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無所謂。」

　　寇展瞬間就被治癒了。

　　他原地滿血復活，高高興興地將匕首重新揣進懷裡，摟著郭子陵的脖子吧唧親了一口。

　　「阿汪，你怎麼能辣麼治癒，你好討……」

　　郭子陵沉默的和寇展對望。

　　寇展眨眨眼，把最後一個字吞下去，失意體前屈狀跪地。

　　他剛剛似乎說了什麼奇怪的口頭禪。

　　這種被安妮附體的感覺真可怕……

　　為了避免在精分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寇展和郭子陵手拉手離開基地回到了原先的高檔公寓，蹲在一旁樂呵呵的看著萬能忠犬把公寓從裡到外打掃的乾乾淨淨漂漂亮亮，寇展既得瑟又舒坦的拎包入住，內心第四百一十九次感嘆有這麼個人在身邊真好。

　　可惜自己嘴賤開啟了「殺必死」階段，算算時間，他和忠犬汪的二人世界還剩下不到三十個小時。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幹掉了郭子義，這一卷已經能夠保證通過，寇展再也沒有了通關壓力，想笑就笑，想誇就誇，看著每次稱讚完後郭子陵微微發亮的眼睛，寇展都有一種忍不住伸手揉亂他頭髮的衝動。

　　忠犬什麼的……太……太犯規了……

　　不是沒有想過帶忠犬汪一起走，但每次詢問系統，對方都在裝死。

　　寇展十分遺憾，畢竟郭子陵是第一個讓自己真正產生好感的人。

　　系統你個混賬毛球，有本事裝死一輩子！

　　抓緊最後的這段時間，寇展黏在郭子陵身邊享受帝王級服務，每次只要開口，忠犬汪就像哆啦A夢一樣出門一趟弄回各種玩意兒，寇展覺得十分神奇。

　　此刻，他正躺在換做平時半輩子都買不起的豪華多功能按摩KING SIZE床上，吧唧吧唧吃著不知道從那個地方弄到新鮮車釐子，喝了一口以往絕壁捨不得買的星X克玻璃瓶裝咖啡，然後優雅的扯過旁邊的阿X尼西裝擦了擦嘴，最後將車釐子核吐在了普X達漆皮包裡。

　　繩命的大圓滿莫過於此。

　　寇展感動的淚流滿面。

　　真應該把此刻的場景拍一張照等回去後給那群哥們兒看看。

　　哥現在是有錢人！

　　吃完了一斤車釐子，寇展看了看時間，心底有些失落。

　　還剩不到三小時就要走了。

　　他從床上爬起來，吧唧撲到一旁郭子陵的懷裡，蹭了蹭。

　　「阿汪！弄倆戒指來，我們交換戒指吧！」

　　走之前來一把離別的浪漫很羅曼蒂克有木有！

　　難得喜歡上一個人，而且是沒準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的人，不搞點具有紀念意義的儀式太吃虧了。

　　郭子陵一如既往的低頭親了親他的臉，站起來推門出去。

　　半個小時後，他抱著一箱子鑽戒回來，寇展差點被那一堆鑽石閃瞎狗眼。

　　「來來來，挑戒指，我們各挑一個。」

　　寇展興致勃勃的翻箱子，鑽石一個比一個大，一個比一個閃，挑著挑著，寇展忍不住流下兩行悲傷的淚水。

　　尼瑪要是能把這一箱子帶回去多好……

　　一隻手橫/插過來，手背在他臉頰輕輕磨蹭，將淚水拭去。

　　寇展抬頭看著凝視著自己郭子陵，吸了吸鼻子。

　　「我沒事兒，就是有點激動，阿汪你挑好沒有。」

　　郭子陵沉默的點了點頭，把寇展的手拉過來，將攢在手心的戒指緩緩套進寇展無名指上。

　　寇展喜滋滋的張開手指湊到眼底。

　　哦，好眼光，鑽夠大！

　　咦，為神馬造型這麼非主流？

　　艾瑪，這貨看起來略顯眼熟啊！

　　臥槽，化成灰也忘不了這個讓他身心受創的骨戒，跑錯片場了吧！

　　寇展驚恐的拔下戒指看了看內側，當看到刻著的熟悉的手寫字體「愛弟寇展」後，眼前一黑。

　　「你……你怎麼會選這個戒指……」

　　郭子陵一臉鄭重：「好看。」

　　寇展身體晃了晃。

　　他忽然想起有著喪屍基因的生物的審美觀裡，骨頭是美的象徵。

　　「你在哪兒找到的？」

　　「卡X亞。」

　　「你……有沒有在附近看到行蹤可疑的活人，長得特別變態的那種。」

　　「沒有。」郭子陵察覺了寇展的不對勁，抱住他：「我在，別怕。」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啊口胡！

