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師……」

趴在喻奉雷胸前，有一下沒一下吻著他裸露胸膛的唇，緩緩地逸出深遠得沁入人心的嗓音。

虛脫無力的手擱在俯在自己胸口的髮絲上，那柔軟的觸感讓喻奉雷忍不住輕輕順起他的髮來，不確定這段歡愛究竟耗掉了多少時間，他也暫時沒那個心思去找手錶。

大概是他手中的動作讓他感到舒服吧，埋在自己胸前的醺扇澪發出一聲呢噥的嚶嚀，慵懶的音律透過他的胸腔瞬間撼動了全身。

「老師？」察覺到他突來的一震，不明所以的醺扇澪發出好奇的疑問。

「沒什麼。」

強迫自己將那種怪異的感覺驅散，喻奉雷舔了舔乾燥的雙唇推著他的肩頭：「你可以起來了吧？下午的課好像要開始了。」

「唔……」

似乎不滿他敷衍的態度，醺扇澪嘟嚷了一聲，但還是乖乖地起身離開他汗濕的胸膛。

壓在胸腹的重量忽地整個失去之後，呼吸雖然變得容易了些，胸口卻灌進了一陣冷風，喻奉雷抬起疲軟的雙手，拉下自己被捲到鎖骨處的汗衫，就沒力氣繼續整理下。

奇怪的是，幾分鐘的高潮過後，他並沒經歷以往的空虛感，停在胸口裡的仍舊是之前熱烘烘的感覺，在深深結合之際，醺扇澪彷彿也將自己的活力注入他體內，揮之不去的熱潮流竄在他的血管中。

急遽的喘息逐漸平穩下來，他本想起身穿好衣服，但指頭還沒來得及伸向目的地，掛在他兩臂的襯衫就被醺扇澪奪了去。

「唔？」

醺扇澪那向來喜歡在激情之後替他清理及穿衣的習慣並沒變，累得連動根手指都嫌懶的喻奉雷索性放棄掙扎，任他替自己從頭服務到尾，反正既然他樂在其中，那就由他高興好了。

在幫他扣上所有的鈕扣，也替他拉上西裝褲並繫好後，神情因而獲得滿足的醺扇澪乍然變得正經。

「老師，我跟那個女的，誰比較好？」他將領帶套到他翻起來的立領下，然後手停在他胸前問道。

腦袋裡有一半意識還處在迷濛狀態，這個問題不但問得喻奉雷一頭霧水，更是讓他覺得措手不及。

「啊？」

「誰比較好？」

喻奉雷的姿勢仍舊維持之前的半躺姿勢，而從上方壓迫他的醺扇澪顯然在氣勢上佔了上風。

「這是什麼問題？」

躺著仰看人本來就較失勢，加上他被熱情蒸得迷茫的意識現在才一點一滴回到腦海裡，根本沒認真的把他的問題聽進去。

「告訴我嘛！我讓你比較舒服，還是她？」醺扇澪一副打死都要問出答案的模樣，手心甚至還整個蓋在他下腹的重要部位。

「你…住手！」喻奉雷登時嚇了一跳，只差沒真的揮開他的手：「這種事還用問嗎？當然是跟我心意相通的羽歆比較好。」

說這話時，他確信有八成是真心，但另外兩成……也許是被醺扇澪突兀的舉動給氣出來的。

醺扇澪把他的話完全當真，明顯表現出不愉快的樣子。

「哼！」但他還是好好地替他打上領帶：「是這樣嗎？」

可惡！

問這種蠢到不行的問題，他當然有心理準備他的答覆百分之九十九不會是自己想要的，可是實際聽到時的打擊卻比預想中大得多，更別說喻奉雷是連想都不想就直截了當地否定他。

那個他輕鬆一勾手就靠過來的女人到底哪裡好了？他這麼喜歡喻奉雷，也盡了全力討好他，更是挖空心思想投其所好，結果他還是覺得那個拋棄他的女人比較好？

他也不是一定要喻奉雷響應他什麼，至於感情的問題則更是困難，因為他得到他的手連自己都覺得卑劣。只是……

他希望兩人此刻的關係能和最開始時有那麼一點點不同，或一絲絲的改善，都比原地踏步來得好；他好害怕自己拚命付出的感情會像丟進了不見底的深淵一樣，連一點響應都得不到，一直付出卻得不到回報，那比悵然若失還更深切數百偣的空虛，難免讓醺扇澪起了種嗜虐感。

