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卷第九章︰原來如此
「痛。好痛。」那月練很小聲的哀叫著。可惜,沒有人理她。
「這月練看起來多大?」弄墨在東方傾城的懷裡,無聲的問東方傾城。
東方傾城微頓,隨即說道:「四十來歲模樣。」
聽到東方傾城的話,弄墨再一次沉默了。東方傾城看著月練,又繼續說道:「一頭烏髮,五官精緻,皮色凝白,眉間一點硃砂。只在眼尾處,有一些細紋……」
「讓我碰到這月練。」弄墨靜默了許久,才又對東方傾城這麼「說」道。
東方傾城微一猶豫,隨即將弄墨的手慢慢的執起,慢慢的靠向月練的腦門。
「你是誰?」月練天的眼底顯出幾分天真,直直的盯著東方傾城。
弄墨的手碰到她的腦門時,她整個人猛的一抖。眼裡閃過驚懼和恐慌。
東方傾城極快的伸手,點了她的穴,讓她無法動彈。
「不要,不要……」月練無法動彈,嘴裡卻開始驚懼尖叫。
隨著弄墨的手放在她的腦門上,隨著弄墨的精神力一點點的滲進她的腦子裡。月練的尖叫聲越來越響,越來越淒慘。
直到許久之後,那叫聲突的停了下來。月練再一次睜開眼。
這一次,卻不再是之前驚懼恐慌,也不是那迷茫天真。
而是雙目無神,沒有焦點,好像被人攝了靈魂一般。
「你是誰?」弄墨用精神力,直接傳到對方的精神力裡。
「我是月練。」
這聲音,卻也沒有說出來,而是與弄墨一樣,直接以精神力的方式傳了過來。只傳給了弄墨。
這讓弄墨再一次心驚,這個月練,實在是一個天才。哪怕是此時已經精神混亂的狀態。居然也能這麼簡單的就學會了這種方式。
「玄珠在哪裡?」
「玄珠,玄珠在藍心的肚子裡……」說到玄珠,月練有些激動。她的臉上露出激動之色。看得眾人一陣疑惑。
「齊寒雪呢?她為什麼要帶著你?」
「因為……」月練的臉上突的露出冷笑,隨即又是一陣迷茫。接著,一連串的話已經到了弄墨的腦子裡。
聽得弄墨也是驚訝異常。
終於,在弄墨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將月練腦子裡能問的全都問了之後。她才收回精神力,又對東方傾城說道:「好了。」
東方傾城立刻將弄墨的手從月練的腦門上拿下。用帕子輕輕的細細的擦了,才對邊上的那些人道:「把人帶走吧!」
立刻,有人將月練帶走,跟在夏侯月瀾的腳步之後,快速的離去。
而東方傾城卻在一陣靜默之後,對著逍遙道:「逍遙,過兩天藍心到了,接到我們那裡。另外請名醫替她醫治。」
頓了一下,又道:「回頭,待月皇和齊姑娘緩和一些了,請他們一起過來吧!」
逍遙聽了雖然一愣,卻仍是點頭,「是,大哥。」
好戲告一段落,雖然弄墨還十分想看看,夏侯月瀾將齊寒雪這麼抱走了以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好事。
不過,東方傾城是一個君子啊。哪怕他失憶了,也依然是君子。
所以,本子非禮勿視的君子作風,她只能也打消了再跟上去偷竊一翻的想法。
被東方傾城抱回他們住的小院。
一路上,弄墨將從月練那裡問來的一些話,跟東方傾城共享了一下。
兩人就一些問題還作了一翻討論。
「原來如此,這麼說,這位藍心姑娘到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這月練實在陰險之極……」
「藍心姑娘到是個可憐的人……居然只為了這個,便家破人亡……」
「萬幸萬幸……」
聽得一直跟在他們後面的逍遙心急火燎,難受的很。
「大哥,你在說什麼?」最後,他終於忍不住,衝了過去,問了出來。
東方傾城哈哈一笑,才道:「你不是問那玄珠去了何處麼?」
逍遙微微點頭。
「果然是被藍心吞入腹中。」
說著,他將之前弄墨從月練那裡得來的事情經過,給逍遙簡單的講了一遍。
這話得從當初在司城,藍心被人擄去一事說起。
當時擄了藍心的人,就是月練的人。
月練手下的弟子。雖然不乏那些一心想要成為強者,想要成為一名真正了不起的巫師的人。
但也有一部份,是被她強擄來的。
按理說,作為一名大巫宗,根本不需要這麼做。要知道,在原來的南國裡,一個大巫宗,那是多麼風光,多麼高尚的存在。
想要拜她為師的師的人,只怕要排隊練原來的巫城繞一圈了。
可這月練在收徒方面,卻是非常挑剔。
而且,沒有人知道,她收徒弟的標準是什麼。
每年她都會收進一些弟子。有的是人家送上門,有的,是她強擄來的。
藍心,就是她強擄進來的。
而那些被擄來的人,就像弄墨以前從藍心身上所得出的結論一樣。
都被月練在身上動了手腳。只不過,不是像她以為的,用精神力去封了,或是廢了她們的記憶,再給她們一個新的身份。
而是用銀針,刺進她們的腦子裡,破壞她們的腦子。
具體的操作,弄墨並沒有去問,但是卻問了這樣的後果,十個裡面,有七個都會直接身亡,剩下的三個人裡,兩個直接變成白癡。能好好的活下來的,也就是那一個……
藍心就是那個十中存一的一個。
雖然藍心在巫術方面一直沒有任何成就,但月練卻一直很看中她。
這一次藍心從漠野回來,卻一直沒有回巫城。這讓月練很不放心。
當下便派人將她給擄了回來。
月練看重藍心,自然不是因為喜歡又或是別的。
只是因為藍心,對她有大大的好處。
月練是巫宗,自然是早早的就知道玄珠的存在。
月練是一個很有野心的女人,而且,不是一個無所不用其極的女人。
就像她的身體,為什麼明明已經七八十歲的老女人,卻還有著三十歲的生命力?那是因為,她一直用女子的鮮血保養的效果。
一個十分變」態的魔鬼。
弄墨對於這個女人的邪惡實在是到了極致。所以,在最後,她又在這個月練的腦子裡做了下手腳。
不過,這些她沒有跟東方傾城說,也不是重點。
