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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清情》第4章
終於在金秋的一天吉日裡,這座莊嚴的府邸迎來了它尊貴的主人,以及主人的一家。

  那天的鞭炮放了很久,兩家貝勒府一起開張。莊嚴朱紅的大門前,連威嚴巨大的石獅子都染上了喜氣,大紅匾額,金色的字體。滿地的紅色炮竹,熙熙攘攘的達官顯貴。用「寶馬雕車香滿路,一夜魚龍舞」來形容甚是貼切。

  體面的丫頭小廝們都被分去前廳幫忙,為了能搶在主子面前露露臉,下人們之間多有爭搶,被高管家訓斥後都安分許多,但還是免不了私下或心裡的爭寵念頭吧。而像雲煙這樣的粗使丫頭,自是在後面打下手,眾人見她安分從不與人爭搶,倒也覺得她識相。

  雲煙看著下人們的心思,不由得內心歎息,下人們爭主子的寵愛,大小老婆們爭男主人的寵幸,這規律似乎倒哪個時代也改變不了。何苦來,世間此事終是一場空悲切的結局罷。

  好容易忙到大半夜撤席,下人房裡終於受賜了上好的飯食,據說是四爺對下人的褒獎。大家千恩萬謝的領了恩賜,才開始吃飯。雲煙本是下人裡身份又最下等的一個,慣是做事上前,領恩退後的。默默的拿了飯,一人在旁邊吃著,倒也無意。

  下人們興奮的談論著今天見到的景象。有個叫小玉的丫頭漲紅著臉向眾人說,「我,我路過前廳送東西的時候,被前面出來的冬梅姐姐臨時拉進去幫忙,看到宴廳裡好像有很多皇子阿哥們,但我認不得分不清。」周圍沒能進前廳的丫頭一片羨慕的唏噓,忙拉著她問細節。譬如阿哥們的長相啊打扮啊等等。自古以來不論階層,看來女人都是八卦的動物。

  簡單吃了幾口飯,雲湮沒精神聽這些八卦聽下去,就一個人回去屋子。忙了一天到大半夜,腰間有些隱隱作痛,她就一個人慢慢走著。

  夜色漆黑,夜幕上掛著幾點星子和一輪銀盤圓月。她皎潔的靜靜不語,像一個美麗女神柔和悲憫的看著大地。

  西邊的下人廂房裡一片靜悄悄,大家都在前邊飯房裡吃飯。難得的寧靜。廂房拐角處的牆邊是一棵大的桂花樹,不得不說皇子府裡的樹木花草都是極好的。金秋時節,細細的風中香甜的氣息彷彿能撫平人們心中一切的悲傷。「桂子月中落,天香雲外飄」雲煙深深嗅著桂花的香氣,腦海中印出這樣一個句子,好歹也是上了16年學的,是哪位詩人的句子她是記不得的,只知道是有名且貼切的。

  「為何我覺得這歎息聲似曾相識那?」牆那邊竟傳來一個男子的略帶微醺的溫潤聲音,那尾音竟然有奇異的熟悉感。雲煙迅速屏息不敢出聲,夜靜的只有蟲子的微鳴聲和風吹過枝葉的沙沙聲。她腦海裡迅速的判斷著情況,這裡是西面,這牆外是……這牆外是八府!

  今日八府同四府一齊開張最是熱鬧,為何這深夜的牆下會有人。難道也是八府的下人?但雲煙可不能故作無知,這帶著些微酒意的語氣感覺並不尋常。那麼不論是何人,都意味節外生枝四個字。雲煙心中懊惱,為何有樹的地方就有麻煩?

  牆那邊傳來輕笑,「既是不願出聲,那便不勉強了。桂子月中落,天香雲外飄。不要辜負欣賞這好景了。」

  聽見牆外人也念起這句話,雲煙心中微微詫異。好在這句不勉強讓她舒了一口氣。哪裡還有心思聞桂花香呢,提起衣擺輕輕離開牆角,一刻不耽擱的跑回自己的廂房。

  而牆外人聽到那輕輕的腳步聲離開,頗有些失笑,帶著微醺的酒氣站在後門的夜空下,負手看看夜色,慢慢轉身離去。

  四府廚房的故事

  第二天大清早,下人門就集合到院子裡,高管家把大家分到府裡的各個崗位上去做事。被分到各個主子院落裡的自然是歡欣雀躍。畢竟除了四爺一家進府帶來的幾個貼身奴才,就是現被分去主子房裡的下人最得臉了。

  雲煙自是默默無聞的小丫頭,身份又最下等。被分在廚房裡打雜。簡言之,就是最髒最累的活。同屋的秋杏被分到了側福晉李氏的房裡,自是歡喜異常,更是看不起雲煙這個同屋。雲煙處處謙讓,也算過得去。

