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傻帽的杜斐
沒過多久,杜斐的IP就被人給爆了。
其後果可想而知。
那之後好久,杜斐都不敢上論壇了。
所以這次,當看到他和寂白又被人炒了起來,他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事情好不容易都過去兩年了,差不多也平息了,他真的不想再一次承受眾人圍觀異類的眼神,不想再被學校處分,不想再被室友同學們孤立了。
他猶豫了好久,最終撥下了一個電話。
沒多久,那邊冷漠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是寂白,您是哪位?”
紀白坐在楓樹林裡的石凳上,聽著杜斐把事情給他說了一遍。事情說完了,杜斐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問他:“我們該怎麼辦啊?這事情要是又鬧起來,學校肯定不會放過我們。”
紀白嗤笑一聲:“這麼大點事,怎麼就把你嚇成這樣了?我們不就在校門口牽了一下手嗎?又沒親嘴又沒做,有什麼好怕的?”
杜斐漲紅了臉,道:“你不知道,人言可畏啊。咱倆雖然什麼也沒做,但是耐不住別人說啊。我們大一的時候,不是也什麼都沒做嗎?”
紀白皺起眉頭,想了想在寂白那本日記上看到的內容,道:“真的?我怎麼記得,是你和我在樓道裡親嘴被看到了,才被處分的?”
杜斐臉更紅了,辯解道:“我們就親了個嘴而已,的確是其他什麼也沒做啊。”
杜斐一臉喪氣,又道:“咱們學校那麼多GAY,為什麼就我們倆倒霉呢?”
紀白輕描淡寫地說:“因為我們太帥了,沒辦法阻止被人圍觀。”
杜斐一臉震驚地看著紀白。片刻後他喃喃道:“真不知是該說你自戀還是臉皮厚。”
紀白沒理他這茬,道:“你認不認識那個版塊的版主,要不我們倆把她約出來談一談?”
杜斐搖頭,說:“還是不要吧,你不知道,那些女人很恐怖的。”他接著就把上回和人掐架,被人爆了IP地址的事情說了出來。
紀白看著這個傻帽的杜斐,都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了。對付流言蜚語的最好方式,當然就是不要理會它。像杜斐這樣被人一戳就炸毛,只會把水越攪越混,把風波越攪越大。
杜斐見紀白一臉鄙視地看著自己,訕訕地道:“我那次做的不對,我現在知道錯了。”
紀白哦了一聲,心想這個杜斐還不是那麼無藥可救嘛。他開口道:“你錯在哪兒了?”
杜斐一臉誠懇地說:“我應該用代理IP的,這樣就不會被人扒了馬甲了。”
紀白一口血卡在喉嚨裡,真想吐杜斐個一頭一臉!
半晌,他開口道:“你先把人找到吧,咱們倆和她約個時間,見個面談一談。”
杜斐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紀白身上有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可能是他那種淡漠鎮靜的表情,讓杜斐覺得,這事情就和紀白說的一樣,沒什麼大不了。杜斐心安了許多,找關系聯系人去了。
結果兩個人到了約定的地方,見到了那個動漫版塊的版主,才發現那居然是個男的。
那版主身邊還站著個姑娘。這兩人見到紀白和杜斐,都笑著上前來打招呼。紀白也招呼一聲,對二人道:“這地方說話不方便,我們去前面的茶座聊聊吧。”
版主和那姑娘就跟在他們倆後頭,到了茶座。落了座上了茶之後,紀白就開門見山地開了口,問道:“你們知不知道,這次我和杜斐為什麼要找你們?”
那版主開口道:“這個……不是你們兩個有什麼驚天猛料要爆給我們嗎?”
