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千萬港幣
明天翡翠首飾珍品現場小拍會就要啟動,王可人這幾天一直沉浸在興奮之中。她手中有一批珍寶,又有一批覓寶如命的大款,想不賺錢也難。
現在她手裏有六套首飾和兩串珠鏈,是化了三千六百萬人民幣從河市天靈珠寶公司張喚之先生手裏買來,並不想一下子把好牌全打出去。這次只想出售一串 珠鏈、五付首飾,心理價位是三千八百萬。當然若按眼下參拍成員的實力和要求來看,五千萬都有可能達到。特別是那串通體無瑕的珠串,連她自己也愛不釋手,私 心中留下的一串就想收入閨房。估計這串高翠珠鏈拍得好能拍出三千萬高價,因為好幾咊巨佬太太都對此垂涎欲滴。
今天一早她就到了公司,(公司辦公室在三樓)打開電腦發現有三條信息。一條是俄羅斯巨富庫尼通夫留言,明天他將專程來港參拍。第二條是港內古玩大 豪張先生留言︰“小可,首飾必須給我留一套,價格按現場最高價。你伯母吵死了。”第三條是港內首屈一指的珠寶大王周伯留言︰“可人啊,你五套首飾中必須給 我一套,是王儲想要,我付你六百萬。說定了。到時通知我付錢賬號。”
王可人頭一下子大了起來。還想在香港混,張先生、周伯是不能得罪的,庫尼通夫也是自己重要客戶,最好留一套給他。明天拍賣已經確定了六件的數量是不能變的,這關系公司信譽和形象。這麼辦?
輕輕的敲門聲。
“進來。/”
秘書小姐進來,小聲說︰“有位客人想見你,我再三推遲,可他堅決要見,並且揚言若今天不見,明天一定後悔。所以……”
王可人心裏咯 了一下,常言道︰來者不善,她心裏有病更怕突然有人敲門。這次揚言傳世絕品、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是過了些,但為了轟動效應她豁出去 了。事後問過張喚之,張喚之當時就責備自己冒失,說河市有人手裏就有同質、同料、同款、同工的首飾。當時自己嚇出一身冷汗,希望張喚之代為尋找此人,收下 他手中首飾。可是張喚之一口拒絕了,意思是此人不久前在某件事上對自己有些看法,不便出面。王可人對此無可奈何,話也說了,水也潑了,只能等待。她希望兩 個月眨眼就過,該人並不知道香港所發生的事,畢竟河市和香港相距很遠。誰知越怕越來,是此人嗎?她嘆息一聲,說︰“請他進來。”
來人一踏進門,王可人就詫愕地掩住了檀口。前天她做了個奇怪的夢,夢中一位從天而降的神仙緊緊擁抱著自己,她記得最清楚的是那雙閃著銀色光輝的眼楮一直深情地注視著自己……她把夢說給師傅聽,電話中師傅笑罵自己是不是思春了?可是眼前客人就有一雙銀灰色的眼楮。
金旗進來後找了張靠椅坐下。秘書送上茶水,退出門去。屋裏兩人都不開口,互相打量著,氣氛有些沉悶。
金旗打量著王可人,膚色微黑,體形苗條健美,一眼就知是個戶外運動愛好者。/翹臀挺乳大概也是運動產物。看她一付吃驚、緊張的樣子,雙手按著辦公桌面,身子微微前沖,很像一頭美麗又危險的豹子。他微笑著說︰“金旗,河市人。來此沒有敵意。”
“王可人,金玉祥珠寶公司經理。金先生的來意是……”
“領獎吧,你也猜到了。我有和你明天的拍品完全相同的首飾,為此想領一千萬。”
王可人輕嘆一聲︰“果然來了,消息很快呀。”
“偶然巧合。我單獨找你是一種善意。你付了一千萬,我保證不再來打擾你,並且半年內不會出售首飾。
望著一付沾沾自喜的男人,王可人恨不得沖上去咬他幾口。她冷哼一聲,說︰“口氣輕松得好像才拿一萬似的,不過你應該把東西亮出來看看。”
金旗來時早就準備好了,從小提包裏掏出三隻錦盒,放到王可人辦公桌上,說︰“請檢查吧。”
王可人打開一隻錦盒,歡呼一聲,三隻錦盒全部打開像吟唱了一支歌。嗓音稍稍有點沙,卻是很動聽的甜糯中音。她完全沉浸在美的享受之中,時爾用尖尖 的縴指輕輕觸踫,像怕驚醒美麗精靈似的;時爾用香唇輕吻,感覺純淨中傳遞體溫的速度。/(檢查寶玉真假有一個簡單方法,握在掌心,若假玉會迅速和掌心同 溫;而真玉卻依然很涼。各位可以試試。)此刻在金旗面前真是一幅天然的美人玩玉圖。
他不忍心驚碎了美的一刻,靜靜坐著欣賞著。
足足有半個多小時,王可人突然返過神來,看到金旗入神地欣賞著自己,臉忽地紅了,趕緊說︰“對不起,金先生,可人一時入迷了。”
“哈哈,沒關系。可人小姐該付錢了吧?”
