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章 賣食單

　二更送到，晚上八點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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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管事剛坐下身。葉小米便使了一個眼色，示意讓吳氏先上一碗豆腐花，自己則負責將豆腐跟豆腐干各自取了一碟出來。

　「掌櫃的，你先嘗一下這個看看。」吳氏含笑著將碗遞了過去。

　「這是什麼……」陳管事在這明月軒當了十多年掌櫃，而且曾經也是一介名廚出身，可謂是見多識廣，但饒是如此，他還是對眼前這碗乳白色的膏狀物感到分外陌生，止不住開口詢問。

　小米端著一盤白砂糖過來，回答說：「這個是豆腐花，陳管事等下要是嫌不夠甜的話，還可以再加點糖。

　「豆腐花？」陳管事微皺了下眉，習慣性的輕嗅了嗅味道，半晌後才拿起調羹舀了起來，剛嘗了第一口，便止不住誇贊道：「不錯，不錯，這個不錯。」

　他撫了一下那灰色羊須，咂著舌道：「清甜爽口，入喉不膩，且又味道獨特。這道甜品的確不錯。」說完，才望向葉德全，問道：「你們所薦的，便是這道甜品？」

　卻是葉小米笑著道：「是，也不是。」

　「喲，丫頭這話怎麼說？」陳管事挑了挑眉，饒有興致的問。

　吳氏端著另外兩個小瓷碟走了過來，將其放在桌子上，笑著說：「除了那道甜品，還有這兩樣。」

　「這個又是什麼？」陳管事一面問著，一面從桌上的筷筒裡抽出一雙竹筷，伸手就准備先夾一筷入口試試。

　葉小米靠得比較近，連忙出聲攔下，解釋道：「陳管事，這兩樣不是直接吃的，最好是做成菜品上桌才行。」又分別指著兩個小瓷碟介紹起來：「這個表皮水嫩些的叫做豆腐，另外這種則叫豆干。」

　乳白色的豆腐搭配水白色的碟子，奶黃色的豆干搭配鵝黃色的小盤，從色調上看，就已經是十分賞心悅目了。

　「豆腐花、豆腐、豆干？」陳管事眨巴幾下眼睛，問：「莫不是這三樣還有什麼聯系不成？」

　葉小米點頭，回答：「沒錯，這三樣都是由同一種原料做的，至於這味原料到底是什麼，這個……我們暫時還不宜公開言明，請掌櫃的不要介意才好。」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他並不是那種無良奸商。同為營利，卻從不去掙昧心的銀子，自然懂得尊重他人隱私。

　「那好，沖著這道甜品，另外這兩樣我也一並要了，相信無論是口感還是味道上面，都不會差到哪裡去。」生意都還沒談，陳管事就已經直接應承下來，只是他轉眼又話題一轉，問道：「不過，老朽有一件事得先問個清楚。」

　他指了指桌上那三樣豆制品，表情有些嚴肅的開聲問：「你們這三樣東西，可有給別家酒樓先看過了？」

　葉德全連連搖頭。

　倒是吳氏識時務，聽到這話，連忙上前拍起馬屁來：「呀，這個陳管事您盡管可以放心，我們趕著牛車一到鎮上，就直接往明月軒這邊過來了，別家酒樓茶肆別說是詢問了，進都沒進去過。」

　「是啊是啊。」小米連忙接棒，幫著腔道：「這小荷鎮上誰人不知。明月軒就是何集上最大最繁華的酒樓，就連我們這種山野裡跑出來的娃娃們，打小都記住了這明月軒的赫赫名氣……」

　「得得得」陳管事被她這幾句逗得直樂，「你這女娃子沒想到也是個伶牙俐齒的，好了，別的不提，說說這價錢吧。」

　咳咳……能夠當上掌櫃的，果然都有兩把刷子，她都還沒說完呢，小狐狸尾巴就被揪住了。

　這眼神勁兒，真夠厲害

　既然如此，那葉小米也就不打算繼續拐彎抹角下去，只不過那邊吳氏還在掰著手指計算該要價錢才算比較合理，她這邊已經直接笑著比出兩根手指。

　「兩文？還是二十文錢？」陳管事對她比出這五根手指頭所表達的蘊意，一時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到底是兩文錢一斤呢，還是二十文一斤？顯然兩文就過於低廉，二十文又稍微貴了些，那到底是怎樣一個意思……

　陳管事本想直接拒絕的，只是他轉眼一想，想到前幾日對面街的龍鳳樓專程花重金從京城裡請來了一位出了名的糕點師傅，短短幾天時間，就搶去了不少生意，如今市場競爭嚴重，自己這邊也急需一些新的噱頭來重新樹立名聲才行。