重點是,那個藍心果然如弄墨所猜想的。她果然後擁有特殊的體質。
按著月練的說法,那玄珠,巫師碰不得,普通人也碰不得。
那玄珠就像是惡魔一樣,時刻的散髮著讓人無法抗拒的誘惑力。卻偏偏,誰要是敢碰觸一下,那就會被立刻吞噬,屍骨無存。
月練至少帶了上百人進去試驗,卻無一例外的,全都被珠子吸成骨頭渣。
直到遇到藍心。
藍心的體質引起了她的注意。當下便起了要擄人的心思。
也不管藍心是什麼身份。事實上,什麼身份,在她這個大巫宗的面前,也是不值得一看的。
她本想直接讓藍心去試那玄珠的,可後來卻因為別的事而耽誤下來。
而在這一次,她認為藍心不再受她的控制,更因為,南國大亂,一切直指巫師宗廟,巫宗裡也有人相繼死去。
這讓她有了危機感,所以,立刻便帶藍心去試那玄珠。
其實她自己也沒把握,不過,就算失敗,死的也是藍心。所以,在最後,她便帶著藍心去宗廟。
在那一日,弄墨他們去的前一天,她便帶著藍心去取玄珠。
果然,如她所猜,藍心碰觸那些玄珠,雖然也很痛苦,但卻堅持了下來,並沒有死。
這讓她欣喜若狂,可藍心也不是吃素的。
她早已恢復了記憶,早已知道,這個女人害她夫君,害她兒女,怎麼可能讓這惡魔如願。
只可惜,她並不知道這玄珠妙用。只知道,絕不能讓這女人如願。居然一口就將這玄珠給吞了。
如果藍心不吞這些玄珠,月練是絕不敢靠近她的,也無法直接傷害她。
可偏偏藍心將這些玄珠全都一口吞了。
雖然月練當時憤怒異常,可一想,卻是順了她的心。
直接擄了藍心,一起逃逸,在路上,便開始喝藍心的血……為的只是那些融入藍心血脈內的玄珠。
她本來只是一試,結果發現,這樣的一來,她反而可以更快更好的吸收那些玄珠的能量。這讓她欣喜若狂……
如果不是她怕一次喝光藍心身上的血會把她自己撐暴了。只怕藍心早就被她吸乾血液而死。
也幸好,藍心在吞了那些玄珠之後,便一直昏迷不醒。
或者是玄珠的原因,也可能是因為,她在吞玄珠時便已存了死意……反正是一直未醒。這當中的痛苦倒也沒嘗多少。
「也就是說,那位藍姑娘現在就是一個活寶貝。」逍遙有些不可置信的驚嘆道。
東方傾城掃了他一眼,「沒錯。但是,必須是巫師,還要達到大巫宗的實力。否則,一般的人喝上一口,只怕就只有被撐暴的下場。」
逍遙乾澀的嚥了口口水,「這實在是……」逍遙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了。這就是活仙丹啊!喝上一口血,就可以功力倍增,就可以……
「唐僧肉啊!」這是弄墨自己在心裡感嘆的。東方傾城和逍遙卻是不知道。
「這件事從我嘴出,傳你耳,莫讓第四人知道。藍心姑娘身份特別。若是被人惦記上了……」什麼妖魔鬼怪都想來分口肉吃。
這藍心這輩子怕也沒什麼好日子過了。
「大哥,我醒得。」逍遙連忙應道,只是,仍是暗自感嘆!
三人一路行來,不一會兒居然碰上燕熾。
之前東方傾城出來是跟燕熾一起往這邊而來,可剛發現齊寒雪的馬車,燕熾便不知去了哪裡。
東方傾城只是出來看熱鬧,可燕熾卻是有正經事,所以也沒有在意。
沒想到,現在居然又碰上。
燕熾與三人打了招呼,才一臉詭色的看向東方傾城,慢慢說道:「查到齊姑娘跟月皇之中的事情了。」
東方傾城與逍遙速度不減,臉上卻都露出好奇之色。
燕熾便與他們一起向著月城方向,邊飛快前進邊細細說著。
當他們到了城裡,回到他們自己的小院,燕熾也剛好說完。
只是,聽完燕熾的話,東方傾城和逍遙卻是同時失笑搖頭。
事情其實有些惡俗,尤其是對弄墨來說。
但是,這世上惡俗的事情實在多,就像她自己,居然套用了睡美人的經典情節。
可不得不說,在這個世界上,有些看起來惡俗的情節,卻是讓人覺得歡樂。而且,對於那些當事人來說,他們身處其中,那些喜怒哀樂,歡喜傷悲,都只有他們自己感覺得到。
是那些妄評的人所無法體會的。
話說那日,齊寒雪在弄墨他們的小院子裡看到夏侯月瀾抱著弄墨與東方傾城對峙。心中傷心,只覺得,原來夏侯月瀾喜歡的是弄墨……
而她因為聽了太多關於弄墨的事情,雖然弄墨現在還是昏迷不醒的,可是卻讓她生出一點自卑。
可是,她到也不是一個因為這一點點自卑就會放棄的人。
她清醒的明白,弄墨是東方傾城的妻子。是夏侯月瀾的嫂子。
不論夏侯月瀾是真的喜歡還是假的,都註定了不能跟弄墨雙宿雙飛。他的身邊,還是有一個空著的位置。
所以,她並沒有放棄。她非常努力的向夏侯月瀾表達愛意……雖然夏侯月瀾對她與眾不同,雖然夏侯月瀾身邊暫時只有她一個女子。
但是,夏侯月瀾就是那種光做不說的男人。從頭到尾,根本沒對齊寒雪一句溫言軟語,更別提什麼愛啊喜歡啊之類的。
齊寒雪給他做的食物,不論他喜歡與否,不論她做出來的是何種口味,他總是吃得精光。
她想要的東西,哪怕並沒有開口說出來,他也總會讓她心想事成。
只可惜,齊寒雪對於男人的這種表達方式似乎並未能體會。
所以,她覺得,夏侯月瀾大概是對她真的沒什麼感情。
傷心之餘,小姑娘也是豁出去了。居然想要色誘夏侯月瀾……至於其中這齊寒雪的心態到底是什麼,並不是旁人所能理解的。
只知道,齊寒雪燒了一桌好酒好菜給夏侯月瀾送去。與夏侯月瀾兩人一起吃吃喝喝……
結果……
齊寒雪怕夏侯月瀾不碰她,居然在他的酒裡下了藥。那種讓男人興奮的藥……
夏侯月瀾藥性發作,齊寒雪主動上前,結果,卻被夏侯月瀾怒趕了出來。
據燕熾分析,「月皇大概是對這位齊姑娘愛到了極點,所以怕傷著齊姑娘。但沒想到,齊姑娘是傷心欲絕,當天晚上就跑了。」
說到這裡,燕熾突的詭笑了一下,「那一夜,我們的月皇聽說一直在皇宮的冰窖裡……直到天亮才出來……」
東方傾城和逍遙相視一眼,同時笑了一下。
一個寧願自己痛苦,也不願輕侮她的男人,如果還不愛她,要怎麼樣才算愛她?
