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39章 雙簧戲

　戴寒玉聲音本來很清脆，現在正在清嗓子，咳嗽，使聲音聽起來低沉一點：“咳咳，嗯！”像是練女低音一樣。

　門口的兩個下人突然的說起話來：“哎呦，我肚子疼！”

　“我也是，趕緊找茅廁吧！”然後聽見兩人慌慌張張跑走的聲音。

　這是之前就商量好的暗號，說明此時，季夫人她們正在進院子。

　季夫人一行剛走進後院，就看見兩個下人慌裡慌張的捂著肚子跑走了，季夫人驚訝的問了句：“誰還在這兒？”

　後面跟的僧人急忙道：“是侯爺府的少爺和小姐！”

　季夫人就變了臉色轉回頭看著他：“他們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沒聽見你們提前說？”

　“小姐是臨時起意，就帶著兩個下人和少爺來了。”

　“哦，夫人沒來？”

　“沒有。”

　季夫人站在院門口想了想，沖著僧人笑著道：“這樣吧，我們自己進去行了，一會兒齋菜也不用急著上，等我們叫了再上來吧。”

　“好，施主請進。”僧人合十行禮走了。

　季夫人跟身後的幾位示意一下，幾位都恍然的點點頭，全都不出聲了，悄無聲息的魚貫進了屋子，又悄無聲息的坐下，就像是一群人再演無聲劇。

　旁邊屋子傳來說話聲：“怎麼還沒過來？要不走吧，沒成親見這些人不好吧？”

　“姐姐！又不是專門的，碰見了就打個招呼唄，不然過後叫人知道了，多失禮！”

　“失禮？他們家失禮的事還少了？正室死了沒兩天，婢女就懷孕了！正室、妾室一無所出，一個婢女卻生了孩子，這叫什麼……”

　“小聲！姐，你小點聲！”

　“不是有人看著嗎，你老喊什麼？都怪你，今天非要叫我來吃什麼齋！”

　“哎呦，我也是為了姐姐好，你現在這樣……再胖下去，叫人猛地見了，不得嚇出毛病來？”

　“你少胡說！”

　“嘿嘿，弟弟說錯話了，姐姐莫怪……不過，咱們真的不能在這樣胖下去了，季老爺能同意這門親……那也不容易。”

　“你又說什麼呢？！”

　“咳咳，實話說了吧，姐姐應該也知道，咱們自己條件不好，你這樣子，過了門能不能生……唉，算了，你過了門跟婆婆好好處，不行就再給相公納兩個妾……”

　“什麼？還納，我進府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個沒上沒下，眼裡沒有少夫人的婢女給攆出去！這算什麼事？我懷疑之前的那個正室就是叫她給氣死的，身邊兒這樣的人服侍，可不得活活氣死！”

　“姐姐……”

　“還有！那個妾也不是什麼好人，也不能留著！誰知道正室的死她有沒有份！”

　“這個可不能瞎猜！”

　“好吧，就算這個是瞎猜，我且問你，正室死了，她想不想登上正室之位？要是一般情分深的，不願意再娶了，是不是就將妾扶正了？”

　“這個也有可能，不過現在不是和咱們定著親呢麼……”

　“是！所以我過了門，誰最恨我？就是那個妾！這樣咬著牙恨我的人可不能留！留著就是禍害，沒准哪天我也不明不白的死了呢？！”

　“你瞧你，又胡說！”

　“你現在怎麼想的我不知道？和父親一樣，巴不得我趕緊嫁出去，死活都不管！”

　“你又說哪去了？為了找個好人家，父親逼著季老爺……哎呀，算了，這些跟你沒法說！”

　“哼，反正我過去了，第一件事就是清理門戶，把狼子野心的人全清理了，這樣才能順心點。”

　“好吧好吧，你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只是別做的太過火，惹你婆婆不高興。”

　“這個我卻管不著了，婆婆？”聲音小了點：“說起來也挺可笑的，兒子的院裡都亂成什麼了，當母親的也不出聲調教！叫看著兒媳婦叫那幫子賤人整死了！”

　“這話真別說了！”

　“你其實心裡也清楚，父親把我給這家，也是沒好人家了，這樣的人家，但凡我要是好一點，都不可能看上！實在是現在沒法子了，才勉強湊合，也不知父親跟那個老爺許的什麼！”

　“這個你就別管了！”

　“對了弟弟，聽說你給伯伯那個府找過陰陽師？要不你在找他成親前先去季府看看？看看他們家風水怎麼樣？最重要就是少爺的那個院，是不是真的孤星……”

　“哎呦，行了，你就別折騰了，還沒進門就招個陰陽師去，滿府的指東罵西一番，人家會怎麼想？”

　“萬一真的……”

　“姐姐！你老老實實嫁過去，安安穩穩過日子行了！”

