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索相
索額圖坐在進宮的官轎裡,顯然沉思。跟俄國人的談判出奇的順利,不僅簽訂了合約,還在中間賺了一大筆,當然這些是暗面上的,康熙也許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他以前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康熙一直讓自己和明珠互相牽制,為了讓他們互相牽制,所以他對於他們私底下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的寬容度就非常大。
誰也沒想到明珠會被罷免,索額圖當然盡自己一切的力量在中間煽風點火,甚至誇大明珠惡的一面,模糊他做的貢獻,但是,康熙切掉明珠這一脈時的態度那麼的快速,快到甚至連明珠最大的對頭,索額圖本人都覺得,實在是太乾脆了。
康熙就這麼大刀闊斧的滅了明珠,索額圖暗地慶倖的時候,也開始想,皇上是不是什麼時候也這樣辦了我?
當然,索額圖認為肯定不是現在,現在自己剛剛跟俄國簽訂了和平協議,那一紙康熙最重視的協定,俄國的高官們已經被打點好了。富豪權貴能夠主宰國王的決定,在大清卻是不行的。
雖然在條約中,大清放棄了從額爾古納河到貝加爾湖的領土,可是是被康熙所允許的,是為了大局,為了早日解決葛爾丹這個插在大清心臟上的匕首的合理的妥協。
可是,太子說不好,說此事,現在是功,哪一天康熙厭煩他了,這就是過,是他的政敵們攻擊他的一個最大的靶子。會說他通敵,裡通俄國人,到時候,他從俄國得來的那些好處都會變成鐵證。
所以,他年僅十二歲的太子說——交出來,把所有收的錢都交國庫,列成清單,誰送的送了多少,都交出來,告訴康熙,只是為了安定那些俄國貴族的心而收的,世界上就有這樣一些人,如果你不收他的錢,他就認為你不是一路的,你還有可能出賣他,你是居心叵測。
這些事情,索額圖懂,康熙懂,但是索相不知道為什麼太子也懂。從太子出生,索相就站在遠遠的地方看著這孩子,他們的家族是不是可以永久的繁盛下去,都靠這孩子,靠康熙對他的無以倫比的寵愛。
索額圖熟讀經書,對歷朝的史實瞭若指掌,他沒看過有哪一朝的皇帝能對太子寵愛到這種程度的。太子胤礽就像是康熙種在自己御花園裡的一朵奇葩,只能給皇上看看,別人看著就是罪過,就是欺君。
這個皇帝可能他的雙手也是不乾淨的,也許還沾滿血腥,可是他每次去把玩那花的時候,必定用昂貴的油脂認真的洗乾淨手,再用潔淨的,用羊羔最裡層最鬆軟的毛做成的布,每日裡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擦那花兒。
所以,索額圖現在的心情就像是你有個孩子,為了怕他疼,你從來不教他說疼這個字,所以他疼的時候只能說難受,可是,這孩子有一天卻朝你大喊著我疼啊,我疼得要死掉了。那種荒謬的百思不得其解的情緒叫人摸不找頭腦。
於是,索相明裡是去求見皇上,實際是想去看看太子,太子變得越來越像個太子了,不過不能太好了,太好了,就怕皇上該惦記著了。
康熙見索額圖來了就賜了他的坐,他不動聲色的放下手裡的摺子,摺子是參索額圖的,說他在俄國受了多少賄賂,拿了多少好處,一筆筆一項項,列得很詳細,康熙對這人很欣賞,那麼多人名和物品名,他用蠅頭小楷寫得端端正正的,還讓人看得很清楚。那麼多字正好寫滿十三頁,不多一個字也不少一個字,此人的性格一定很較真,還有些自以為是。
不過,大清缺不了這樣的臣子,較真才能辦實事,自以為是才能夠不向權貴低頭,只是太過就變成目空一切的蠢材了,不過幸好這人不是,康熙的手指拂過那人的名字——佟國維。
康熙面帶和煦春風般的微笑微微低頭看著坐在下首的索相,他已經有些老了,人總是越老越糊塗,誰也免不了。雖然沒有了明珠,可是,也不能讓年邁的索相以為沒人戳他的後脊樑骨了就為所欲為,雖然再找不到比明珠更稱心的黑手,不過,康熙的確對於明珠和索額圖做的那些勾當有些煩了。
大清現在國富力強,等解決了葛爾丹,是要將吏治好好整頓下了,康熙又敲了敲佟國維這幾個字,可用之才,皇帝的嘴角微微笑了笑,索額圖看著皇帝的表情,忽然有些拿不准是不是真該把錢都交出來。
這種笑,他見過幾次,絕非吉兆。
康熙的情緒很好,詳細的問了簽署協議的細節,恰到好處的對索相進行了稱讚,索額圖有些猶豫,他在斟酌著要不要講,怎麼講。
這時候,有儀仗報說太子求見。康熙沒有動,可是眼睛亮了下,他放下手裡所以的事情:“傳!”
