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31章 再見林翎

　就這樣，幾條船沿著運河一路遊玩，往鎮江駛去，幾乎每天都是酉時左右就找大碼頭靠岸，眾人上岸去遊玩，婆子們上岸買新鮮的水果蔬菜。

　這一天風和日麗，男人們湊到大虎的船上，垂釣談天，用釣上來的魚和買的蔬菜肉食命隨船的廚娘做了一桌酒席，幾個人圍著喝酒聊這一次打仗的事情。

　靈萍、小夢等人就全都上了大船，圍著戴寒玉聊天。她們船上的廚娘也在做飯，藍汝曜他們釣的魚也分了幾條過來，鮮魚湯一開鍋，滿船都是香味。

　小夢因為是新婚，就被她們不停的開著玩笑，小夢本來就笨嘴拙舌的，現在更說不出來半個字，只是紅著臉低著頭任她們說去。

　靈萍是她的妯娌，看到小夢被說得張不開嘴，當然還是向著自己家的人，立刻就幫著她，而靈紅、靈慧一直都在一塊兒，兩人關係好的不得了，自然也是結成了一派。

　戴寒玉笑嘻嘻的看著她們兩邊互相取笑，時不時的插句嘴，都是一針見血叫人笑得前俯後仰的貧話。每當她一說話，眾婦人總是要大笑一陣。惹得那邊的男人們總是不能專心的喝酒，常常轉過來看她們。

　正在愜意的很的時候，忽聽得那邊船上傳來打招呼的聲音，戴寒玉看過去，見藍汝曜已經站了起來，正在和另一個航道過來的一條船上的人互相的行禮。

　那船比大虎的船略大些，比自己坐的船要略小些，船頭上站著的男子五十歲開外，一身紅色的絲綢長衫，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的感覺熱。

　戴寒玉看了一眼，卻並不認得，想來是藍汝曜官場的同僚或者朋友，也沒有多注意。

　靈慧在最外面坐著，看那個男人穿的實在是太熱，笑著道：「這大熱天的，怎麼就穿了一身紅出來了？看著都是一身的汗。」

　靈萍正在和她抬槓，看了一眼笑著道：「你卻眼拙了吧？那人穿的是最好的蟬翼紗，一般的人卻是見都沒見過又輕又軟又薄，哪裡能熱了！」

　靈慧就撇著嘴道：「蟬翼紗誰不認得？我只說這個人穿衣的品味你看看他的一身打扮，雖然衣料頭飾能看出珍貴來，但是這樣叫他一穿，實在是看出俗不可耐來一看就是暴發的商賈出身！」

　靈萍看了看便道：「你看看這個人的行動舉止哪裡像是商賈？我看倒是高貴出身呢！」

　靈慧當然不服氣，轉頭問戴寒玉：「奶奶，您說這個人出身如何？」

　戴寒玉就笑著道：「這個人穿的確實俗不可耐，身上穿著蟬翼紗，頭上卻帶著紫墨玉冠，實在不倫不類不過這只能說明幫他打扮的他的夫人是個俗人，或者他出來遊玩的時候沒有帶夫人，帶的是個小妾，那就說得過去了。」

　眾人點頭，戴寒玉也就回過頭來沒有在看，突然身邊靈慧和靈萍同時低聲的倒抽了口涼氣戴寒玉看她們看著那條船上的人都傻了！

　她也立刻的看了過去接著也愣住了。從裡面出來一個女子，正在對藍汝曜福身行禮，卻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

