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繼續水煮魚
夏意對這一切完全沒有察覺,他在不可遏止的激痛與驟然撕裂感同時襲來時,腦子裡就一片混沌,海浪有沒有沖走尤瑞比亞那簡直就是異次元的事情了,知道才是怪事。
隱約能感覺到塞壬在跟他說話,不過他什麼也聽不見。
即使近在咫尺,次聲波還是被失控的異能吞噬消弭,塞壬將夏意的身軀攬緊,並沒有急著下一步動作。倒不是人魚改了本性,是因為水溫越來越熱。
大概從二十多度逐漸飆升到了三十七,夏意都開始熱得不行,就更別說是塞壬了,這種溫度讓他很衝動,卻也很不適應的疲乏,只緊緊抱著夏意,以這種佔有的現狀伏在夏意的背上,並用手指輕輕撫摸著腰際與尾椎,唇齒也順著夏意的脖頸輕輕咬噬。
當然這種輕只是對塞壬而言,夏意可不是這麼覺得的,刺痛的感覺大過於癢。
不過比第一次那種瀕臨死亡的恐懼感好上太多,甚至意識慢慢的從最初的疼痛中和緩和過來。
水溫十分高,如果不是夏意,現在感覺到的肯定就不是激楚中朦朧的快感了。要知道洗澡水也不過三十度左右,三十七的溫度大約很多人都要燙得跳起來了,不過這是人類身體正常的溫度,異能就算是失控,也就只能達到這個溫度而已,畢竟沒有誰潛意識中會殺掉自己。
但塞壬就很不適應了,太高的溫度意味著水分大量揮發,疲乏感越來越嚴重。
不過——夏意的反應,似乎很上一次不太一樣。
不是抗拒與掙脫的動作,最初是僵硬蜷縮的身體逐漸平緩下來,甚至因為塞壬只是安靜伏在那裡,夏意的雙腿困難的稍微挪了一下,似乎想改變這種尷尬姿勢,雖然動作輕微,卻讓塞壬與夏意同時一震。
頓滯之後剛從那細微卻怪異的感覺裡面稍微緩神的夏意伸出手,抓住了塞壬的肩。
【等……唔!】
這次卻不是夏意,而是塞壬。
被更熱的溫度緊緊裹住,實際上每進一步都很艱難,偏偏夏意自己挪了下,力道舒緩鬆弛使得本來礙難的途徑豁然順暢了那麼一下,又被更緊更僵硬的圍攏了,這種刺激誰又能忍得住。
任何生物的傳承記憶都像是死板的規則而已,最多說說步驟,或者應該注意避免的事情,而感觸這種東西就難被DNA鎖進基因密碼裡了。可以說塞壬從前只知道要做什麼,或者該做什麼,不過就像那些千萬年根據先輩記憶遷徙繁衍的種族一樣,遵循著一個套路完全不知道要改變路線,就算曾經的山川中出現了公路,氣候也一再變化,生物們還是死心眼的繼續對直不拐彎。
現在,這種前所未來的疲乏與完全相反的慾望都讓塞壬狀態很不對。
他是忽然發現,這樣似乎也沒什麼不好,因為夏意好像……很不一樣?
摸索是艱難而謹慎,塞壬只不過根據剛才夏意那微微一動的意外途徑再次試探,他覺得他的動作並不算太大,可問題是夏意不覺得這跟淺嘗輒止哪一點沾邊了,先前只是擦過敏感的邊緣,現在幾乎是從撕扯的疼痛裡整個撞上那微妙狹長的壁緣。
酸楚與不可言說的快感直接迸發出來,首先刺激的就是淚腺,然後身體百骸就好像都跟著震顫起來,分不清是要掙扎,還是渴求更多。
夏意的手指連抓都抓不住,驟然鬆脫整個身軀都痙攣般的往後仰。
那些破碎的低音根本沒來得及發出來
塞壬貼近夏意驟然張開的唇吻住,才沒讓夏意在失控中嗆到海水。
海面上的暴風雪並沒有歇止,狂風捲著海浪帶著白色冰屑紛紛落下,螢火蟲般圍聚的磷蝦只能往冰山縫隙裡躲。
沒想明白為什麼的尤瑞比亞一直發愣,因為白海浪襲擊也就是最初的那麼一下,它等啊等,就好像人們在家裡聽見奇怪聲音一樣,總是會停下正常做的事情,側耳傾聽準備分辨清楚以解疑惑。可問題就是等啊等,怎麼沒動靜呢。
噫,要不要喊塞壬去看看?