41.木蘭秋獮
胤礽走進來的時候,用了極其端正的步伐,看見康熙的時候,也不會像前陣子那樣情不自禁的露出一絲喜色,康熙用平和的目光看著他,心裡卻想,這是做賊心虛的一種表現麼?這樣想著嘴角就噙了一絲玩味的笑,奇怪,連他假正經的樣子也很可愛,頃刻間,因為索額圖的些許不快暫時被放下了,康熙在琢磨晚膳該用些什麼,一定得是太子愛吃,對他的身體又很有好處的。
胤礽當然不知道康熙在琢磨什麼,他只是給康熙請安後,稍微坐了下,聽康熙同索額圖的閒聊告一段落了,才很慎重的從懷裡掏出個清單:“皇父,索相托兒臣幫忙驗證的禮物清單,兒臣已經驗證了一遍,確認沒有遺漏,請皇父過目。”
“喔?”康熙看向索額圖,索額圖忙站起來,“臣惶恐,於沙俄期間,為求達成和平協定的違心之舉,皇上明鑒。”
“皇父,索相一直不知怎麼回稟您呢,孩兒自作主張,硬要自己幫他來說,孩兒是不是做錯了?”胤礽一臉真誠看著康熙,心道,不知這表情還管不管用。
康熙看著胤礽的臉,他每次找自己討東時候就這個表情,只是這孩子的討東西越來越大了,真怕自己總有一天會給不起。
“太子當然沒有做錯,胤礽,你如此有擔當,朕很高興。索額圖你也不必戰戰兢兢的了,這種事直接告訴朕就好,你是老臣朕信得過。”康熙雖然這樣說,臉上卻看不出喜惡,索額圖心裡便有了個警惕,看來以後要小心更小心。
康熙斜瞟著索額圖戰戰兢兢的身影心道:“我是看在保成的面子上才給你個警示,不然的話……”不然就好好褒揚你一番,讓你以後更加為所欲為,好辦你個實在的。
胤礽皺眉,又喊胤礽,明明是責怪人多管閒事嘛,不過倒不像是真動怒了。胤礽想到這兒,微微抬頭看看上面,正好與康熙的視線相接,心中一凜,又低下頭盤算著怎麼著那件事也要同康熙提的。
“皇父,兒臣還有件事。”等索額圖走了,胤礽又磨蹭了一會兒才說道。
康熙在看蒙古親王們的摺子,聽到胤礽說還有一事,手忽然就收緊起來,然而,他還是准了:“說來聽聽。”
胤礽儘量輕鬆的道:“皇父叫人送來的幾隻鹿,兒臣的福晉做了幾道好菜,想請皇父去嘗嘗。”
康熙有些意外的抬起頭,看了胤礽良久道:“好,朕會去。”
胤礽大喜:“謝皇父。”於是跪了安起來,一路上興沖沖的,既然康熙肯來,這事就成了一半了。這樣興奮的情緒一直持續到李佳氏問要準備什麼酒的時候,胤礽聽到酒這個字,再聽小五子說鹿血湯也不錯什麼的,終於怒了。
一干人莫名其妙的被趕了出來,程佳氏拉住李佳氏的手:“妹妹,覺不覺的太子爺最近有些喜怒無常,你覺得,會不會是太子爺外面有人了?”
