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謝雨呆愣地看著龍崇宇對殷玦勃然怒斥,而殷玦卻只能沉默著不吭聲,眼神沉靜而堅定,她一瞬間眼眶就紅了。
謝雨並沒有注意到殷玦手上的爪痕,她只是為自己的無能和龍崇宇的粗暴而感到無助和生氣,可是她沒有任何立場來為殷玦說話。
其他人還在觀望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墨析卻已經趕了過來,他一把攥住龍崇宇將殷玦握得骨節發青的手,沉聲道:「放開他。」
龍崇宇抬了抬眼皮,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他注意到自己已經弄傷了殷玦的手腕,所以倒也沒有再固執,只是放開手後語義不明道:「不要把自己太當回事,你承受不起那個代價。」
「你!」墨析簡直咬牙切齒。
殷玦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他把已經開始流血的傷口往腰側的衣服上輕輕蹭了蹭……墨析正是氣頭上,沒有察覺。
空氣中屍體的腥臭味掩蓋了一切。
龍崇宇的表情已經極其難看了,他不管不顧地直接從墨析身邊拉過殷玦,然後打橫一抱,飛快地穿過了滿地的血腥與污濁,不一會兒便消失在眾人面前。
墨析嫵媚的面容都扭曲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地扶起癱軟在地上的謝雨,對另外的隊員道:「別管他們,我們先採集一下變異喪屍的樣本……」
幾個放開了的跳躍和縱身,不一會兒他們就到了沒有人能夠窺視的地方。
龍崇宇這才將蒼白著臉的殷玦放下,他幾乎都快氣瘋了,怒極反笑道:「你為了你的族人可真是拚命啊……」
殷玦剛要說話,龍崇宇就打斷道:「還是說你其實根本就沒把自己當回事。」
「五百年前這樣,現在也這樣……」
當年是龍崇宇的錯,所以他不怪殷玦固執地擋在他面前,可是現在,他只要一想到殷玦因為別人而受傷,他就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開始逆流了。
「很好……」龍崇宇笑得讓殷玦幾乎膽顫心驚。
殷玦頓時驚慌失措地解釋道:「可是如果我不救她,她就死定了。」
龍崇宇嗤笑一聲,拽起殷玦的手,那隻原本如白玉般細緻的手背上不深不淺地劃了道爪痕,透著紫黑色,血珠滾落了一串又一串,即使是邊緣處也難以結痂,毒素已經滲透進去了,「他們死了誰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你。」聲音到最後甚至連殷玦都能感受到一種濃重的悲哀。
殷玦表情有一瞬間的動容,他小聲安慰道:「這樣的毒素對我來說並不會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我不會有事的。」
龍崇宇握著殷玦的手指泛了白,他把頭埋到殷玦的頸邊,聞著那淡淡的清淡香氣,情緒低落得厲害,「……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殷玦微微睜大了眼睛,有些遲疑地試探著問道:「知道……什麼?」
龍崇宇並不打算在此時和殷玦糾結這個問題,他看了看傷口附近的皮膚,已經開始變得腫脹發紫,大概是因為殷玦有意識的壓制,毒素只被牢牢地圈禁在手背這一塊,並沒有往其他方向擴散。
「疼不疼?」龍崇宇頓了一下問道。
殷玦略一猶豫,選擇了一個較為穩妥的說法,「也不算太疼……」
「是麼。」
下一秒,殷玦就真的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只見傷口處突然泛起了不甚明顯的銀光,銀光消失的瞬間,連同撓痕、血漬、紫脹的皮膚也一齊消散,哪裡還有剛才那道猙獰可怖的傷口?
