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43章 滿月酒前後
藍汝曜興沖沖的從外面回來,他在給自己的兒子准備滿月酒。這一次他要大辦兒子是娘子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從此以後每一個特殊的日子,他都不會輕易的錯過
今天刮著強勁的北風,雖然還沒有冬天那種寒風冷冽,侵人肌骨的感覺,但是朔風呼叫著,夾雜著一些吹起來的小沙石打在臉上,也是陣陣的生疼。
藍汝曜剛走進院子,就被站了一院子的人嚇了一跳,幾個女子站成一排,整整齊齊的,好像軍隊的士兵訓練一樣。
他孤疑的轉到前面,見那幾個女子都眼生的很,全都沒見過。而且這樣的天氣,竟然都不知道穿厚一點。穿的最厚的要數第三個了,素色綿綢裹胸長裙,外面罩了一件淡藍的紗圍。穿的最薄的要數第一個了,只穿了件抹胸淺粉絲綢曳地紗裙。
幾個人打扮的都很素淨,也沒有吵鬧,安安靜靜的在屋子前面站著。
藍汝曜奇怪的正想問丫鬟,那幾個女子已經看到他齊齊福身盈盈拜下:“參見三爺。”
藍汝曜腦中靈光一現,恍然了,原來是後來的那幾個妾室。
再看看大家的打扮,藍汝曜心裡已經全都明白了。搖著頭理也沒理的走了進去。
妾室們就全都半蹲著被晾住,起身也不是,蹲著也蹲不住。
第一個站了起來,臉上已經氣得發紅了。
其他的慢慢的也都起身。
藍汝曜進了屋子,裡面已經燒上了暖爐,暖烘烘的感覺立刻就充滿了全身,將他身上的冷氣一下子烘的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他心裡也熱乎乎的,急忙的脫掉外面的罩衫,跨步走進裡屋。
進來看見戴寒玉倒是穿的暖洋洋的,大紅洋緞窄襖,外面罩著金線銀鼠褂,下面錦緞棉襦裙。坐在躺椅上搖啊搖的,懷裡抱著剛生的小兒子,瑗兒在旁邊的桌子上坐著,手裡還拿著個毛筆比劃來比劃去的。
藍汝曜笑著過去要親小兒子,戴寒玉一讓:“洗臉”
藍汝曜只能無奈的又出去,丫鬟已經將洗臉水摻好了,他拿著帕子在水裡絞得時候,聽見戴寒玉在裡面吩咐桂圓:“去說說吧,不管是穿得厚的還是穿的薄的,凍得楚楚可憐的還是寒風中屹立不倒的不管是來了的,還是沒來的。不管是態度好的還是態度不好的……總之抱著各種心思,各種情況都想試一下的各位,三爺的態度看到了吧?我也沒辦法,勸了就是不聽,不是我不賢惠。今後也別來求我了,我無能為力。”
藍汝曜邊笑邊洗了臉,進去笑得彎了腰:“什麼叫寒風中屹立不倒的?”
“有裝可憐的,就有裝堅強的唄”戴寒玉吐著舌頭說。
藍汝曜這才過去如願以償的在小兒子柔軟的胖嘟嘟的臉上親了一下,順勢在戴寒玉臉上也親一下。直起身笑著道:“怎麼靈萍沒給說清楚?”
“說了,可初來乍到,沒碰見過不近女色的爺們,都想來試試。”
“你就貧吧你”藍汝曜吸著冷氣道:“你最近怎麼越來越貧了?不行啊這樣下去可不行哪有女人像你這樣貧的?還是個當家的奶奶呢”
戴寒玉笑嘻嘻的道:“我也就是在你的面前說說笑話而已,怎麼是貧吶……對了,我哥哥回來了沒有?”
“哦今天晌午的時候到了本來要過來的,聽說你還沒出月子,也沒法見面,就沒過來,只是叫我跟你說,好好養身子”
戴寒玉高興的問道:“看了他的宅子了?還滿意嗎?”
“滿意妹妹給看的宅子怎麼不滿意,一迭聲的只說好”藍汝曜笑道:“大舅子聽說你難產,也嚇了一身冷汗”
“干嘛說這個?”
“他問生的順不順利,我總不能編瞎話吧?”
戴寒玉想想也是就又問道:“滿月酒的事准備的怎樣?父親和母親還是要到滿月酒之後就去開封?那時候就太冷了吧?河水會不會都冰封了?”
