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世界上最悲慘的事，莫過於一睜眼發現自己移魂的對象錯的離譜。

寇展被保鏢冷酷的扔出別墅，他此刻坐在滿是爛樹葉子的泥地裡，抱著雙腿仰望別墅，內心淚流成河。

身上久違的肥肉讓他瞬間確定了自己移魂的對象——胖子寇展。

這是何等的悲傷。

別墅二樓臥室的燈滅了，寇展幾乎能想像出寇衍掛著溫柔中帶著瘋狂的笑意和林念朝相擁而眠的場景。

等第二天早上起來發現林念朝始終不清醒的時候，樂子就大了。

寇展抖著一身的肥肉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拍掉身上的樹葉泥土，從口袋裡摸出車鑰匙，一顫一顫的爬進座駕，啟動掛檔，飛馳而去。

回到胖子的公寓，寇展熟門熟路的開門進去，從冰箱裡拿出一瓶啤酒，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開始深沉的思考。

移魂三天能幹什麼？

能把林念朝從別墅裡偷出來嗎？能把他送進精神病院嗎？能順利的住院直到移魂回歸本體然後成功跳樓嗎？

【叮！尊敬的玩家，別做夢了，天還沒黑，呵呵。】

摔！

系統你有本事修復BUG啊，沒本事就給我死透一點！

寇展一臉血。

浪費一顆寶貴的急救丹藥，換來毫無作用的三天自由，意義何在！

恨恨的抹了一把臉，寇展內心燃起了熊熊的烈焰，不屈的意志浸入骨血，耳邊似乎響起了雄壯的國歌，他要前進！前進！前進！

老虎不發威就把他當成HELLO KITTY，他要讓寇衍那個深井冰知道，他寇展也不是吃素的！

第二天早上寇展就已經身處飛機上，飛機橫跨大洋，整整十幾個小時，連轉四趟機，轉了無數道火車汽車，放了數不清的煙霧彈後，他帶著行李，抖著一身肥肉，吭哧吭哧走進了H國某小鎮唯一的一所精神病治療醫院。

抬手看表，正好是當地時間中午十二點，金發碧眼的甜美護士喊了他預約時登記的姓名，寇展屁顛屁顛站起來，跟著小洋妞走到某醫生的辦公間門口。

寇展提前預約的這個醫生據說享有極高的國際聲譽，在精神治療領域首屈一指，等閒人物根本請不動他看病。

寇展也不知道自己走了什麼狗屎運，只是隨便找了個小鎮的精神病院打電話預約，竟然恰好碰到這位名醫坐客醫院，破例接下來他的預約。

不過他並不在乎看病的醫生是否高明，在他的計劃中，醫生的醫術如何並不重要。

帶到後，護士朝他甜美一笑，轉身走了。

寇展鄭重的抹去一臉的肥油，轉動把手走了進去。

正對著門口的辦公桌後坐著穿著白大褂的人，包著黑色的頭巾，正低著頭在一份病歷上寫著什麼。

寇展：「Hello？」

醫生抬起頭，頭巾嚴嚴實實的包住了頭髮，他帶著白色的口罩，黑色的墨鏡，整張臉被武裝的嚴嚴實實。

寇展：「Hello，doctor， my name is……」

醫生：「請講普通話。」

寇展：「……」

一臉震驚的寇展開始結巴：「你……你好，醫生，沒……沒想到你會中文。」

醫生甕聲甕氣：「我一直很嚮往中國文化。」

「失敬。」寇展平靜後對著醫生坐下來：「醫生，我有精神病。」

醫生刷的撕了一張表格，唰唰唰填好，推到寇展面前：「簽字，然後去辦住院手續，前台會給你分配病房。」

寇展眼皮一抽：「你不問問我的症狀？」

「說。」

寇展痛苦心碎的看著醫生：「醫生，我……我一直不敢告訴家人，自從得了這個怪病我天天都在痛苦之中難以解脫。你知道嗎，我經常會失去意識，而失去意識的那段時間，我會變成另一個人，醫生，這是不是精神分裂？」

「是。」

寇展嘴角一抽：「醫生，我下次發病的時間應該是兩天後，我會暈倒，醒來時如果我嚷嚷著自己是另一個人，請千萬攔著我不讓我離開病房，在另一人格附體時我具有暴力傾向，放出去後會造成難以挽回的社會危害，請務必將我關在病房內，誰都別聯繫。」