灼燒般的疼痛消失了,就像皮膚從來都不曾被利爪撕裂過一般。
殷玦驚愕了半晌,緩緩執起龍崇宇的右手,一模一樣的傷痕出現了,連同毒液也一起蔓延開來,腫脹的手背滴著黑血……
龍崇宇還是和剛才一樣的表情,笑著看著自己手上的皮膚撕裂開來,只是額角開始滲出並不明顯的冷汗。
龍崇宇漠然地問道:「疼不疼?」
殷玦茫然失措地望著他,像是一瞬間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龍崇宇用完好的另一隻手撫上殷玦的臉,殷玦還是呆呆的樣子,他又一次問道:「疼不疼?」
殷玦半晌點點頭。
龍崇宇感覺到自己的指尖逐漸濕潤了起來,他抹過殷玦的眼角,「別哭。」他果然還是捨不得殷玦掉眼淚,哪怕一絲一毫的疼痛都舍不得他承受,「……下次不要再這樣了。」
毒素是否能夠完全淨化龍崇宇也沒有太多把握,他不再多耽擱,從儲物袋中掏出了一把鋒利的小刀,直接就劃開了手背上的皮膚,割出大概兩寸來長的口子後,他就開始擠壓放血。
大概是因為他最近兩天能力損耗過度的關係,明顯有些力不從心,只能說以他的體質,感染的速度並不會太快,但最後會發生什麼狀況,除了肯定自己死不了外,龍崇宇也不知道。
這種毒素肯定比普通的喪屍病毒要來得更加厲害,喪屍病毒不足以讓他們驚慌,但這個可就不一定了,至少對於人體的傷害是要加倍算上去的。
殷玦見他的整隻手都開始腫脹起來以後都嚇壞了,龍崇宇淨化毒素的能力比他差遠了。
「怎麼辦……」殷玦慌得臉色慘白,只恨不得能夠再一次把傷口轉移到自己身上,他總算體會到龍崇宇看見他受傷時的心情了。
龍崇宇見放血以後效果還算好,他對殷玦淡淡道:「去你空間裡打點藥泉水給我。」
殷玦馬上就動了,回來的速度也很快,他提著滿滿兩個酒罐的水出來,龍崇宇便直接將一直手伸進了其中一隻罐子裡。
一陣錐心刺骨的疼痛,像是探入沸騰的開水中一般,龍崇宇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藥泉水不斷地衝唰著他的傷口,甚至還能看見滿溢出酒罐的泉水變成了黑色,冒著小泡。
直到換了五六次水,毒素似乎才被洗刷完畢,龍崇宇手背上的傷口就像是被硫酸腐蝕過了一般,觸目驚心的慘白,至於少部分隨著血液擴散開來的病毒,對於他來說已經不是問題。
殷玦紅著眼眶,想要拿出紗布來給他包裹,龍崇宇卻收回了手道:「不用,反正我現在的情況也是不能跟你一起回去的。」
「你要去哪?」殷玦急了,聲音還有一絲哽咽。
見殷玦這樣龍崇宇反倒有些愉悅地笑起來。
殷玦緊接著道:「去我的玉裡,我帶你走。」
龍崇宇勾著唇角,把殷玦焦急的神情看夠了,半晌才點點頭道:「好。」
殷玦這才發現龍崇宇是故意逗他的,他先前也是被龍崇宇的一系列行動給搞懵了,等這會兒回過神來,他猶豫了半晌,終於還是開口道:「如果你不把傷口移走,淨化毒素對我來說並不……唔……」
殷玦瞬間可憐巴巴地捂著嘴唇,他被龍崇宇給咬了QAQ!
龍崇宇第一次無比認真地交代起殷玦道:「我以主人的身份警告你,下次再敢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我就在床上干死你,聽到沒有?」
殷玦:「聽……聽到了TAT……」
對於還保留著前一天晚上的鮮明記憶的殷玦來說,這一個威脅還是相當擲地有聲的。
等殷玦獨自一人回去尋找組織的時候,他恍恍惚惚地忽然意識到,大概龍崇宇也發現了他現在的身體是有些異樣的。雖然這個身體的融合度很高,但是從一些地方還是能夠發現蛛絲馬跡,比如說他時不時就要進空間裡修煉喝藥泡泉水,再往前,除了簽訂契約也能察覺到對方的不對勁以外,就龍崇宇用鎖鏈鎖他的那一次,能夠金蟬脫殼就已經非常值得懷疑了。
原本想要封存的秘密,殷玦決定還是找個合適的時間和龍崇宇說一說,免得龍崇宇又胡亂猜測一通。
穿過一道斷牆,不遠處墨析他們明顯已經等了很久了。
謝雨見到殷玦以後十分激動地從車裡鑽了出來,結果卻發現那個一直與殷玦在一塊的混蛋警1察竟然沒有跟著回來,她頓時惶恐得連原本想好的話都不敢說了。
墨析也是臉色一變,他見殷玦眼角微微有些發紅,想了想也跟謝雨一樣沒敢開口,只是心裡對龍崇宇的評價落到了極點。
殷玦淡淡道:「走吧。」
年輕人還多嘴問了一句道:「不用等……你朋友嗎?」殷玦和龍崇宇的關係經過之前那打橫一抱早已昭然若揭,雖然他無法接受同性,但理解還是可以的。
「不用。」殷玦走到謝雨身邊,安撫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此刻的情況明擺著就是戀人吵架,雖然不合時宜,但是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還是探出頭來多了一句嘴道:「鬧彆扭也要分清場合,他一個人多危險啊。」
殷玦嘴唇動了動,剛要拿出先前準備好的一套說辭,結果墨析就突然直起了腰桿,將手指抵在唇間噓了一聲。
所有人頓時噤聲不語,而殷玦直接皺了眉。
墨析疑惑道:「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