一陣苦水湧了上來，他忽地將已經在沙發上坐起身的喻奉雷再度推倒，整個人壓了上去。

「你又要幹什麼？」

看看下午第一堂課的時間就快到了，再瞥了眼似乎是在鬧脾氣的醺扇澪，喻奉雷本是想先將他晾在一旁讓他冷靜冷靜的，卻沒想到自己人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又莫名其妙地被壓在他身下。

之前是因為他恰好是空堂，被醺扇澪逮個正著時只好依他的意思，但現在他可是有課要上，而且還是自己班上的課，學生高興可以翹課，可是老師可不能說溜就溜。

「醺扇澪！別鬧了，再來我也是有──」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他出乎意料的舉止結實地嚇了一跳。

俯在他衣著整齊的胸前，醺扇澪低下頭，隔著兩層衣料不偏不倚地吻在他胸口的左側凸起上。

如果只輕輕一吻也就算了，反正他早就習慣他出其不意的偷襲。

但這回，那連搜尋都不用就找對位置一口含住乳蕾的雙唇，卻玩弄似地將他小巧的果實夾上下唇間搓磨，隔著衣服用舌頭舔了舔，再大口一張深深地將整個含進他又熱又濕的嘴裡。

「啊……」

完全搞不懂他想做什麼，喻奉雷除了設法推開之外別無他法。這雖然有點像求歡的前戲，可那舔弄著自己胸口的動作……卻和平時有微妙的不同。

寓意不明的突襲隨即換到另一邊的胸口，那種又舔又含又吮的刺激開始讓喻奉雷產生不該有的衝動。

「唔！」

緊緊咬住牙齒，他強迫自己將不合宜的熱氣吞了回去，否則到時候他要用什麼表情面對他啊？

等醺扇澪終於吻夠甘心離開他胸前時，抬起來的臉上泛出一抹得意與勝利的微笑。

原本還搞不懂他為何而笑的喻奉雷，隨著他沾沾自喜的視線往下移動到自己的胸前！

「你……你……」

低頭一看，喻奉雷才驀地發現自己的襯衫上不知何時竟被弄出兩道可恥且令人噴火的痕跡！白色的襯衫和汗衫一旦被水沾濕後會變得透明，連底下的顏色也會隨之浮現。

剛剛醺扇澪的舔吮不偏不倚就是落在他胸前，並針對左右這兩處加重潤濕的程度，結果就是他的襯衫只有這兩個地方是被弄濕的，下方突起的粉紅色彩於是清清楚楚地浮現出來。

「你這個……」

驚訝、愕然、詫異全寫在臉上，但瞪著自己被刻意弄出羞恥濕痕事實卻無計可施。

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醺扇澪那張漂亮的俏臉上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看得好清楚喔！馬上就要上課了耶，怎麼辦？老師。」

小小的報復總算讓他得到一點精神補償，聊勝於無嘛！

＊＊＊＊＊＊＊＊＊

六月下旬的大熱天，穿著西裝外套迅速在走廊上快步往教室走去的喻奉雷，真是恨死自己對醺扇澪的姑息了。

在他的堅持下，兩人經常錯開進教室的時間，所以應該沒人會把醺扇澪最近特別親近他的行做怪異的聯想。

而今天，為了怕遲到，沒其它選擇之下喻奉雷只好讓醺扇澪跟著自己，差不多在同一時間踏進教室，離鐘聲響起還有一分半的時間，他有點後自己的操之過急，兩人其實可以分別出現的。