藍汝曜笑著搖搖頭:“封河?怎麼也得進了臘月不過父親和母親也沒有定死,如果到時候天氣冷了,就不去了,明年開春再去吧。”
戴寒玉頻頻點頭:“就是,開了春去多好”
“想去過年嘛也好幾年沒見姐姐了……”
“也是……”
藍汝曜過去坐在瑗兒旁邊,見他在一張紙上面拿毛筆畫來畫去的,紙上面寫著幾個人名,就笑著道:“還是沒有你中意的?看出來了啊給你自己的親哥哥選媳婦,真的就挑剔起來了這都看過去幾十個了?”
戴寒玉就嗔道:“這是給我選嫂子呢能不挑剔點嗎?那要是選的不好,不是我也跟著受罪?”
藍汝曜笑著道:“也是啊”他湊近戴寒玉,神秘的笑著道:“寒玉,你知道今天誰去上房了?”
“誰呀?”戴寒玉看他故作神秘的樣子不由得好笑。
“還是咱們家的一個親家,吳知府夫人”
“去就去唄……”戴寒玉看他的樣子,明知道有事,但還是笑著道:“親家來往走動,太正常了……”
“嘿嘿,她拐彎抹角的問咱大哥的情況呢”藍汝曜才不和她玩小心眼,直接就笑著說出來了。
戴寒玉果然的吃了一驚道:“什麼意思?”
“好像他們家還有個老姑娘呢……”
“老三還是老五?”
“呃……老五吧?老三要是還不嫁人,那都多大了?”
戴寒玉立刻緊張的問:“母親怎麼說的?”
藍汝曜笑著道:“母親才不會明說什麼呢何況人家只是試探的問了兩句,估計也就是有了那麼一點心思……”
戴寒玉明白他的意思,知府畢竟是知府,怎麼也是朝廷的官,官職也不算小,他們家未出嫁的女兒,也是正經的官家千金小姐,怎麼能隨便給人?
自己的哥哥雖說富有,可惜是個商人,沒什麼地位。只是有個嫁給將軍的妹妹撐面子罷了……
戴寒玉道:“我還不樂意呢那個五小姐……嘿嘿,算了,怎麼也是親家”
藍汝曜也知道,戴寒玉對自己的這個哥哥有多麼的看重,那個五小姐雖然覺著自家配不上他們。可是寒玉包括自己,都覺著五小姐配不上自家大哥咧……
院子裡響起比較喧雜的聲音,戴寒玉奇道:“怎麼,難道是不走,鬧起來了?”
桂圓笑著進來道:“回稟奶奶,那七位……姑娘全都走了,不過小子送進來好多東西,婆子們往廚房搬呢”
藍汝曜就道:“是大哥給你買的東西給你補身子的。”
戴寒玉就抿著嘴很幸福的笑,有個哥哥真的是好哇,不聲不響的被關心著……
戴璞辰回到北京,因為妹妹還沒有出月子,他不方便去看,正好趁著這段時間,就布置自己在北京的生意,順便幫著藍汝曜准備給自己的外甥過滿月。
藍汝曜也有心和他親近親近,以彌補自己頭一次見面板著臉訓他的錯誤,因此這些天什麼事都和他商量著來。
藍汝曜沒有做過生意,看戴璞辰也不買鋪子,也不進貨,就奇怪:“大哥,你這個生意做得奇怪,怎麼也不置辦鋪面?這樣怎麼做買賣?”
“這個絲綢生意還是很有門道的。待我給你細細說說,你就清楚了。”
戴璞辰也有心叫他知道自己做的什麼,免得誤會自己是個黑心商人,因此就笑著將他拉到一個酒館,兩個人找了個二樓臨街的雅間坐下。
現在的北京城,已經比藍汝曜他們初來的那一年要繁華多了。街面上賣小吃的初具規模,已經形成了一條小吃街,北方人比較豪爽,賣小吃的吆喝聲也格外的響亮。
這個酒館位置很好,就在兩條繁華街道的十字路口,來往的行人,挑擔的小販,吆吆喝喝的,熱鬧非常。
兩人坐定,等著小二將酒菜端上來,兩人才邊吃邊說。
戴璞辰笑著先回答藍汝曜的問話:“汝曜,你看,這滿街的生意人,做的買賣什麼都有,南北四方,哪兒的東西,現在在街面上都能買到”
藍汝曜就點頭:“現在不比以前,東南西北水路陸路,道路發達暢通,自然是哪裡的東西都能買到”
戴璞辰點著頭道:“確實北方的糧食,南方的絲綢,全靠這個大運河暢通無阻,南邊的百姓才能吃到北方的糧食,北邊的百姓也能穿上南邊上好的絲綢……不過這船來船往,運的一船一船的,一般做小買賣的,哪裡能雇得起”
藍汝曜看了看外面賣小吃的那些攤子,一個人,一張扁擔,兩個大桶,這就能支起一個餛飩攤或者餃子攤。
他知道戴璞辰的意思,笑著道:“大哥是想做批發的生意?只給那些開鋪面的生意人供貨?”
