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顏忍的半邊身體已經麻木了,可那二人的手機還是沒有響,顏忍看的出來他們已經有點失去耐心了,而自己的處境也越來越是危險。
直到此時顏忍都沒有察覺出這件事到底有什麼奇怪之處,他只當自己運氣太差,倒霉的做了替罪羊而已。
顏文凱帶人衝進倉庫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了,這比綁匪預定的時間整整晚了二十八個小時,而且這結果和他們預計的是截然相反的。顏忍一天一夜水米未進,已經到了脫水的狀態,而且雙手被反綁在後面的鐵管上這讓他根本就無法移動分毫,此時全身都已經失去了知覺。
過程他沒有看見,只聽見兩聲槍響,然後就被人用槍指住了太陽穴。那綁匪可能已經慌了,顏忍能感覺到頂住自己的槍有些細微的顫抖。他很怕這綁匪慌亂之下會不小心走火,未免死的冤枉他覺得這種時候應該自救才對。以他的身手想要對付這麼一個已經慌了心神的綁匪應該是不成問題的。只可惜手腳竟沒一個聽使喚的,顏忍也只好不甘心的做了人質。
「誰指使你的?」這是顏文凱問出的第一句話。
「不想他死,就把槍放下!」
顏文凱掃了顏忍一眼卻沒有順綁匪的意,拿槍的手非常的穩,絲毫沒有放下的意思。他不發話手下也都不敢放下手裡的槍。十幾個黑洞洞的槍口全部指著一個方向,想要那個綁匪的命,子彈就得首先穿過顏忍的腦袋。
那個綁匪已經徹底的失去了耐心,耳邊傳來了子彈上堂的聲音,顏忍不得不承認他現在非常的害怕。
「都給我把槍放下,快點!」綁匪下了最後通牒,可顏文凱卻依舊冷靜,絲毫不肯妥協。
「只要你說出是誰指使的,我馬上就放了你,額外......我還會給你一大筆錢。」
那綁匪怕是也看出來了,手中的人質對顏文凱來說似乎並沒有傳聞中那麼重要,這步棋好像走錯了。怕是今天不說出來自己是很難活著出去了,小命要緊,招了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顏文凱卻沒有馬上履行承諾,手中的槍依舊穩穩的指著他,「先把人放了。」
「等我安全了自然會放了他,叫你的人讓開!」
顏文凱的眼神陰沉了幾分,但顏忍相信他會讓手下讓路的。
砰!耳邊一聲巨響,眼前頓時血霧橫飛,顏忍根本就反應不過來,雙目圓睜,腦中空白一片。可能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顏文凱竟然會毫不猶豫的扣下扳機!
有很多人跑過來扶他,有人為他鬆綁,拿掉嘴裡的毛巾,還有人為他擦臉上的血和腦漿之類的粘稠物,還有人在一遍遍的叫他的名字。
顏忍一個字也沒聽進去,他只聽見有個人用平淡的口氣說了一句話,「帶他回去。」
「是,先生。」
顏忍是被人扶回去的,有傭人服侍他洗澡換衣服,有醫生為他檢查身體打營養針。可以說顏文凱安排的相當周到,連張暮都被派來時刻不離左右的照顧他。顏忍卻始終沒有說話,雙手發抖全身冰冷的他就這麼呆呆的在床邊坐了幾個小時,誰的話他也聽不進去。
「二少爺,您還是吃點東西吧?」
顏忍愣愣的把視線轉到張暮手中的餐盤上,那裡面是一碗粥,還有幾碟小菜,看起來很清淡,味道也很香。顏忍卻突然摀住口衝進洗手間狂吐不止。其實胃裡都是空的根本就什麼也吐不出來,嘔出來的全都是酸水。
身後圍了一堆傭人,各個臉上都掛滿了擔心的神色,顏忍卻覺得非常的反感,他強壓下噁心的感覺指著門說,「全都給我出去。」
「二少爺,我扶你回床休息。」
「滾!」
這一個字把眾人都罵愣了,張暮怕他情緒過於激動,趕緊把所有人都轟出了門。
