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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謀》第6章
第六章 他的維護

  元宵像是意識到即將遭受奇恥大辱,眼淚也快流了出來,夾著腿在我懷裡不住地抖。

  安錦忽然輕笑一聲,走到夏之倩的身邊道:“公主宅心仁厚,何必跟一只狗計較?今日傷了公主的馬,改日微臣再尋得一匹良駒,雙手奉上。”他的聲音溫柔,言語之間像帶了磁,令人難以抗拒。

  夏之倩果然吃這一套,嬌羞地朝他笑道:“安郎,這可是你說的。”

  安錦唇角微勾。“微臣從不食言。”

  夏之倩春風得意地笑了一回,轉向我時又是滿臉寒霜。變臉速度之快,令我歎為觀止。

  “雖然可以放過這狗,但她驅狗行凶,卻不能饒過。”她揚手。“掌嘴,二十下。”

  紅衣侍衛正要上前拿我,安錦卻先一步來到我身邊,看似無意地擋在我身前。“拙荊冒犯公主,理應受罰。微臣願替拙荊受這掌嘴之罰。”

  我看著安錦的側臉,腦子裡一片空白。

  馬車前掛著的宮燈發出幽黃色的光線,夏之倩的神情在這片幽黃中顯得變幻莫測。“安郎,你確定要維護她?”

  “是。”安錦說得從容不迫。

  夏之倩完全收起了之前刁蠻任性的模樣,面無表情地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我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下升起,跟元宵齊齊打了個哆嗦。

  安錦攬住我的肩,與我靠得很近。元宵的大頭被夾在我們之間,它左右瞅了瞅,似認清形勢,示好地在安錦腿上蹭蹭。

  “請公主看在微臣的薄面上,不要再難為拙荊。”安錦忽然又開口,音色依然帶磁,卻微微泛了涼氣。

  夏之倩垂下眼,似在思考。頃刻之後,她緩緩綻開一個有如春花開放般的笑。“好。”

  依然有些說不出的寒氣,如毒蛇攀在我的腳上一寸一寸往上爬。然而安錦放在我肩頭的手心像替我罩上了一層鐵甲,無論這毒蛇怎樣攀爬,也入不了我的身體。

  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安全感。

  夏之倩轉身,頭也不回地在踩在車夫的背上進了馬車。朱門一關,遮住了她明艷矜貴的臉。兩名車夫驅使著四匹白馬,掉轉了馬頭朝皇宮的方向而去。紅衣帶刀侍衛收了兵器,整齊劃一地跟在馬車後,小跑著離開。

  我松了一口氣,才發現自己已是滿頭冷汗。元宵低鳴一聲,如同脫力般趴在我腳下。

  安錦似乎歎了一口氣。我以為他要責備我不該帶著元宵闖下禍事,卻聽他輕聲道:“嚇壞了?”

  我先是搖搖頭,又點了點頭。

  他笑了一聲。“剛剛讓元宵咬那匹馬的時候,可沒見你害怕。”

  我有些委屈地辯駁道:“我原本是想讓它逃走,誰知它會錯了我的意。”元宵嗚嗚地抗議了兩聲,繼續趴在地上裝死。

  他又歎了口氣,放在我肩頭的手緊了緊。“走罷,我們一起回家。”

  安錦難得上門一次,受到了異常隆重的招待。爹爹和大哥在前廳跟他說話,連小妹也湊到他身邊,姐夫姐夫地叫個不停。

  娘親偷偷把我拉到後院,塞給我一塊手帕。我展開看了看,是上好的鮫綃,中心繡了一朵紅蕊白瓣的小花兒,極似梨花。只是梨花通常為五瓣,這朵花卻只有四瓣。

  這種四瓣花名為遙花,十分少見,唯有在杞國的南方才能見著。這“遙”字與我名字的暗合,想必是娘親做女紅時牽掛著我,特意繡了這麼一方手帕。我歡喜地將手帕看了又看,十分寶貝地藏進懷裡。

  娘笑得神秘兮兮。“娘知道你不擅刺繡,特意幫你繡的。喜歡麼?”

  我猛點頭。“娘真好。”

  “等會兒回去之後,你把這手帕送給女婿,就說是你自己繡的……”娘叮囑道。

  “嗯。嗯?!”我回過神來。“送-送給他?!”

  娘恨鐵不成鋼地瞅了我一眼。我終於明白過來,娘親要我把這飽含寓意的手帕送給安錦,以表情意。這等小兒女之間互訴衷腸的情趣竟然還要娘親親自教導,令我很有些汗顏。

  我在心中想象了一下自己嬌羞著將手帕塞進安錦懷裡的情形,渾身惡寒,決定陽奉陰違,把這手帕留著自己用。

  歸家的時候,安錦破天荒地拉了我的手。我心中忐忑,不知他究竟在想什麼。兩個人沉默地在月光下走了一小段,他的手心漸漸捂熱了我的手指。

  在這樣的情形下,我不禁有些蕩漾。雖然今日之事根本上還是因他而起,但他後來的表現實在可圈可點。我正猶豫著要不要向他示個好,表達表達對他保住了元宵命根的感激之情,他卻停住腳,抬頭朝四周看了看。

  我有些緊張,以為他要趁無人之際尋點野趣。誰知他悠悠道:“還記得這兒麼?”

