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0章 約法幾章

　藍汝曜在家等了兩天，就被派往應天城外軍營，成了一名百戶長，算起來是個六品的官兒。侯爺在這方面倒是還算清醒，不是說一去就把藍汝曜放在高官的位置上，而是叫他一點一點歷練起來。

　戰事還不算很緊張，藍汝曜依然是卯時三刻點卯，申時收兵回營，戌時就到家裡了。

　不過事情總是有著出人意表的變化，剛以為就這樣操練著一年之後才出發呢，調令接著就來了，藍汝曜調任北京知府衛指揮僉事，代替回家舉喪的原衛指揮僉事。

　藍汝曜聽了這個消息都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趕緊的問給他說這個消息的父親：“這個能更改嗎？”

　侯爺皺眉道：“此乃軍令，怎能隨意更改再說……這樣也好，不用上蒙古了……你進入軍隊時間短，正好多歷練歷練在上戰場。”

　藍汝曜只看眼前：“但是……寒玉才一個多月我這一走……她多難受？”

　“難受什麼不過就去替防，少則幾月，多則一年就回來了”侯爺歎口氣：“她就老老實實在家養胎吧”

　藍汝曜心中不安的回到家，把這個消息跟戴寒玉一講，戴寒玉果然撅起了嘴：“要去一年？那豈不是我們的孩子出生你都看不到？”

　“長則一年，短了幾個月就回來了……”

　“反正不是打仗，那我跟你去唄”

　藍汝曜為難的看著她：“你懷了身子，哪能長途勞頓……老爺、夫人肯定不答應。”

　戴寒玉想想也是，坐個馬車長途跋涉的，路上要走一個多月，對孩子確實不好……

　不過，這樣明年不用去上戰場了，這也算是好消息吧。戴寒玉自我安慰著，只能安下心在家等著他回來。

　調令一來，即日就要出發，府裡立刻就亂套了，趕緊的准備，寶貝少爺要出門了。

　夫人根本沒有心理准備，又沒有戴寒玉那樣豁達，登時就哭兮兮的躺下起不來了，侯爺忙著軍隊上的事，根本也顧不上。

　林翎終於等到時機了她認為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候

　藍汝曜和戴寒玉在這邊收拾，她在那邊也收拾著，囑咐素卿帶上該帶的東西，自己往上房來稟報夫人。

　進屋看到夫人半躺著，還在那裡指揮著小琴給少爺准備這個，准備那個，林翎走上前行個禮道：“參見母親，母親身子可還好，不要太難過了，汝曜去就是幾個月的時間。”

　夫人看見她，淡淡的點點頭，之前的事情還沒有查清楚，結果就接二連三的有事，夫人和老爺雖然的沒有什麼證據，但是對這個媳婦，已經慢慢的冷了心了。

　“母親，孩兒知道寒玉現在不方便跟著，但是汝曜自己一個人去，媳婦也不放心，他從來沒有離開過家，那邊又沒有咱們的府邸，去了住在衙門裡，衣食住行的都不方便，他自己一個人，怎麼能照看好了自己況且前一陣子剛剛受了那樣重的傷所以，媳婦想跟著去伺候。”林翎把鋪墊說的長長的，而且全是夫人擔心的事情。

　夫人沉吟著沒說話，此事現在也已經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了。她要考慮老爺那邊是不是願意叫內眷跟著去任上。汝曜那邊願不願意帶她。還有寒玉那邊，心裡能不能舒服了……

　林翎很清楚她現在的想法，接著道：“孩兒已經打聽了，只要不是去軍營，可以帶內眷的，媳婦也是想盡一份心意。”她情真切切的說著：“媳婦前一陣因為家裡的事連累的汝曜，汝曜對媳婦也心懷不滿……媳婦也想趁著這個機會能彌補以前的錯事，現如今寒玉懷著身孕，汝曜……也不能干耗著，媳婦……只是盡盡為**子的本分當然，也希望能叫汝曜重新跟媳婦親近起來……媳婦也想著今後能跟寒玉一塊兒，全心服侍好相公……”

　這樣的低聲下氣委曲求全。

　夫人是最受不了這樣的軟話的，想了想歎口氣道：“你還是問問汝曜的意思吧老爺那裡我也問問。”

　“是多謝母親。”林翎急忙的道謝。

　戴寒玉站在屋裡正在冥思苦想：“還要什麼？春夏秋冬的衣裳、被褥、單靴、厚靴、布襪……”