顏忍扶著牆走出洗手間,在床邊翻出一根煙,點著後狠狠的吸了一口,辛辣刺激的尼古丁總算讓他的情緒穩定了一些。他不是傻子,只要用腦子想怎麼會看不出這裡面的蹊蹺。被人綁架絕對就不是因為他倒霉,這從頭到尾根本就是顏文凱設的局,而自己就是那個可憐的魚餌。如果當時不是顏文凱毫不猶豫的開了那槍,他還真就沒有把事情往這方面聯想過,因為這段時間顏文凱的慈父角色演的實在是太好了。
傭人都走了,房間裡只剩下張暮一個,他小心翼翼的站在一邊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顏忍一樣沒給他好臉色,看他的眼神簡直就像在看漢奸一樣,差點沒上去活撕了他,「你也給我出去!」
張暮現在是百口莫辯,他也算是顏文凱最親信的人了,說他不知內情誰信那,可事實是他的確不知道。
「二少爺,您現在身體很虛弱,應該躺下休息。」
「少在這兒貓哭耗子!」
張暮很清楚顏忍為什麼會發怒,他都把事情看透了,顏忍又怎麼會看不透,說實話他也覺得顏文凱這麼做有點過分了,你再心疼顏非也不能拿別人來做誘餌吧。張暮很想告訴他,這事兒真跟自己沒關係,可是不能說,說了他們父子間的關係會更加惡化,面對這種局面他也只能裝糊塗,當那個中間的和事老,避重就輕把話題引到別的方向去。
「二少爺,先生是迫不得已才會開槍的,如果他當時不把你救下來,你的處境可能會更危險。」
「你的意思是,我現在應該去謝謝他才對,是嗎?」顏忍的聲音都走調了,臉上帶著笑,眼角卻帶著淚。
「你失蹤之後先生一天一夜都沒合眼,到處派人查你的消息,本來先生是不用親自出馬的,可他還是去了。」張暮很肯定的說,「跟了先生這麼多年,我非常的瞭解他,如果沒有把握的話他是不會開槍的。」
「如果人質是顏非呢?他還會開槍嗎?」
張暮啞口無言,一時竟想不出辯駁的話。顏忍笑了,笑的很淒涼,「別再狡辯了,我又不是傻子!」
「其實,其實先生還是很在乎你.......」
最後一個字還未說完,張暮就被人死死的掐住了喉嚨,過重的力度讓他整個身體都撞到了後面的牆上,張暮本能的想要反抗,卻感覺掐住自己的手就像鉗子一般結實,讓他絲毫無反擊之力。
此時顏忍的表情是何其的恐怖,簡直就像是一頭暴怒的獅子,佈滿血絲的雙眼中流露出來的恨意和殺氣根本不是他這個年紀的人該有的,咬牙切齒的樣子讓張暮一度以為他要殺了自己。張暮怎麼說也是個將近四十歲的人了 ,而且身材也不瘦,竟然就這樣被一個十六七歲的孩子制服住了,可想而知此時張暮的心裡到底有多驚訝。這樣的顏忍是張暮從來不曾見過的,也是顏文凱從來都不曾見過的。
「告訴你,我從一出生就已經有記憶了!你別以為我什麼也不知道!」這句話讓所有人都為之一驚!
顏文凱站在門外透過不到十公分的縫隙看著那個男孩兒,即使隔了幾米的距離卻依舊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怨氣,這樣的顏忍讓人覺得可憐,甚至,覺得心疼。
但這種微微的觸動並不能改變什麼,在顏文凱的心裡顏非永遠會排在第一位,即使今後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他的選擇也是毫不猶豫的,就像十七年前一樣!
這是上天注定的沒有人可以改變!
顏忍最終還是鬆開了手,全身的力氣彷彿在一瞬間都被抽光了,他失魂落魄的走向床邊,只淡淡的說了一句,「你走吧,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張暮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哪裡還敢多說半個字,捂著脖子狼狽不堪的出了門。直到今天為止他才真正認識了這個二少爺,他哪裡如自己想像的那般軟弱,他只是......太能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