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這個好消息嘛，便是——”東陵煜視線游離，而後淡淡地定在阿里酋長身側的海明月身上。

“朕剛收了一個義姐，也就是海明月小姐。朕封她為安樂公主，希望她從此之後過著安樂幸福的日子。九皇叔，上官愛卿，你們說，這是不是一個好消息？”東陵煜笑望著上官飛燕道。

“臣等恭喜皇上喜得義姐，萬歲萬萬歲，恭喜安樂公主，千歲千千歲！”上官飛燕同東陵昭等眾位臣子一起向東陵煜跟海明月道賀道。

“上官愛卿先不必恭喜，因為朕還要恭喜上官愛卿，朕這裡還有另外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上官愛卿。”東陵煜龍眸之內，光澤上下浮沉。 “

上官飛燕心中一震。 “皇上玩笑了，微臣不知喜從何來？”

“愛卿的喜自然是從安樂公主這裡來。”東陵煜輕輕一笑。

“朕剛才已經答應了安樂公主所奏，答應將安樂公主下嫁給上官愛卿，從此之後，上官愛卿可就是當朝駙馬爺了，是朕的皇姐夫了。上官府跟皇家以後就是親家了，這可不就是天大的好事嗎？”東陵煜龍顏大悅，他側頭轉向一旁的東陵昭，漂亮的眸子中流光飛舞。 “九皇叔，你說，朕這個媒人可是做對了？”

意興闌珊的東陵昭，聞聽到東陵煜突如其來頒布的好消息，他鳳眸眼角挑起，邪魅的流光虎山而過。

“皇上這個媒人做得對不對，應該問問上官大人才是。微臣只是一個旁觀之人，如何能知上官大人心中真正的想法。”他魔魅光澤，閃閃熠熠，靜靜地望著身側的上官飛燕。 “上官大人，這麼大的好事降臨，大人莫非歡喜得不能言語了嗎？”他桃紅色的薄唇，淺淺勾勒淡淡的弧度，深看了上官飛燕一眼。

上官飛燕被東陵煜天外一筆的消息給震撼住了，她還未來得及消息，以至於一直呆呆的，茫然不知所措。

而今經過東陵昭這麼一提醒，當下醍醐灌頂，她疾步上前跪地道：“微臣很是感激安樂公主的厚愛，感激皇上對微臣的恩典，只是微臣恐怕沒有這個福氣承受，還望皇上收回成命，微臣萬萬不能迎娶安樂公主。”

席位上的海明月一聽上官飛燕當面拒絕，她臉上掛不住面子，不由地恨恨地盯著上官飛燕。 而原本聽到這個消息黯然失神的卡特，卻因為上官飛燕的推辭而激起了新的希望。

東陵煜見上官飛燕君前拒絕，不留絲毫情面。 很明顯的，少年帝君稚嫩卻霸氣的臉龐上隱隱透出不悅之意。

“為什麼？莫非是安樂公主配不上大人嗎？”東陵煜直逼上官飛燕清亮的眸子，他質問道。

上官飛燕低頭躬身，她小心翼翼地斟酌字眼道：“公主嚴重了，是微臣配不上公主。”

東陵煜忽而笑了笑。

“上官愛卿太過謙虛了吧。朕倒是覺得安樂公主同愛卿二人郎才女貌，般配得很。而且，安樂公主都不介意下嫁給上官愛卿為妾，可見在公主的心目中，愛卿是足以匹配公主的。”

上官飛燕“撲通”一聲，單膝跪地，她堅持道：“可是微臣覺得，微臣跟公主一點都不般配。皇上既然知道微臣已有愛妻，自然知道微臣這輩子除了愛妻一人之外，是絕對不會再迎娶其他女子的。皇上若做媒讓微臣娶了公主，一來公主是不會有幸福的，二來微臣愧對愛妻，辜負了愛妻對微臣的一片深情，這是微臣萬萬不能做的事情。所以，微臣懇請皇上收回成命，不要讓這個悲劇發生，也不要委屈了安樂公主。”

“原來愛卿是為了夫人而煩惱。”東陵煜笑了起來。 “這個簡單，由朕親自跟上官夫人去談，朕相信，上官夫人是個知書達理之人，定然不會反對上官愛卿迎娶公主的。還有，以上官夫人賢德之名，朕也相信，日後安樂公主下嫁到上官府，上官夫人也會善待公主的。”

“皇上此言差矣，夫人一心一意待微臣，微臣自然也要一心一意地待夫人。微臣知曉，別說以微臣的官階而言，就算是生活寬裕的富家子弟，男人娶妻，三妻四妾是常事。可是微臣這裡，卻是萬萬辦不到。微臣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只想跟夫人執子之手，攜子同老，此生不悔，還望皇上成全。”上官飛燕此言一落，令在場的眾人大為震撼。

那卡特一直對上官飛燕深懷敵意，此刻卻也被她這番言辭動容了，他望向上官飛燕的眼中，有著深深的欽佩之意。

而旁側的東陵昭，衣袖下的玉手，僵了僵。

“這麼說，愛卿是打算要抗旨不遵了？”東陵煜漂亮的眸子裡一道暗流湧動著，他按放在龍椅扶手上的小手，緊緊地朝內扣了扣。 “愛卿莫非連你家夫人也不顧了嗎？愛卿可要明白，妒婦按照我朝律法，是在七出之列。”