李佳氏微微抿唇:“那是好事,以後接進來,我們就更熱鬧了。”
程佳氏不滿的撇撇嘴,等李佳氏走了,對自己的貼身宮女巧嫣道:“現在,就是她七我三,要是再進個人,我還有立足之嗎?”
巧嫣嚇了一跳:“小祖宗,別說這話,讓太子爺聽了,可是要鬧不痛快的。”
程佳氏聽了更憋屈了,拉巧嫣到自己房間裡咬耳朵:“太子爺鐵定是外面有人了,你知道嗎?聽說成親前,太子爺趕走了伺候的教引宮女,然後,他來我房裡也從來不碰我,只是摟著睡覺。”
“是啊,一個正常男人,怎麼可能不動一點邪念啊?”巧嫣跟著附和道。
程佳氏走到桌子邊給自己倒了杯茶:“我聽說啊,有的男人是只喜歡男人的,該不會……”
巧嫣嚇得腿一擰,差點跪下了:“主子,主子,以後別說這話,會殺頭的”
程佳氏努努嘴:“我自然不會在外人面前說,只是,太子如果再這樣下去,只要傳出一句半句,肯定會天下大亂。”
“反正太子身邊沒有男人,再怎麼傳也是謠言,不攻自破。”巧嫣不以為然。
程佳氏也點點頭:“那倒是,我們太子爺居於深宮,怎麼會跟陌生男子有交情呢,肯定不是嘛,我不過玩笑說說罷了。”
這兩個人只當是玩笑話說來聽聽,不知不覺就到了漏夜時分,今晚太子府分外熱鬧,燈火輝煌,人聲鼎沸,胤礽知道康熙喜歡節儉,所以只是隨便辦了辦,只是熱鬧,卻並不奢華,康熙大為滿意,於是席間就多飲了幾杯。
主要是太子難得妙語連珠,哄得康熙不知道多開心,再加上兩個福晉左一個皇阿瑪右一個皇阿瑪,所有人都祝皇帝早日抱到皇孫什麼的,康熙就一杯接一杯的喝了,不覺就喝高了。
胤礽送康熙回暢春園親自服侍了醒酒湯又用熱毛巾幫康熙擦臉忽然康熙抓住他手雖然眼神醉話語卻很冷:“胤礽今日對朕這麼殷勤並不本性想從朕這兒求什麼?”
胤礽勉強笑了笑:“原來皇父早猜到了,皇父英明。”
康熙的手又收緊了一些:“朕要你自己說,你要朕給你什麼?”
可惡,他這是要自己承他是情了,胤礽咬牙想到,欠了人情以後可是要還的,再想到以後指不定還要欠皇帝多少人情,如果都要還的話,豈不是……
萬劫不復?
胤礽想到這四個字,嚇了一跳,慌忙要掙脫康熙的手,卻被握得更緊了一些:“你再不說,我就命大阿哥……“
“不,兒臣想代皇父去木蘭秋獮,請皇父恩准。”胤礽連忙打斷康熙的話頭。
康熙眯縫著眼盯著胤礽:“你要請命去木蘭秋獮,為什麼?”
還不是為了躲你,胤礽肚子裡嘀咕,嘴裡卻道:“皇父要接見俄國使節,自然分身乏術,代皇父安撫蒙古各部,是身為太子的職責。”
“朕要聽真心話。”康熙依舊冷冷的看著胤礽。
“兒臣還有私心,兒臣想打敗葛爾丹,親自打敗他們,為此兒臣不能放過任何與蒙古各部交好的機會。”胤礽一咬牙,這個算真心話了。
“還有呢?就這樣?”康熙的手狠狠的用了力氣,痛得胤礽皺起了眉頭。
“皇父,您喝完酒力氣怎麼這麼大,兒臣惹您生氣了?”
“再不說實話,朕,要罰你了。”康熙終於忍不住握緊面前那人的下巴,怎麼下巴尖成這樣了,“怎麼瘦了,朕有虐待你嗎?”
