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無決說:腿,明明是好的!
“無決,匹夫無罪,懷壁其罪。”葉文靜的語調有驕傲,有嘆息。
“懷壁其罪?”看著葉文靜,宮無決取出玉笛,“是這個嗎?少林要除掉我,就是怕我的存在影響今後少林在武林中的地位嗎?”清遠的眸子,宮無決環視四周。
“我不偏見,有人如此,但也不能代表整個少林人人均如此無氣量心胸。”葉文靜拂著宮無決的發,眼環四周,看著宮如言、宮如蘭,眸光變得更冷了。
“你們為何沒受傷?”葉文靜的眼神是利劍,似冰柱,刺得被問及的兩人身體生痛,臉頰青白。
“宮如玉負傷,身染鮮血,執劍而立,宮中弟子多半狼狽有戰鬥過後的痕跡,為何你二人衣裳較本宮主更為整齊?你們也是剛回宮?沒有參與保護玉花宮的鬥爭?”葉文靜的笑變得嘲弄。
“不忠之人,本宮主留你們何用?”搖頭淡笑,明明風情萬千,卻讓大殿之內氣壓降至最低點,甚至有人開始撫弄著手臂,想撫去那寒意。
好敏感的女人,宮如言、宮如蘭就是那觀望者,她們當然與宮如玉一般一直在玉花宮中,敵我交戰,不只她們站著不動,她們所專屬的屬下一樣未入戰局,此間,當然是她們的命令,一切很簡單。
她們動心了,或說一直寄心於宮主之位,至少不甘葉文靜這外來人得到師傅的偏愛傳她宮主之位,她們一直在等一個絕佳的機會,如果沒有這個機會,她們也許就會這樣過一輩子,但明顯的這個機會來了,就是今天,就是眼前。
特別是在有人還告訴她們,宮主的腿殘疾了,這樣的機會,若真錯過,將不再有。
在最初,她接任宮主之位時,她們有派人暗殺她,也有請人暗殺她,但都一次次未能成功,她們開始學會隱忍服從,可那不代表她們真的有認輸歸順於她。
“宮主……”葉文靜的氣定神閒,是有將宮如言、宮如蘭震懾住,可事到如今,她們再不能回頭了,她們的人心與觀望,經今日之事,宮中已有許多弟子知曉。
她們是不能回頭,也不打算回頭,眼前行勢,仍舊是靠向她們的,武林盟的人,可是要抓她殺她的。
“不用再叫本宮主宮主了,說不定過不了多久,本宮主還要求你們出手相救呢?”如此明顯的諷刺,讓兩人面色更白更難看。
“你們背叛靜?”淡淡的,宮無決直立起來,那疏遠與無情,讓宮如言、宮如蘭慌了手腳,這是她們愛的男人啊,她們不希望他厭惡她們。
“公子,我們沒有背叛玉花宮。”
“我說的是靜,不是玉花宮。”
“公子,她腿殘了,是武林盟的人不放過她,與我們無關。”悲哀,公子在乎的是她這個人,不是玉花宮的一切。
“閉嘴——不許你們如此說——”只有冷漠,宮無決的眸子裡,有著與南宮瀟眸底同樣的怒氣。
“我們忠於公子,但不服她,憑什麼她一來就可以當宮主,憑什麼師傅將玉尊傳給她,憑什麼……”公子要是她的人。
“這是你們的師傅,我母親的決定。”宮無決轉側身,不再看向那欲言又止的兩人,“靜,她們竟是這樣想的,一直都抱有著這樣的心思,你說的戲,好殘酷,人性的醜陋、慾念全展現出來了,我不喜歡。”清澈的眸子,他將臉頰貼上她的,如受傷的小貓一般在她身上磨蹭著。
“可人還沒全到場,你說怎麼辦呢?”妖異的笑,她看向四周,而後淡道:“剛才,你們不參加戰鬥,卻也做了別的事對不對?”
宮如言、宮如蘭眼神閃爍起來。
“方才在外面對本宮主用暗器,只攻擊本宮主一人的蒙面人,是你們指使!”