「好。」

寇展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他狐疑的看了看對面的醫生，越看越覺得不靠譜。

「醫生，您貴姓？」

「相逢何必曾相識。」

「醫生，您是中國人？」

「你知道的太多了。」

寇展眼珠轉了轉，輕聲道：「醫生，您能摘下墨鏡嗎？」

醫生推了推墨鏡，冷冷道：「年輕人，你很有膽量。」

說完，醫生刷的站起來，大步朝著門口走去，繞過桌子時不小心碰在桌角，整個人朝前摔去，額頭狠狠磕上書架邊緣，墨鏡甩飛，鮮血嘩啦啦從額頭流下。

「你沒事吧！」

寇展關切的上前想要查看。

「別過來！我有H7N9！你去辦手續吧！」

醫生一手遮臉，一手扶牆，匆匆忙忙離開房間，寇展一頭霧水的看著他消失在門口的背影，覺得這個世界的精神病醫生看起來都不大正常。

手續過程很順利，寇展毫無阻礙的入住單人病房，此時三天的時間已經過了兩天，最後一天，他處理好了後續事宜，反覆囑咐護士發病時務必將他捆住，什麼都別聽什麼都別信，然後懷著忐忑的心情入睡。

一覺醒來，睜開眼，看到的是床邊寇衍疲倦的身影。

吊瓶掛在頭頂，營養液體悄無聲息的沿著透明的管道流入針頭，灌進血管，和血液融為一體。

果然，三天一到，就回到了林念朝的身體。

寇展默默嘆息，試圖抽出被寇衍緊緊握住的手。

指尖剛動了動，坐在椅子上打盹的寇衍立刻驚醒，他看著寇展，神情恍惚了一瞬，下一秒，眼底又是一如既往的暗沉深邃。

他低下頭，去吻寇展的嘴唇，嘴角含笑。

「寶貝，你終於醒了。」

寇展毫不客氣的一巴掌拍開寇衍的臉，露出驚恐憤怒地表情。

「寇衍？我怎麼會在這裡！」

寇衍挑起眉：「寶貝，你不在這那該在哪？」

「當然是我的公寓……」

寇展的聲音戛然而止，下一刻，他驚恐的舉起雙手，看著纖細柔嫩的五指，神經質的大吼：「怎麼回事！我的手怎麼會成這樣？」

他慌亂的跳下床，連針頭拔出手背也沒有察覺，慌亂中他看到牆角落地鏡中的人影，渾身一僵，整個人如遭雷擊，呆呆傻傻滯立當場。

幾秒鐘後，他瘋了一般推倒鏡子，看著一地的碎片，又哭又笑：「這不是我！這不是我！我不是這個樣子，我的身體呢？這根本不是我！」

寇衍原本面色平靜的站在一旁看著寇展，聽到寇展神經質的喃喃自語後，面色陡然變了。

「你說什麼？」寇衍的面色沉得可以擰出水，他一步一步走向寇展，神色猙獰，伸出鐵鉗一般的手，牢牢地卡住他的脖子：「你剛剛再說什麼？再說一遍？」

寇展愣愣的看著寇衍，下一秒，眼珠充血，歇斯底里：「寇衍！這一切都是你幹的對不對！你把我的身體弄到哪裡去了！這不是我！這根本不是我！這是你的那個小情人！那個萬人騎的下流玩物！」

臉頰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寇展的臉陡然往左一歪，脖子險些擰斷，不用看他都知道，右臉頰肯定迅速腫了起來。

「閉嘴。」

寇衍神色及其駭人，他此刻渾身煞氣，彷彿地獄爬出來的惡鬼，用眼刀一寸寸的刮下寇展的骨血，恨不得吃他的血肉。

他微微眯起眼，審視的看著寇展。

「你是寇展，我的弟弟。」

寇展心中大樂，面上更加憤恨驚懼：「果然是你！你一定知道什麼！把我的身體還給我！」

寇衍冷笑：「我的寶貝呢？」

「什麼寶貝？那個三流戲子？」

啪！

左臉又挨了一巴掌，寇展眼冒金星，火冒三丈。

臥槽！

寇衍你個深井冰！

你好歹也對著林念朝的身體柔情蜜意那麼久！

一得知芯子換了就翻臉不認人！

原來你才是遊戲裡最大的拔J無情渣攻！

看在這兩巴掌的份上，我不讓你繼續誤會下去我就跟你姓！

「下次再聽到你這麼說我寶貝，我就把你腦袋擰下來，弟弟。」

寇衍的聲音從喉嚨深處發出，似乎帶著蛇類嘶嘶的聲響，冰冷而陰森，寇展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告訴我，你昏迷前在哪？」