  每日在廚房裡給廚子門拎東西、洗菜、擇菜、跑腿,身上常濺到污漬,就兩件粗布的衣衫,被雲煙每日換洗的發白。在廚房裡的廚子和小廝們看她這小丫頭雖身份最下等但做事也勤勤懇懇從不偷懶耍滑斤斤計較,倒也和她相處融洽,不為難她。安安分分的過著,既不想爭主子的寵幸,也不想找個金龜婿。在三百年前的大清朝更加心如止水的打著工,日子過的倒也快。

  到媽媽生日這天,雲煙奢侈地買了個小香爐和一盒檀香,半夜在後院最角落的地方點上,跪地磕了幾個頭。她直直的跪在漆黑的角落裡,月光被大樹遮擋。檀香的一點瑩瑩火光幽幽的亮著。直到一株香燃盡,她才慢慢起身,拿好香爐拖著跪麻的腿腳輕輕回屋。月光照進來,秋杏睡的很熟。稚嫩的臉上沒有憂愁的睡容。雲煙看看她,攏了攏被子,閉上眼。

  轉臉幾月過去,康熙三十八年的第一場雪就沒有預兆的來了。好在四府及時的發了下人的冬衣。雲煙本來工錢少,衣衫也少,畢竟比不得秋杏在側福晉房裡工錢高,還時常有些主子的小賞賜,天氣冷了難免有些拘謹。好在平日在廚房幹活,只是跑進跑出難免受寒。好容易這日發了冬衣。雲煙趕忙回房換上,頭腦仍舊有些忽冷忽熱往廚房回去。

  剛走到門口,就發現像是一個丫頭的背影離開廚房。雲煙看著消失的背影,上房丫頭是一貫嫌棄廚房氣味的,怎麼好好的會到廚房來呢?不過,與自己有何相干呢。

  上前去給廚子門幫忙,看他們正忙的一頭是汗,一盤盤精美的菜不斷被盛出裝盤。發現今天的菜色比以往豐富不少,很是隆重。

  又聽小廝低聲說:「今個嫡福晉的大阿哥弘暉做三週歲,四爺這麼重視,想這位阿哥再大些必定是世子了。」雲煙瞥了瞥眼睛心裡想,古代的男人也一樣喜歡八卦,八卦沒好處。

  「還不快把砂糖芋頭洗洗蒸出來」就聽大廚發話。雲煙一邊洗著菜一邊見二廚接下匆匆趕回的買菜小廝遞來的芋頭,塞給雲煙。她接過開始洗淨。

  就聽買菜小廝氣喘噓噓的坐下「上面一聲令下,我快跑斷腿才在九爺開的莊子那邊買到芋頭,一下雪這芋頭不好買了。」

  雲煙洗淨芋頭,交給小廝。

  「拔絲香蕉上了嗎?還不快端去。」一個小廝連忙端起出了廚房。

  雲煙的心一驚,一股疑慮升起。她的記憶有錯麼,香蕉……她怎麼記得聽以前一個學醫的同學說過,香蕉好像不能和芋頭一起吃啊,好像會腹瀉中毒。大人問題還不算太大,小孩子就危險了。有可能危及生命。

  這到底是意外還是古往今來都有的明爭暗鬥?四爺府裡明明是規矩嚴整,妻妾和睦。雲煙搖搖頭,努力阻止自己的胡思亂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關她這個粗使丫頭什麼事呢。

  一邊埋頭擇菜,一邊心裡還是迴盪剛剛他們的話,「阿哥弘暉做三週歲」三週歲的小孩子啊,雲煙的背脊有點發涼,太陽穴突突直跳。她一邊安慰自己,也許不會有事,也許只吃其中一道菜吧。一邊潛意識又告訴她,小孩子愛吃軟糯的甜食,香蕉和芋頭恰好都是。萬一有事,你就是對個孩子都見死不救,你以後還能安著良心過日子麼?

  好像面對這種問題,哪一世的自己都淡定不了。可是,又怎麼說呢?讓他們不要吃?她一個丫頭憑什麼管事管到主子的飯桌上去了。一個廚房的丫頭,連前廳都沒進過。

  雲煙轉回頭,發現蒸芋頭的籠子打開著,空無一物。她驚覺:「芋頭呢?」旁邊廚子狐疑的看她一眼:「當然是上到主子桌上去了,難道留在這裡給我們吃不成?」

  雲煙聽到這句,真的有些站不住了。她咬了咬嘴唇,顧不得手上的水,就跑出廚房。周圍的廚子小廝們看著她的背影一陣奇怪。

  雲煙也不是很認得路,一路心慌慌的跳。兜兜轉轉的跑向前廳,好容易到了門口,她又怎麼進去?能不能不做這出頭的事?偏又知道了,怎麼能當成不知道般安心。雲煙忽冷忽熱的腦袋一陣抽疼。

雲煙咬著唇站在屋簷下,身後的雪花零零落落的飄著,很快掩蓋了地上她踩過的腳印,放眼看去,只有她一個孱弱的身量孤零零的站在這白雪皚皚的府邸庭院。

  她的心咚咚的跳著,她不知道再遲疑一會是否就真的趕不及了。突然附近的一扇門開了,出來一個略瘦的身量——高管家!