紀白差一點又要上眼神鄙視大法,杜斐連忙開口對他道:“是我這麼和他說的。我怕我不這麼說,他們不來啊。”
版主看了兩人一眼,扶了扶眼鏡,笑微微地問道:“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紀白轉過頭對杜斐說:“你和他們說說。”
杜斐有些氣憤,紀白這口氣簡直就像他成了紀白的小弟一樣,太瞧不起人了。只是這時候杜斐也知道不能和紀白內訌,就清了清嗓子,把論壇上關於他們的帖子說了一遍,然後對版主說:“我希望你們能把那些帖子都刪了。”
版主還沒開口,他身邊那姑娘就搶先說了:“為什麼要刪啊?那些帖子多有愛啊!”
紀白冷冷笑了一聲,道:“有愛?哪天讓你被掛一掛牆頭,你就知道有愛沒愛了。你們這是在侵犯我們的隱私權你知道嗎?”
那姑娘有些不服氣地說:“怎麼侵犯你的隱私權了?我們只是八卦一下而已,八卦有錯嗎?”
紀白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問版主:“她是哪位?”
版主道:“她是我的助手。平時我沒空,就是她來管理論壇。”
紀白嗤笑一聲:“正常人那麼多,你為什麼非得找個腦殘的做助手呢?”
紀白嘴巴毒起來,殺傷力不比于琛差。當下那姑娘臉就漲了個通紅。似乎想罵人,又有幾分矜持,不好意思在公共場所動粗。
紀白又開口道:“你們口口聲聲說什麼不歧視同性戀,同性戀和異性戀一樣,既然大家都一樣,那麼又為什麼要看見一個GAY就跑上去圍觀呢?還不是你們潛意識裡覺得同性戀和異性戀是不一樣的。三維世界和二維世界不一樣!八卦有沒有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們這樣把我們掛牆頭,非常傷人。我們又不是動物園裡的猴子,憑什麼給你們圍觀啊?你有沒有想過,帖子出來後,校領導也是會看見的。我們已經被處分了一次,再處分就是退學了。我家裡窮,又沒爸爸,我媽就指望我了。這些你想過嗎?你在八卦的時候,有為別人想過沒有?只是一味地自私地為了滿足自己的窺私欲,把我們拎出來指指點點,自私!”
那姑娘被說得面紅耳赤,又找不到話來反駁,氣得直瞪著紀白。還是那版主理智一些,當下想了想,對紀白道:“這些事我們是欠考慮了,非常抱歉,回去我就把帖子給刪了。”
杜斐原本看到紀白說話這麼毒,還以為這事得黃了,沒想到版主居然答應刪帖子了。他頓時一臉崇敬地看著紀白。待版主和那助手走了之後,杜斐開口道:“紀白,你話都說成那樣了,他們怎麼還會答應啊?”
紀白笑了一下,說:“他們啊,就是得下猛藥。行了,我先走了,你記得買單。”
下午紀白帶著傅葵玩的時候,就接到了杜斐的電話,告訴他那版主還真的刪帖子了。杜斐聽起來挺高興的,說是要請紀白吃飯。紀白嗤笑道:“算了吧,你這話只是一時頭腦發熱,等你清醒了,就得悔死了。”
杜斐被他說得訕訕的,不好意思地掛了電話。
紀白也掛了電話,想了想這個杜斐的事情。他原本挺討厭杜斐的。雖然在杜斐和寂白的事情中,杜斐並沒有做錯什麼,但是紀白卻總是不由自主的想,如果那個時候杜斐能夠和寂白站在一起,也許寂白就不會死了。
但是他也明白,這種事情很難說。寂白是心理承受能力有問題。當時杜斐受到的壓力也並不比寂白小。
不過,雖然知道這個杜斐沒有什麼錯,紀白還是不由自主地對他沒有好印象。但是這段時間接觸下來,紀白覺得,這杜斐也是個還不錯的人,雖然有時候有點二。如果當時的寂白能夠堅強一點,也許兩個人會很幸福。
紀白很替寂白惋惜。而且這惋惜裡還帶著一絲愧疚的情緒。紀白覺得,雖然寂白已經死了,但是自己這樣占著別人的身體,還是挺不厚道的。所以他只有盡可能地對寂白的家裡人好,盡可能地代替寂白,好好過了這一生。
這時候傅葵靠了過來,拉著紀白的手讓他摸自己的頭,一面在遙控器上換著頻道。最後換了一圈,又回到了傅葵鍾愛的少兒頻道。
紀白一面摸他頭,一面問道:“這個新聞袋袋褲,你昨天晚上不是看過了嗎?這是重播的,不用看了。”
傅葵連忙護住遙控器,不樂意地哼哼道:“我又忘了嘛,所以要再看一遍。”
紀白沒有辦法,只得跟著他一起看。傍晚于琛下了班,過來和紀白傅葵他們一起吃飯。紀白就在飯桌上問于琛:“劉飛的事情你是不是插手了?”