寇展故作害怕的縮了縮：「公……公寓啊，對！公寓！我要去公寓！我的身體一定在公寓！」

他說著就要往門口跑，被寇衍一把抓住，拖出大門，塞進車裡，一腳踩下油門，火箭一般飆了出去。

「哪個公寓，地址。」

寇展立刻報出地址，低下頭作瑟縮憤怒狀，心裡十分哈皮。

車子以驚人的速度到達公寓，寇衍挾持著寇展上去，暴力破壞防盜門，大步走入，幾間屋子來來回回搜索。

哼哼，你就找吧，你必須啥都找不到。

寇展縮在沙發上，內心得瑟不已。

你只會發現衣櫃裡的衣服少了幾套，旅行箱和護照不見了，如果你有興趣打開電腦看看，沒準還能在歷史記錄裡看到機票訂購網頁，再仔細找找，就會發現精神病院的地址列表。

片刻之後，寇衍從最後一間臥室出來，面色更加陰沉，渾身散發出凜冽的寒意。

「他走了。」寇衍冷笑一聲：「看來他早有準備。」

「那我怎麼辦？」寇展露出茫然的神色：「這不是我的身體，我要回去！一定是你的小情人幹的，我要找到他，他知道怎麼解決！他一定知道！」

寇展惡狠狠的看著寇衍：「寇衍！帶我去找他！」

寇衍並沒有答應他，反而把他拖回別墅。

「老老實實呆著。」寇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在我回來之前，你如果敢說出什麼瘋話，就算你是我弟弟，我也一樣弄死你。」

看著寇展驚恐的瑟縮在沙發上，寇衍陰沉的移開視線，帶著及其簡單的行李，乘坐停機坪的直升飛機，迅速離開。

寇展站在窗邊，遙遙望著遠去的直升機，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是時候行動了。

吳銘接到的久違的，白蓮花真愛的電話。

「喂，銘哥，是我。」

吳銘面色柔和下來：「阿朝，聽說你和寇氏總裁訂婚了，我祝你幸福。」

寇展：「……」

壯哉！這是何等偉大的情操！

祝福心中的白蓮花和別的男人雙宿雙棲，自己默默地在一旁舔舐傷口什麼的……

您真是世界第一捨己為人大聖父！

寇展聲音顫抖，帶著哭腔：「銘哥，你能把我接出來麼？我在XX路XX號XX區XX棟，救我出去，我並不是自願訂婚，我被軟禁起來了。」

吳銘大驚失色，他沒想到真愛不聯繫他不是因為要和他劃清界限，而是因為被軟禁起來了！

他要把那個軟禁阿朝的混蛋碎屍萬段！

「阿朝，你乖乖等著，我這就把你救出來！」

「嗯！銘哥，我等你。」寇展嚶嚶嚶的在電話這一端風情萬種：「記得帶上戶口本，銘哥，千萬別忘。」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真愛提出這麼奇怪的要求，吳銘還是依言帶上戶口本。因為寇衍的離開和對於「胖子弟弟」的不重視，別墅的防衛並不算嚴密，吳銘借憑僱傭兵多年的經驗和身手，很快把寇展偷了出來。