「齊姑娘還太小啊!」弄墨在心中輕嘆。
東方傾城輕笑,卻並沒有接話。
這是齊寒雪與夏侯月瀾之間的事情。他們這翻作為,大多只是好奇,只是讓弄墨解解悶而已。
「沒想到,夏侯月瀾到是真男人。」弄墨在心裡輕笑著。可接著她卻輕輕的一嘆!
精神力掃向東方傾城,心中溢起滿滿的心疼。
不知不覺間,已過了這麼久。快一年了,可對東方傾城來說,卻是快八年了。
而看著周圍的人,一個個居然都成雙成對……每一對,都是你儂我儂,濃情蜜意。
卻只有他,每天對著毫無反應的她,整日自言自語……
明明是兩個人在一起,可卻是形單影隻……每一個深夜,他也只能抱著毫無反應的她……
他沒有任何不滿,沒有覺得一點難過。
她那麼清晰的感覺到他的心意。
在他看來,有她就足夠了。找到她,陪在她的身邊。一切就足夠了。
至於昏睡不醒,只要她還活著,他便滿足了,他會等,等到她醒來的那一日。
他不難過,她替他難過,他不心酸,她替他心酸。他不寂寞,她替他寂寞……
何時,何時才能醒過來?
弄墨心中無比難受。
明明她是有意識的啊!明明跟醒著是一樣的。為何就是醒不過來?
不,不是醒不過來,她其實算是醒著的,只是眼睛睜不開,只是身體動不了。
如果說是精神力的問題,她的精神力也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可就是醒不了……這讓她無比的鬱悶。
「夫人?」東方傾城突的出聲,有些擔憂的看向弄墨。
他正將弄墨放在床上,輕理她微亂的發。
卻猛的感應到她心中的黯然,不由擔心的喚出了聲。
「夫君,去找師傅吧!」她總覺得,師傅是應該有辦法的。就算師傅沒有,師公也應該有。
她總是不信,那兩個人會沒有辦法……
她不知道,東方傾城看到別人的成雙成對是什麼感覺。可她自己覺得,好難過。
哪怕是夏侯月瀾跟齊寒雪這樣的鬧矛盾,哪怕是雀兒和丁情釋現在這樣的僵持,哪怕是逍遙和古沁之前的妾身不明,痛苦傷心。
她都看得羨慕不已,更是傷心不已。
因為至少他們可鬧矛盾,可以僵持……
她現在是什麼都不能。
有的時候,她還真希望自己就是真正的昏迷不醒的,對於外面的一切都無知無覺。也好過現在這樣。
可一想到那樣,東方傾城必然更加難熬,她又不得不慶幸此時的有意識。
至少,她還可以陪他說說話……
「夫人不是說,我們找不到師傅麼?」
東方傾城輕笑著,將弄墨蓋好被子。天氣開始轉涼,他也該想一些冬天該準備的東西了。
這屋裡該弄一些保暖的東西……
「夫人無需多心,八年都過來了,我一點不在意再多這兩年……而且。」東方傾城端了盆過來,用布巾沾了水,替弄墨細細的擦起手來。
那是之前摸過月練的那隻手,他要好好擦一擦。
「而且,夫人不覺得,我們此時可以拋下一切俗事,可以過如此恬靜的生活,實在難得嗎?」
弄墨暗自撇嘴,哪裡難得了。
如果現在她清醒過來,就可以早早的迴天商,回東方府……那裡的日子,才是真正恬靜悠然。
哪裡像在這裡……
拋下一切俗事?真正拋下的只有她而已。
東方傾城現在才是擔起了所有人俗事。
小的方面,他栽花種草,親自挖個游泳池。細到親自替她安排食譜,準備她要穿的衣服,替她洗髮沐浴……每日還要餵她一日三餐……
大的方面,他也沒有閒著。
傭兵工會正在興建,燕熾因為要替夏侯月瀾做事,很多事便都報到他這裡。
逍遙那裡也是,每日總要來跟他聊天……說是聊天,卻大多都是月國的朝政之事……總是要他多費一份心思。
還有這一院子的人吃喝用度。
排一排這裡的這些人。
東方傾城,逍遙,丁情釋,松,燕熾,居然沒有一個會正經賺錢的。
雖說這傭兵工會要是建成了,真的像在天商那般有了根基,那要說是日進斗金,約沒有問題。
可現在,這傭兵工會正是興建階段。處處都要花錢……
雖然說,以他們的身份,跟夏侯月瀾開口,決對不會屈著他們一點。
但是這裡的人,哪一個又是肯向人低頭,肯靠別人救濟的人?
