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四年

少君努力去尋找，一個賣梨的小販抓住少君的衣角。 “公子，買斤梨吧……”

孟澤快速將人隔開，護在少君身邊，小販手裡的梨掉了，紫塵連忙付出銀子，道歉少君弄掉他的梨，既然有了銀子，小販自然不會計較，而且人家給了一錠，買下他所有的梨都夠了卻什麼都沒要。

原來有錢，也不一定跋扈。

似乎感受到什麼，少君跑到對街。

賣梨的小販收拾梨框，一片雪白的衣角掃過來，小販反射性的又將對方抓住。 “公子，買梨嗎……呃……”好俊美的公子，簡直像仙人下凡一樣，小販傻傻的遞出梨。 “不用銀子，前面有位公子買下了，請大家吃，您多拿倆個。”小販努力往汝宮謀手裡放，放了五六個，確定他捧不下了才傻笑著抓頭。 “吃……您吃，很好吃的梨……”

看著莫明其妙多出來的梨，微額首就這樣走過去，敏真真跟上來。 “餵，我也要梨！”驕蠻，卻也不會可惡，小販向著敏真真直笑。

“好，梨給你！”

敏真真抱著梨走開，一路不斷的同汝宮謀說話。

“我們現在要離開環璧城了嗎？”狐疑的問，“你不會捨不得？”

為什麼會捨不得？ 汝宮謀轉回頭的表情就是這樣。

嘿嘿的干笑，拿著梨咬上一大口。 “那我們走吧，隨便去哪裡。”

“人無目的不可盲目而行，你沒聽說過？”那樣，人的一生都將混亂不堪。

“嘿，那你說要去哪裡？”

“你會聽我的？”

抓頭，這人還真是了解她。 “去北琴吧，那裡現在正熱鬧呢。”

“也很危險。”

“餵，不樣那麼簡潔嘛，多跟我說話聊天不好嗎？北琴就算危險，你會保護我不是嗎？你武功可厲害了。”吃完梨的手在汝宮謀肩上嘻哈的輕拍，汝轉回頭，她尷尬的僵在那裡，對視上他，不自然的將手收回，這會兒總算出現小女兒的嬌態了。

“可以自保的人，不需要別人的保護。”

“餵……什麼嘛……”難得醞釀出一點氣氛，全被他破壞了。

抱著梨，另一隻手挽住汝，“嘿，我們走吧，就這樣離開。”很瀟灑的，沒有任何牽掛的就這樣離去，這裡沒有她在意的人，也沒有他在意的。

看著敏真真挽住自己的手，汝宮謀一時並未前行，只是看著。

“怎麼了？走呀……”

“……”

“只是挽著你而已，有什麼關係，不要告訴我不習慣啊，走吧，就這樣離開這裡。”

是呵，沒什麼不好，就這樣離開，汝宮謀邁開步。

“你說我們在哪里辦婚禮好呢？我家是大家族，要請很多人哦……還有，我們要擺三天三夜的流水席……還有……”還有就是，她很仁慈，玉少君無法怪她，是她救了汝宮謀，也是她救了她的孩子，雖然她並不存心幫她，如今帶走她的男人也不為過。

賣梨的小販繼續守著梨框，就算銀子賺到了，他也不想太早回家，否則家裡的妻子一定要他再挑一框出來賣。

怎麼會沒有？ 怎麼會沒有？ 如此熟悉的氣息……

“主子，您在找誰？孟澤幫你找！”終於將少君攔下來，不認為繼續下去她的身體可以承受，而孟澤的問話，他的聲音，讓少君冷靜下來。

頹廢的揮揮手。 “一個不可能的人。”

“主子……”

“不用擔心，我們回府。”

“回府，帶上我們買的梨怎麼樣？剛才為了你，我買下人家整框的梨。”紫塵說得委曲，好像花了他所有家當財產，心裡卻是松出一口氣，總算是恢復正常了。

剛才，真的很讓人擔心。

“梨？……”

“對，梨！”

已經失去那種感覺，那種氣味，沒有尋找的必要，只是幻覺。

四年後。

“主公，請您回環璧城主持大局！”銀狼國已經兵臨城下，一切的爭奪已經結束，如今勝負，關乎存亡，四年來，主公幾乎將一切交給紫塵公子打理，紫塵公子並無過失，對此他們接受。

也認可紫塵公子的才能智謀，如今卻不同以往，無論成功失敗，希望帶領他們的是那個領導一路走過的她。

拿著剪子，少君細心的修剪花枝。 “雲將軍看這茶花長得可好？”

