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回眸五百年
雙重人格能夠分享彼此的記憶,但是關於五百年前那些往事卻不在此分享範圍以內,所以白天的龍崇宇要比夜晚的龍崇宇更加的寬厚溫和,不諳百年的骯髒塵世,也不知道如何使用自身的能力,他對殷玦抱有好感,便是只想一心一意地對他好,可是夜晚的自己所作所為又讓他十分無奈。
從殷玦離開醫院的那一晚開始,事情已經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等到他第二天醒來,不是離開了醫院就是心頭惦念的人突然睡在了懷裡,這種感覺實在難以用驚慌失措來形容。
今早交接的時候,夜晚的另一半對他說了一句話,「有些事情是無法逃避的,你等的龍君回來了。」
說完,伴隨著劇烈的頭痛,如潮水般的記憶將他完全吞噬。
漆黑陰暗的海底深淵,一個個猶如鳥籠的單人牢獄。
他的關節和脛骨被粗重的鎖鏈縛著,腳銬使得他只能在兩丈內行動,春秋冬夏,被隔絕在這個地方,早已不知外面的世事過遷,所以大部分時間他都喜歡強行令自己陷入沉眠。
他本來是人,背井離鄉潛心修行,而又機緣巧合下墮入了魔道,幾百年後實力已然不容小覷,於是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家鄉。
雖然魔道中人冷心冷性,但他畢竟還保留著人族的情感,所以當整個龍溪鎮的居民都被海族屠殺殆盡的時候,他刻骨的恨意還是不可抑制地湧上心頭,不管上一任的東海龍君殺人是不是因為身不由己,他已經決心報仇。
後來,報復的過程中,他知道了海族想要神器的原因,也因此戰敗被投入了死牢中。
如果不是因為他曾經勿食過還魂珠,殺不死,只怕也要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再後來,大概在他被關押了幾十年後,他的牢籠裡第一次迎來了微弱的光明。
一片一片的夜明珠碎片掉落在籠底,男人一瞬間被突如其來的光芒晃花了眼,隨後牢頂飄落了一張紙條。
男人費力地撿起,刺痛的眼睛努力辨識著上面的彎彎字跡,若不是紙上還殘留著清淡的墨香,他幾乎以為自己做了一個旖旎的夢。
大概寫字人的腕力不夠,筆觸很輕很綿,而且字也是一個胖一個圓,上面道:「你是誰?」
牢籠裡的人說話外面是能聽見的,男人大概很長時間都沒有說過話,聲音沙啞無力,他心情還算不錯,便耐著性子道:「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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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又是一張紙條下來,上面竟然地寫著「你告訴我,我下次帶東西給你吃。」
男人沉默半晌,看了看牢頂的狹窄縫隙道:「什麼東西?」
「是酒。」紙條回得很快,「新釀的葡萄酒,很好喝的。」
男人不得不承認這很誘人,但是他還是道:「那就等你下次帶來的時候我們再互相交換。」
似乎牢頂上的人十分苦惱,不過還是答應了。
從此往後的一百多年,男人經常能得到品質上好的酒水解饞,他們聊的話題雖然天南海北,但也逐漸由淺入深,彼此熟識起來,他知道那人才剛剛成年,他知道那人喜歡吃甜食和肉,只可惜,卻不知道為什麼,牢頂那人一直遲遲不肯告訴他名字與和身份相關的一切,久而久之,他也不再過問。
慢慢地,他的時間也因為那人的存在而開始讓人期待,他還向那人試圖要過畫像。
那人不給,只是在紙上畫了一個冷冷的臉,但是很奇怪的,他的心裡卻勾畫出了一個完美的形象,讓他整夜整夜地輾轉反側,好像他此生僅剩的意義就是一次又一次地等待著那人的探望。
直到他成功地越獄,並且得到一把叫做「誅仙」的魔劍……魔氣的侵蝕使他變得越來越可怕……
龍崇宇花了點時間慢慢消化記憶,再睜開眼時,乖乖地縮成一團窩在床邊上的殷玦便格外地讓他心痛和心軟。
殷玦大概很怕他,畢竟晚上的他脾氣是真的不好,為了把人留下來也使了各種手段,結果弄得殷玦現在連睡覺都不安穩。
他是怎麼在自己的劍下活過來的?他根本不敢問。
龍崇宇把人往自己旁邊翻了個身,再用被子裹得胖胖的,現在天氣已經很涼了,他們還得多準備一下禦寒的衣物。