所以,幾人一琢磨,藉著暫時眾人還有些積蓄,乾快置業。
雖然人還算多,但不巧的很。
燕熾忙著傭兵工會的事情,他自己又把自己暫是給僱傭了出去,替夏侯月瀾幹活。所以,在自家產業這方面,他就只是插花性質做做。
逍遙答應了古易的條件,要做月國的逍遙王,所以,每日便會本本分分的入宮,替夏侯月瀾幹活。
還好,夏侯月瀾也知道他們暫時的困難,給的俸祿不是一般的高。
不過,逍遙快要成親了,所以,他的那份錢,東方傾城立刻就將他單獨放到一邊。
松和丁情釋到是都有時間可以幫忙的。只是兩個人都是冷面匠,做事一流,可惜,做生意不是與人打殺,那兩個人拉出去,直接就把人嚇死了……別說做生意了。
所以,最後,大把的事情,還是落到了東方傾城的頭上。
還好,東方傾城這一頭銀髮,一雙銀眸實在是太具有標誌性了。
做起生意來,絕對是順暢到底。
如果回到天商,如果她是清醒的,那麼東方傾城就不用這麼累了。至少,她不用他照顧,她還可以幫他做很多事……
唉。至少,他們都不用為錢來擔心……
「雖然事情有些雜,可是……」
聽到東方傾城的這話,弄墨有些發怔。
東方傾城卻是一點不在意的輕笑道:「雖然我不記得以前的事情。可是……從見到你開始,我就一直跟著你……我看到你與以前的我之間的一切……」
「直到你昏睡之後,我們再相聚。我曾想,以前的我,為什麼會在那一刻,那樣的痛苦。」
「我想了很久,我忘記了以前的一切,以前心中是如何想的,也不明白。可是,我只以現在的我來想,我細細回味了我遇到你之後所發生的一切。我突然明白……如裡以前的我與現在的我是一樣的話。」
「那麼,心中對你,必定是無限的愧疚,無限的虧欠。」
「他們都說男主外,女主內。我雖不以為然……但是,身為男子,有些事情卻是該擔當起來的。」
「出門在外,身為男子,就該擔起一切,遇有事情,也應該成為妻子強有力的後盾,能保護她,給她安全……可我看到的一切,卻都倒了過來。」
「吃穿用度全是你在準備,連住宿房屋也是你在準備。」
「那是……」
弄墨剛要說話,東方傾城又繼續說道:「遇到大事,你也從來不需要我保護……每一次,都與我站在一起,一起面對一切危險。」
「我受傷,是你尋來,救我,照顧我。為了醫治我,日日受雷擊……」
說著說著,東方傾城眼裡突的閃出淚光,雖然他不記得,可那一切,卻是真真實實的他的切身感受。
雖然早已忘記,可他卻完全能體會那些感受。
淚越聚越多,可總究還是在快要離眶時,深深的吸了口氣,又逼了回去。
「所以,每能替你多做一件事,我心中的快樂便多一分……」用力的勾起嘴角,可眼裡的淚,卻終究還是慢慢的聚集,慢慢的滑落,直直的掉到弄墨的眼窩,順著她的眼瞼,滑到眼尾,滑進她的耳際。
「夫君!」弄墨悠悠一嘆!卻是再說不出話來。
只是感覺著東方傾城伏下身來,輕輕的替她的眼上的他的淚拭去。輕輕的在她的眼上微微落下一吻。輕柔的似蝶翼扇起的風。
沒有人發現的銀眸,悠然轉成濃墨,被眼瞼擋著。只是,發間的一抹濃黑,顯得越發烏亮。
「王爺,丁公子跟雀兒姑娘打起來了,家裡別人都阻止不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東方傾城接下來的動作。
他猛的抬頭起身,烏眸已色恢復銀亮。轉頭看向門口的竹兒。
見竹兒一臉的擔心,悠悠一嘆,「夫人稍等片刻!」衝著床上的人兒輕輕說完,便起身向門口走去。
「照顧好王妃。」對竹兒吩咐完,隨即飛快的向外飛掠而去。
竹兒望了一眼屋裡,卻並沒有急著進來,而是有些焦急的望著院子的外面。之前鬆去阻止那兩個人拚命,結果兩人卻將松給打傷了。
此時的她,也是心急如焚。
而在房裡裡,在床上。那個本來靜靜的躺在床上快一年了,從來都是面無表情,不曾動彈過一下的人。
她的眉毛居然微微的顫了一下。
像是微風吹過的錯覺。
沒有人發現,就像東方傾城那偶爾的濃墨,不經意,無意識……
一道清淚,從弄墨的眼瞼縫隙中慢慢的流出,一路滑進發跡。
東方傾城很快便回來,與他同來的,還有松。
松受了點傷,都是外傷,並不嚴重。
東方傾城一回來,便讓竹兒與松讓開,讓竹兒替松包紮。
而東方傾城剛又到了弄墨床前。笑瞇瞇的說道:「看來,咱們這裡要連著辦好幾樁喜事啊!!」
「雀兒和情釋?」
弄墨立刻問道。
「嗯。只是,這兩人就算成了親,只怕也無法消停,這兩個人的性子太像。很容易像今天這樣的衝突起來。」
而兩人一出手都是全力以付,頗有不死不休的架式……實在讓人擔心……
最終卷第十章︰何時醒來?