一片抽氣聲響起,武林盟的人訝異也高興,玉花宮窩裡反,這也是他們所樂見的。
南宮瀟面色更難看了,妙一絕冷笑著搖扇搧風,他火氣向上串,熱——
“靜,她們怎麼如此愚蠢?”宮無決的反應並不相同,但言語間的排斥,讓宮如言、宮如蘭有絕望的感覺,公子不會原諒她們了。
“妖女怎可胡言詆毀我少林清譽,老納何曾去暗殺過無決公子。”臉色,終於恢復正常的老和尚出言了,他的瓣護,讓被緊逼的宮如言、宮如蘭略有喘息的機會。
“呵,老和尚還爭辯,你們暗殺無決時雖有改變少林武功的招式,但陽剛極重的內家真氣就騙不了人了,本宮主是行走江湖極少,但怎麼說,武藝並不太過遜色,這番探究還是有的。”呵,葉文靜也謙虛? 汗!
“你——”氣結。
蠢蠢欲動的議論聲開始傳出了,明顯的,葉文靜的話又收到震憾性的效果了,武林盟的人,這下看老和尚的眼光變得怪異了,是暗笑老和尚倒霉吧,做這樣的事被抓包,還被當眾指了出來,說實話,這樣的事在場人做過的不少,但都做極漂亮,怎的也不會留下一個尾巴毀了名聲呀,這下,少林掉得大哦!
“本宮主怎麼了?”葉文靜狀似無意,手中的金鞭再次抽了出來,她反复的把玩著,貌似隨意也嚇人。
“今天,來我玉花宮的,全都是客,本宮主要好好招待,各位不在這裡住個三五十年,一個都別想走。”啪……葉文靜的金鞭抽出,將宮如玉捲帶回自己身邊。
“去,令人開啟機關,他們喜歡來玉花宮,來了就一個不許走。”冰冷的聲音,讓人身子打顫。
“是。”宮如玉轉身貼上一方石柱,而後竟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見,這下,嚇到人了,大殿內有機關。
武林盟的人開始蠢動起來,他們入玉花宮,並未遇到機關呀! 難道他們中計了,玉花宮是誘敵深入,要將他們一網成擒? !
轟隆隆……
一聲聲巨響,武林盟的人紛紛向外跑,可這不跑還好,一跑,大殿四周竟出現了護欄,他們被困住了,跑不出去,目標一至的對視向葉文靜。
青城派的餘掌門大笑:“好好好,就算老夫們著了道,但那又如何,今日我們若離不開玉花宮,首先第一個要死的人是你。”他們人多勢眾,以目前形勢看,他們仍佔優勢。
“啊……”葉文靜似悟然的害怕驚呼,“要殺本宮主?你們真捨得殺本宮主?”那嬌柔的姿態,酡紅醉人的神情,讓南宮瀟險些沒吐血,這個女人,竟用美色保命!
“你——”怒吼沒出來,被葉文靜接彎了腰身,她勾著他的頸項,“你會保護我對不對?”那渴望的眸子,妖嬈的身段,讓南宮瀟立刻變傻,不會氣,只會疼惜的說:“當然,我會保護你,誰都不許傷害你……”
“你太好了……”
“吻一下……”
“好……”
南宮瀟的唇覆蓋而上,少林和尚脹紅了臉,男人們燥動不安,當葉文靜與南宮瀟分開時,她勾著他的頸項喘息,晶瑩的唇,晶亮亮的更是誘惑,慵懶的姿態,她掃視著前方虎視眈眈的男人,與某些妒忌到憤恨的女人,妖治,牙氣,她揪絞著手指。
“為什麼你們就不能認輸呢?為什麼就不直接降於本宮主呢?當本宮主的男人不好嗎?都忘了玉花宮歷任宮主均會收男寵之事了嗎?認輸,說不定可以當本宮主的……”葉文靜話不說完,緩緩的打住了,有人卻性急的叫起來了。
“是不是可以當你的男人……”哇,他要他要,當玉花宮主的男寵有什麼不好,他喜歡。
嘩啦啦,有人沒敢叫出來,但心思全寫在臉上呢,有人面色咋青咋白,難看到極致。
“靜……”宮無決側過葉文靜的臉孔,他不許她玩了,玩過了,讓他心慌了,“看著我,靜,我討厭他們看著你,那樣猥瑣的眼神,我不喜歡,他們就如那個林黑虎一樣……”
呵,老面孔,黑虎幫的林黑虎也在。
而聽到宮無決的說辭,林黑虎站了出來,黑著一雙目,他怒叫:“你們今天死定了,你弄瞎本幫主的眼睛,本幫主來玉花宮就是要報仇的,宮無決,我要定你了……”是氣惱過頭,是雙目瞎後失去太多,林黑虎無所顧忌的吼了出來,然他這話說出,犯葉文靜大忌了,遊戲結束了。
“無決,就是他?!”