戴璞辰點點頭:“生意人掙得全是辛苦錢,開鋪面的和來往鋪貨的全都是一樣。”
藍汝曜道:“那大哥豈不是成天要兩邊跑著?寒玉……肯定是希望大哥能多在家呆著。”
戴璞辰笑著道:“我已經和那邊的一個常年打交道的絲綢商談好了,他給我在鎮江發貨,我在通州接就行了。不用來回的跑”
藍汝曜點著道:“這倒是好對了大哥,我有件事一直不明白,想請教一下。”
“你說吧,什麼事?”戴璞辰笑著道。
“就是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藍汝曜也笑著道:“那時候你為什麼不做咱們大明人的生意?偏偏只給那些番人絲綢?”
戴璞辰就笑著道:“這件事我原也想給你解釋一下,但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藍汝曜慌忙的道:“我是個不懂生意的人第一次那樣,實在是有些……嘿嘿,有些仗勢欺人,您可千萬別見怪”
戴璞辰哈哈大笑:“沒有,倒是真沒見怪,其實你怎麼想的,我很清楚”他臉色嚴肅下來道:“在出海的時候,我們也曾經碰到過這樣的事有些敗類將咱們大明朝的女子拐賣了,出海賣給那些番人……唉,這種事碰到過不少,鄭大人還有我們船上的人,只要碰到,那些販人的,私刑就給殺了”
“殺得好”藍汝曜大聲說了句
戴璞辰道:“只是生意是生意,番人也不是全都壞,他們跟咱們一樣,也有老老實實做生意的人。至於那時候為什麼只賣給他們,其實是朝廷交派的。”
戴璞辰拿著筷子在桌上比劃著:“我跟你說說你就明白了。一匹上好的綢緞,賣給咱們大明南方的客商,六兩一匹,若是賣給北方的客商,八兩一匹。但若是賣給那些番人,十二兩到十五兩的價格,他們都覺著占了大便宜了”
這些藍汝曜是真的不知道,睜大眼睛認真的聽著他說。
“番人從來沒見過這樣好的料子剛出去的時候,簡直都當成寶貝就算是現在,咱們的這些綢緞料子,到了他們國家,也是最最上等的人才能穿有些國家只有國王和後妃能穿那是尊貴的不得了的東西還有咱們的茶葉,瓷器,全都是這樣所以,咱們把這些在大明朝常見的東西賣出去,換回來真金白銀,既可以充繳國庫,又能用來打仗。不用增加百姓的賦稅這是多好的事”
他一說到賣給番人能賣十二兩到十五兩的時候,藍汝曜已經明白了,點著頭道:“明白了,原來也是給朝廷做生意”
戴璞辰笑著道:“要是自己的生意,只賣給番人,那成年累月的都見不到一個番人,豈不是要賠死了哈哈,不過現在是這樣,說不准過個幾年幾十年,就有開在咱們大明朝國土內,卻專門做番人生意的鋪子”
藍汝曜笑著道:“那時候可真的是國富民強的時候”
“是啊,真希望咱們能看到那時候”
“其實現在也算是國富民強了”
戴璞辰就使勁點點頭:“這還是要你們這些保家衛國的將軍在”
“哈哈,大哥不必誇我,現在我才明白了,打仗能強國,做生意也能強國”
“哈哈……”
……
兩人說的高興,在酒樓就喝上了,午飯後藍汝曜帶著一身的酒味回去,戴寒玉聽說是和自己的哥哥喝的,不由得奇怪:“你們倆什麼事還那樣的高興?”
藍汝曜笑著道:“我和大舅子真的是相見恨晚唉,寒玉,咱們大哥真的是個好人”
“那是”戴寒玉說了一句,心裡卻納悶,這兩個人怎麼突然的親近起來了?