  賭一把吧,已經來不及躊躇,雲煙深吸一口氣果斷的跑上去。

  「高管家」雲煙先福了福身,臉上還是浮現出有些掩飾不住的焦急。

  「哪房的小丫頭跑到前廳來,有事?」高無庸轉頭,淡淡的打量了下面前穿著粗布冬衣的小丫頭,這是個粗使丫頭。

  「高管家,冒犯了。請問桌上的拔絲香蕉和砂糖芋頭可是已經上了?」雲煙抬頭認真的看著他。

  高無庸一愣,虛了虛眼睛後點頭輕聲對雲煙說道,「你且跟我來」。隨即將她帶到了旁邊的一個隱蔽的小隔間。

  「你是廚房的那個小丫頭吧,我有點印象。這裡很安全,有話你可以說了。」高無庸一雙極精明的眸子深深的看著雲煙。

  「高管家,時間緊迫。長話短說,我家鄉那有種說法——香蕉和芋頭一起吃會中毒腹瀉,尤其是小孩尤其危險。您可聽說過這種說法?」

  高無庸有些難掩詫異的望望這個小丫頭,他原以為是……

  他搖搖頭,「不曾。」

  雲煙緊握在身前的雙手緊了緊,事已至此容不得她退縮了。「高管家,您在府裡德高望重,雲煙只是個粗使丫頭,也許您會不信我。但信總比不信要安全,是不是?」

  高無庸看看她認真的眸子,略微沉吟後迅速說:「你在這裡等著,不要動。」

  雲煙立刻點點頭。鬆了一口氣。高無庸轉身迅速的出了隔間,把門關上。

  雲煙立在原地背脊打了個寒戰,這屋裡的暖氣讓她反而不適應。現在才開始後怕,自己當時就沒想萬一是同學說錯了,或者這裡原來就有一個天大的陰謀可怎麼辦?最害怕麻煩的自己簡直是在給自己找麻煩。不過,現在說一切,恐怕都晚了。這一切都是命運,誰能改的了誰自己的心呢?聽天由命吧。想到此,她反到坦然了。

  慢慢走到窗前,窗格外是銀裝素裹的天地。三百年後她生活的那個城市幾乎是沒有雪的,而她再次看到真正的大雪竟是在三百年前的康熙朝四貝勒府。

  不知站了多久,突然聽背後房門一聲響。她立刻轉過身來——

  這是一個與別人長得都不一樣的男人,他的輪廓清晰,延伸到下頜的曲線硬挺且性感。一雙墨黑的內雙鷹眼深而明亮,配上高挺又不突兀的鼻樑。一張嘴唇生的極好看,唇紋很淺。哪里長得與旁人不一樣?雲湮沒有時間去想這個問題更沒有時間去詫異,已經屈膝跪下,「四爺」。

  胤禛解下披風交給身後的高無庸,一身簡單的居家純黑長袍,腰間只扣一條金黃鑲玉的帶子。一條清爽漆黑的辮子垂在身後,辮尾上金黃的長穗子被黑衣襯得很顯眼。這乾淨簡潔的打扮越發顯得他頎長的身形氣宇不凡。

  他緩緩走到室內的座椅前,輕撩了撩袍子坐下。舉手投足間儘是天家的尊榮氣度。高無庸出去又進來,給胤禛端上一杯熱茶。他端起茶杯輕移杯蓋,輕輕的滑動,放至唇邊略飲了一口,放下。

  「起吧。」一口低沉磁性的極好聽京腔。

  雲煙一直低頭默默跪著,聽到這個聲音心中一凜,原來是……

  「謝四爺。」雲煙輕輕站起,一直低著頭。

  「來了麼?」胤禛輕垂雙目,一隻骨節修長的左手,大拇指上戴著一個成色翠綠的玉扳指,輕敲著座椅的椅臂。

  「回四爺,說是半柱香內就到。」高無庸彎彎身子恭敬的回答。

  胤禛略沉吟,一雙眼看向低首立在三步外的小丫頭。

  進門時,她轉臉的那一剎那,有著不屬於她年齡的神情。她的眸子認真而透徹,纖弱卻也正氣。他的目光滑過她粗布的冬衣,看到她從左手袖口露出的一小截紅繩子。

  他瞇了瞇眼睛,微扯了扯唇角。原來是,那個躲在青桐樹後的丫頭。

  雲煙感受到身上的目光,不得不說,他的存在感很強。縱然他看起來很年輕,他也已然完全有了皇天貴胄的主子風範。她握緊交疊在身前的雙手,默默的就是低著頭。

  此時,門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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