宮無決明白葉文靜問的意思,他向她提過,在床上,他說有人說要他。
“只是瞎了眼,懲罰太輕了。”三片飛花,在葉文靜手間變做品字形飛鏢,它們如冰劍一般向林黑虎射去。
“啊——”
驚恐的嚎叫聲,林黑虎首先感覺到的竟不是痛,是害怕,他的手呢? 手呢……
“啊……不……我的手……啊……”至手腕,雙手被切掉了,甚至一隻耳也被切掉了,只是三片飛花,玉花宮裡隨處可見,處處均是的飛花葉瓣。
“妖女,你好殘忍的手段……”少林和尚似乎找到好藉口下殺手了,不多說一句,不浪費半刻功夫,他劈起手掌就向葉文靜揮去,暗紅的袈裟舞動起來,江玉迎接而上,接下來,青城派的餘掌門、空峒派的王掌門、娥眉派的弟子相續出手,武林盟,當真還是以少林馬首是瞻。
葉文靜冷眸看著,扣著宮無決向後退,警告著:“無論如何,你都不許出手,你敢動用真氣,我絕不原諒你……”不會有事,所以她不許他有事。
“靜……”宮無決不氣不惱,有憂心,有滿足。
“南宮瀟也一樣,否則,今日之事過去,回王宮,再不讓我見到你。”葉文靜將他向後推,很快的,四名護衛將南宮瀟護在中心圍成一個圈。
他是皇帝,她不許他因為她有事,於公於私她都不許他有半分損傷。
“你——霸道的女人——”南宮瀟跺腳,卻也不敢造次,他看得出來,聽得出來葉文靜的警告有多認真,宮無決也一樣,看來,還是有危險,畢竟對方人太多。
“妙一絕,你上屋脊,幫我看看,那個最麻煩,引起這一切的源頭在不在——”這次,葉文靜說此話時,右手擊上扶手,“砰……”硬質的紅木,竟然斷裂毀在她手下。
“不用他找——你不是說不想見本座嗎——”妙一絕未縱身,獨孤殘出現了,他如死神一般站在葉文靜身前,漆黑的衣裳,包裹著他日漸消瘦的身子,深陷的眼窩,他明明是如此的憔悴,可烏黑的眼珠子,卻閃閃發光。
“獨孤殘——算你狠——”她腿殘之事,就是他故意放出風聲的,今日之亂,也是他引起的。
“本座有你狠——”獨孤殘傷痛的大笑,一步步的,他走近葉文靜,手一拉扯,竟突然的將宮無決推了開去,伏下身,他狂肆的吻上她……
“唔……讓開……”
“獨孤殘,放開她……”南宮瀟只能叫,他被守死了。
“靜……”宮無決捏著玉笛的手指泛白,妙一絕將他扣住,“她說了不許你動手——”妙一絕的話,讓宮無決身子一震,傷痛的咬著唇,咬出了血。
“獨孤殘……”
“不許抗拒,如果你想要聖藥,接下來就不許說話——”獨孤殘警告著,葉文靜推拒他的手放鬆垂下。
“你是我的,我說過,你是我的……”娟狂的姿態,在一陣拼殺聲中,獨孤殘只是吻著葉文靜,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理。
胸口激蕩的起伏著,獨孤殘扣著葉文靜發出一聲嘯吼,那吼聲有著無比尖銳的穿透力,讓血腥的大殿一時靜了下來。
“獨孤殘——”
“鬼王——”
“玉花宮鬼域果然是一伙的——”
武林盟的人驚叫,突而再次發現,大殿之中又多出了上百人,是鬼域的人。
“宮無決……”大驚失色,妙一絕的叫聲此時也正傳來,青城餘掌門趁他不備,竟奪了他手中的人。
“靜……”宮無決被掐著頸項向後退著,臉頰一時間脹得青紫,呼吸不順。
宮如言大叫了,忘了自己的立場了,“宮主,救公子……”
“不要叫她,她是殘疾,憑什麼救人,自身都難保……”宮如蘭尖銳的叫著。
“閉嘴……”這個女人,他一定要殺了她,南宮瀟吼著,獨孤殘笑著,宮無決痛心緊難的說著:“腿,明明是好的!”