老爺給二孫子起了個名字,叫藍晟睿,字瑾。
瑾兒滿月這一天,大早上的時候,戴璞辰就送來了很多的東西,戴寒玉看著丫鬟一樣一樣的往裡擺。
有新做的小衣、小帽、小鞋,木頭制的小床、搖車,這些全是新做的,也不知道戴璞辰哪裡找的人縫制的那些衣裳。還有滿月的米酒,八色的糕點,叫送祝米。
戴寒玉看的鼻子一酸,不由的就流下淚來。藍汝曜在裡面換衣裳,半天覺著外面的聲音不對,出來看戴寒玉眼睛紅紅的,急忙過去將她抱進懷裡安慰的拍著。
他原不是個很細心很體貼的人,但是對於戴寒玉卻很細心很體貼因此也能明白她此刻的心情,以前沒有娘家,生了瑗兒的時候,沒有人給這些東西,現在看到有人准備的妥妥帖帖的送過來,自然會感動不已。
前院擺的宴席,上房堂屋擺了一桌,三老爺還有親家、親戚等坐著,西廂房擺了一桌,是這些人的女眷。
這一桌陪客的是三嬸,夫人在上房東廂房另有一桌,是特意過來道喜的幾個誥命夫人。
這件事戴寒玉起初都不知道,藍汝曜都忘了提了,還是夫人跟她說起。有兩位誥命夫人是來這邊回娘家探親戚,還有一位是西北王爺的寡嫂,平常幾乎是連門都不出的,這一次也過來了。
戴寒玉也清楚,現在藍汝曜封了奉國將軍,今後這些人是少不了自己要應酬的。
這一次算是預熱,自己不用真的出面。今後可真的要打起精神來應對這些事情了
還有一些有頭有臉的官紳,在東跨院擺了四桌,兩桌男賓,裡屋兩桌女賓,藍汝逡和雪兒公主在這邊幫忙應酬著。
西跨院就擺了有七八桌的樣子,全是些有官有商在身的,藍汝智、藍汝璿在這邊招呼,藍煙的女婿孔定新和他一起,內眷就由李氏藍汝璿的娘子吳氏招呼。
藍汝璿回來的也是時候,主要是要在父親和母親去開封之前回來,正好就趕上了瑾兒的滿月酒。
藍汝曜的院子也有一桌,不過是要等前面的賓客散了後,犒勞幾個兄弟的。
前面熱鬧非常,後面的藍汝曜和戴寒玉也沒有閒著,藍汝曜要抱著瑾兒去祠堂等地方叩拜。
戴寒玉就是在屋裡和藍煙閒磕牙。藍煙現在是有孕在身,不能去前面,但是因為和戴寒玉的關系不一般,也不能不過來道個喜,因此來了就躲在戴寒玉這邊,和她聊天,一會兒瑾兒回來,就逗逗小孩兒。
此時戴寒玉卻沒有閒聊著,而是拿著賓客的名單在那邊認真的看著,藍煙斜倚在對面的涼塌上面,玩著手裡的一方手絹兒。
“藍煙,你們家還來了位小姐呢”戴寒玉眼睛一亮的指著名單道:“孔若琳是位小姐吧?”
藍煙苦笑道:“嫂嫂,那位是我的小姑子,今年才十三歲您想把她說給嫂子哥哥?”
“呃……”十三歲?太小了……哥哥都三十了……
只能放棄,在接著往下找:“沒合適的?今天咱們的親戚朋友那麼多,就沒個合適的?”
“您家二嫂的妹妹不是來了嗎?”
“她?不行不行”戴寒玉搖著頭:“那位五小姐可和你這個五小姐性格截然不同那是……總之是很不合適”
藍煙看她認真的模樣,想了想道:“嫂嫂,其實……我倒是有個合適的……”
戴寒玉眼睛一亮的抬起頭來:“有合適的?你怎麼不早說?”