　是林翎。

　戴寒玉萬萬沒有料到，能在遇到她看了半天還在發怔。

　藍汝曜在看到齊壽的時候，已經知道船裡面坐的是林翎了。但是林翎出來的時候，他還是有些意外。

　林翎這幾年卻老了很多的樣子，雖然努力維持著以前的那種淡定，但是淡定這種態度，如果刻意去做，反而叫人一眼看出她的不淡定來。

　林翎胡亂的行了個禮，就轉身回了船艙，連大船上看都沒有看一眼。

　雖然沒有看，但是她卻知道，那個船上的女人正在盯著自己看這叫她更不能在外面呆下去了，不但自己呆不下去，連齊壽也想叫回來！

　因為齊壽和那條船上的藍汝曜一比，真的是一個老年一個青年！

　而兩人的穿戴氣度更是一個地上一個天上！

　林翎皺著眉頭看著外面的齊壽和藍汝曜表面熱絡的說著話。

　戴寒玉也皺著眉頭看著，心裡還在震驚剛剛看到的林翎。林翎身上的靈氣一點都沒有了，整個人只是顯得蒼老！

　藍汝曜那邊和齊壽聊了一會兒，齊壽轉身回了船艙，藍汝曜看了看這個船上的戴寒玉，衝她笑了笑，戴寒玉也笑了回去。

　兩人並沒有馬上湊到一起說話，藍汝曜重新坐下繼續在那邊和那幾個人吃喝玩，這邊的婦人們還是圍著戴寒玉，好半天沒人說話。

　最後還是小夢說了句：「林翎……看著老了很多！」

　她一開口，其他的也開始說。靈萍就先點頭附和：「真的老了很多她嫁的那個人……原來是個老頭子」

　「穿戴也變了好多怎麼穿的那樣庸俗？像是鄉下的婆娘。」靈慧立刻也道。

　「就是……」眾人低聲附和。

　戴寒玉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船舷外面的水面發呆。這一次是要碰到林翎的，她怎麼就沒有想到？是已經將這個人完全的忘記了？以前看到林翎總是不自在，現在……還會嗎？

　那邊的船頭上點起了火，將靈紅驚得驚叫，眾人都去看，卻原來是點了個火盆在烤魚，所有的人全都跑的遠遠的，藍汝曜甚至還跑到了船尾，還叫小子給自己扇著扇子，熱的大汗淋漓的樣子。

　只剩下趙奔自己在那裡烤，邊烤邊擦汗。靈慧站起來看了一會兒，又好氣又好笑：「這個人嘴饞起來真的是什麼都能忍了這麼熱的天卻在烤魚吃！」

　戴寒玉也將那船的人拋在了腦後，笑著看趙奔在那邊熱的圍著火盆轉，卻還不斷的烤著。

　烤了十幾條的樣子，終於聽見趙奔大叫著：「快滅了快滅了」跳得遠遠的，一個小子去把火盆趕緊的滅了。

　趙奔把烤好的魚全放在一邊兒，衝著這邊喊：「靈慧！」

　靈萍和靈慧抬了半天槓，哪裡肯放過這個好機會立刻笑嘻嘻的推靈慧：「你家男人喊你伺候他沖涼呢！」

　靈慧臉漲得通紅，恨不能把趙奔給扔進水裡去。

　大虎把自己的船和大船走個平行，搭上了板子，船還在行進中，藍汝曜跑過去將趙奔烤的魚全都拿著，跑跳著踩著板子上了大船。

　戴寒玉驚得站起來，看著他像個猴兒一樣，踮著腳在板子上跳躍兩下就到了這邊的船上，手裡還舉著烤魚跑過來，不由的笑著道：「人家趙奔受了那麼大的罪烤的魚，你卻全給拿過來做什麼？」

　藍汝曜笑著道：「他就是給你們烤的」他轉頭看向靈慧笑著道：「你多吃點！」

　靈慧紅了臉，其他的婦人全都笑起來。

　藍汝曜將烤魚放在桌上，自己去船艙裡面了。

　眾婦人就笑嘻嘻的吃烤魚，靈慧不好意思，靈萍和小夢硬是叫她多吃，靈紅現在不知道幫誰，只好笑著不說話。

　吃了烤魚，遠遠看，岸上出現的一條官道，若隱若現的，慢慢的連通到前面的一個大城。

　戴寒玉看著那邊道：「前面是個大城池！」

　小夢就拍著手道：「太好了下船去轉轉」接著又低聲叫了一聲，指著岸上道：「你們快看！」

　眾人看過去，全都『哇』的驚歎！

　戴寒玉看過去的時候，也吃驚的很想『哇』一聲！

　岸上有個園林模樣的莊子，莊子裡面連著好幾個院子，全都掛了滿院子的錦緞布料，不是那種還沒有染好的，白色的布料，或者是剛染好單獨一種色的，每匹布都是五顏六色的顏色，甚至有些繡的大朵一些的牡丹花什麼的在這裡都能看到。