　　寇展一口老血。

　　系統呢不要裝死！滾出來解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啊啊啊啊——

　　難道每一卷還能合併咩這太坑爹了啊啊啊啊！

　　【叮！尊敬的玩家，遊戲的小BUG稍後遊戲小組將會修復，請勿過度緊張。】

　　自從小清新變末世後你的可信度就為負值了混蛋！

　　寇展身心俱疲，覺得自己瞬間蒼老了十歲，怎麼辦，好想糊系統一臉！

　　【叮！尊敬的玩家，此卷還剩一小時整，請合理分配時間，祝玩家順利完成任務。】

　　完成個屁，這一卷能過就行了，別轉移話題，快點給我解釋BUG的事！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

　　【叮！尊敬的玩家，消極怠工可恥，請儘量完成任務。】

　　你管我，解釋骨戒啊快點解釋！

　　【叮！尊敬的玩家，100%通關此卷，可獲得特殊獎勵——現實世界一週游，請鄭重考慮。】

　　寇展愣住，臉色唰的白了。

　　自從進入遊戲，他一直都在避免思考現實世界的事，這是一種可恥的鴕鳥心態，彷彿不去想，一切就不會變。

　　現在……他有機會脫離遊戲回到現實……

　　【叮！尊敬的玩家，特殊獎勵是「一週」游，只有遊戲全部通關，才能正式退出遊戲回到現實世界，請勿偷換概念。】

　　他有機會回到現實世界……雖然只有一週……

　　但那也是現實，是他真正存在的地方！

　　【叮！尊敬的玩家，此卷還剩四十分鐘，請合理分配時間。】

　　只要殺了郭子陵，他就能獲得特殊獎勵。

　　寇展渾身都無法抑制的哆嗦起來，他手腳冰冷，推開抱著自己的郭子陵，雙眼茫然而無神，呆呆愣愣的看著對方。

　　只要……殺了他。

　　殺了……這個數據和程序組成了虛擬人物……

　　只要……

　　臥槽！這又不是虐戀情深的苦情片！

　　寇展悲憤的把骨戒砸在地上。

　　手刃忠犬什麼的，我會做出這種無節操無三觀無下限的事情麼，系統你太甜了！

　　為表決心，寇展拿起幹掉郭子義的凶器，扔出窗外。

　　哼！老子把作案工具都扔掉了，你咬我啊！

　　寇展一把抱住郭子陵，狠狠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

　　「阿汪，我最喜歡你！」

　　郭子陵靜靜地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回摟住寇展，輕柔的啃噬他的柔軟唇瓣。

　　「主人，我也是。」

　　然後，自然而然的，他們喜歡到床上去了。

　　節操什麼的，掉啊掉啊就習慣了。

　　寇展摟著郭子陵，在無盡的快/感中迷迷糊糊的想著，就這樣做到這一卷結束也挺好。

　　第一輪釋放過後，郭子陵並沒有繼續，反而下床往身上披了件衣服。

　　「怎麼了？」

　　寇展抓住郭子陵手腕，眉眼間的情/潮還沒完全散去，微微喘著氣發問。

　　「去隔壁，等我一會。」

　　郭子陵親了親他的手背，轉身走進隔壁房間。

　　寇展跪坐在床上，一腦袋問號。

　　回來的時候郭子陵提著一個非常漂亮的黑色漆盒，他爬上床，在寇展好奇的眼神中打開盒子，將東西拿出來。

　　「送給你的。」

　　「沙……沙漠之鷹！」

　　寇展眼睛刷的亮了，沙漠之鷹是每一個熱愛槍械的男人心目中的女神，他以前只能對著海報和資料流口水，沒想到這一次居然能見到實物！

　　郭子陵迅速上好子彈，動作又快又流暢，看的寇展一臉羨慕嫉妒恨。

　　然後，郭子陵將沙漠之鷹放在了寇展手上。

　　「試試看。」

　　「這都能弄來，阿汪你真給力！」寇展興奮地擺弄著手槍：「沙漠之鷹後坐力聽說特別大，甚至有可能讓手腕脫臼，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試試。」

