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為美人小施美人計
阿秀一笑,望著那統領說道:「你呢?」那統領呆了,望著阿秀修羅般的雙眸,戰戰兢兢,噗通也跪倒在地,說道:「大人,小人知罪!」便伏身磕頭。
齊楚夫人手下眾多黑衣人見狀,面面相覷,不敢上前。阿秀說道:「爾等都是被蒙蔽在內的,如今我親臨塗州,便只捉拿首惡,其餘不究。你們起身四散去,便將我的話傳出,生擒知州同他身邊幫兇的,本帥不追究罪責不說,且有賞!」眾人大喜,紛紛起身來,阿秀又道:「前頭還有些人負隅頑抗,同點檢司府人對上,片刻點檢司府人衝進來,爾等休要被誤傷了,要及早表明身份,勿要對上才是。」那統領捏一把汗,領著眾人前去。
身後齊楚夫人伸手拍掌,啪啪有聲,說道:「果然不愧是出海龍,三言兩語竟叫人陣前倒戈。」
阿秀回身,剛要說話,忽地一怔,心頭發涼,暗暗罵自己愚蠢疏忽。
卻見齊楚夫人伸手抱起一人,正是幼春,似昏迷不醒。而齊楚夫人挾持人在手,滿面笑看著阿秀。
阿秀心驚,卻還笑道:「多謝夫人誇獎,愧不敢當。」
齊楚夫人說道:「公子親臨這知州府,是為了公事,或者私事?」阿秀說道:「公事如何,私事又如何?」齊楚夫人說道:「公事便是公子方纔所做,私事麼,便是我手上這人。」
阿秀淡淡說道:「我卻不明。」齊楚夫人說道:「這娃兒資質絕佳,我欲帶走收為弟子。」
阿秀說道:「他是我的人,怎能給夫人帶走。」
齊楚夫人說道:「若是我得不了手,便只好將這娃兒殺了。」
阿秀說道:「夫人貌美如花,何必行如此殘忍之事?大煞風景?」
齊楚夫人笑道:「你我都知,先前所作的殘忍之事絕不止是殺一個娃兒,如今我便同公子挑明了,這娃兒不願當我弟子,我便只好殺了他……」說著,便暗中打量阿秀神色。
阿秀咳嗽一聲,說道:「夫人何必莽撞,這孩子是最心軟的,夫人再細細勸勸,或許就願意了。」齊楚夫人說道:「哈哈……這娃兒雖然心軟,脾氣卻是極硬氣的。」雙眸銳利看向阿秀,說道:「且我最是不願強逼人的,——不過,倘若公子不願我殺他,倒是有一個折中法子。」
阿秀淡淡問道:「是什麼?」
齊楚夫人說道:「只要公子束手就擒,成了我的人……我便放了這娃兒。」
阿秀心頭暗惱,偏生還若無其事地,只說道:「這個毫無道理,他不從,難道夫人要我從麼?我這年紀,當夫人的弟子怕是不合的罷?」
齊楚夫人咯咯嬌笑,說道:「合不合,我自有數,奉勸公子還是休要拖延時間了,縱然今日我逃不出此地,也能在此之前輕而易舉將這娃兒殺了。」
阿秀瞇起眼睛,說道:「你若動他分毫,必然會後悔莫及......」
齊楚夫人說道:「是麼?假如公子肯以身來換,我就放了他,豈不是兩全?」說著,便伸出手來,在幼春的脖子輕輕劃過,她的十指尖尖養成的指甲彷彿刀鋒一般,又塗了蔻丹,鮮紅奪目,在幼春脖子上輕輕一劃,便破了皮,滴出血,煞是驚心。
幼春本是暈了過去,此刻吃痛,微微哼了聲,仍不曾醒來。
阿秀看的真切,不由握了握拳,眸色一沉。旁邊江遠暗暗擔心,說道:「大人......」
齊楚輕描淡寫說道:「這孩子倒真真嬌嫩,不過是稍微碰了一下而已,竟流血了。」
阿秀忽地一笑,說道:「夫人還是留心些好,他又病著,別輕易弄死了,什麼交易也就完了。」