藍心到月城,到東方傾城他們面在所住的地方的時候,是被抬著進來的。
與她同來的,還有百變尊者和紫衣尊者。
百變尊者依然還是以前的模樣。一副男子裝扮……只是,每一個人看她的眼神,都變得怪怪的。恨不能看穿她那假面下的真身。
「大夫來了。」藍心一到,逍遙早就準備好的大夫便被請了來。
他也立刻將其他人全都請了出去。
藍心身上的神奇之處讓人心動。不知這大夫只憑把脈,是不是能看透。
而且,這一路之下,也不知道百變尊者和紫衣尊者他們是不是請過大夫……一應問題,他都要去打探出來。
「夫人只是失血過多,多補補也就好了。」
這是大夫替藍心把過脈之後的答案。這讓逍遙鬆了口氣。又去問紫衣尊者和百變尊者。
「一路之上,未替藍夫人請大夫麼?」
「自然是請了,不然,你以為她還能活到現在?」百變尊者一臉的不痛快。
不是因為逍遙的問題,而是眾人的眼神讓她受不了了。不就是女人麼?有什麼了不起,一個個用那種眼神看她……
「東方公子,不知你為何要留下這個女人……現在月練已伏法,這天下巫師亂成一團散砂,她是月練的弟子,一旦她登高一呼……只怕後患無窮。」
對於紫衣尊者的疑惑,東方傾城只是輕笑,「尊者放心,藍夫人不會做為害月國的事情。」
「公子保證?」
東方傾城沒怎麼考慮,便輕輕點頭,「我保證。」
見東方傾城這麼肯定,紫衣尊者也不再說什麼,與百變尊者雙雙離去,回皇宮向夏侯月瀾回覆去了。
眾人卻是不解的看著東方傾城,只是,沒有人將心中疑惑問出來。
藍心這個女人本來可是敵人。雖然後來她回心轉意,願意與他們合作。那個時候關係也談不上多好。
後來又被月練這個女魔頭給擄了回去,這中間隔了一年的時間。雖然現在這藍心看起來十分的慘,但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些什麼,誰也不知道。
東方傾城卻仍是一臉的淡定。對著逍遙道:「先將她的身體養好……」他突的一頓,看向弄墨,隨即笑著又對逍遙他們說道:「到宮裡看看月皇跟齊姑娘現在如何了,如果齊姑娘心情還不太好的話,就請齊姑娘到這裡來散散心。」
雖然東方傾城說的好似完全不搭調,但逍遙他們是什麼人,立刻便明白,這其中必然有什麼事,是跟這位齊姑娘有關聯的。
當下逍遙立道:「我會請齊姑娘沒事就過來多走動走動……怎麼說大哥也是月皇的師兄,月皇父母俱不在這裡,這長兄如父……大哥就等於是月皇的……」
不知道逍遙想要說什麼,眾人斜看著他,終於讓他閉了嘴。
逍遙訕訕的笑了笑,摸了摸鼻子,轉身而去。
沒有了其他事,眾人也全都散去,只有燕熾難得的留了下來,與東方傾城擺起一盤棋來。
「姑爺為什麼收留這個女人?」
東方傾城輕輕抬了下瞼,「她已經家破人亡,月練伏法,巫師宗廟已毀……你讓她一個弱女子去哪裡?」
東方傾城頓了一下,才又道:「更何況,雖然她曾是巫師,曾經對我們不利,但怎麼說也是一路同行,同甘共苦過……暫時收留她,也未嘗不可。」
「暫時?」燕熾立刻抓住了重點,挑眉問道。
東方傾城理所當然道:「自然,現在她是身體欠佳,待她病好了,她說不定也會有她想要去的地方……我們只是盡一路同行之情份……助她與威難,應該也算是大好事吧!」
東方傾城微微一笑。
燕熾一聽他這話,立時不再多問。
他們都知道,東方傾城現在在做好事,做很多的好事,只為了讓弄墨醒來。
事實上,他們這一家人,真的沒那麼窮。但是,東方傾城會以弄墨的名義,將銀錢拿出去救濟那些沒了家園的流民……
這就等於一個無底洞,怎麼也填不滿的……
不過,只要是為了妃弄墨,別說東方傾城不在乎,這裡還真找不出一個在乎的人。
何況現在只是救一個,多養活一個人,他們更不會在意。
只是,他們仍是十分好奇,「姑娘到底何時才會醒來?」
東方傾城望了一眼躺在軟榻上,蓋著被子,睡著的女子。不由又輕輕一笑,「該醒來的時候,自然會醒來。」
「該醒來的時候是什麼時候?」燕熾又追問道。
雖然他們個個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弄墨,每一天,每一次看到她,她總是那麼睡著。只要離了床,便一直被東方傾城抱在懷裡。
他們也習慣了東方傾城面對這一切的淡然淺笑。
想到東方傾城的淺笑,燕熾不由抬頭看了一眼東方傾城,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是一頭的銀髮,臉上有著淡淡的疑惑,可一開口,從頭到尾都是冷漠疏離,不曾笑過一次。
再看現在的他,一臉的輕笑,似乎有什麼快樂的事情,一直在他的身邊……
他突的若有所悟,轉頭看向一邊的弄墨。
「姑爺可以跟我們姑娘說話,是不是?」這是第一次,他主動問出來。
以前,他們總覺得,東方傾城就是在自言自語,他們還曾懷疑過他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
可現在,他卻有了覺悟。
不是,他不是自言自語,而是真的可以跟姑娘說話。
姑娘從來不是普通人,哪怕是昏迷不醒,說不定也可以跟別人的說話,只是,只能跟東方傾城……
「嗯。」東方傾城輕輕點頭,笑著轉頭看向弄墨的方向,許久才慢慢的轉回頭,看向燕熾。「夫人現在睡著了。」
真正的睡著,意識也睡著。
若是以前,燕熾必然不懂。可這一次,東方傾城一說完,他立刻便懂了。
「姑娘也不知道自己何時醒來?」
燕熾眉頭突的輕皺,一臉期待的看著東方傾城。不過,話剛問出口,他便又閉上了口,如果姑娘知道,那東方傾城也一定會知道。
東方傾城笑著搖頭,「何時醒來自有天定,對我來說,只要她還活著,只要她還在我的身邊。這一切便夠了。」
燕熾心中微一酸,又突的掃到東方傾城頭上的一縷黑髮。
「姑爺還是想不起過去的種種?」
東方傾城微怔,隨即搖頭,「師父曾說過,只要夫人醒來,我也就可以記起。」
他這麼一說,心中也閃過一絲覺悟。
他丟失了記憶,而夫人卻無法動用身體。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說法?
沒等他多想,燕熾卻又說道:「那是不是說,只要姑爺你想起了過去的事情,姑娘也就醒了?」
微微頓了一下,才又慢慢的說道:「那是不是說,我們可以從姑爺的記憶這方面下手……讓姑爺早一些想起過去的事……」
想到這裡,他突的看向弄墨的方向,「我記得,姑娘曾說過,那個藍心曾經也有過記憶被封……可後來慢慢的也想了起來……」
燕熾還沒說完,東方傾城便笑著搖頭,「我的記憶與藍心姑娘的記憶完全不同。不過……」
東方傾城突的勾起發上的那一縷黑髮,「到也可以試一試……我總覺得,有朝一日,待我想起一切,我的發,會變回原來的黑髮,我的眸,也能變成原來的黑瞳……只是……」
只是不知道,他這張臉,還能不能變回原來的樣子?
