？」

　　「按照您的吩咐，一具弓弩配備十個箭匣，都已經打造完成了。」

　　「嗯。」宋默搓搓下巴，總覺得他好像忽略掉了什麼事情。武器有了，人手有了，也提前吩咐強森帶著另外三個隨從去踩點了，等他們回來，就可以動手了，還差什麼呢？

　　突然，宋默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掌心，他知道了！

　　召集來的八十九個預備強盜之前可都是地地道道的農夫！別說弩箭了，他們連弓箭都沒用過。要是也像宋默那樣，射擊準頭差得令人髮指，萬一地精沒射著，在自己的隊伍裡來一出金蛇亂舞，那樂子就大了。

　　「管家，立刻召集人手，把他們集中到領主府前，再把製作好的弓弩取出十具來。」

　　「遵命，領主大人！」

　　男人們被召集到領主府前，得到消息的女人們也跟來了。只不過，她們被攔在了圍牆之外，大門一關，什麼都看不到。

　　宋默一身騎裝出現在了眾人面前，緊了緊用來保護手腕的皮具，走到整齊堆放的弓弩和箭匣前，對眾人說道：「看好了。」

　　隨手拿起一具弓弩，利落的裝上箭匣，擺出了一個十分瀟灑的pose，撥動扳機，十支箭矢咄咄咄的射在了五步外的一棵橡樹上。嗯，很好，全在樹上。這個距離要是射不中，他乾脆一頭撞死算了。

　　宋默吹了聲口哨，將弓弩扛在肩膀上，轉過身，對看呆了的男人們說道：「怎麼樣？看清楚了嗎？」

　　鴉雀無聲。

　　這反應和鐵匠三人組第一次見識到弓弩威力時一模一樣。

　　宋默嘖了一聲，沒見過世面，不就是弓弩嗎，至於嗎？

　　事實上，宋默這完全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要是有個原子彈在他跟前爆炸了，他也得下巴掉地上。

　　哦，不對，真有原子彈在身邊爆炸，他一點渣都不會剩下，全都炸飛了，想表示出震驚也沒辦法。

　　老約翰咳嗽了一聲，眾人這才回過神來，看著宋默的眼神都變了。

　　如果說之前，男人們的想法還是為了金幣，把自己的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話，見識到弓弩的威力之後，就變成了為了金幣，把別人的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了。

　　「光看清楚還不行，還要會用！」宋默收起了臉上的笑，對男人們說道：「立刻給我站好，十個一組上來，按照我演示的動作練習射擊，目標，前方那棵橡樹！」

　　如果橡樹能夠說話，它肯定會聲淚俱下的發出控訴，幹嘛每次都射它？！旁邊還有一棵櫸樹呢，這是樹種歧視嗎？！

　　男人天生是好戰的動物，對武器有種無法解釋的熱情，尤其是這種見都沒見過，威力巨大的弓弩，讓所有人都摩拳擦掌，雙眼放光。

　　「不許擠！」宋默擰緊了眉頭，看男人們一窩蜂的朝弓弩那邊沖，乾脆又裝了一個箭匣，平舉弓弩對準了男人們，冷冰冰的說道：「再不聽話，全部突突了你們！」

　　領主一發威，男人們安靜了。

　　門外的女人們一直不願意離開，無奈之下，宋默只能親自來出馬。弓弩的事情還必須保密，一旦洩露出去，肯定會有麻煩。雖然這些男人的嘴巴在自己老婆跟前不會太嚴實，但宋默總有辦法讓他們一個字都不會多說。

　　一個褐髮姑娘夾在人群中，一邊走，一邊回頭看向宋默。這個姑娘的眼神太熱情了，以至於宋默想忽視都做不到。摸摸鼻子，這姑娘他記得，之前有過一面之緣，宋默對她被河水打濕衣服後展露出的動人曲線，印象頗深。

