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結局

　　我和林程站在客廳裡，父親一臉嚴肅得看著我們，而林程的母親則靠坐在沙發上，不停地擦拭眼淚。

　　「你們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看著自己的鞋尖，沒說話，我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和林程的關係。

　　「天宇，你說。」

　　點的是我的名，我抬頭，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大媽，

　　「我」

　　「我喜歡哥，我要和他在一起。」

　　林程突然出聲，他的直白讓我有一瞬間的驚詫，可卻讓父親也立即起身，給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啪。」

　　聲音很清脆，就在耳邊，我轉頭看著被打的側了臉的林程還有氣急的父親。

　　「啪！」

　　右臉突如其來的疼痛讓我整個人都往一邊衝去，林程見狀忙扶住我，父親也驚訝的看著林程的母親，也就是我的大媽。

　　「賤貨！你和你媽都是下賤的東西，她勾引我老公，你勾引我兒子！你們娘倆都去死，去死！」

　　看到她歇斯底里的模樣，我卻一點兒力氣也提不起來，臉上的疼痛絲毫引不起我的內疚，突然間，我好像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做錯。

　　「媽。」

　　林程叫了一聲，可隨即就被他母親抱住，

　　「程程，都是這個賤貨勾引你的對不對！告訴媽，不要怕，媽會為你做主的，媽不怕他！」

　　「媽，不是的。」

　　「住嘴！」

　　程菊萍吼道，平日賢良溫婉的形象，此刻已然是蕩然無存。

　　「天宇。」

　　聽到這個聲音，我才真的驚訝了，不敢相信得轉頭，居然看到了母親！

　　「媽，你怎麼來了？」

　　「我來接你回家。」

　　母親身上穿的不是之前那套衣服，而是難得打扮了一番，畫了個雅緻的淡妝，歲月雖然留下了不少痕跡，但不可否認的是我的母親的的確確是個美人。

　　「賤人！你居然還敢來我家，你賤，你兒子更賤！你們滾，快給我滾！」

　　程菊萍的情緒彷彿已到了極限，整個人都在顫抖。

　　「李倩。」

　　父親臉上的表情也很是不好看，扶著他的正牌妻子，眼睛看著的卻是他在外面養了二十多年的二奶。

　　「媽，我們走。」

　　我回頭看了林程一眼，轉頭就打算跟母親回去。

　　「哥！」

　　林程快步上前拉住我，卻也徹底繃斷了他母親的最後一根神經，

　　「給我鬆開！」

　　「小萍！」

　　父親叫了一聲，我回頭去看，卻見原來林程的母親被這連番的刺激折騰的暈了過去。

　　「媽！」

　　林程鬆開我的手，跑回程菊萍身邊，緊張地看著他的母親，

　　「叫，叫救護車！」

　　我不再看他們，往母親身邊走去，和她一起出了這屋子。

　　屋外是老李站在車邊，見我和母親出來，忙打開車門。

　　母親這次沒有和我坐在後座，而是坐上了副駕駛座，我有些詫異，但是隨即又釋然。

　　回到家的時候，老李要走，母親沒讓，反而是讓他也進屋。

　　坐在沙發上，我看著對面的母親，又看到那個男人侷促的模樣。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抬頭叫了聲：

　　「爸！」

　　「少，少爺。」

　　老李驚訝得抬頭，母親臉上的表情卻溫和了下來，

　　「不准再叫少爺了，這麼多年，你這麼叫折了他多少壽命。」

　　轉頭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我，那個我一直以為只是司機的男人突然紅了眼睛。

　　其實這一切都不難猜，老李才是我的親生父親，那個我叫了那麼多年的男人卻只是個掛名。我猜對了結果，卻猜不透起因和經過，所以我疑惑得看著母親，等待她得解釋。

　　今天的母親格外的漂亮，一向冷情的她原來也會這麼溫柔的笑。

　　其實故事的情節非常老土，母親家裡小有資本，開了廠，但是因為決策失誤，導致小廠面臨關閉。這是家裡唯一的經濟來源，母親家裡的人數不少，如果這個廠倒了，那麼那一大家子人都有可能流浪街頭，還會欠下大批債務。