「老師，你穿這麼多不熱嗎？」一個看他穿著西裝外套，完全不知內情的學生好奇地問。校內雖有適溫的空調，但在大熱天穿一堆衣服在身上畢竟是不尋常的行為，何況他平時並不會這麼做。

原因……除了遮掩那丟臉可恥的痕跡外還會有什麼！

看著半是好奇半是關心的學生，喻奉雷只能搖頭苦笑，暗咒那從自己左前方射來的愉悅視線。

＊＊＊＊＊＊＊＊＊

是夜。

一望無際的黑幕上，間或點綴著幾顆星子，燦如寶石的光芒耀眼而閃亮，寒光清凜得令人看得失神。

窗內，卻是另一番全然想像不到的淫靡景象。

特意轉暗的昏黃色夜燈，房間裡兩人的一舉一動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分外模糊與曖昧。

「雷……」

擦過耳際的沙啞低喃，宛如夜裡替沙漠掀起一片漣漪的熱風，為喻奉雷帶來一陣不由自主的戰慄。

探索在自己身上的手指是那樣地熱情，親吻在自己胸膛的雙唇是那般地火熱，緊貼在自己耳畔的呢噥更黏膩得讓人渾身輕顫。

激情、熱烈、狂放，和往常一樣熱情的夜晚。

中午的狂亂似乎並沒滿足醺扇澪，那加諸在自己身上的索求仍是激烈到令人無法起身的起步，強而有力的渴求，讓喻奉雷的意識在歡愉之中如同黑夜裡的閃電一般一閃即逝。

不曉得過了多久，那彷彿置身在熱帶島嶼的溫暖氣氛才讓他緩緩醒來。

「嗯……」

下意識地發出舒適的呻吟，他緩緩地張開眼睛。

就如同過去兩個星期一樣，他雙眼一睜開時，映入眼簾的即是醺扇澪那張上天精心雕琢的美貌。將那雙美得懾人心魄的眸子藏住的眼皮正緊緊閉著，一上一下的平穩呼吸說明他正在沉睡中。

森林裡的睡美人……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想法，雖然突兀到連喻奉雷自己都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卻驚訝地發覺這似乎很適合醺扇澪。

雖有著一張連校花都自歎弗如的絕美長相，但醺扇澪那種冷冰冰的態度，讓想要接近他的人都被那道寒流給嚇得裹足不前。

不過……

他睡著時，少了那種生人勿近的緊繃感和平常總是劍拔弩張的氣息也沒了，那張絕麗的容顏看起來就可人多了。

尤其是這種雙唇還微微開啟的模樣，更是可愛到－

「唔！」

喻奉雷及時打住不曉得是怎麼回事的胡思亂想，發現自己正被眼前有著天使一般睡顏的少年緊緊擁住，那股溫暖的氣息則是由他身上傳來的體溫。

都什麼時候了，他的腦袋竟還會因睡昏而思緒大亂到這種地步！

眼角瞥了下窗戶，喻奉雷訝異地發覺天邊似乎才漸漸明亮。通常他是不會睡到一半醒來的。向來好眠並有一覺到天亮習慣的自己，大概就是因半途清醒，腦筋才會胡亂地思考有的沒的吧！