　“安穩，我安穩的了嗎……”小姐低低的道：“總之，你們就是把我往火坑裡推……”

　“人家一個書香門第，怎麼就成了火坑了？唉，我不跟你辯了……奇怪，這兩個小子怎麼還不進來稟報？”

　門響了一下。

　很巧的，外面傳來下人的聲音：“少爺……”

　“怎麼了？”

　“……”

　接下來聲音就很小很小，聽不見說什麼，只能知道幾個人在門口嘀嘀咕咕的，間或的還傳來幾聲響亮的拍擊聲，似乎誰挨了幾巴掌。

　隔壁的聲音也低了很多，在屋裡又嘀咕了一陣，然後……幾個人出門了，院門響了一下，接著……周圍就安靜了。

　看來是不好意思見了，走了。

　這個屋的人全呆愣愣的，臉一個比一個青。

　戴寒玉和藍汝曜出去了，下人去給僧人打招呼，就說不吃了。

　戴寒玉上馬車的時候，藍汝曜看見寺門口台階下面，果然有擺攤算卦的，於是過去說了一番什麼。

　戴寒玉看他在那裡指手畫腳的，然後掏出一錠銀子來，算卦的頻頻的點著頭。然後藍汝曜就施施然走了回來。

　“你真的給他銀子叫他測個凶命？問題是人家夫人能在這裡算嗎？”她笑著問。

　“我叫他一看見那幾個人就攔住，”藍汝曜一笑：“不管算不算，說兩句總能聽見。”

　戴寒玉點點頭：“這樣就好了嗎？還干不干點別的什麼了……”

　“要！當然等著她們，難道現在就回去？也不知道剛剛那番話有沒有用呢！”

　“也是！”戴寒玉點點頭。

　兩人上了車，坐在車上等，車停在門口一個大樹蔭下，既涼快又遮擋。

　坐在戴寒玉對面的藍汝曜微微皺著眉頭，冥思苦想的樣子，突然又站起來掀開簾子蹲在那裡不知道看什麼，一直蹲了好久，戴寒玉琢磨著他不是想在人家車上動啥手腳吧？季府的車停得不遠……

　“唉，那個車夫干嘛去了？”藍汝曜突然的問外面的下人。

　下人隔了一會兒才回答：“是不是去了茅廁？”

　“快去！你們倆快去把她們車燒了！”

　“燒，燒車？！”兩個下人同時驚叫。

　“快去！把馬牽開！快快快！”

　戴寒玉一把將他拉進來，臉都青了：“燒車？你要燒車？”

　“對呀，車不明不白的燒了，這才是大災禍……”藍汝曜還沒發現戴寒玉臉青得可怕，還說著。

　戴寒玉急的雙手在他身上重重的打了幾下：“你瘋了！燒車，燒著人怎麼辦？引起火災怎麼辦？”

　藍汝曜冷不防的被打了，下意識的就去抓她的雙手，抓住了才喊：“我看清楚了！不會燒著人！”

　“引燃了別的地方……”

　“你來看，你過來看！”正好抓著她拉到車門處，指了指季府馬車的位子：“你看，他們停在拴馬鐙那個地方，周圍除了一面石牆，什麼也沒有，連棵樹也沒有，怎麼會燒著人，也不會引燃別的地方！”

　戴寒玉看過去，果然，季家馬車停的那個位子，是挨著牆根的，周圍既沒有樹也沒有人，牆就是淨覺寺的院牆，上面刻畫著一些佛祖的畫像，這些要遭殃了……

　現在阻止是已經來不及了，那兩個下人已經過去了，躡手躡腳的躲避著守門僧人的視線，一個過去牽了馬走遠點拴住，一個就在車旁邊鬼鬼祟祟的踅摸，甚至還掀開車簾子看看裡面有沒有人。

　戴寒玉提心吊膽的看著，見那個牽馬的下人拴好了馬，這邊就響起‘辟啪’的聲音，然後看見下人挨著牆根跑了過來。

　四個人緊張的在這裡看著，僧人卻還沒有發現，依然呆呆的看著半上空愣神。

　車夫晃晃悠悠的回來了，邊走還邊哼著小曲，快到車前了，突然覺著不對，走了幾步就站在原地呆了呆看著車，接著就慌張的跑到車跟前，‘辟啪’聲更大了，車夫一掀簾子，一股火苗竄出來，差點燒著他！

　這邊的戴寒玉險險的驚呼出聲，緊張的一把抓住了藍汝曜的胳膊，藍汝曜也被嚇了一跳，緊緊的盯著那個車夫。

　車夫被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呆呆的看了會兒，才突然的醒悟，大喊大叫著：“走水啦！快來人呀……”

　沒命的向寺門跑去，守門的僧人一個激靈，也驚慌的跑下來看了看，也跟著喊起來，一會兒，提著桶盆的僧人就一個接一個的跑出來沖向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