藍煙囁嚅了一下,戴寒玉就知道她猶豫什麼,急忙道:“我的性子你還不清楚?就算是不成,也絕不會生出嫌隙來的再說,我保媒也好些年了,這兩個人合不合適,看幾眼說說話就能大概的知道,絕不會弄得叫你為難的”
藍煙就道:“嫂嫂說的哪裡話,我也不是害怕事情辦不好,我是覺著這件事有點不靠譜……”
孔定新家是個生意人,所以規矩沒有藍府那樣的大,孔定新性格也大氣,常常帶著藍煙出去轉悠,或者和朋友聚會,有家眷的時候全都帶著,藍煙現在也慢慢的敢說話了。
“你先說說,我看看靠不靠譜”戴寒玉笑著道。
“定新有個堂嫂,守著寡……您嫌不嫌棄守寡的?”藍煙又問了一句。
戴寒玉忙道:“守寡怎麼啦?只要性格好,人品好就行”
藍煙就一笑:“我猜到嫂嫂要這樣的說……”
“你跟我仔細說說”戴寒玉很感興趣的問道。
藍煙也就坐好了,抿著嘴笑著想了一會兒道:“這個寡嫂是沖喜進的孔家門,原本是個鄉下的姑娘,不過性格很好,成天也不言不語的,也能干,廚房、繡活這些的全都能拿得起來”
戴寒玉挑著眉高興的道:“這樣的很好啊……”
藍煙點點頭:“定新的堂哥身子不好,十二三歲的時候就把堂嫂娶回來沖喜,不過才過了半年人就沒了……”
“那你們堂嫂想過改嫁沒有?你是覺著在你們家守寡,你們不好說是吧?”
藍煙道:“想沒想過改嫁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家裡的老太太是個古板的,不能叫改嫁。”她點頭道:“我們是夫家,怎麼好說叫她改嫁的話。”
戴寒玉點點頭:“這也是……什麼時候叫我見見你這個堂嫂,要是可以,我想想辦法。”
藍煙點點頭。
這就算是說定了。
前面的酒宴繼續,一會兒雪兒過來和藍煙、戴寒玉聊了一會兒,又回去。一直到晚上,酒宴才慢慢的結束,先是幾個主座的散了,外面的也就慢慢的散了。這一次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因此也並沒有鬧的喝酒什麼的。
孔定新在後院大門處接藍煙,看到藍煙坐著軟轎出來,笑著道:“你如今也不肯多走半步。”
藍煙紅著臉道:“是嫂嫂的轎子……對了,”她看了看周圍,丫鬟跟的不緊,就低聲將戴寒玉問的事情說了。
孔定新想了想,為難道:“這個事有點難……咱們家那位老太太,倔的跟樁子似地……”
藍煙掩著嘴笑,低聲道:“你怎麼這樣說……”
孔定新也笑了,然後道:“這個事不能急,叫我先試探一下老太太的意思”
兩人說著去了。
這邊戴寒玉就琢磨起來。過了兩天,收拾了收拾,將瑾兒放在家中由奶娘看著,帶著瑗兒來孔府串親戚。
孔府的宅子在懷柔,也算個中產之家,上面有個老太太,下面是孔定新的父親一輩,兄弟兩個,孔定新這一輩兄弟四個。
那個堂嫂是孔定新堂哥的娘子,守寡也有十年了。平常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一聽說親家裡的將軍夫人特別來串親戚,孔府上下都熱鬧起來,尤其是內眷,全都到藍煙這邊來露個臉,說會兒話,以圖和將軍夫人混個臉熟。
藍煙知道戴寒玉的意思,可是那個寡嫂守寡十年,根本就不願意出門,親眷們聊天什麼的,這些事根本不參與了。於是想了個由頭,只說嫂嫂是專門來學繡活的,但是有兩種針法自己也不會,想請她過來教教。
過了一會兒,那個寡嫂王氏帶著一個小丫鬟過來了。
雙方行禮見面,這邊還有幾個孔家的內眷,王氏倒還沒覺著拘謹,戴寒玉趁著人多悄悄的打量她。生的還算是清秀,也不是特別突出的模樣,不過看著眉眼都能生出老實相來。
戴寒玉心裡倒是挺滿意的,就是不知道人家是怎麼想的,而且這件事還必須要經過孔家老太太的同意。
裝模作樣的學了一會兒,以戴寒玉的資質,就是簡單的針法都還似熟非熟的,何況是這樣高難度的針法人家也看出來戴寒玉根本不是這塊料,因此教了教藍煙,就算了。
王氏走了之後,戴寒玉就叫藍煙幫著試探一下老太太的意思。