不知道,夫人會不會嫌棄這張臉……他還記得,第一次用這張臉見弄墨時,她眼裡的陌生……
「正是如此……」
燕熾突的跳了起來,連棋盤都被他的動作而帶起來,整盤棋散亂成一團。
「姑娘那邊,我們無法可想,也幫不上忙……但是,你的這邊我們卻可以幫忙……你也說了,你若是記起一切,頭髮可能會變黑……現在,你明明還什麼都沒想起來,可發已經開始變黑……那也就是說,我們可以讓你的發先變黑……再讓你先記起過去……」
「這麼一來,姑娘也就能醒過來了。」
燕熾一臉激動的看著東方傾城。
東方傾城的眉頭也微微的皺了起來,想著這事情的可行性。以前,他只想著,按著師傅所說的,多做善事,讓弄墨醒來。
在他看來,弄墨的昏睡就像是一個詛咒一樣,只要她醒來,一切詛咒都解除,那麼,他的記憶也恢復,一切都會恢復原樣。
所以,他從來不曾想過別的,只是想著多做善事,不為惡,替弄墨多積善德……而燕熾的說法卻是反其道而行,直接反過來做。先把一切受影響的這些詛咒全都解除,當一切都解除,那弄墨這裡的也自然就恢復……
「可以試試。」東方傾城沒想多久,立刻便點頭同意。而接下來的問題就是:「要怎麼做呢?」
燕熾也皺眉,兩人想了好一會兒。
東方傾城突的看向弄墨的方向,好一會兒才轉過頭來,看向燕熾,「先去請大夫來……」
燕熾微一愣,隨即若有所悟的點頭,「不錯,先請大夫看看。」當下也不下棋了,直接就衝了出去。
東方傾城望了一眼早已亂成一團的棋盤,笑著輕搖頭,慢慢的將棋盤收拾了,這才慢慢的走到弄墨身邊。
「夫人醒了?」
接下來的日子,非常非常的平靜。
平靜到眾人都變得十分無聊,也開始做一些十分無聊的事情。
經過大夫對東方傾城的再三確診,證實他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比任何人都健康。
燕熾特別問了一下,這個人的腦子有沒有問題,被大夫狠瞪了一下。
既然腦子沒有問題,那就想別的辦法來助他恢復記憶吧!
對此,弄墨到是比他們有經驗的多。
恢復記憶,不外是讓他們將過去的事情講給他聽,還有就是偶爾的一些情景重現……
為此,眾人到是聽了許了關於東方傾城過去的事。
最先開始的,自然是逍遙。他是東方傾城兄弟,也是這裡這麼多人中,最早出現在他身邊的人。對他的過去,乃至他的家人,瞭如指掌。
逍遙花了三天的時間,從他們第一次面,一直講到現在……事無鉅細,想到哪裡講到哪裡……只要他覺得有意思的,還能記得,能突然想到的……便全都拿出來講。
「我們四個人一起被皇上招進宮,告訴我們連關告急……我們誰也不服誰,四個人便混打在一起……最後,我們三個人全都被你一個人打趴下來……害得我們一點面子也沒有。後來,我們三個人總是想要找回場子,一次又一次聯合起來想要偷襲你……」
「哪怕只有一次也好,只要有一次能打敗你……結果,每一次趴下來的都是我們……」
逍遙說一定會說東方傾城發火的那一次,對他,不,對於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那都是永遠都不會忘記的。
「……我們幾個全被你打癱,在床上躺了……你一個人,衝進敵營,將敵方的將領全都殺了個精光,將他們的頭顱串成一串,掛在馬後帶了回來……」
「敵軍上萬的士兵就那麼看著你一身浴血的衝了出來,沒有一個人敢動手攔上一下……」
「你又一個人衝進包圍中,救回伯父……你知道嗎,我們三人都很生氣……氣你居然將我們三人打傷,下手還那麼重,害得我們都不能與你並肩殺敵……」
逍遙苦笑著,思緒似也回到了曾經的那一刻。
而聽逍遙說話的東方傾城,卻是一手握著弄墨的手,一邊若有所思。
他的眉頭輕輕的皺著,眼情微微的瞇著。仍是記不起來,但不知為何,看著逍遙的表情,聽著他的聲音。他卻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感覺。
他能明白他此時的心情,哪怕是當年的他自己的心情,他也能感受得到……如果再來一次,他也許還會這麼做。
不過,應該不會再像逍遙所說的,六親不認,誰都下得去手……現在的他,應該不會再那樣了……
「對不起。」東方傾城突的慢慢的開口。「我完全沒考慮你們的心情。」
逍遙看著東方傾城,嘴巴微張,隨即輕輕苦笑搖頭:
「不,雖然當時我們很怨,可後來卻明白了一件事。那個時候,你是去拚命……以你的修為,做那一切都可能完成,但若是再加上我們三個人,也許最後的結果就不是現在這樣。我們三個人,一定會拖累你的。」
「我……」東方傾城還要開口,卻又猛的閉嘴。若有所思的看著逍遙。眉頭皺的更緊。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該說什麼。因為他不記得。
只是,心中有些悶悶的,很悶很悶,壓得他心中難受。
「伯父被救回來的時候,身上九十六道傷口,兩道致命傷口,你在床前守了三天三夜,直到御醫說伯父不再有性命之憂,你才猛的一頭撞到地上,徹底昏死過去。直到那個時候,別人才有機會替你檢查身體……這一查卻又讓人驚異,你身上一共只有兩道輕傷……」
「你是我們天商的青城王,也是我們的戰場上不敗的神話……」
「回到傍龍城,你突然將自己徹底關在松園裡……松園……你還記得吧,那裡種了很多的松……你那個時候,特別喜歡松樹……滿天下的去移植各種松樹加來栽種……我們都曾在背後說你這個人瘋了,學人家女孩子栽花種草……」
「開始的時候,你連我們三個人都不見,我們三個人當然不服氣,所以半夜探松園……你到是見我們了,可是卻非要隔著一個屏風,如果我們再強求,你就直接把我們趕出來……」
「出來上朝也是戴著斗笠……那個時候,我們很不明白,為什麼好好的你要那樣,連皇上都你如此作為……」