想到這裡,龍崇宇就皺了眉頭,一聲不響地離開醫院和做出盜竊這樣的事情實在非他所願,雖然已經找回了缺失的記憶,但畢竟這近三十年來根深蒂固的思想一直在教育著他要遵紀守法,當個好警察。
本來他知道自己有兩個人格已經夠稀奇的了,結果突然又有了前世幾百年的記憶,實在累得人夠嗆。
龍崇宇打開手機,剛一開,短信和未接電話提示便唰唰飛至,震動個不停,眼見殷玦似乎也要被吵醒了,龍崇宇乾脆直接再次關了機。
就這樣吧,反正也沒多少時間了。
殷玦模模糊糊感覺到有人在親吻他的眼瞼,於是唔了一聲蹭蹭被子。
龍崇宇問道:「還不起?」
殷玦完全是無意識地回答道:「困……」
龍崇宇小心地吻了吻他的眼瞼道:「那你接著睡。」
殷玦點點頭。
龍崇宇淡淡地笑了一下,徑直起床,卻又從儲物袋裡拎出了一條細長泛著銀光的鎖鏈,一端扣上殷玦的手腕,另一端則扣上了他自己,鎖鏈轉眼隱匿不見。
只要他不取下來,殷玦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他的手心。
從佔有慾上來講,其實白天的龍崇宇和夜晚的龍崇宇並沒有太大區別。
殷玦頭一天晚上外出「收繳物資」實在是累慘了,他等著龍崇宇前腳出門,後腳他就進了青玉。
殷玦摸著自己的手腕,明明剛才感覺到了有什麼東西栓上了他的手,現在卻是什麼都摸不到,奇怪了。
福田裡的空地上堆積了高高一堆昨晚收進來的物資,很亂,殷玦笨手笨腳地整理了一個早上。
竹屋裡有一口水缸,殷玦之前就收集了齊了青玉裡土生土長的幾種靈草和花瓣,並將整個水缸都填滿。他把水缸架到了三塊平滑的大石頭圍成的爐灶上,添上柴火,打算把缸裡混合的藥草都煮了。
為了防止水缸破裂,殷玦還在底部裹了一層靈氣,除了更好地保持和吸收熱量外,也能使缸底受熱更均衡。
靈草是玉裡特有的一種叫做碧溪的草,色白,肥碩多汁,水分很足,有延年益壽的妙用,而大捧的新鮮花瓣則是從後山一小塊花田裡采的,顏色極深,搗成藥汁後液體如血一般殷紅,是駐顏的好東西,不過和碧溪混合在一起後它將產生新的作用。
最後再加上泉水,龍鱗粉,慢慢熬煮七日。
暫時填夠了乾柴,殷玦也被熏成了花貓臉,他又急不可耐地泡溫泉去了,完全不想理會現世忙得團團轉的龍崇宇。
龍崇宇早上出門去買應急醫療藥品,還有一些說不定會用得上的簡易工具,比如鋸子斧頭等,結果一路上不斷到關於頭天晚上不少大型超市丟失商品的消息……
龍崇宇沉默半晌,隨後在面對群眾的討伐時,他表現得相當凜然正氣,其實他們也沒有把超
市搬空,還是要給別人留一點活路的。
車子已經加滿了油,之前兩天的時間也存了些,雖然可能還不太夠。
等龍崇宇回到家,床上空空如也,殷玦不見了,只有一條花被子耷拉在床邊沿上,入手冰寒。
龍崇宇愣了下,唇角帶起冷硬的弧度,為了盡快趕回來,他深麥色的皮膚上還閃爍著汗水,外面天氣陰冷,可是他的後背依舊潮濕一片。
龍崇宇慢條斯理地進洗手間擦了把臉,然後出來再疊了被子,忽然發現枕頭下面竟然壓了一條碧透的玉墜子,浮著稀薄靈氣的墜子上面刻著一條神氣活現的青龍。
龍崇宇勾了勾嘴角,催動手腕上的那條細長鎖鏈,這條鎖鏈名叫捆仙,是他逃離深淵死牢時用牢籠的材料煉化的,鎖鏈沒有實體,也沒有延展限制,無論另一個人在哪個方向,只要不超過五十米的距離,催動它,就可以扭曲出一道空間,直接穿過把人召回自己身邊。
並且,龍崇宇所不知道的是,鎖鏈釋放出來的魔氣也能夠迅速潛入青玉,雖然會被靈氣消弭,但是在之前,逮住殷玦完全足夠了。
於是,正在溫泉池子裡泡著的殷玦突然整個被濃郁的黑氣包裹起來,伴隨龍崇宇狠狠一拽。
「啊!」只聽一聲驚呼,下一秒,殷玦整個人便憑空出現摔在了床上,灑落的水珠淋了他一身,甚至還帶著一絲溫熱。
茫然無措的眼神,曲線凌厲優美的臀背,微微撩開的長腿,殷玦渾身赤1裸地躺在床單上的樣子直接就讓龍崇宇心頭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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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夜晚的那位沒有白天的這位有情1趣咩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