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燎鍋底
忙忙碌碌進入四月的時候,小橋家裡在縣城的宅子才算是給弄好了,金氏也已經是被安安穩穩的送過來了,再過個兩三個月,她就要生了,這可是重中之重。
而葉家村的那些東西也搬得乾淨了,留下老梁和墩子在那邊看守。現在立夏重點是發展縣城裡的鋪子,鄉下的那些東西是當成副業了。
葉柱家沒有敲鑼打鼓的從葉家村搬到縣城,不過因為上門送賀禮的實在是太多了,這不請客就有些過不去了,所以吳氏他們就商量著定一個日子把該請的都請了,也算是暖房。
蓮蓬和菱角是跟了過來,家下人口還是很少,要是在這府裡請人家吃酒席很有不便,最後就決定了還是去酒樓請大傢伙兒,因為匯賓樓和立夏他們的關係好,所以就把酒席弄在了匯賓樓。
到了請客的那一天,葉家村和葉柱家關係好的都來了,很多人是第一次到這匯賓樓,進了酒樓都有些挪不開腳,看得是眼花繚亂。
不過大概因為是到了這麼個好地方,那些喜歡扯皮的婆娘也都閉了嘴,不敢說些啥話了,因為據說是人家縣衙裡都有人過來呢,可不能在這些人面前出醜。
私底下不免是對葉柱一家子有了更高的認識,反正現在絕對是不和他們這些人是一個層次了,眼瞅著就趕不上了。
人家現在是城裡人了,不像他們,還是泥腿子呢。不過村裡出了這樣的一家子,那到時候他們說出去都是能揚眉吐氣呢。
今天確實是有縣衙裡的人過來,就是張地主家的姑娘縣尉大人的媳婦,她也是葉家村出來的,知道這葉家搬到康縣來了,和縣裡的金家也是親戚關係,還和那啥齊公子也有關係,齊公子和縣太爺也有些關係,所以這次是帶了厚禮來的。
見了吳氏的面就說了恭喜,然後問吳氏家的娃子的情況,當然他是知道吳氏的大兒子娶的是金家的姑娘,二兒子去年中了秀才,大閨女倒是不知道咋想的,竟然許給了一個鄉下人,這點兒她是想不明白的,不過看了吳氏的小閨女小橋,就立刻把自己手上逮著的鐲子脫了給小橋帶上,他們這些人都喜歡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給見面禮,所以這也不算是啥稀奇事。
這縣尉太太沒有帶閨女過來,兒子呢,是跟在男客那邊的,縣尉太太拉著小橋的手道:「嫂子這閨女,我是越看越愛看,長得跟朵花一樣,以後嫂子有福了!」
吳氏笑道:「你過獎了,她小娃子家家的,啥福不福的。」
吳氏是知道這縣尉太太的閨女許給了張地主的孫子張孟的,張地主以前還有著娶自己家小橋當孫媳婦的意思,也不知道這縣尉太太知道不知道,會不會對自己的小橋心裡有膈應,但是如果真的想要找麻煩,那她這個當娘的也不會見著自己的閨女被欺負不管的。
小橋微笑著被縣尉太太拉著手,想著這手啥時候能不拉著啊,感覺咋那麼的不自在呢?這縣尉太太是張孟的姑母,也是他未來的丈母娘吧。感覺跟張孟長得不像,張孟的爺爺也只有一個兒子,不知道這位是張地主的第幾個閨女。
小橋看人還是很準的,這個縣尉太太雖然是拉著自己的手,也表現的很是喜歡自己,但是那眼裡或多或少就有些瞧不起的意思。
只不過不知道啥原因,就這樣熱情了。小橋一點兒也不在意自己是從鄉下來的,這人的好壞與否,不是因為你是啥人就能決定的,說句大話,這多少朝的皇帝好多都是鄉下泥腿子出身呢,真要是和人爭論起來,不知道誰會被說的啞口無言呢。
這縣尉太太難道不是她當地主的爹給她養活大的?這樣瞧不起人,還真是可笑呢。
匯賓樓的菜品真的很好吃,小橋原來在葉家村的鄰居們都吃的很好,回去後也會很長時間的回味了。
張孟吃著東西卻有些心不在焉,不時的朝女客那邊往。本來他今天過來,是想讓表妹月如給自己帶話的,但是姑母卻說表妹今天不過來了,問是為啥姑母也不說。弄得現在自己都找不到人帶話了。
按說現在小橋家裡搬到縣城裡去了,他是更方便過來了,但是為啥就見不到人呢?見小廝豐收過來了,他藉著要去淨房的機會出來了,把豐收給拖到了一邊,忙問道:「咋樣?和小橋說上話了沒有?」
豐收哭喪著個臉,對張孟說道:「少爺,那邊那麼多女客,我都擠不進去,剛要進去就被人呵斥了,你說我咋辦?我看還是算了吧,今天人這麼多的,要是讓姑太太知道了,我吃不了兜著走啊。」
張孟說道:「關姑媽啥事兒?那你看到小橋家的那兩個丫頭了嗎?讓他們帶話說說不就成了?」
豐收聽了忙擺手,「少爺,這不成啊,人家小橋姑娘現在好歹也是城裡的小姐了,不和在葉家村一樣了,要是就這樣跟著你出去說話,被人看到了可咋辦?就是老太爺知道了這事兒,也是會生氣的,少爺咱好好吃飯,扽有機會了,直接上門拜訪不就成了?您到時候寫個帖子遞到門上,人家就讓你進門了啊。」
「我還沒有你知道?我真要遞帖子了,也是小橋的哥哥見我,有個啥意思?」這樣一想,小橋搬進城裡也沒有在鄉下好了,他不由得有些沮喪,從上次和爺爺說了那些話,他都好長時間也沒有見到小橋了,就是過年的時候,爺爺讓自己忙著應酬,還有姑母家的人也讓自己出去應酬,結果愣是沒有見到小橋,真的是太憋屈了。
豐收心裡著急,看少爺這樣子,還是想著人家小橋姑娘呢,不過豐收是知道的,自家少爺已經和表小姐定了親了,這下定的時候,老太爺還是故意讓這葉家的人知道了,目的不就是讓這邊的人死心嗎?人家既然已經知道了這事兒,那還咋可能是讓少爺有那個見面的機會?