于琛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他這幾天沒來找過我了,是你辦的吧?”
于琛就笑了笑,說:“是啊,我要是讓他把你給辦了,上哪兒再找一個人來照顧小葵啊,所以我只好把他給辦了。”
紀白神色復雜地看了他一眼。
于琛不禁有些得意,翹起腿,開口道:“怎麼樣?是不是發現我這個人心腸特別好?”
紀白哧了一聲,說:“不是,我只是覺得你好像沒我想的那麼壞。”
于琛的筷子頓了頓,半晌,他才開口道:“小白啊,我以前一直以為我的嘴算損的了,結果發現你比我還損。”
紀白抬頭挑著眼睛看了于琛一下,翹著嘴角笑起來,一面伸出手,抓住抱著飯碗往客廳偷跑的傅葵,一面道:“吃飯的時候不許看電視。於先生,你也知道自己嘴損啊?”
于琛也拉住傅葵,讓他好好在桌邊坐下,道:“動畫片有什麼好看的。我可從來沒覺得自己損過,可是別人都這麼說。”
傅葵被兩個男人按在凳子上,不滿地扭著身子,懷裡抱著飯碗,道:“我就要看,虹貓藍兔七俠傳已經到了,快點讓我去看嘛!”
紀白轉過頭,凶巴巴地對他說:“吃完飯再看。整天看電視對眼睛不好你知道嗎?再說,那個虹貓藍兔有什麼好看的,一只貓,一只兔子,傻不傻啊?”
傅葵委屈地低下頭,烏溜溜的眼睛偷眼看著于琛。于琛也道:“是啊,別看了,吃飯的時候看電視對胃不好。”
傅葵一臉不高興,甩開紀白的手,哼了一聲,賭氣說:“不讓我看動畫片我就不吃飯!”
“不吃飯的話晚上就不許吃零食!”
傅葵很快地眼淚汪汪起來。他甩開于琛的胳膊,氣憤地哭罵道:“不讓我吃零食我就不吃!我才不稀罕呢!”
他說著,轉身跑進自己的臥室,把自己關了起來。
紀白愣愣地看著于琛,過了一會兒,才說:“我覺得他好像長大了點,不再像三歲小孩了,倒是挺像六七歲的調皮小孩。”
于琛看了傅葵緊鎖的臥室門一眼,問紀白:“是嗎?他生氣了,這該怎麼辦啊?唉,都是你,平時太寵他了,把他慣壞了。”
紀白開口:“明天帶他去醫院看一下吧,我覺得他的智力應該在慢慢恢復。”
第二天于琛果然聽了紀白的話,帶著傅葵去了醫院檢查。回來之後于琛一臉喜色地告訴紀白,傅葵現在的智力有七歲小孩那麼高了。紀白撇撇嘴,笑了一下:“難怪最近這麼調皮,原來是七八歲的小孩狗都嫌。”
傅葵抱著個玩具大狗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回來之後他一句話都沒和紀白說,很顯然,這傅葵心智長大了,知道什麼叫冷戰了。
紀白見他不理自己,也沒去哄他,自己該做什麼做什麼。時間久了,傅葵就沉不住氣了,時不時地回過頭看看紀白,看模樣是希望紀白能主動來跟他和好。
紀白不是看不出他這點小心思,不過他知道,自己冷著臉久了,傅葵就會忍不住主動來和他和好的。
紀白帶著點懷念的意味,想起小時候兩個人吵架的事情。
紀白小時候不喜歡和人說話,不是因為他高傲什麼的。那時候他點點大,哪裡懂那麼多啊。紀白小時候其實有點語言障礙,說話很難表述清楚,他一開口,別人就都笑了。久而久之,紀白就不和別人說話了。
不過傅葵從來沒笑話過他。
後來紀白的語言障礙漸漸好了起來,上一年級的時候,也在班裡交到了別的朋友。那個時候,傅葵就很不高興,也不和紀白一起回家了。
紀白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背著小書包乖乖地跟在傅葵後頭,傅葵走快了,他就小聲叫一句:“小葵,你等我一下呀。”
傅葵回過頭,氣呼呼地瞪著他,說:“你跟著我干嘛呀?你去跟那個趙斌玩好了,你干嘛不跟他一起回家?”