在心底暗暗地歎了口氣，準備合上雙眼重新補眠前，喻奉雷猛然注意到床邊的夜燈還兀自亮著。被窗外射進的陽光影響，那原本就不算顯眼的光線更是顯得毫不起眼。但那是──

把他和醺扇澪之間那不可告人關係，及自己沉醉在他愛撫中的恥態照得一清二楚的證明。

才要垂下的眼皮驟然一掀，喻奉雷硬是撐起身子，努力掙脫像籐蔓一樣緊緊纏住自己的那隻手，拖著不聽使喚的身軀小心地橫過醺扇澪的身上，伸長指尖將燈火關上。

等曾經數次照亮自己難堪一面的亮光終於自眼前消去後，他才鬆了口氣似地躺回床上。

撥去遮住視線的瀏海，他緩緩地吐了一口氣，再次看著正平穩地酣睡在自己身側的少年。這兩個星期下來，他不曉得要求過幾次要他將燈光轉熄，但醺扇澪這個小惡魔卻總是大力地搖頭，甚至扁嘴來拒絕他的要求。

他還記得上星期他鐵了心要說服他關上燈時──

「不要！我絕對不要熄燈！」

「為什麼？」

本以為他的理由若是因為怕黑還情有可原，畢竟從小就被雙親獨自留在這麼空曠的家中，會癢成想要燈火通明的習慣是有可能的。

但……

「因為，我想看老師達到高潮的表情啊！」

打死也想不到……不，應該說，打死他都不願這麼想，然而醺扇澪的回答確實是這般可恥到令人臉頰噴火的地步。

那太過理所當然的口吻讓他當場愣了好幾秒鐘，才消化他驚人的發言。

「高……高潮！？」

「嗯，我想看。」

就這麼簡單的一句，喻奉雷聽到自己的期待碎了一地的聲響。

思緒回到眼前，目光停駐在那張天真無邪的睡容上，看著看著，再將這種印象和醺扇澪平時的所作所為聯想在一起，就讓他忍不住吐了下舌。

「嘖！」睡著的時候還挺像天使的，為什麼醒來時所做的事卻可恨到讓人忍不住想掐死他？

才這樣想著時，那張應該是毫無邪念的純真睡顏卻驀地一變，霍然大睜的眸子帶著戲謔的光彩；張口結舌地瞪著那笑著回看自己的絕美瞳孔，喻奉雷在十分懊惱自己竟不小心吵醒了他。

「老師，你急著關燈做什麼嘛？」

他邪邪地笑著，似乎看穿對方心底想法的發問，可惡到令喻奉雷恨不得揮拳打掉他臉上的笑容！

＊＊＊＊＊＊＊＊＊

也許是想求得心理上的平衡，喻奉雷發現醺扇澪有時候會以無傷大雅的惡作劇鬧鬧自己，但無論如何，都沒做到會令他真正動怒的程度。

我愛你，老師──

靠在他耳邊的告白，一直以來都是掏心剖腹的真摯。

要他現在就響應他是不大可能，但偶爾，在一陣沉吟過後，他會覺得那個像麥芽糖般黏在自己身邊的少年很可愛，而在他將自己壓在床上與他翻雲覆雨時，卻又如日正當中的艷陽般，激烈得令為之瘋狂。

他上一段戀情平穩而溫和，那種雖然有點平淡但無風無浪的柔和交往，曾讓他感到相當滿意，直到這個毀去他原本生活、將他打入失戀的地獄，卻又拉他進入慾望的火熱天堂的少年出現為止。

不論是情感、表達方式，還是單純的情話，醺扇澪給予他的都是如同火山的岩漿那般的熾熱，那種全身被熱浪覆蓋，連內臟都被焚燒的高熱，甚至是他在前任女友身上未曾感受過的，拂過他的氣息熾熱滾燙，吻著他的唇總是讓他的血液不由自主地沸騰起來。

直到發生這件事，他才瞭解到激情竟也可以是這樣的劇烈；那宛如火焰一般炙熱、海嘯一樣劇烈的熱情。

重生的感覺──

想起分手的女友曾說過的話，他現在覺得自己可以感受到她話中的涵義了。

無法清楚地說出自己對醺扇澪究竟抱著什麼樣的想法，但對那個總是威脅他跟他上床，在床第之間卻又溫柔得讓人想哭泣的少年，喻奉雷知道自己在短時間內已無法擺脫他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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