　　姑娘見宋默注意到了自己，嫣然一笑，明明是一張清純的面孔，眼角眉梢卻因為這一笑染上了難以言說的嫵媚。

　　宋默連忙轉過頭，這是赤果果的勾引有木有？！

　　只聽說過高帥富是搶手貨，什麼時候，高帥窮也當仁不讓了？

　　等宋默調整好呼吸，再回頭時，姑娘已經消失不見了。

　　就在眾人熱火朝天的訓練時，兩個高挑的身影出現在了領主府外，他們聽到了領主府內傳來的聲音，沒有出聲，輕盈的躍上了圍牆，看到了十個男人一字排開，使用弓弩，將橡樹射成刺槐的場景。

　　饒是將弓箭當成身體一部分的精靈，也被這一幕驚呆了。

　　「傑裡斯，告訴我，我是不是產生了幻覺？」

　　精靈王在上，那是什麼武器？就算是他和傑裡斯，也無法做到幾秒內射出十支箭這麼恐怖的事情。

　　傑裡斯沒有回答博德的話，只是蹙緊了眉頭，他又感到那股魔力氣息了，就在附近。難道，這個人類領主真的和那個傢伙有關係嗎？

　　兩個精靈太過於吃驚，以至於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們忘記了隱藏自己，就這樣大咧咧的站在了領主府的圍牆上。高挑的身材，迎風擺動的斗篷，還有在陽光下反光的金髮，宋默眼睛瞎了才會看不到他們。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更糟糕的事情是，弓弩被這兩個傢伙看到了，秘密就很難保住了。

　　唯一的辦法，只有殺人滅口。

　　不對，殺精靈滅口！

　　領主大人憤怒了，指著牆上的傑裡斯和博德，對男人們說道：「給我突突了他們！」

　　男人們有些遲疑，「領主大人，那是精靈。」

　　「精靈怎麼了？精靈就能光天化日爬人家牆頭嗎？！」

　　「可是……」

　　「少廢話，突突了他們！」

　　宋默見眾人遲遲沒有動作，乾脆自己搶過一具弓弩，裝上箭匣，對著牆頭上的兩個精靈撥動了扳機。

　　眾人見領主親自動手，自然不能再遲疑，傑裡斯和博德周圍頓時箭如雨下。

　　傑裡斯單手抓住了圍牆邊的一根樹枝，翻身跳到了樹枝上，箭羽立刻追了過來，只能接著再往上跳。博德比傑裡斯幸運，他在第一時間就從圍牆上跳了下來，只不過，落點選擇的不太好，直接落在了圍牆裡面。如果不是傑裡斯吸引了更多的目光，他恐怕已經被射成了刺蝟。

　　傑裡斯站在樹頂，這個高度，足夠他避開大部分的箭矢，風吹起了他淺金色的長髮，落日的餘暉灑落在他的身後，如果不是情況特殊，此情此景，足以入畫。

　　很遺憾，正在樹下突突他和博德的人，不懂得欣賞。

　　「人類，我和同伴沒有惡意，只是有些事情想問你。」

　　宋默不說話，都打算殺人滅口了，還有什麼好說的。連續十幾個箭匣都射空了，卻連這兩個傢伙的斗篷邊都沒擦著，宋默的眼睛都紅了，這是精靈還是猴子？

　　「人類，住手！」

　　傑裡斯終於生氣了，他舉起長弓，從箭筒中抽-出一支帶著白色尾羽的箭，箭矢破空而出，一下扎進了宋默身前的草地。頓時，宋默只覺得身邊的溫度驟降，彷彿身體都要結冰了。

　　博德也拉開了長弓，他的箭，尾羽是火紅色的。

　　傑裡斯又取出一支箭，翠綠色的眼睛冷冰冰的盯著宋默，「我說住手，聽到了嗎，人類？」

　　宋默冷得牙齒都在打顫，硬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沒聽見。」

　　傑裡斯：「……」

　　宋默的身前又插了一支箭，這次，射箭的人是博德。

　　何謂冰火兩重天，宋默現在有了切身的體會。

　　傑裡斯又問了一句：「現在，聽見了嗎？」

　　宋默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其他人也停下了攻擊，不是他們對領主見死不救，而是全部的箭匣，都射空了。

　　場上的局勢頓時逆轉，傑裡斯從樹上一躍而下，看著他臉上百年難得一見的淺笑，博德都忍不住後退一步。

　　很顯然，宋某人，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