一離開別墅，寇展就如釋重負，樂呵呵的看著吳銘。

「銘哥，走，去民政局。」

真愛說什麼就是什麼的吳銘完全沒有問為什麼，果斷把車子開往目的地。

寇展要來吳銘戶口本，拿出從寇衍房間裡找到的林念朝的戶口本，果斷走進民政局，排隊辦手續拍照蓋章發紅本本，嶄新結婚證出爐。

吳銘拿著結婚證，神情恍惚：「阿朝，這是……」

「結婚證啊，銘哥，開心嗎？」寇展笑眯眯的握起吳銘雙手：「銘哥，其實我愛的一直是你。」

吳銘被突如其來的驚喜砸的暈頭轉向，不知今夕是何年。

「銘哥，只有和你領了證我才安心。」寇展繼續糖衣炮彈：「但是銘哥，軟禁我的寇總可能不會放過我，我只知道他目前離開國內出國辦事，銘哥，我找不到別人，只好求你幫我。」

「阿朝，你儘管說，銘哥一定盡全力。」

寇展露出愧疚又難過的神情：「銘哥，你能不能查出寇總的行蹤阻礙他回國，不需要多久，我暫時不敢見到他。」

「好的！阿朝，包在我身上。」

「銘哥你真好。」寇展趁熱打鐵抽出一張表格，塞給吳銘一支筆：「銘哥在這裡簽個名，快點。」

吳銘大筆一揮簽好名字，剛想仔細看表格內容，就被寇展收了起來。

事不宜遲，吳銘效率帝為了心目中的白蓮花，肩負捍衛愛人的責任，立刻收拾東西出國打探消息阻攔寇衍，戀戀不捨的和新婚夫夫分開。

寇展揮著小手絹目送吳銘離開，回頭轉身打車去了熟悉的地點。

坐在精神病醫院內，寇展誠懇的看著對面端坐的醫生。

「薛醫生，我們又見面了。」

薛醫生額頭裹著繃帶，推了推眼鏡：「我們見過？」

哦漏，忘記這一次重玩此卷沒見過薛醫生。

失策。

寇展默默地檢討幾秒。

「不，沒見過，我只是久仰您的大名。」寇展面不改色的胡編：「薛醫生，我的精神疾病比較嚴重，我申請住院，這是我的申請表格。」

「親屬簽字沒有？」

「簽了，我的新婚伴侶。」

寇展大言不慚的指著吳銘龍飛鳳舞的簽名：「我什麼時候能入住。」

「今天就可以，你去辦手續吧。」

寇展大喜，樂顛顛的跑去辦手續，終於在折騰了三個小時後，如願以償的入住醫院。

在醫院渡過第一晚，第二天一醒來，寇展就發現任務內容變了。

第二階段任務已經完成，第三階段也是最後一階段任務開啟。

任務內容：在精神病院住滿三天，然後跳樓自殺。

三天。

寇展略焦慮。

按照寇衍的智商，難保他現在已經知道胖子其實並沒有附身林念朝。

不知道吳銘能不能擋住寇衍三天。

銘哥，請千萬給力！

寇展擔驚受怕的渡過了兩天，第三天一清早，他精神抖擻的蹦下床，恨不得仰天長笑三聲。

這一回，神也沒有辦法阻止他完成任務了哈哈哈哈！

寇展哼著小曲刷牙洗臉，甚至還優哉游哉的吃了個早餐，當把最後一口牛奶喝進嘴裡時，手機響了。

寇展看都沒看的接起。

「寶貝，你真調皮。」

寇展一口牛奶全噴在對面病友身上。

電話那頭傳來寇衍低沉的笑聲：「寶貝，玩的開心嗎？」

寇展慢條斯理的抽紙巾擦嘴，清了清嗓子：「還不錯。」

「寶貝，你說我該怎麼罰你？」

「寇衍，你沒機會了。」

寇展起身，走出食堂，開始往樓頂爬。

「有爪子的小貓才可愛不是麼，寶貝，你離不開我的。」

「不，我馬上就要離開你了。」

寇展春風得意的來到最頂層，站在樓的邊緣，迎著晨風，露出微笑。

「永遠的離開，我們再也不見。」

寇衍發出一連串的笑聲，異常愉悅：「話不要說的太滿，寶貝，低頭。」

寇展依言低頭，地面停著一輛車，車旁靠著一個人，是寇衍。

寇衍拿著電話，抬頭對上寇展的視線，輕笑著揮了揮手。

這貨居然這麼快就趕回國，還查到他在這裡住院？

寇展心中一跳，但很快冷靜下來。

「寇衍，你說你爬到樓頂的速度快，是我跳下去的速度快？」

「寇衍，你不再有機會了，再見，再也不見。」

寇展朝著寇衍露出一抹快意的笑容，縱身一躍，聽著耳邊呼呼的風聲，下一刻，重重墜地，劇痛沁入五臟六腑，呼吸瞬間困難起來。

終於要死了，這一卷終於要完成了。

寇展十分欣慰。

寇衍摁滅手裡的菸頭，合上手機，微笑的走過來，蹲□子，彷彿沒看到寇展扭曲的四肢和出血的口鼻，輕柔的將他抱起來，嵌入懷裡。

他湊近寇展的耳邊，輕柔的笑了。

「寶貝，這次就讓你一回。」

他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盒子，打開，裡面躺著一枚做工粗糙質地奇特的戒指。

他小心翼翼的將戒指套進寇展斷掉的指頭，憐惜的親吻著。

「寶貝，無論你換成了誰，這枚骨戒只屬於你。」

他舔舐著寇展嘴角溢出的鮮血，眼神幽深莫測。

「寶貝，我們還會再見面的，我會等著你。」

臥槽！

真的假的？

大哥，您別嚇我！

生命的最後一刻，寇展心底發出悲憤的吶喊，閉上眼睛。

【叮！恭喜玩家，懲罰卷第二卷完成，請玩家再接再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