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凌少堂四歲那年

凌少堂啞言了。

陡然，他昂藏的身子一下子跌靠在座背上，眼底儘是難看和無奈。

祁馨看著他這般樣子，心中也是酸酸的。

如果可能的話，她是絕對不會這般為難凌少堂，他是自己最愛的男人呵，她怎麼可能捨得讓他傷心呢？

但是，她不想讓他一生都背負著沉重的仇恨包袱生活。

他身上的壓力太大了，為何她就不能幫助他從陰影中解脫出來呢，因此，她必須要通過這樣殘忍的方式來讓凌少堂正視自己的心。

祁馨拉過凌少堂的大手，將其輕輕貼在臉上，深情款款地說道：

「其實凌世伯真的很關心你，而且很了解你，你為何不給他一個恕罪的機會呢？如果他知道你關心他的病情，他會很高興的！堂，一定要給活著的人機會，否則你真的會後悔的！」

「恕罪？」

凌少堂冷然一笑，聲音卻充滿無盡的蒼白，更像低泣般，眼中有著難言的楚痛：

「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再也無法挽回了，無法彌補！就像一個知道錯殺好人的兇手般，無論再如何懺悔和祈禱，因他喪命的人也不可能再復活！」

「你怎麼能拿凌世伯跟兇手相提並論呢？」

祁馨反駁道，一雙眸子也充滿了不可思議。

「你認為他的行為不像是殺手嗎？」

凌少堂厲聲咆哮著，聲音中充滿著濃濃的諷刺味道。

一句話說得祁馨頓時語塞了。

她明白凌少堂心中的楚痛，原來，在他心中的仇恨會隱藏這般地深刻，難道在他心中，她就是那般重要嗎？

祁馨深嘆一聲，眼底的神色也漸漸暗了下了，輕柔的聲音再度揚起，卻有著淡淡的哀傷：

「堂，我知道你始終放不下凌世伯對安羽恩——做出的事情，但是事情已經過了這麼久，你再這樣執著仇恨下去的話，對你只是折磨！」

凌少堂聽到祁馨說的話後，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他伸出大手，憐愛地撫摸著她的臉頰：

「馨兒，不——你誤會了！我放不下的並不是安羽恩的事情，而是，他傷害了我最愛的母親！」

祁馨怔怔地看著凌少堂，用心聽著他的每一句話，關於他的母親她只是略知一二，原來，在他心中最在意的還是凌世伯對凌伯母的傷害。

凌少堂看著祁馨，輕嘆一聲：

「我從小便將父親當作我的偶像，因為他是那麼得能幹，他教會我很多東西，在我的眼中，他是無所不能的，是世界上最出色的父親，不光如此，那時候我的母親每天都是帶著笑容的，馨兒，我的母親很美，真的很美，因為有了父親的愛，她變得更加美麗！」

他緩緩道來，當說道他母親的時候，祁馨能充分感受他那時的凌少堂，擁有了一個多麼令人羨慕的家庭！

「但是在我四歲那年，我父親認識了那個女人，作為秘書的她竟然勾引了我的父親，並生下了少毅！我母親知道後，苦苦哀求我的父親離開那個女人，但是，他面對我母親的眼淚竟然無動於衷，最後乾脆搬出去跟那個女人一起住，母親每天鬱鬱寡歡，在她臉上我再也看不到美麗的笑容，她能做的事情就總是在門口靜靜地等待，等著看到我父親的車子回來，這樣的情況持續半年之久，後來，她經常半夜起床，甚至是拿刀子割自己的手脈，最後她被醫生診斷為精神分裂，過了一年後，她便撒手人寰了！」

凌少堂的臉像上了一層蠟般，沒有任何錶情。

祁馨聽著凌少堂的敘述，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一顆一顆地流了下來，心，也變得好疼。

「你知道嗎？在母親的葬禮上，我的父親竟然攜同著那個賤女人，還有他們兒子一同來吊念母親，這是我一生都難以忘記的，那時的我終於知道了自己是多麼多餘的，我恨他！恨他對母親做出的一切殘忍的事情，甚至恨他當初為什麼要生下我！後來，我的父親竟然不顧一切地將他們母子接到清韻園，真是可笑之極！」

凌少堂說道這裡，大手陡然緊緊攥拳，咬牙切齒地說道。

「後來呢……少毅的媽媽……」

祁馨忍不住問道，因為在她嫁入凌氏的時候，她並沒有見到少毅的媽媽。

「她？」

凌少堂唇邊閃過一絲嘲諷：

「賤人就是賤人，人賤也就罷了，命還很賤，當她搬進清韻園不到一年，就突然病重，然後死了！真是報應！」

祁馨身子一顫，她看著凌少堂狠鶩的雙眸，死了？

凌少堂昂藏的身子陡然欺近祁馨，一眼看進她驚愕的眼眸中：

「很驚訝是不是？你甚至在懷疑是不是我殺了她？」

「不——我沒有——」

祁馨沒想到凌少堂一眼便看出她心中所想，連忙否認道。

「不，你有，你已經在懷疑那個女人的死是否和我有關！」

凌少堂眼底有著深深的痛楚，緊接著冷笑著，進而是狂笑，眼底卻一片令人心疼的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