看見胤礽滿眼害怕的神色,康熙忽然心痛了一下,一股疲憊感莫名滋生,在心底瘋長,他記起很小時候學的一句詩,年代和人名都忘記了,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會想起來:早知如此絆人心,還如當初不相識。
康熙疲倦的閉上眼:“朕,准了,你跪安吧。”
42.不歡而散
陪同太子去木蘭圍場的人很快就定下來了,大阿哥、四阿哥還有王公大臣、八旗軍隊等等加起來一共萬余名隨從人員。皇帝的詔令早已發出,北京北部管轄各地的官員開始著手準備迎駕事宜,諸事具備只欠東風。
在這之後十幾天,康熙沒再去看過太子,以至於宮中謠言種種,其中包括太子斷袖惹皇上動怒的謠言也慢慢的開始蔓延。胤礽一笑了之,康熙冷眼旁觀,只是這貌似的表面上的平靜中,仿佛藏著偌大的驚濤駭浪。
直到臨行的那天晚上,出發前一天,康熙帶著胤礽照祖訓,先在紫禁城祭天,然後召開盛大的宴會,席間,康熙笑著挽起胤礽的手道:“朕上一次在木蘭圍場行獵,共獵虎9只、熊3只、野豬10只、麅子700多隻。太子,你可不能輸給朕啊。”更是將自己的弓箭賜給了胤礽,康熙說:“太子此去,如朕親臨,任何人必須聽太子的命令,不得違背。”
於是在官員的歡呼聲中,觥籌交錯間,太子可能失寵的謠言不攻自破,有件事被程佳氏她們猜對了,沒有由頭的謠言容易破,只怕那似是而非的,幸好太子身邊從來沒有男子陪同,幸好。
酒宴到深夜才散,胤礽並沒有回他的宮裡,其實他是在意那些謠言的,也在意康熙的態度,他的太子寶座能不能坐得穩,還能坐多久,最後只取決於康熙的態度,他清楚,比誰都感受深刻。
所以他費盡心思的取悅皇父,放棄了前世所有的陋習,他忍辱負重,虛與委蛇,卻依舊不能如康熙的意。前世康熙要一個安分守己,忠孝兩全的兒子,胤礽沒能做到,今生,胤礽剛覺得自己能做到了,康熙的願望卻竟然變了。他要的不再僅僅是兒子,他要的胤礽給不起,也不能給。
胤礽記得當年自己曾經當著所有外國使節的面問他們:“你們見過當了三十幾年的太子麼,看清楚,他現在就站在你們面前。”當三十幾年的窩囊太子就夠憋屈的了,時時要揣度聖意,防備兄弟的覬覦,他容易嗎?現在倒好,還要被人壓,被人騎,白天不讓人安生,晚上還要在龍床上隱忍承受麼?
胤礽憤恨的一拳打在柱子上,木頭發出輕微的破碎聲,當的一聲,一個物件撞在柱子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胤礽低頭看看,原來是腰間的碧玉簫,怎麼把它給帶出來了,竟然沒有發覺,胤礽拿起來吹了兩聲,竟然比鬼哭還難聽,於是他確定自己真的喝多了。喝多了的人,一般都覺得自己沒喝醉,所有,他之前一直沒覺得自己醉,只是因為喝醉後的教訓太過深刻,所以,他本能的不想回宮,他不想在回宮後看到那一抹明黃,看到宣召他見駕的李德全。累了,心裡很累。
每次見到康熙就會神經緊繃,會敏感失態,他不喜歡那種感覺,不喜歡無法掌控的情形。
然而,世界上的事,竟然如此的無法盡如人意。
胤礽聽到層層疊疊的腳步聲的時候,就想不會這麼倒楣吧,等看到幾十盞宮燈的架勢,他輕聲歎了口氣,自己先在地上跪下了。
“起來吧,朕只想和你說說話。”熟悉的聲音,那是剛才在宴席上欣欣誇讚自己的聲音,但是,也是這聲音將他帶入萬劫不復。每次說著不勉強,卻將自己抱入懷中的又是誰。
“謝皇上,”胤礽謝恩站起來,低著頭,仿佛在等著康熙訓斥。
“保成,我們父子就不能好好說話麼?”