“……是的！”什麼時候，主公還有心思剪茶花？ 確定這次沒有關係嗎？ 怎麼可能，大軍到境，地面上的震撼這裡也可以清晰感觸。

“雲將軍再看清楚一點，確定這是茶花嗎？”

啊？ 這不是茶花是什麼？ 仔細一看，似乎又不像。 “主公請明示！”

輕笑。 “沒有那麼麻煩，不過就是讓你看我新合種出的花，沒有任何喻意，環璧城有你們，我很放心，紫塵、蘇流、李園、雲將軍秦將軍，都是少君相信的人，相信你們，所以我不用回去，事情並不是我回去就不一樣，今晚留下來吃飯，再此留宿幾日再回環璧城。”拍拍雲將軍的肩，繼續修剪。

“主公！您回去，我們才能放心，銀戰並不是容易對付的敵人！”啪噠一聲跪下地。

呵，是呀，他當然不是容易對付的敵人，兵臨城下，他已經佔盡先機，他是唯一的敵人，可那又怎樣？

要她回去減少殺戮嗎？ 她有罪，一個身周瀰漫著血腥味的人，她是罪人。

“來人，將雲將軍請進去休息。”少君招招手，讓人將雲將軍'請'走，拿起水壺開始澆花。 其實雲將軍不用這樣慌，他來了，就算什麼也不說，她也會回環璧城，只要有人來請她，這個地方便不再安全。

她也想看看，經過這四年，她選中的那些人是不是有改變，雖然不可避免，雖然會感覺傷感，那是人性轉折的必然，她無法阻止。

澆花的水沙沙落在地面，少君袖角被扯動。

“母親，母親在想什麼？”

“夕兒？”噗哧一樂，彎下腰，“現在不是夫子教課的時間？偷跑出來？”

凜冽的小臉，似乎少君說了什麼污辱他的話。 “母親大人錯了，夕兒去任何地方都可以，不用偷跑。”

“做人，要懂得藏其鋒芒明白嗎？”

“是的母親，要裝笨嗎？感覺很愚蠢！”

呵，“不用裝笨，懶，只要懶一點，再散漫一點。”

“是，夕兒明白了，母親，剛才有人刺殺夕兒，母親知道誰想殺夕兒嗎？”純真的眼眸，漆黑閃動亮白的光，沒有受傷。

“傷心嗎？”

“為什麼？夕兒為什麼要為一個傷害自己的人傷心？”

“如果是親人？”

“那個人會是母親嗎？”

“如果是呢？”

“夕兒不信，依然回答母親的問題，夕兒不會讓自己傷心太久，不會去恨，會在孝順母親的同時遠離母親。”

那已經是恨了，也是處罰。 牽過孩子的手，他們一同回房，一大一小交談淡淡傳來，帶著大人的輕笑與孩子的倔強。

晚膳，雲將軍一同入席，看到夕兒他起身問禮，夕兒回應大方得體，禮貌的笑容一直掛在面上，用餐完畢時，他說：“雲將軍，您是來請母親大人回環璧城？”

“是，小世子。”

“馬車準備好了嗎？”

“已經準備妥當，只是臣還無法說服主公回城。”

疑惑出現在一個四歲的孩子臉上，是有些可愛的吧。 “是嗎？母親大人已經決定回去，您不必擔心。”

驚喜。 “真的？真的嗎？”如果不是於禮不合，如果對坐著的不是少君與那粉雕玉琢讓人自慚形穢不敢碰觸的孩童，雲將軍一定會失禮的抱上去，以軍人特有的爽朗與豪邁。

馬車離環壁城越來越近，小夕雙手握成拳，端正的坐著，看上去是乖順聰慧的孩子，少君卻看到他的蠢蠢欲動，那裡包含太多，想去證明自己，像一個成年人要施展自己的報負，還有一絲野心與探究的慾望。

她並不在意這些，也不會去引導什麼，只是好奇，誰告訴他，她聽到有人刺殺他的消息就會決定回去？ 那是她複雜的二十年。

那個人野心蠢動，她就會出面，作個了結。

而夕兒似乎並不會意外那個刺殺他的兇手是誰。

這孩子，激她回環璧城。

“母親大人，您可以做到完全的相信一個人嗎？將一切交給別人，您真的放心嗎？”

“那要看是誰？”

“比如說？”

“交給你會很放心。”

“夕兒看到的卻是您將一切交給紫塵叔叔很放心。”

呵……

是嫉妒抗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