　「這是賣布的還是賣繡活的？」靈慧問了一聲。

　「看著不像……賣布的肯定不是，但是繡活……這陣勢也太大了吧？」靈萍雖然當了管家好幾年了，這個陣勢卻也沒有見過，扭頭看戴寒玉，她也是一臉的驚歎和迷茫。

　「下去看看就知道」小夢最想下船去玩，因此道。

　眾人於是點頭。剛剛婦人們的『哇』的叫聲，將藍汝曜也吸引了出來，站在戴寒玉的身後也往岸上看，戴寒玉回頭問他：「你知道是幹什麼的嗎？為什麼把那些綢緞料子掛起來？」

　藍汝曜搖著頭：「不知道。」上前從後面摟住她的腰往岸上看。

　靈慧幾個就急忙的抿著嘴笑著往一旁躲遠點。

　戴寒玉要是扭捏掙扎，反覺著小氣，反正現在大家都習慣了，她也沒有動，回頭看了他一下，藍汝曜衝她一笑，她也回了個笑，繼續看岸上。

　「快看去了很多人」小夢道。

　「那個人髮冠都帶歪了」靈紅大聲的笑。

　戴寒玉感覺身後的藍汝曜挺直的身子，急忙問道：「怎麼了？」

　「那些人……好奇怪」藍汝曜喃喃的道。

　戴寒玉急忙也往那邊看去。

　他們旁邊的船上，齊壽和林翎並沒有出來。他們的下人也在船舷邊看著岸上的奇景，他們在船裡，兩人都沒心思看景，反而總是瞟那條船上的兩個人。

　齊壽看到旁邊的林翎關注的眼神，心中冷冷的哼著。

　林翎也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但是她不屑於理會。看著那條船上的兩個人，現在她的心中，只有兩個字後悔！

　那時候為什麼不珍惜呢？如果那時候不是那樣的冷淡托大，現在自己過的日子也不會這樣的難受……

　嫁到齊侯家，她和哥哥算計了很多方面，認為是一步好棋才走的。可是，為什麼精明如自己和哥哥，卻算漏了那麼多步？

　齊壽是庶出，不過齊侯沒有嫡子，哥哥和她算計的是，如果幫著齊壽請封下世子的名號，那麼爵位就可以由齊壽來繼承。可是沒有算計到，皇上根本就不打算在叫齊侯家的爵位傳下去了……

　齊侯夫人沒有子嗣，名義上大兒子齊壽就是她的兒子，哥哥和她算計的是，齊壽那就和嫡出差不多。可是沒有算計到，齊壽還有位親生的母親，她現在的極品婆婆身後臥榻上面濃重的呼吸聲就是那位婆婆發出的，要不是她非要叫自己出去，林翎才不會去見那兩個人……

　還算計的最後一步，齊侯家是皇妃世家，她嫁過來不論生了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全都是寶貝男孩兒的話不用說了，能給齊壽請封世子加分不少。女孩兒的話，過個十三四歲，就可以送進宮去，重振林家可是沒有算計到的是，她嫁過來四年，至今不生……

　齊壽的母親說話了：「壽兒呀，你和他都說了些什麼？」

　齊壽轉身回答道：「就是說了些場面話，孩兒問他這一次和韃靼戰役的一些事情。還恭賀了他。」

　齊壽的母親很滿意的點點頭：「滿朝文武都傳開了你父親回來都說龍顏大悅想想皇上的封賞能少了嗎」她瞥了一眼林翎道：「這樣的人今後有大出息咱們可不能得罪了平常你還是要去拉攏一二。」

　齊壽恭恭敬敬的道：「是」

　齊壽的母親看到林翎不說話，問道：「兒媳，你覺著婆婆說的不對嗎？」

　林翎停頓了一會兒，才轉身恭敬的道：「婆婆說的話對極，兒媳怎麼會那樣想？」

　齊壽的母親冷哼了一聲，扭過頭去，她是真的看不上林翎故作淡然的表情，越這樣越生氣還有，她最恨的就是別人瞧不起自己，可是偏偏這個兒媳婦表面上對自己恭恭敬敬，實際心裡最瞧不起自己！

　林翎轉過臉衝著船窗戶外面，臉色已經全變了。

　戴寒玉此時已經看清楚了，岸上遊園子看綢緞的都是些外國人呃，或者這個年代應該稱作番邦人？

　她並且立刻想到了，是鄭和下西洋帶回來的那些商客。明朝絲綢生意在海外是最蓬勃的時期，應該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她低聲的和藍汝曜說了，藍汝曜驚奇的問她是怎麼知道的？

　戴寒玉笑著四兩撥千斤道：「鄭太監出海宣揚我國威，不是到過很多地方嗎？那些地方的人看到他們穿的衣裳漂亮，必定會有些做生意的來商談，鄭太監就將他們帶回來做生意唄……這還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