等等,塞壬呢?夏意呢?
尤瑞比亞後知後覺的一驚,然後就因為這個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觸手。
巨槍烏賊有八條腕足,腕足上生有鋒利的三角形倒鉤,這是捆住固定獵物和防禦的利器,但是除腕足外還生有兩條不長倒鉤的觸手,這也是它們跟章魚區別最大的地方之一,章魚八條腿它們十條咳,那兩條觸手在腕足的最中間,跟腕足比起來較為細長,但平常是蜷縮或虛垂著,在發動攻擊的時候才會驟然像利箭一般射出,死死攥住獵物,腕足輔助攻擊,然後將倒霉的獵物送到最中間的嘴裡去。
所以,沒有比觸手更敏感的地方了,而且魷魚的牙齒可是很鋒利的,或者叫喙,幾片組成,大王烏賊都都可以咬掉抹香鯨身上的肉咀嚼吞下,更別說海怪級別的尤瑞比亞,所以平常它也只敢含著,純粹是吃完後確認食物真的都沒有的習慣動作——
【嗷!!】別笑,就是人類也會偶爾咬到自己舌頭的= =
倒霉的尤瑞比亞差點想衝過去撞冰山。
但久等不到的變化卻來了,海浪捲湧起扭曲,收攏,好像很多被吸到不遠處那座冰山下了,尤瑞比亞本能的感覺到不妙。海水的力量是巨大的,尤其被無限壓縮,密度越來越大的時候,它甚至可以媲美岩層,並狠狠的撞擊上冰山靠近海面的中端。
撞擊點周圍出現無數衍伸開來的裂縫,令人牙酸的冰層移動聲陸續響起。
這危險的平衡在海浪第二次撞擊上時很乾脆的崩潰了。
「轟隆!」
這不是雪崩,積雪的密度再大也有限,是逐漸滾著滾著引發出一連串可怕效應而形成災難,但冰山是千萬年來大陸上的冰架斷裂飄入海中,如果沒有這個意外的話,那幾乎是永凍層。還是那種結結實實凍結了幾千年的冰層,除了礦物質以來都沒任何雜物,一直在南極的狂風暴雪中存在著,所以隨便哪一塊崩塌下來,都能將船隻砸出一個大洞。
尤瑞比亞速度快,立刻就竄出去好遠,就這樣都挨了好幾下,還好別的地方皮厚,衝擊力大就當深海壓力,重點是這貨是軟體動物,又被帝王蟹砸慣了……
【呼,塞壬?夏意?別去冰山附近啊——】
不過任憑它怎麼喊,次聲波也是在濃厚水層周圍消弭。
密度逐漸增加的海水,推卸了下墜冰塊的大部分力道,詭異的滑到一邊去,但衝擊力同時也隨著海浪傳遞進去,形成了一種詭異的震盪聲波。
夏意從小腹到胸膛,都是彤色,汗水不斷沁出,又很快消失在海水裡。
水層的空間有限,很快彼此濃烈的氣息就充斥了周圍。
夏意已經分不清眼前感覺到的藍綠光點與白茫茫的一片到底是幻覺還是真實。
水層受到震盪波影響的時候,再次被失控的異能扭曲了,海浪都隨之翻湧,這種完全不著力不受控制,上下左右顛倒的暈眩感連塞壬也很少經歷,他更近的貼在夏意身上,就好像那次遇到颶風……只期望永遠也不要鬆開……
暈眩就像擊斷因快感緊繃的那最後一根弦,夏意本來就逐漸遙遠的知覺徹底陷入了黑暗裡。
翻湧的海浪勢頭一滯,稍稍平息,水層的溫度也逐漸下降,但卻不是一切的終止,塞壬疲乏的感覺也跟隨褪去——
[阿碧瑟,不好了。]
大章魚聽到是尤瑞比亞,都懶得理會,在赤道附近暖洋洋的海水裡打滾,還有最喜歡的船,想爬就爬想推就推多好,傻乎乎的去新西蘭幹什麼,真要吃好東西得獨自去啊。
嘿嘿,現在都倒霉了吧。
克拉肯,這名字聽起來就很不對,嗯哼,好像在人類中是最有名的海怪?