上官飛燕冷冷地笑了一聲。

“夫人只是微臣的夫人，這天下之人，除了微臣，恐怕連皇上也沒有資格要求微臣休妻。何況並非微臣有意抗旨，還望皇上體諒微臣的苦衷，莫要，莫要逼迫微臣迎娶安樂公主。”上官飛燕此言一出，不但令海明月跟阿里酋長面上無光，就連少年帝君東陵煜也下不了台。

“大膽上官欽！你抗旨不遵，罪同欺君。”東陵煜從龍椅上倏然起身，他龍顏大怒，拍案而起。 “來人啊，將這個放肆無禮的上官欽推出去，砍了！”

東陵煜怒意沖天，帳外聽到傳喚的御前侍衛飛速進賬，他們上前去架住上官飛燕，卻被她用巧力彈開。

她起身，仰天忽而大笑起來。

“一生一代一雙人，

爭教兩處消魂。

相思相望不相親，

天為誰春？

漿向藍橋易乞，

藥成碧海難奔。

若容相訪飲牛津，

相對忘貧。 ”

哈哈哈哈哈哈——

今日她答應娶了安樂公主，洞房花燭之夜，便是她的死期！

今日她若不答應娶了安樂公主，那麼現在就是她的死期！

反正逃不出一個死字，她倒不如死得有尊嚴一些。

“上官欽，你因何發笑？”東陵煜神色陰沉地凝視著上官飛燕。

上官飛燕苦笑地望著席位上的海明月。 “微臣笑自己當日瞎了眼睛，為何就生了一副心軟的性子，為何偏偏何人不救，到頭來卻救了一個忘恩負義之人。早知今日，微臣悔不當初，救蛇反被蛇咬，這個自古流傳下來的寓言故事，可笑微臣飽讀聖賢書，卻忘記了這麼淺顯易懂的教訓。如今微臣有此下場，是微臣識人不清，是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這是一笑。”

席位上的阿里酋長面上一陣紅一陣白，海明月臉上印染朝霞，雙手拽得緊緊的。

“微臣更笑自己為何當初沒有被刺客一劍穿心而亡，這樣，在微臣的心裡，皇上依舊是明君，可是現在，微臣不得不說一句，皇上你不配為一個明君，你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昏君。這是二笑。”

東陵煜氣得臉上隱隱發青。

“上官欽，你，你果然夠膽量。給朕拉出去，砍了！”他背轉身去，龍袖狠狠一揚。

“不用你們拉，上官欽自己會走。”上官飛燕神情傲然地轉身，臨走之時，她意味深長地望了席位上的海明月一眼。

那一眼，目光復雜。 她能不能有生存下來的機會，就全看海明月還有沒有泯滅良知了。

旁側的東陵昭鳳眸一閃，他神色有異，手指一探，一塊玉牌落在他的掌心之上，他剛要上前開口。

“等一下！”席位上的海明月再也忍不住了，她豁然起身，上前跪在了東陵煜的面前。

“請皇上收回成命，明月不嫁了。請皇上饒了上官大人吧，明月不想嫁給一個不願意娶明月的男人。”海明月聽了那麼多，也見 ​​了那麼多，她始終懷抱著對上官飛燕的不甘心，她始終還懷抱著一絲絲的希望。

如今見上官欽寧死不從，看著他對她失望透頂，看到他望著她的那一眼，分明是痛恨的，那樣的目光，跟當初他出手救她之時的目光是全然不同的。

到了現在，她若還是不死心的話，那麼她海明月也就太委屈自己了。

所以——

“懇請皇上收回成命。”海明月懇求東陵煜道。

東陵煜狂怒之下要斬殺上官欽，本就在懊悔。 如今急轉直下，海明月自己提出了要求，那麼他自然是——

“安樂公主，你真的這麼想嗎？”他面無表情道：“你可知朕金口一開，絕無反悔的道理。”

“明月知道，是明月任性了，還望皇上寬恕明月的任性。”海明月雖然對上官欽又愛又恨，但始終還是不想害了他的性命。

那阿里酋長立即從席位上走出來，跪在海明月的旁側。 “皇上，請皇上就成全安樂公主的要求吧，草民懇求皇上開恩，饒了上官大人。上官大人在阿里大草原上任的一年內，為阿里的百姓做了很多有意義的事情，他對我們阿里有功，對阿里的百姓有恩。如今上官大人頂撞皇上，也不過是因為他深愛他的妻子而不願迎娶明月。草民也覺得上官大人說得沒錯，他要真答應娶了明月，明月也不會有幸福的，只會委屈了明月。所以，懇請皇上收回成命。”

東陵煜望著他們，又望瞭望一直沉默不語的東陵昭。

“九皇叔，依你看呢？”

“皇上決定就好。”東陵昭懶懶地笑了笑。

東陵煜同樣地笑了笑。 “既然如此，朕就準了安樂公主的請求，安樂公主不必再下嫁給上官愛卿。不過——上官欽當庭辱罵朕，抗旨不遵的罪名依然存在。來人，將上官欽帶下去，關押衙門地牢之中，待朕想好了，再決定如何處置上官欽。”

“皇上——”海明月還想說些什麼。

“不必多說，帶下去。”東陵煜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