齊楚夫人目光微亮,抬頭望著阿秀,說道:「莫非公子同意了?」阿秀說道:「這有何難的?夫人叫我束手就擒,我便束手就擒就是了。」說著,將手中腰刀一扔,施施然地便向前而去。
齊楚夫人一怔,卻是沒想到他竟然會答應,也沒想到他說做就做,竟直接過來,齊楚夫人反應過來,便說道:「且慢,你站住!」阿秀手在臉上輕輕一抹,便將那面具除下來,頓時露出底下絕艷面容,衝著齊楚夫人笑道:「不是夫人叫我束手就擒的麼?如今我已經照做了,夫人還有什麼不滿?夫人說出來,我照做就是了,絕不......違抗。」
他的聲音本就好聽,如今故意做出引誘之態,更是動人心魄,沉沉地似有迷醉之效,外加雙眼勾魂,面容俊秀難言,齊楚夫人竟有瞬間心動。
正惶惶然有些身不由已之時,旁邊黑衣男子喝道:「站住!」
這電光火石之間,阿秀一掌拍出,齊楚夫人只覺右肩上彷彿被人大力捶下去,頓時心神激盪,一時掌不住,仰頭便噴出一口血來,雙臂一鬆,將幼春放開,阿秀欺身向上,及時將幼春搶著抱入懷中。
齊楚夫人受傷,旁邊那黑衣男子大喝一聲,彎刀向前,阿秀抱著幼春,不閃不避,單手伸手,黑衣男子彎刀正向下劈落,阿秀手如鉗,向上將他手腕捏住,隱隱聽到腕骨碎裂之聲,那人慘叫一聲,彎刀落地。
週遭黑衣人打亂,紛紛向前將阿秀圍在中央,江遠提刀而上,更要跟阿秀並肩作戰,卻見門口又湧進無數人來,倉促之間也不知是敵是友。
阿秀回眸一看,卻見有人一馬當前闖了過來,正是景風,兩人對視一眼,阿秀說道:「景風,速速將那妖婦拿下!」景風領命,縱身便去拿齊楚夫人。
齊楚夫人被阿秀一掌重創,此刻支撐起身,見來者是景風,不由一笑,景風說道:「還不束手就擒?」
齊楚夫人勉強提氣,卻只覺五臟六腑彷彿移位,胸口之氣鼓蕩不休,顯然那一掌格外猛烈很辣,受創非輕。
齊楚夫人不由道:「好個純陽功體,竟然如此霸道!我......」咬牙切齒,暗暗懊恨。
旁邊士兵將黑衣男子擒了,齊楚夫人便同景風過了兩招,怎奈受傷甚重,又哪敵得過景風,當下便被景風押了。齊楚夫人被束了雙臂,卻只是笑。
阿秀正抱著幼春觀戰,見景風得手,便點頭,待看到齊楚夫人笑,只覺得刺目,便命景風將人帶到。
阿秀端量齊楚夫人,便道:「夫人真是好興致,死到臨頭竟還能笑得出來。」
齊楚夫人說道:「公子為救這小童,不惜美人計都用出來,真是能屈能伸,讓人欽佩。」
阿秀說道:「有麼?怕是色不迷人人自迷,夫人自迷了自已雙目罷了。」
齊楚夫人哈哈大笑,目光閃動,卻看向阿秀懷中的幼春。
阿秀察覺,暗暗皺眉,問道:「夫人在看什麼?」
齊楚夫人望向阿秀,說道:「久聞唐府家規厲害,尤其是長子嫡孫,若是不得相位,便不能近女色.....前度那些士紳有請公子同司空大人,席間聽聞些花魁娘兒施展百般解數都近不得公子的身,我便知有異。上回我去探公子,公子視我如蛇蠍一般,可見是真了。」
阿秀淡淡一笑,說道:「你倒是聰明,僅憑這點便能猜出我的身份,只可惜,仍舊功虧一簀。」
齊楚夫人笑道:「單憑這點自是不成的,只不過,我那兩個細作在點檢府藏身那麼久都未曾被發覺,難道卻能被一區區幕僚看出?何況海帥要整治塗州,人盡皆知的......咳......」她到底受傷重了,一口氣支撐著說這麼多話,身子便搖搖欲墜。旁邊景風看的微微皺眉。
阿秀目光一動,說道:「景風,休要心軟,夫人詭異多端,若是對你施展美人計,怕你受不住入了道。」