阿碧瑟才不會去找不痛快。
[怎麼辦阿碧瑟,塞壬跟夏意好像被冰山壓住了,我不知道該從哪邊搬啊。]
[什麼?]異口同聲N個次聲波。
[被冰山,壓住?]克拉肯不知道啥意思跟著學,聲音悶悶的,弱弱的。
陶瑪斯驚聲:[怎麼會被壓住的?你怎麼帶的路!]
[就是,一定是你走錯路!尤瑞比亞你還能更蠢一點嗎?]
按照人類的話,就是一頂又一頂的大帽子外加罪名沒頭沒腦的扣下來,全世界的異能者皺著眉思索,這些海怪也太沒道理,怎麼這樣武斷,這不是挑起爭端嗎?
換了誰被這麼譏諷謾罵都要暴起的吧。
但是——
[咦,原來是這樣?]尤瑞比亞傻乎乎的說,[我覺得沒錯啊!]
[笨啊,要是你發現錯,還會遊錯嗎?]
[就是,難道你們撞到了大陸冰架?]
[不……不知道。要不我再回去走一遍?]尤瑞比亞已經完全不確定了。
[……]
[你們都亂講咕嚕嚕,尤瑞比亞什麼錯都會,就是不會迷路!]帝王蟹很驕傲的為好鄰居辯解,[這是尤瑞比亞唯一的優點!]
這真的是幫忙,不是抹黑?
[等等,塞壬跟夏意——]陶瑪斯醒悟過來最初的重點,[到底是怎麼回事?]
塞壬的手指摩挲著夏意的肩背,攬住暈睡過去的人開始往海面上浮,水層還是在他們的周圍,依舊溫暖,因為在海水中,這次人魚修長的雙腿還無阻礙的再次化為淡銀色的魚尾,但還是纏在夏意的腰腿上。
浮冰紛紛順著水層滑落,其實他們已經距離那座上半段崩塌的冰山很遠了。
暴風雪也趨向歇止,冰山旁邊尤瑞比亞一邊用腕足撥開冰塊,一邊拍著海水:[我也不知道嗚嗚。]
[你!要你有什麼用!!]陶瑪斯要是在,估計拍死魷魚的心都有。
[……別搬了,在這邊。]
塞壬實在看不下去尤瑞比亞跟半塌冰山的搏鬥。
[塞壬?!]
尤瑞比亞呼啦一聲,幾乎是用沖得在起伏的巨浪中撲來,藍色的大眼睛透過海水,很清楚的看見了塞壬與夏意的模樣:[咦,你們為什麼抱得那麼緊?冷嗎?]
[尤瑞比亞……]
[哎,我懂,我懂的,就是塞壬你習慣不好。]
什麼習慣,是夏意不對嗎,還是夏意全身是血,人魚終於忍不住吃掉同類啦,就說肯定是塞壬贏的啊——海怪們的妄想。
海妖跟人魚終於自相殘殺了嗎——異能者的揣測。
[根本就沒有任何生物是在冬天交配的啊,這食物也不夠啊!]尤瑞比亞好奇的繼續含觸手。
——海怪的思維你真的不能期待OTZ
[南極的冬天比北極還冷吧。]霞水母冒出來一句
呃,七月的南極是一年中最冷的時節,那個,有記錄的最低溫是零下九十度?啊呸,七月初還不至於,那麼是零下五十度。也不對,海水中可能稍微好一點……總之零下就對了!
上帝,海怪到底是一種什麼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