「後來,傍龍城開始有傳言,說你是惡鬼投生,嚇死了人……我們當然不信的,卻不得不猜測,你的臉上定是受了什麼傷……我們不再強求,任你那般自閉在松園……」
說到這裡,逍遙的臉上突的露出歉意的笑,「我們果然不是大哥,做的事情總是欠些考究,讓大哥一個人孤獨了那麼久,還要一個人嘗那些苦果……」
「沒有……」東方傾城臉上露出不同意之色,可一開口又似前面,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他能感受此時逍遙的心情,似乎也能感受到當初,他自己的心態。但是,一開口卻仍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這種感覺很不好,讓他很鬱悶。
他突的緊緊的閉上眼,身體微顫著,握著弄墨的手,更是越來越用力,越來越緊……
而邊上其他人也跟著緊張起來。
因為,就在他們的面前,東方傾城頭上的銀髮,又有了變化。
就那麼當著眾人的面,一點點的變黑……一點點的,從開始的星星點點,到最後的一成絲成縷……
東方傾城的頭髮並沒有完全變黑。
或者是因為那種感覺在他的心間並沒有停留太久,他的心志太過堅定,一些過去的,一些別人說出來的事情,對他的影響並不能很深刻。
如果不是因為這一切曾都在他的身上發生過,他自己也告訴自己,要全心去體會這一切……只怕對他一點影響也無。
可便是如此,也已經讓眾人狂喜不已了。
畢竟,前次他的頭髮如何由銀變黑的,他們是不知道,所以,也無從著手。
現在他們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而且,居然如此簡單,只是簡單的講一些故事……
這一事實,讓眾人信心倍增……所有曾經跟東方傾城有交集的人沒事就跑上來跟東方傾城說一說,聊一聊……
可惜,這種情況卻是再沒有出現過。
到是他的一頭銀髮,夾雜了更多的黑髮。還好,那些黑髮也是一縷一縷的,並不雜亂。
如此又過了許多日。
那藍心的身體終於好了一些。
藍心的身體剛有一絲起色。東方傾城便讓逍遙三不無時的邀齊寒雪來小莊散心。
說起來,那日齊寒雪與夏侯月瀾離開之後,兩人的關係到是好了許多,說是如膠似漆並不為過。
不過,逍遙這麼三番兩次的明裡暗裡邀請,她到也猶猶豫豫的來了一回。
齊寒雪來的那一天,東方傾城刻意讓人將藍心請到院子裡,與眾女一起聊天。而他則剛好帶著松一起出門,談生意去了。
弄墨雖然是一個昏迷的人,但她從來不像別的昏迷不醒的人一樣,整日睡在床上。
她很少睡在床上,開始的時候,大多都是在榻上半臥著。鞦韆做好了,便一直在鞦韆上。
後來東方傾城終於習慣了對她碰觸,在無人的時候,她大多都是在他的懷裡。
今天難得是一個好天氣,弄墨在東方傾城出門前,被放在軟榻上,放在院中稍微避光的地方曬著不太多的太陽。
東方傾城自然是不會讓弄墨一個人的。
最少的時候,也總有竹兒在邊上守著。
而此時,正是天氣晴好。所以,她的身邊人就多一些。
陳靜月帶著兒子自然是不會缺少的。
雀兒作為剩下的唯一武功高強者,也自然的留了下來。另外便是大病剛有起色的藍心。
看到弄墨的樣子,藍心有些唏吁感嘆!
她坐在離弄墨極近的地方,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弄墨,最後才輕輕一嘆,卻是什麼也沒說。
幾人聊了一會兒,便有人通報齊寒雪齊姑娘到了。
因為太熟了,而且,弄墨還在這裡。所以,也沒有人出去迎接,直接讓人請了進來。
齊寒雪也不在意,一進來立刻跟眾人打了招呼。目光很自然的落在弄墨的身上。見她還是老樣子,不由輕輕一嘆,轉開視線。
這已是眾人的習慣了,每一個人在見到弄墨時,總是要先仔細看一遍,確認她真的沒有醒來,才會轉開視線。
而她這一轉,視線很自然的就落到藍心的身上。
一看到到藍心,她的眼睛就猛的頓住,隨即眼情輕瞇,眉頭輕鎖,整個人慢慢的向著藍心走去。
「我,是不是見過你?」走到藍心的身前,齊寒雪才慢慢的停下腳步,有些疑惑,還有些激動的看著藍心。
藍心看起來卻是要比齊寒雪還要激動,整個人都激動的發起抖來。
「你,你……」長長的吸了口氣,才慢慢的說道:「你叫齊寒雪?」
齊寒雪立刻用力點頭。
此時藍心坐著,努力抬頭看著站著的齊寒雪。她的眼裡有淡淡的激色,「你出生那日,正是大寒,漫天大雪?」
「是,是,是!」齊寒雪更加用力的點頭,聲音也帶上了激色。「大寒,大雪,所以我叫寒雪。這是我娘給我起的名字!」
一聽到那個娘字,藍心整個人猛的一抖,整個人像是篩子一般,顫個不停,幾乎就要坐不住,癱倒在地。
「我娘叫晴心,藍晴心。」有些突兀,卻那麼理所當然的,齊寒雪猛的跪了下來,直直的跪在藍心的身前。
她伸出雙手,慢慢的抱向藍心的腿,「我爹告訴我,我娘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在他的封地裡,她是慈悲的菩薩,敢於跟那些害人的巫師對抗,每一次,她總能將那些害人的巫師趕跑。」
「直到有一天,我被壞人抓了,他們用我娘就犯,我爹一路尋找到巫城,卻在青崖山上,看到娘正抱著我,被逼走投無路。」
「爹來營救,卻只來得及看到娘被人一刺穿心,而我卻被娘失手丟下山崖。」
「爹衝出來的時候,娘只來得及吼出一句,『快,齊,救孩子!』爹縱身下山,終於還是救了我,只是,他自己去摔斷了雙腿……」
「爹好不容易帶我回到陽關,對娘日夜思念,這十幾年來,派了無數的人過來找尋娘的蹤影……」
「我,我……」
藍心突的整個人撲向齊寒雪,猛的將她摟在懷裡,痛哭出聲……
沒有人打擾她們母女倆,大家全都悄悄退出。連弄墨都被雀兒悄無聲息的抱了出來。將空間留給她一對久別重逢的母女。