景風自不會動的,正想叫兩個士兵捉著她,聞言一怔。齊楚夫人聞言,就哈哈而笑,說道:「好個海帥.....」
她這番動靜,便將阿秀懷中幼春驚醒,幼春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抱著自已的是阿秀,便說道:「大人,你無事了麼?」
阿秀微微一笑,說道:「放心,我無事。」雙眸溫柔看著幼春,又見她脖子上一絲傷痕,正是出自齊楚夫人之手,不由暗恨。
兩人一問一答,旁邊齊楚夫人看的真切,面上笑便越發詭異。
阿秀一抬頭望見她之笑容,先頭那溫柔笑意便斂了,取而代之卻帶一絲狠般的笑,掃了幼春一眼,便邁步上前,微微傾身向前,放低聲音在齊楚夫人耳畔說道:「夫人真好風度,淪為階下囚還是如此,只不知等夫人嘗了鐵鎖琵琶骨的滋味後,是否如現在這般笑得出來?」
他刻意靠得近了,好不叫幼春聽到自已說什麼。如此這般暗香浮動,他的聲音又格外動聽,若是不計較其中含義,竟有種銷魂味道。
齊楚夫人乃是此中老手,聞聲不由地心頭大動,生出一絲綺念來,然而卻又驚心於他話中含義,就抬頭望著阿秀,說道:「公子如此恨奴家,不知為何?只是因奴家傷了你懷中之人麼?」
阿秀說道:「也許我只是不願意超出我的掌控罷了。」
齊楚夫人點頭,意味深長笑笑,目光之中若有所思,隱帶猶豫之色。
阿秀不再看她,只望著懷中幼春,卻道:「景風,帶她回去,好生照看著夫人,若幹事情,還要夫人告知我們呢。」景風答應。
齊楚夫人見他輕描淡寫地,再也不看自已,不由地目光一利,張口說道:「那公子可知.....」
正在此時,景風喝道:「休要多言!來人,將她帶走!」
齊楚夫人突地被打斷,不由一怔,轉頭看向景風,細細望了一番,又回頭看看阿秀,忽地似想通了什麼,那臉上的笑意更為明顯。說道:「原來......如此。」聲音低低,若不可聞。
阿秀本正等她說出來,見她不語,就問道:「你要說什麼?」齊楚夫人面孔雖蒼白,卻仍笑面如花,望著阿秀說道:「公子這純陽功體著實猛烈霸道,妾身只盼日後相見,公子仍舊如初.....到時候再領教公子神功.....」
阿秀只覺得她這話格外不懷好意,便哼了一聲,說道:「將她帶下去!等等,景風,你親自去,再叫多人偕同押送,切勿有失。」
景風答應,便叫人押著齊楚夫人一干人等,先出了知州府。
人盡數走了,阿秀便看懷中幼春,見她睜開眼睛,正望著自已,便說道:「小傢伙,乖乖睡會兒,片刻就帶你回去。」幼春疲倦之極,得他這句話,便答應一聲,閉眼睡了過去,此刻旁邊江遠上前行禮,阿秀說道:「前面司空怕是也來了,你拿我令牌,去相助他一臂之力。」說著,便將麒麟令遞給江遠,江遠跪地雙手接過,領命也去。
這正是不動則已,一動驚人,滿城震驚。都說向來毫無聲息的海帥忽然發威,將知州府翻了個底朝天,潘知州跟一干孤朋狗黨盡數被擒,知州大人不服,叫喊著要上訴朝廷。塗州眾百姓卻拍掌叫好,彷彿過年一般歡喜。
只除了一件事,那押解隊伍到了途中,不知從哪裡奔出幾個彪形大漢,著實兇猛,不由分說衝上來,卻把個囚犯給搶了去,那囚犯不是別人,卻正是名動塗州的齊楚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