  我後知後覺地發現此處正是當年我拒絕他表白的地方。一模一樣的小路,一模一樣的月光。他注視著我的眼,令我一陣陣心虛。

  “當年……為何要拒絕我?”他問得很認真,仿佛這個問題在他心中盤繞了許久。

  我低下頭,喃喃道:“我只是想讓家人過得好些。”

  “就這樣?”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哭笑不得。

  “也許——”我努力想了想。“大概因為我們兩個太熟悉,想到要嫁給你,我總覺得不自在。”

  “那現在呢?”

  經他這麼一說,我倒是有些覺悟。自從跟他成婚以來,只顧著堤防他心裡那只時不時伸出爪子的貓,之前預想的不自在倒是全然沒有發生。也許是習慣成自然?

  我想得出神,安錦也沒再說話,只是又執了我的手繼續往家裡走。快到臥房的時候,他才停下腳步,松開了我的手。“早些安睡。”他剛要走,我想也沒想,拉住他的胳膊。

  他回頭,挑眉看我,輪廓優美的臉龐在月色的勾勒下顯得有些不真實。

  “留下來吧。”我想我此刻的表情大概十分懇切。“我怕黑。”

  這個理由實在厚顏至極。然而安錦並未揭穿,平靜地接受了我的邀請,淡定的作風令我欽佩不已。

  兩人抵足而眠,我以為自己會緊張得睡不著,事實卻正好相反。他睡在外側,呼吸輕緩,頭發披散下來,伸延至我的鼻端。我嗅著他頭發上清新的皂角香,眼皮一陣賽過一陣地沉。是以他開口說話時,我已在半夢半醒之間徘徊。

  然而他說起七公主,我立刻清醒了過來。

  “七公主平日驕縱任性,做事不擇手段。她故意在我面前羞辱你,不過是想看看我的反應。”他的聲音很輕,我卻聽得一字不漏。“我本想裝作不在意,也好讓她今後不再針對你。誰想到……還是不忍。”

  我很想問他,就這麼得罪了公主,後不後悔?誰想鼻端發酸,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今後可能還會有麻煩,你要當心。”他側過身去,留了一個修長的背脊給我。

  我挪了過去,抱住他的腰。他的身體僵硬了一瞬。

  “我不怕她。”我看著他背上輕薄的白色中衣,浮想聯翩。“你——喜歡她麼?”

  他翻過身來,將我按進懷裡,許久才說:“傻妖怪。”

  我不知怎地就放了心,眼皮兒又開始往下垂,像沾了漿糊,越來越黏。安錦的手在我後背輕拍著,像一首韻律舒緩的催眠曲。

  這一夜睡得極好。我模糊地記得自己做了個陽光明媚的夢,夢裡回到了五歲那年的夏天,我和安錦結伴去樹林的小溪邊捉青蛙。天氣熱得要命,我滿頭大汗,看見波光粼粼清可見底的溪水,光滑斑斕的鵝卵石,興奮地脫了小褂便蹦了下去。溪水清涼得很,才到我的胸口,我一面兒玩水,一面兒招呼安錦快點兒下來。

  安錦有些猶豫,但在溪水的誘惑下還是脫了衣服,慢吞吞地下了水。他的皮膚白白嫩嫩,就像剛出爐的細面饃饃。我倆在水中捉著小魚,朝對方潑水。我故意與他嬉鬧,卻趁他不注意在水下把他的褲子給一把拽了下來。正要鼓掌歡呼嘲笑他時,無意中往下一瞄,頓時傷了心,不住地抹眼淚。

  安錦慌了神,連忙拍著我的後背,問我究竟怎麼了。

  我往他兩腿之間一抓,哭喪著臉說:“錦哥哥,你身上長了條肉蟲子。”

  安錦漲紅了臉,慌不擇路地提上了褲子,最後支支吾吾地向我解釋說那不是蟲子。

  由於我與大哥自記事起便已不在一處洗澡,那便成了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看見這種名為小-雞-雞的生物。雖然安錦安撫了我許久,我依然固執地認為他得了重病,大概是活不長了。

  最後安錦拖著我的手,保證他不會有事,又給我買了好幾個不同餡兒的糖餅,這才令我破涕為笑。

  這個夢做得很長,很完整。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保持著微笑,嘴角濕潤,似淌過可疑物體。

  安錦大概醒了有一會兒,臉色暗紅,神情看上去很有些窘迫。

  我清咳了一聲,順手擦了擦唇角,盡可能地做到不動聲色地問:“我說夢話了?”

  他搖搖頭。

  “搶被子了?”

  他搖搖頭。

  我淡定了,放下心來,忽然覺得右手手心處灼熱非常。松開手,挑起被子瞧了瞧,登時無地自容,索性蜷著身子背過身去逃避現實。“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安錦的聲音有些低啞。“只是習慣使然。”

  如來彌勒玉皇大帝觀音菩薩,哪位都可以,行行好帶我離開這尷尬的人世吧!

  安錦悉悉索索地起身穿衣,我痛定思痛,決定再厚顏一回,從外衣裡翻出娘親繡的手帕,看也不看地塞到了他懷裡,然後鑽進被子兩耳不聞被外事。

  靜默了許久。我以為他就這麼走了,鑽出被子欲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卻見他的臉近在咫尺,表情很奇異。

  “是你繡的?”

  我本想點頭,又鬼使神差地搖了頭。“是娘。你也知道,我不會繡這樣的東西……”

  他盯著帕子上的遙花看了半響。“以後別再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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