只是,離得很遠,還能聽到那對母女的哭聲。
「姑爺早就知道了是麼?」雀兒突的開口輕道。卻是對著她懷裡的弄墨的說的。
「姑娘想必也知道吧!」雀兒突的輕扯了下嘴角,卻沒有笑出來。「有的時候,真懷疑姑娘跟姑爺還是不是凡間的人。」
「這世間似乎沒有什麼是姑娘和姑爺所不知道的……」雀兒說了許多不著邊際的話。
「雀兒姑娘,你有心事?」陳靜月抱著孩子跟在雀兒的身邊,輕聲問道。
雀兒看了她一眼,微垂下眼瞼,輕輕搖頭,「沒有。」
陳靜月望著她,也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突的慢悠悠說道:「我娘是我爹的原配,可惜,我爹不愛我娘,任二娘小妾作大,結果,在我娘在別苑度假時,讓那些女人害了我娘……本來,我也該被一起害死的,卻被我娘身邊的嬤■救了,她帶我在民間,遠遠的躲著陳家的人……」
「她告訴我,遇上一個無情的男人,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多麼的悲哀的事情。更告訴我,將來,一定要找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
雀兒抱著弄墨來到她們的院子,將弄墨放在床邊,她才又看向陳靜月。
「但是,他的心中有別人。」
陳靜月突的一笑,「當年我遇到相公時,我就知道,他是一個深情的人,一旦愛上了,便會全心全心,一世不變。當時我就想,那個被他愛著的女人,定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聽到陳靜月的話,雀兒的臉上終於露出了詫異的表情。也更加認真的聽著這一切。
「可是,後來我才發現,他愛著的人,居然是別人的妻子……那個時候我又想,他的心中必定很苦。因為他的愛那麼無私,只要他愛的女子幸福,他便願意小心的守在她的身邊,看著她,守著她,保護著她。必要的時候,他願意為她付出性命……」
「可是……」陳靜月突的一聲苦笑,「可是,我卻在知道這一切的時候,愛上了他!」
雀兒微微怔愣,卻突的也苦笑了一下,「是啊,明知道他深愛著別的女人,為了別的女人,他連自己都可以毀了,卻偏偏因為他對別的女人的愛,而愛上他……」
聽到雀兒的話,陳靜月終於笑了,「是啊!看到他那樣的愛那個女人,我便總羨慕,卻又會想,當他有一天愛上我時,是不是也如他愛那個女人一樣,會將我當成手心裡的寶,疼惜愛護,一生不離,一世不棄……」
「他會嗎?」雀兒有些不確定的看向陳靜月。
陳靜月笑著點頭,低頭看向懷裡的不知何時睡著的燕劫,「會的,他會的。」
雀兒再一次垂下眼瞼,眼中若有所思。陳靜月也不逼她,只是輕笑著望著她。
「如果一直不會呢?」雀兒突的抬頭看向陳靜月。
陳靜月輕嘆,「已經愛上了,便再無可更改,就像他愛那個女人,永遠不會更改,只是,不再是男女之愛,而是另一種更超然的愛。在她有危險的時候,他還會願意替她付出生命,可是,卻會想到我,想到孩子。他會不捨,會想念,會愛我們……」
「愛,也是不同的,隨著時間的改變,愛也會改變。當他確定,那個女人是幸福的,他的介入會給女人帶來煩惱的時候,他會主動的退後,將愛情昇華……他需要時間,更需要新的愛,讓他找到新的目標……」
陳靜月突的輕嘆,「要有耐心,要包容,要等待,要努力,不要逼得他太緊,卻要他明白,這一世,就像他對那個女人一樣,我也只他一人,非君不可……他能為那個女人所做的,我也能替他做……」
「那個女人不會給他感情的回報,我卻可以……」
「所以,你得到了他的愛?」雀兒似有所悟。
陳靜月輕輕點頭,一臉的幸福,「原來,被那樣的男人愛著,是那麼幸福的一件事,每一天都像落在夢中,每每午夜夢醒,我總是要被自己心的幸福充溢的要爆炸……」
「那可不行……」
突兀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那可不行,夫人,以後還有幾十年,這麼點幸福就把你撐爆了,以後這幾十年你可怎麼辦?」
陳靜月突的轉頭,只見燕熾,丁情釋,東方傾城和松正一起向著她們走來。
難得的,燕熾居然走在最前面。
直到她的面前,伸手將她懷裡的燕劫給接了過去,才又對著陳靜月道:「夫人可要悠著的點,以後的幸福還多著呢!」
「啊?!」陳靜月很顯然有些被嚇到了,只顧著發愣。
「因為,你夫君我,愛上你了。」
「啊?!」陳靜月依然沒有找回狀態。
不過,幸虧燕熾明智的將燕劫給抱了去,不然現在一定會因為陳靜月的激動而被摔出去。
「走了,夫人,陪為夫出去走走。」
說著,燕熾空出來一隻手,攬了陳靜月便走了出去。
陳靜月有些傻傻的,十分機械的跟了出去,只是一直未回神,仍處在被震撼狀態。
東方傾城意味深長的拍了丁情釋的肩膀一下。走到一邊的床上,將弄墨抱起,也慢慢的走了出去。
竹兒一見眾人都走了,她自然也緊緊的跟了出去。到了外面,松很自然的伴在她的身邊,一起慢慢的跟著東方傾城他們一起離開。
只是,他們卻並沒有回弄墨他們原來住的地方。齊寒雪與藍心兩個人正在那裡。這對母女分隔十幾年,自然有好多話要說。
東方傾城也沒帶松,直接抱著弄墨,飛快的飛躍而去……
早已知道東方傾城的速度的松,很直接的拉了竹兒的手,回他們自己的小院。
至於屋子裡的丁情釋和雀兒,眾人雖然關心卻無法插手,此時,只能看他們兩個人了。
東方傾城抱著弄墨去了很遠的地方。
不過,這裡對東方傾城來說,卻並不算遠,不過半個多時辰,便到了……
正是此前,遇到他們師傅的那個山頂。處在以前的巫師宗廟的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