豐收歎氣,為啥他的命就那樣苦啊,讓自己幫著瞞著少爺,可是這咋瞞啊,他都不敢想像要是少爺知道了自己已經定親了,會幹出啥事來。唉,看看,這真是下人難為啊。
張孟和小廝豐收從過道走了,沒有看見淨房那邊出來了一個人。如果認識那個人的人都會恭敬的叫一聲:齊公子。
齊公子看著遠去的張孟,若有所思。不過,很快他就去了裡面的包廂,一切就和沒有發生啥事一樣。
這匯賓樓雖然說是齊公子是幕後大東家,但是也很少有人知道,齊琰進了這裡面的包廂,見一群人都等著自己,那縣尉老爺還站起身來,給齊公子讓位。齊公子客氣了一下,被讓到了最上首,
這縣尉大人知道齊公子和縣太爺是有親戚關係的,一直想著能和這齊公子交好,齊公子可是省城齊家的人,且聽說財富驚人,和他交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只聽說這齊公子和這葉家通過這封家米鋪有關係,封家的大兒子是葉家的親外甥,人家這樣都能搭上關係,這次宴席還親自過來了,要知道讓齊公子親自赴宴,這不是哪一家能辦得到的。所以縣尉大人對這葉家也有些好奇,不知道齊公子為啥這麼給葉家面子。
但是他不敢在齊公子面前試探,只能是讓人私底下打探。打探過來打探過去,都沒弄個所以然,最後想著,是不是因為這葉家合了齊公子的眼緣?
說起來縣尉大人的官也不是考過來的,是捐官捐出來的,這樣得來的官職,升職的可能性比那科舉出身的要小的多。人家齊公子好歹也是個舉人了,只是為啥不再考了呢?也對,對齊家那樣的人家,齊公子就是當了進士授了官,也不過是錦上添花,做不做都無所謂了。
而這葉家呢,葉家大兒子葉立夏現在開了鋪子,生意據說很是可以,但是到底還是平民,就是賺的錢再多,也沒有啥。而葉家的二兒子呢,已經是秀才了,據說學問很是可以,還有個已經當了縣太爺的表哥,這官場上也有人提攜,如果真的考中了舉人,倒是可以長期往來了。
唉,縣尉大人只恨自己的女兒不夠多,大女兒已經嫁人,小女兒也已經和岳丈家定親了,他心裡是有些瞧不起岳父家的,不過是鄉下土財主,和當官的不能比,但是如果當年不是岳父那邊給自己花錢,自己這個縣尉也當不穩呢。
而且岳父那邊只有一個孫子,這以後家財還不是自己閨女的?這也是好處啊,再加上自己的媳婦和女兒都樂意,他這個當爹的就沒有啥反對的了,唉,要是再有個閨女就好了,能說給這葉家老二,那麼也是前途無量啊。
縣尉大人想著沒事兒,也不忘給齊公子倒酒,只是看著齊公子冷冷的樣子,也就不敢再囉嗦。這一場酒席,多少人的心思在亂動呢?
葉大姑和葉二姑酒席過後,直接去了自己弟弟的新宅子,葉大姑高興啊,想著自己那堂弟妹的臉色就好笑,真的是狗眼看人低,這下好了吧,讓你再看不起人。
葉二姑問道:「大姐,你咋今天這樣高興啊,不光是因為二弟在城裡住了吧。」
葉大姑笑著說道:「你不愧是我妹子啊,我今天當然高興了,看著自己的兄弟越過越好,娘在地下也安心了,二弟就是個好欺負的,我最擔心的就是他,以前我是天天操心,恨不得在那死女人的面前給她兩耳光,現在好了,他過好日子了。」聽到葉大姑說起親娘,葉二姑也心裡發酸,他們的娘徐氏當年死的可真是太可憐了,被大樹給砸了,而且她和大姐都知道,不是因為他們自己放樹砸到的,而是因為同樣在山上放樹的另一家,沒有注意,結果給砸到了,這還是他們後來聽到的,而他們的爹,當初卻沒有報官,而是選擇了私底下解決,這私底下解決,就是讓那家人給他賠了錢,然後一條人命就是值那點錢了,還對外說是自己放樹給砸到的。
那些錢到了自己那個爹的手裡,結果他娶了媳婦,然後安安穩穩的過日子,誰還會想著自己的親娘?誰能想著她的冤屈?事情已經過了那麼久了,他們知道的時候,也已經嫁人了,就是現在想要告人,沒有證據,那個爹肯定也不承認。這世上也沒有當子女的告爹的,他們心裡都憋著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