　　父親的公司適時介入這件事，條件是把母親賣給他，這樣他就願意幫母親家的廠度過危機。

　　外公不顧母親的哀求，硬是把母親給父親送了過去，母親也逃過，憤怒過，但是最終都被抓住，在外婆一次次的哀求聲中，她就倦怠了。

　　母親想既然要還外公外婆的生養恩情，而自己又跑不掉，那就認命算了。

　　父親買下母親，不止是因為她得好樣貌，最大的原因是他和妻子結婚多年卻不能生育，正巧他那時候又查出自己長了腫瘤，急需生下繼承人。

　　雖然之後查出那個腫瘤是良性的，也醫治好了，但這都已經是後話了。

　　父親把母親安排在他的一個別墅裡，每個月總要過來幾天，等母親懷孕了之後，他來的次數就少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母親每次和他同房後都會吃避孕藥，暗地裡卻勾引了父親派來監視母親的司機——老李。

　　更可笑的是，幾年後，父親的原配也懷孕了，並且生下了個男孩，這時，我的母親和我的身份便萬分尷尬起來。

　　父親以為我是他兒子，母親為了報復他，也沒說出實情，這麼一拖就是二十多年。

　　再之後的事情，我就都知道了，為了彌補對母親造成的傷害，父親把這套別墅移到了母親名下，並且每個月都會給她一筆錢。

　　我想，他其實是愛他的妻子的，不然也不會等母親生下我後便不再和母親行房，但是他又是那麼的迂腐，為了一個兒子，居然毀了我母親的一生。

　　若說誰對誰錯，我想怕是沒人會說得清，就算是看上去最無辜的程菊萍，她難道就沒有錯麼？為什麼一直沒有孩子，而是等到『父親』的腫瘤切除後才生，難道真的是因為不會生嗎？還是擔心如果生了，那麼等丈夫死後會因為有了孩子而改嫁困難，我想也許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小時候她給母親帶來的傷害也絕對不會少，我不會忘記她去母親公司大鬧的場景，也不會忘記她在父親公司扯著母親頭髮廝打的模樣。

　　我覺得母親有必要和父親解釋說我不是他的兒子，因為雖然他再不對，這樣的欺騙卻也是傷人的。

　　想當然的，在得知這個消息後，父親幾乎要暈厥過去，免不得又是一場吵鬧，只是最終卻都也需要落下帷幕。

　　母親依舊住在那棟別墅裡，因為那兒早就是她的產業了，我的爸爸李金陽從司機躍升成了別墅主人。雖然他是我的親生父親，但是我卻也並不覺得有多親切，可能是把那位當成父親的時間太長了，我已經改不回來這段感情。

　　我依舊住在H市，每天準時上下班，從那之後我再也沒接到過林程的電話，也再沒見過他。

　　我想，他的母親一定嚴加管教他了，呵呵，其實這樣也未嘗不好，沒有他的日子，我林天宇，哦不，是李天宇，一樣活得很瀟灑自在。雖然偶爾會想念，雖然偶爾會寂寞。

　　日子一天天的過，我在現在的崗位做了很久，很偶爾的，會和李想聯繫一下，只不過每次我們的對話都結束在王睿的咆哮聲中。

　　這天，我坐在辦公室裡處理文件，秘書卻突然敲門進來，說總裁要見我。

　　也不知道這突然的會有什麼事，我整理了一下便出去了。

　　來到總裁辦公室門外，我敲了敲門，得到應允後我便開門進去。

　　「總裁，您找我有什麼事？」

　　「哦，其實也沒什麼大事，你也知道，我們公司前段時間效益不好，還好有個大股東臨時入股。」

　　「嗯。」

　　這件事我是知道的，當時公司裡的氣氛都不怎麼好，每次開會都人人自危，生怕會因為效益問題而被開除，可是後來突然就說有股東入股了，大家這才放下心來。

　　只是總裁和我說這事是為了什麼呢？

　　「這個股東今天來了，還點名要見你。」

　　「見我？」

　　總裁點了點頭，笑道：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走，我這就帶你去。」

　　雖然感覺很莫名其妙，但是為了工作，我還是跟了上去。

　　總裁開車帶我來到H市最大的酒店，找到了那個神秘股東住的房間後，他按了按門鈴，接著便對我說：

　　「我先走了，你一會不用回公司了，今天放你假。」

　　「哎，總裁！」

　　真不知道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我看了看緊閉的房門，轉身就打算離開，我可不笨，自己現在這個處境，很擺明的是被總裁給賣了。

　　只是我在剛轉身要走，身後那門就開了，下意識地回頭去看，卻見到林程穿著一身白色浴衣，淩亂的短髮還在往下滴水，以前熟悉的稚嫩臉龐現在好像也成熟多了。

　　「天宇。」

　　聽到這熟悉的叫聲，我的雙腿好像都被定住了，整個人一動也不能動。

　　「我想你了。」

　　聽到這話，我突然笑了，往前走了一步，說道：

　　「這麼巧，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