　藍汝曜正在櫃子裡翻檢東西，小夢一會兒跑進來問：“小子問，書架上面的書全拿嗎？”

　“全拿”藍汝曜頭都沒抬。

　小夢剛跑出去，就‘咦’了一聲，看到林翎正再在院子中間對著自己笑著說了句：“稟報一聲吧。”

　所有的人都在忙，大家都沒有注意到這位什麼時候已經進了院了。

　小夢急忙進來，看到戴寒玉正疑惑的看著自己，急忙低聲道：“大少夫人來了”

　戴寒玉和藍汝曜都停止了動作，戴寒玉回頭看了一下藍汝曜，然後道：“請進來吧”

　她過去坐在涼塌上，藍汝曜也直起身了看著門口。

　林翎笑著走了進來，看到戴寒玉站起來急忙過去扶住：“坐坐，快坐妹妹現在是尊貴的身子，可得小心伺候著”

　她笑著看了一眼藍汝曜問道：“收拾的怎麼樣了？”

　藍汝曜點點頭：“差不多了。”

　林翎對戴寒玉笑著道：“我剛從母親那邊過來……”她掏出手絹在唇邊拭了拭，輕聲道：“母親很難受，覺著汝曜從來沒出過門的人，突然一下子去那麼遠，又是一個人去，很擔心呢，現如今都躺下起不來了。”

　戴寒玉點點頭，突然的明白了她的意思。

　“妹妹如今也是懷著身孕，本來是應該妹妹跟著去伺候的，不過現在，當然不能長途跋涉了……”她笑著：“妹妹現在還需要人伺候呢。所以，姐姐過來想問問妹妹，姐姐這次想跟著去照顧相公的起居生活，不知道妹妹願不願意？”

　戴寒玉當然不願意但是這個人太會說話了，說的叫她不能反駁也沒法反駁

　戴寒玉微微一笑道：“姐姐想去，妹妹自然不會攔著……不過這也問問汝曜的意思，看看那邊方不方便帶家眷……”

　她這樣說，實際是想叫藍汝曜順著話茬說，軍營不允許攜帶家眷……

　沒等藍汝曜說話，林翎已經立刻笑著道：“呦，那姐姐真的要謝謝妹妹大度了，姐姐問過人了，因為那邊不是打仗的部隊，所以可以帶家眷的。”

　戴寒玉臉想不變都不行回頭看了藍汝曜一眼，勉強笑了一下：“汝曜，你說呢……”

　藍汝曜想了想，笑著點點頭：“好啊翎兒姐你去收拾吧”

　戴寒玉眼睛一下子睜大了，然後，怒氣直接上了頭頂她強忍著沒有表現出來，回頭笑著看著林翎，林翎也是生怕藍汝曜改主意，馬上站起身笑道：“那我去收拾了”

　轉身出去了。看著她一出門，戴寒玉立刻猛轉頭怒瞪著藍汝曜

　“哎呦，你慢著點，小心脖子扭了”藍汝曜還開著玩笑過來，剛伸手想拉她，就被戴寒玉狠狠的甩開了，怒聲道：“你什麼意思？”

　藍汝曜還在笑：“咳咳，你醋性真大……”

　戴寒玉努力的想壓住火，努力的想瞪大眼睛可是就是忍不住的鼻子酸了，嗓子哽住

　我現在怎麼這麼沒出息竟然這樣就……她心裡還生氣的想著。

　藍汝曜看到她眼裡很快的蓄滿淚水的時候，立刻就慌了，也不開玩笑了，趕緊的過來急聲道：“你聽我說嘛怎麼還沒說話就這樣了……”

　“你說”戴寒玉剛怒聲一喝，眼淚就不小心掉了下來。

　藍汝曜心疼的急忙的摟進懷裡，摟緊了不叫她掙扎，輕輕拍著，還是猶豫了一會兒才道：“寒玉，那件事……我知道你懷疑翎兒姐，我也……懷疑她。”

　戴寒玉就頓住了，仰臉看著他。

　“但是我也沒證據，而且……她跟藍汝鏡……我也是沒證據。所以才暫時沒說什麼。不過，你前面出事，你也看出來了，她是個能下狠手的人。你不是也注意了嗎？吃的，喝的這些天也很小心……不過，懷胎十月，整整十個月呢要是有一天或者就半刻的疏忽那就可能……”