而下一刻,所有人驚叫了:“她她她……可動……”
南宮瀟傻了,妙一絕痴了,獨孤殘懷中的人不見了,全場震憾了!
身姿輕盈,刷刷刷,數隻金針閃過,餘掌門扣著宮無決的手麻痛的鬆開,席捲間,葉文靜扣摟回宮無決的身子,同時的,一掌擊向餘掌門的胸口。
血濺五步,一代掌門身飛彈數丈,吐血昏厥。
空中,絕妙的轉身,衣角飛舞,緊貼的身體徐徐落地。
宮無決扣著葉文靜的腰肢,臉頰輕放在她頸項間,唇角勾起:“不動真氣,靜會救我。”揚起的弧度更高了。
看著那環扣宮無決筆直站落下地的人,南宮瀟驚喜,心痛,胸口如大石堵壓得難以呼吸。
她的腿是好的,他高興,不用時時擔心誰出惡言傷了她的驕傲,可是她傷害了他,她騙了他,為什麼不告訴他一切,為什麼?
怒吼著:“葉文靜,我恨你——”她將他的心擊碎了,推開身旁的人,南宮瀟狂奔而出,而此時,大殿四周的護欄已然大開。
“南宮瀟……回來……”獨孤殘,他算計她! 全都是他,他做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痛心,緊繃的身體:“獨孤殘,為什麼這樣做?”她要聖藥,他要她,他威脅她一個人就好了,為什麼做這一切。
“要他們痛,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痛,你只讓我痛,不公平——不公平——”獨孤殘的身體一樣緊繃著,她為救宮無決,幾乎立刻忘卻所有的出手,那不知何時治好,隱瞞著所有人的雙腿她毫不在乎的暴露,為南宮瀟的一句絕望吼聲,她質問他,她什麼時候在乎過他?
那夜,要不是他看見她與宮無決在床上翻滾的場景,他絕對絕對不要相信她的腿已經好了。
南宮瀟很痛苦是吧? 為她擔心揪心,竟是一場笑話,她不在乎他的笑話,因為身為她的男人,她竟瞞著他。
“你做一切,就是要逼我站起來?”
獨孤殘不回答,現在是,在那晚之前,不是。
不再質問獨孤殘,“如玉,宮如言、宮如蘭這樣的叛徒,全給本宮主殺無赦——”
“是,宮主。”不知何時,宮如玉已返回,身後跟著更多的玉花宮弟子,而玉花宮四周的機關陣法已全部開啟。
“武林盟的人,鬼域的屬下,生擒者,關入地牢。”葉文靜向外走,手與宮無決交握著,如果獨孤殘此時有用一分心思,就會發現葉文靜的腳步不那麼穩。
她一直坐在椅上,她的腿是好了,但仍不良於行,醫治好自己的腿,她並無機會復健練習走路,她身邊時刻都有敵人,她不能暴露。
她的情況,同樣沒有對宮無決說,南宮瀟衝動了。
宮如言、宮如蘭癱坐在地上,她們怎麼跟宮主鬥,全都鬥不過。
剛出大殿,葉文靜就停步了,麵包同樣極差,表情受傷的妙一絕靠站在牆邊,看著葉文靜什麼也不說。
不羈的笑,“還是妙手一絕,輕功果然非凡。”腳程真快,剛才在大殿,現竟已在她前方。
“腿好了?”
“算是。”
“什麼時候好的?”
“無良居。”醫治是在那裡,恢復知覺是在那裡。
“我沒見你下地走過路。”他扯動唇角,看著天空,那樣憂鬱。
“今日之前,沒走過,不能走。”
——
訝異,妙一絕回神了,“那你現在……”
“一樣不能走,或說站不穩,走不遠也行。”她嘲弄著,妙一絕大驚,“還沒有好?”
“也算是。”葉文靜這回答急死人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醫好了,有知覺,還無法正常走路。”她剛才是以武藝強撐的,眼前的笨蛋沒看見她已經站停不能走了嗎? 小孩子都能將她推倒。
呃! 妙一絕似乎明白什麼了,他想到南宮瀟了:“呃!那個皇帝似乎誤會什麼了。”他剛才也誤會了,他們一直在一起,剛才卻驚覺的以為她騙他們,很受傷,“那傲氣的皇帝以為你不在乎他,瞞他,一定怒極攻心了,會不會吐血啊?”
烏鴉嘴!
“幫本宮主找他。”眉心有結。
“樂意效勞。”咻的一聲,人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