紀白不知所措地說:“小斌不和我同路呀。”
傅葵更加來了氣,打了紀白一下,沉著臉罵道:“你和我一起回家,就是因為和我同路嗎?滾,我以後再也不和你玩了。你去和你的小斌玩吧!”
傅葵說完,抬手推了紀白一下。紀白個子小小的,被他一推就是一個趔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傅葵有一刻似乎是想上前來把他扶起來,但是又忍住了,咬了咬嘴唇,氣呼呼地瞪了紀白一眼,轉身就走了。
紀白也沒有摔到哪裡,就是被傅葵推了一下,很委屈。第二天他也不敢和傅葵一起玩了,就和那個小斌一起玩。小斌時不時地和他說:“那個傅葵干嘛老瞪著我們呀?好恐怖哦。”
紀白回頭看看坐在一邊的傅葵,發現他的確神色恐怖,用大眼睛惡狠狠地瞪著自己。紀白本來還想找他和好的,見他這個樣子,就更不敢動了。
放學了之後紀白就和小斌一起回家。紀白一個人不敢回去,就邀請小斌一起去他家玩。
兩個人走在半路上的時候,就被傅葵堵住了去路。
那個時候紀白性格有些軟弱,看見那樣氣勢洶洶的傅葵,就有些害怕,往小斌身後躲。傅葵更加來氣,沖上來推開小斌,一把抓住紀白往自己身邊拉。紀白被他嚇得想哭,但是看見傅葵的臉色,又不敢哭,只能小心地用袖子抹眼淚花。
傅葵還在那凶小斌:“以後你要是再敢和紀白一起玩,我就揍你哦!”
小斌呸了一聲,說:“我怕你啊?”
兩個人就打了起來。
最終結果是不分勝負。
傅葵的臉被打得像個爛茄子似的,不過他經常被他爸打,受了這點傷也不怕。紀白小心翼翼地拉著他到了自己家,讓他媽媽給傅葵上藥。
傅葵被打成那個樣子,不敢回家,怕他爸打他。紀白媽媽就去他家說了一聲,讓傅葵晚上和紀白一起睡。
晚上傅葵坐在紀白的床上,扳著紀白的肩膀讓他看著自己,威脅紀白說:“你以後要是敢和別人玩,我就像揍趙斌一樣揍你哦。知不知道?”
紀白嚇得連連點頭。
傅葵就摸了摸他的臉,笑嘻嘻的說:“你不要和別人玩,我們兩個玩就好了。”
第二天,小斌再來找他玩的時候,紀白就可憐兮兮地說:“我不能和你玩啦。我怕小葵會生氣啦。”
小斌糾纏了他兩次,見他一直不肯和自己玩,也就算了。
傅葵倒是很高興,和紀白的關系又恢復成那種親親熱熱的樣子了。
現在紀白想一想,覺得那時候的自己還真是沒用,居然被個傅葵吃得死死的。難道這就是他老是會被傅葵甩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