　他婆娑著她的胳膊：“正好我要走了，就把她帶著。遠遠的離開你，另外也叫她自己覺著還有希望。這樣能顧忌一下……”

　戴寒玉想想道：“你確定你不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和她言歸於好？”

　藍汝曜笑了，親親她的鼻子，輕聲道：“你還真的是個醋壇子……”他歎了口氣：“我也不是個窩囊廢事情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了，我還能不計前嫌我可沒那麼大度”

　戴寒玉也歎了口氣，低下頭去：“可是……我心裡不舒服，把你單獨交給她，我很難受。你一個人在那邊，難保沒有個孤獨寂寞的時候，要是正好她……”

　“別胡說我不是已經說了嗎，她……我可不要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戴寒玉也不知道怎麼說了，再說，藍汝曜也是為了自己著想，想想自己這些天，確實很小心。

　不過，她直起身立刻來了精神：“藍汝曜同學，事已至此，我也沒什麼話說，不過有幾句話咱們說在前頭，要是你敢出軌一次……包括和你的嫡妻林翎，我絕不原諒，立馬走人”

　藍汝曜還真有點受不了她這樣一驚一乍的，一會兒眼淚汪汪委屈萬分，一會兒精神抖擻嚷嚷著要走……

　‘噗嗤’笑著點點頭：“好啊。我答應你，絕不碰別的女人”

　“光主觀答應還是不行”這類戲碼戴寒玉可看的多了她打起精神順手從旁邊的小桌子上拿來一張紙，毛筆來不及蘸墨汁，就在舌頭上舔舔……

　藍汝曜驚叫一聲，正要去搶下來。她已經讓開一下，開始在紙上寫了：“第一種情況：喝醉酒”

　藍汝曜在那邊嘟囔：“懷了孩子也不注意一下……我兒子連墨汁都吃了……”

　戴寒玉寫好那幾個字，仰臉看著藍汝曜：“汝曜，你孤身在外，尤其是過年過節的時候，肯定會想念家中的嬌妻，尤其是嬌妻還懷著孩子，更想念了，這種時候就會借酒澆愁。人常說，借酒澆愁愁更愁越愁越喝，越喝越愁……”

　她沒說完，藍汝曜已經笑得在床上打滾了。

　戴寒玉拉起來他，繃著臉道：“別笑肯定會有這樣的情形出現那時候，一個身穿白紗……咳咳咳，不對，是透明白紗很透明那種，然後……美的就像是月裡嫦娥的女子突然的出現在你的面前……或者，一個打扮的跟你的嬌妻我一模一樣的女子出現在床前……咳咳，這個時候，你就會醉眼看不清楚，或者沒醉也裝醉，心裡想著反正我醉了，犯錯誤是應該的然後上去就摟住……”

　戴寒玉正經的看著藍汝曜：“科學研究證明，人就算是喝醉了，其實心裡是很清楚的這個時候犯錯誤，有一大半是主動的、願意的、順水推舟的所以，絕對不能原諒”

　藍汝曜又笑得滾到在床上，戴寒玉就不在理他，徑自在紙上寫著：“一個身披白紗、與嬌妻長的一模一樣的女子出現在床頭……此時應該立刻道：大膽什麼人敢闖本將軍寢室？來人吶、吶、吶……立刻與我拿下”

　藍汝曜笑得氣都上不來了，捂著肚子直叫哎呦。

　戴寒玉寫完，看了看，然後拉起來還在笑的藍汝曜，繃著臉道：“第二種情況：被下藥咳咳，丫丫的這樣的藥還真有我還以為是書裡杜撰的咧……”

　“你才知道”藍汝曜終於笑夠了，刺了她一句。

　戴寒玉撅起嘴道：“這個深有體會，所以……你一定不能著了道兒”她接著寫：“吃的、喝的，全都找勤務兵試吃”然後她解釋：“勤務兵就是你的貼身保鏢你是軍官了，應該有個一級勤務兵了，他必須是個男的，但是要是個細心的人，貼身照顧你。這樣別人就很難見縫插針了。”

　她看藍汝曜在那裡笑著看自己，急了問道：“你聽見沒有？”

　藍汝曜坐過來，低低的歎口氣，輕輕的把她手中的筆拿開，溫柔至極的吻住她，聲聲歎息就在親吻之間，傳到她的嘴邊，柔和的低語在耳邊唇間縈繞：“寶貝……叫我怎麼捨得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