“先生又貪婪又心急呢。”
“世人皆為財祿忙嘛。”
“先生開個價,若是可人全收了?,”
“每副手鐲一百萬,三副三百萬加一千萬獎金,可人小姐付我一千三百萬就可以了。”
“金先生不能便宜些嗎?可人也是小本賣買啊。”
金旗笑了,他知道她在心疼一千萬獎金,故意說︰“要不我明天來?讓可人小姐有足夠的時間考慮、考慮?”
王可人冷笑說︰“內地不是流行做人要厚道一說嗎。/金先生這樣做厚道嗎?”
金旗掏出自己新印的名片放在茶幾上,站起身從桌上收起裝有首飾的三隻錦盒,說︰“不多說了,我還有事先走,若可人小姐想找我名片上有聯系電話。”
王可人不出聲,望著姓金的出門,臉上的怒色越來越濃。
出了金玉祥銀樓金旗繼續遊逛,說實話心裏很不痛快,而且這種不痛快還說不出口。周媚兒就是這樣的女人,生意精明,生活放縱,只要如實付清貨款,並 沒什麼錯。王可人痛恨自己趁機“敲詐”也情有可原,畢竟一千萬港幣不是個小數,換了自己情緒也許更激烈。可是……他自己也不明白煩惱從那裏來的。
不知不覺信步拐進了一條小巷。別看一輛車都過不去的街,兩邊照樣開滿鋪子。有舊書店、雜貨店,嗨,還有一家名叫“深海洋古玩店”也擠在一米寬的店 面裏。走進小店,四壁格架上佈置得琳瑯滿目,居中一張紫檀舊方桌,看得出是清代重工南派傢俱。桌上茶具齊全,一支檀香燃著,不到八平米的空間顯得別致、雅 氣。
桌旁坐著個年輕人,皮膚黝黑呈亮,很陽光、很帥氣的小夥子。鼻樑上架著一付黑框眼鏡,平添了三分書卷氣。他正專心地擦拭著一隻瓷盤,聽見風鈴響才慢慢抬起頭來,打量了來客一眼,問︰“先生是內地來的?請隨便看,隨便問。/”
金旗默默地觀看著四壁古玩,發現大多數是海撈貨。他正想發問,小老闆先開口了︰“先生是內行嗎?”
問得奇怪。金旗答︰“算是吧。”
“那說說我手中的瓷盤。”
“這是口徑16公分、底徑10公分的青花瓷盤。盤種描繪著昂首騰雲的飛龍,沿口繪有風帆鼓起的船隻和滿倉貨物。盤子胎體輕簿、釉色艷麗、圖案規 整、著釉富有層次、整個畫面極具感染力,是典型清三代青花瓷,說確切是乾隆年間的外銷瓷。最近東南一帶海域有不少類似瓷器出水,你手中的正是其一。”
小老闆哈哈一笑,說︰“看不出真是個行家。來,坐下喝杯茶吧,壺裏有剛泡得鐵觀音。”
金旗不客氣為自正倒了一杯,問︰“小老闆專營海底貨吧?”
“你怎麼看出來的?”
“店招叫深海洋,加上貨架上十之七、八是海撈貨。”
“我叫王可風。專業考古,業餘愛好潛水,所以做海底貨就理所當然了。先生看中小店什麼嗎?”
金旗指著西邊架上一隻長條型瓷件問︰“王老闆,這是什麼?”
“考我嗎?”
金旗笑笑︰“現在很少見這東西了,不像是海底貨,不知王老闆那裏搞來的。”
王可風汽︰“從一個外國朋友處淘換來的,給了他一塊和田玉佩。我查半天也沒弄明白這是什麼。先生一定知道,請指教。”
“這是明代萬代年青花龍鳳雙筆船。瓷筆船出於唐代,將毛筆橫臥其上,一般兩技一船,故稱雙筆船。很像現代文具盒,只是使用不放便,後為筆筒取代了。存世不多,明青花更見珍貴。”
王可風不由仰首望著貨架上的筆船說︰“先生好學問,既然先生熟悉它,筆船就賣給先生,錢隨便給。”小老闆很會做生意,這麼一說金旗不得不買了,而且錢還不會少給。
金旗從包裏掏出三疊錢,說︰“我只有人民幣,三萬行嗎?”
王可風高興地接過錢放好,開始包紮瓷筆船。幾天沒開賬了,沒想到用三百元一塊的玉佩換來的瓷件值三萬!他見金旗兩眼直望著牆角,不解地問︰“先生看中了那塊醜石?這可是翡翠毛石,是賭石。”
“你賭來的?”
“去年我去廣州進貨,剛巧踫到賭石大會,就三千塊賭了它,一直扔在牆角沒打開。”
“為什麼不打開?”
“賭石就在於不知究竟才值錢,一切開十有九成準輸。先生要不要試試?”
“怎麼試?”
“買啊,化六千它就算你的啦。”
“等等,你叫王可風,王可人認識嗎?”
王可風一怔,問︰“你認識家姐?”
金旗心裏好笑,姐弟倆全是自作聰明人。一個揚言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結果輸了一千萬;另一個自以為三百換三萬沾了大便宜,可是轉眼又要輸上百萬而毫不在意。他從牆角撿起胳膊大小,長條形的翡翠毛料說︰“的確醜了點,六千我賭了!”
王可風高興地點著一疊散錢,桌上手機響了。接通聽了沒幾句臉色就沉了下去,又哼哼哈哈了兩聲,掛了。轉身對金旗說︰“你喜歡賭石,我還有幾塊也拿給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