　　「也是，怕啥，反正有你，阿汪，你說我打哪兒，樓下有沒有喪屍，沒有的話召喚兩隻過來，讓我打打看。」

　　「不用，打這兒。」

　　「哪兒？」

　　寇展樂呵呵的抬頭，看到郭子陵的動作，愣了愣，笑容凝固在臉上。

　　郭子陵的手，正指著自己的眉心。

　　「對準這裡。」

　　「你……阿汪，你開什麼玩笑。」

　　「不是玩笑。」

　　郭子陵眼疾手快的按住寇展想要扔掉槍的手。

　　「打這裡。」

　　「擦！搞什麼鬼，你瘋了？鬆開我。」

　　郭子陵握著寇展的手腕在他的某個部位按了按，整條手臂立刻酸麻，失去了力氣。

　　寇展眼睜睜的看著郭子陵握著他的手，引導著他舉起槍，槍口抵眉心。

　　他望進郭子陵的眼底，卻找不到一絲玩笑的痕跡。

　　郭子陵是來真的。

　　「阿汪，不要鬧了還好不好……」

　　寇展想扯出笑容，試了幾次，卻連嘴唇都開始顫抖。

　　「阿汪你怎麼了，有什麼不高興直接說行不行，不要開這種玩笑。」

　　「不是玩笑。」郭子陵眼神平靜：「我只想實現你的願望。」

　　郭子陵安靜地看著他，眼底甚至帶著一絲溫和的包容。

　　「您想讓我死。」

　　「怎麼可能！」

　　「我能感覺得到，從剛才開始，您就一直想殺我。」

　　「不會的！」寇展反射性的否定，他從來沒有這麼驚慌失措過，他根本沒想到郭子陵對他的感覺已經敏銳到這樣地步：「也許……也許剛才有那麼幾秒鐘是這樣，但之後……之後絕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的感覺不會騙人，主人，您的殺意並沒有消失，從剛才到現在，一直都在。」

　　一股涼意從寇展背後擴散，他顫抖著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

　　郭子陵的感覺從來都敏銳而準確，他說自己想殺他，那麼自己就真的是想殺他。

　　原來在潛意識裡，他從未放棄殺死郭子陵。

　　感情在構造虛偽的謊言，但理智卻告訴他回到現實比一切都重要。

　　寇展猛地抬起另外一隻手，試圖打掉那把抵在郭子陵眉心的槍，卻在還沒碰到之前，就被郭子陵扣住。

　　「咯」的一聲輕響，寇展猛地倒抽一口冷氣，疼的臉色慘白。

　　他的那條手臂被卸了下來，脫臼帶來的痛楚蔓延至全身，彷彿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耳邊忽然響起了系統的聲音。

　　【叮！本次任務倒計時開始，玩家還有十秒剩餘時間，十……九……八……】

　　郭子陵忽然笑了，寇展呆呆的看著，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他笑的如此燦爛，彷彿寒冰消融，清澈的不見一絲雜質。

　　「看，主人。」郭子陵連眼底都染上笑意：「您的殺意越來越濃了。」

　　【七……六……五……】

　　「您其實是想殺死我的。」

　　【四……三……】

　　「只要是您的願望，我都會全部實現。」

　　【二……一……】

　　「主人，很抱歉不能再陪著你……」

　　「呯——」

　　鮮血在眼前炸開，郭子陵鬆開纏著寇展手指扣下扳機的手，向後倒去。

　　漫天血雨，混雜著碎肉和組織零落在頭上、臉上。

　　沙漠之鷹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系統機械而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恭喜他完成這一卷任務。

　　寇展閉上眼，緩緩地仰起頭，開始笑。

　　笑聲越來越大，他笑的喘不過氣，蜷縮成一團，眼淚和血污混雜在一起，沿著臉頰流下，劃出兩道血痕。

　　漸漸地，笑聲停歇了。

　　寇展將頭埋在膝蓋上，閉著眼。

　　「寇展……」

　　他自言自語，聲音沙啞蒼涼。

　　「你真是一個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