“皇父,夜深了,小心龍體,等兒臣回來,一定天天來找皇父說話。”胤礽陪著笑,他,快要笑不出來了,已經到了極限了嗎?假裝的殷勤果然更累人,胤礽歎了口氣,像老四那樣假惺惺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的伎倆,自己,怎麼總學不會呢?
“前幾天,你來看朕,可不是這樣的。”康熙的話裡帶著笑,但是很冷,冷得人一直涼到背脊上,胤礽打了個寒戰,可是酒上了頭,只覺得太陽穴一陣陣的跳動著,像有什麼東西要噴薄而出。
“兒臣惶恐。”
“你惶恐?”康熙笑了,“不,你一點也不惶恐,你喝醉了的時候,從來不懂什麼叫惶恐。”
胤礽聽了這話,身子抖了下像是想要躲開,可是沒容他動,已經被康熙提著領子抓起來,康熙將他壓在柱子上,力氣之大,硌得胤礽的後背仿佛磨破了皮:“朕喜歡你喝醉的時候,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那時候,你就將自己的面具都撕下來了,什麼假正經的,假殷勤的,統統扔到了一邊,朕看著就覺得喜歡。”
喜歡的話,會這麼咬牙切齒的,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胤礽借著醉意笑道:“皇父,您喝醉了,李德全,還不扶皇上回去歇息?”
“胤礽,你記清楚了,“康熙抓住胤礽按回到柱子上,一個字一個字的道,“朕才是皇上,只有朕可以下命令,明白嗎?!”
胤礽深吸了一口氣,手指狠狠的掐入掌心,那種身不由己,那種被強迫的痛苦,那種將咒駡強咽下去的無可奈何,最後全轉換成了恨意。
“兒臣,記住了。”胤礽的呼吸有些急促,他閉上眼,指甲在紅漆的柱子上抓出一道道痕跡,木刺紮到肉裡是很疼,疼得心仿佛要窒息一般。
康熙看這胤礽的臉,有些羸弱的倔強,那麼喜歡他,他卻……於是,心裡就失了分寸,他也不明白,別的事情上都很清楚的一個人,怎麼碰到這孩子就會犯糊塗了,心裡知道自己糊塗,手裡口裡卻不留情面。
“你自找的,怪不得我!”說完,康熙拉過胤礽,硬是撬開他的唇齒,含著他的舌尖肆虐,一遍遍的舔著吸吮著,只是為了看他羞憤的表情,熱烈的水漬的聲音帶著淫靡的色彩在空蕩的僻靜處輕響。
忽然咚的一聲,胤礽懷裡的碧玉簫滑入水中,胤礽像是被什麼狠狠的刺了一下,他忽然發狂似的推開康熙:“我的簫!”
“保成!”康熙沒能拉住,胤礽徑直跳到了水裡,康熙幾乎沒有思考的也跟著跳下去,那股悔意卻似乎來得太晚了。已經入秋的水帶著刺骨的涼意,康熙抱著灌了很多水的太子從水裡出來,侍衛太監一窩蜂的圍過來,將兩人用皮裘緊緊裹著。
“保成,”康熙用力搖撼胤礽。
“我的簫,你還我的簫”胤礽淡淡的道,臉上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康熙愣了愣,關切之色盡收。他將胤礽塞到轎子裡,“送太子回宮,著御醫診治,快!”
李德全走過來:“皇上,小心龍體。”
“朕沒事,替朕把太子的簫撈上來。”康熙的聲音很輕,好像沒怎麼費心思,也並不傷心。
“皇上……”
“朕叫你們快去撈!”康熙大聲咆哮了一句,眾人都嚇壞了,皇上這樣的咆哮好多年沒有過了,最近的一次是三藩叛亂的時候吧,太子殿下,您真夠狠的,不是一般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