她回來等消息,又想到,初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嫁由己身,這要是想改嫁,只要王氏自己能願意就行因此還琢磨著,什麼時候安排個事情,叫王氏能見到自己的哥哥……
這邊還在安排,誰知過了兩天,孔定新和藍煙上門,說了個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王氏自己竟然不願意改嫁
這叫戴寒玉又吃驚又無奈
人家自己不願意,也不能強迫吧?這件事只好就此算了。
暫時也顧不上這件事了,老爺和夫人還是想去開封,因為要等著過了瑾兒的滿月,可是滿月過了之後,天氣已經很冷了,河水雖說是還不至於上了凍,但是確實不適合出門了。
藍汝曜和兩個哥哥全都勸,但是夫人實在是想念女兒,老爺也不知道什麼事,想去見淮莊王朱瑞,因此固執的非要走不可
最後也沒有拗過兩位老人家。決定了還是去。
這時就趕早不趕晚了兩天就收拾好東西,挑了一個還算好的天氣,藍汝曜和藍汝璿、藍汝智將二位老人送到通州,藍汝曜、藍汝璿回來,藍汝智去送到開封。
戴寒玉給瑾兒找的奶娘,這次是個生養過的,再加上戴寒玉也帶過瑗兒了,因此這一次帶瑾兒,就覺著比瑗兒那時候輕松了許多。
轉眼間就進入了臘月,這就開始准備過年了,戴璞辰的事情只能暫時的放一放了。在臘八節這一天,開封報信的人回來了,老爺和夫人在十一月二十二的時候,已經到了開封,大爺也就在那邊過年了,實在是趕不回來,路上也危險。
臘八這一天,北京飄飄揚揚的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場大雪。
戴寒玉踏著雪往回走,身邊兒的靈萍、小夢和管家娘子緊跟著。小夢現在也是內管家了,專管戴寒玉這個院的事情,也是給靈萍和管家娘子減輕點負擔。
正對面過來一個小丫鬟,看到戴寒玉就急忙的跑上來,行禮道:“三奶奶二爺找您呢問您今天忙不忙,給您說說大名的事,交賬,還有今天大名的那五個莊子要送年貨過來”
戴寒玉嚇道:“為什麼趕一塊兒送過來?嫌咱們不忙嗎?”
現在大家都知道,這位奶奶說話雖然的隨便輕松,但是給她辦事還是不能馬虎,不然可沒什麼好果子吃因此小丫鬟也不敢笑,急忙正經的答道:“其實走的時候還隔著四五天呢,但是這個路上耽擱了,那個路上跑快了,結果就正好過來了”
藍汝璿回來之後,先是瑾兒過滿月,接著老爺和夫人要走,走了之後戴寒玉又忙著結藍汝智那一塊的帳。這會兒估計是藍汝璿真的急了,莊子要是把年貨叫上來,他就必須跟戴寒玉把今年的帳算清楚,不然莊子交的東西,戴寒玉就沒數,不知道人家交的對不對。
戴寒玉想了想道:“請二爺和二奶奶到我的院子來吧,今天三爺也在,叫廚房做點吃的,中午就在我們院吃吧”
丫鬟福了福身,答應了一聲:“是”轉身走了。
戴寒玉剛走了兩步,就聽見後面有跑步的聲音,她站住了回頭去看,一個女子正在追她們幾個。
這個女子也不是府裡丫鬟的打扮,而且戴寒玉也沒有見過,心裡就納悶,這姑娘是誰?怎麼在自家院跑來跑去的?
那個女子已經跑上來了,福身行了禮,臉色微紅,也不知道是跑的還是不好意思的,道:“三奶奶,我……二爺要給您交賬……不知道丫鬟找沒找著您?”
眼前的這個女子長的真是漂亮深邃漆黑的眼睛,眼睫毛比一般的人的眼睫毛都長,這個時候也沒有假睫毛或者增長睫毛膏,應該是原裝的,因此眼睛看著格外的漂亮。
身上穿的不是丫鬟的衣裳,但是也不是什麼好料子,不過就是普通的綿裙,外面罩著綢緞的棉襖。不過人漂亮,穿什麼衣裳都好看
戴寒玉心裡還驚歎,這樣漂亮的女孩兒,難道是二哥納的妾……說話這麼怪呢?也不自稱妾……而且看頭飾衣裝,還是個姑娘打扮,這是誰呀?
她笑著點點頭,朝前頭揚了揚下巴:“找著了剛剛才走……”正想問你是誰?那個女子已經紅了臉福身一禮道:“那我告退了。”
也不等戴寒玉答應,轉身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