　眼前這款豆腐花倒是一個挺不錯的選擇，只不過二十文……好像有些貴了，但是，非常時期就得非常應付，相信只要名聲打得出去。很快也能夠撈回本的，這麼想，倒也不算太虧。

　「那行，老朽也就干脆一些，不還丫頭的價了，二十文錢就二十文吧」

　「掌櫃的誤會了。」葉小米搖了搖頭，心想他果然理解錯了，於是手裡輕輕轉著茶杯，擲地有聲的道：「我的意思是……二十兩銀子。」

　「什麼二十兩銀子？」

　陳管事一聽這話，再怎麼處事不驚都險些被嚇得直接跳了起來，眼裡隱隱已有了怒氣，顫著聲道：「丫頭，這可不是隨口就能漫天要價的，我們做生意素來就講個實在話，二十兩銀子？你、你、唉……」

　他掉頭望向吳氏他們二人，拂了拂袖，直截了當的說：「還是由你家大人來說吧。」

　在他看來，小米開出這個價錢，絕對是黃口小兒不知天高地厚，多說無益，還是省點力氣好了。

　「是啊米丫頭。」葉德全是個實在的莊稼人，連忙將葉小米拉到一旁輕聲細談。

　先前聽陳管事的意思，顯然是有意打算要一起合作。不由心裡就安了幾分，跟著又聽到一斤豆腐能夠賣到二十文錢，他心裡頭更是差點高興得開出了花。誰知現在，嘖嘖，聽到自家外甥女開出這個價錢，自己這小心肝都止不住連跳幾跳，更不用提別人了，忙勸住她：「米丫頭，你年紀小，這話可別亂說。」

　吳氏也湊過來嘀嘀咕咕：「是啊是啊，米丫頭你這話說的。未免也太獅子大開口了，一斤豆腐賣二十兩銀子，這不是明刀搶劫的麼？依我看吶，二兩銀子也就差不多了」

　（葉德全：噗……老婆，你也夠狠）

　葉小米聽了這話，便知道他們都還沒有領悟她要表達的意思，咧嘴一笑，轉而向陳管事道：「掌櫃的可是覺得我說這話太過狂了？」

　「丫頭，要知道二十兩銀子在我們明月軒，可以直接叫上四桌上等酒席了，你這甜品就是再好，那也遠遠還賣不到這個價啊。」陳管事雖未正面回答，言下之意，卻已表達明了。

　葉小米倒也不急，笑了笑，開口道：「掌櫃的先別急，您聽我把話說完。」

　「哦？」陳管事挑眉，等著她說下文。

　葉小米深吸口氣，在心裡將之前定好的規劃再一次濾了一遍，片刻後，才板著手指正色道：「我說二十兩，是包括我們今天運過來的這兩大桶東西，當中包括豆腐花二十斤，豆腐二十斤，以及豆干十斤。」

　「那這麼算來，意思不就是每斤都四十文？」陳管事擺擺手：「不行不行，太貴了些，二十文已經是極限了，如今翻了一番，我這小本生意，可是經不得嚇我看，丫頭你還是趁早往別處看看吧。」

　看來真是山裡人窮瘋了，連個小丫頭都敢這樣坐地起價，他氣得胡子直顫，拂了拂袖，心下已有打算叫人送客了。

　葉小米不氣反笑，說道：「掌櫃的別誤會。我並沒有說這幾樣東西就都是以四十文的價錢賣給你，還是依你說的，每樣每斤二十文，我另外多收的十兩銀子，是打算同時再賣給你兩道食單。」

　「賣、賣、賣食單？」陳管事腦子登時有些拐不過彎來。

　這也無怪他短時間內反應不過來，主要是陳管事自認見多識廣，卻也從未聽見有人說起要賣食單這等事。

　誰都知道，作為廚師最驕傲的資本便是廚藝，而廚藝最關鍵的便是拿手好菜，挑明了說，食單就是廚師的命根子，別人都恨不得藏著掖著，偏偏眼前這小丫頭卻斬釘截鐵的提出說要變賣食單。

　「沒錯，就是賣食單。」葉小米沒有猶豫半分：「我提供的這兩道食單，一道是用來料理豆腐，另外一道是用來料理豆干，多收掌櫃的這十兩銀子，絕對是物超所值。」

　「話雖如此，可是終究口說無憑。」陳管事細眯著眼看她：「兩道食單是否物超所值，這個……還得真功夫秀出來才行。」

　「那是當然」小米想了一下，問道：「掌櫃的，不知可否將廚房借我一用，我按這兩張食單的烹調方法，各做一道菜式出來給您嘗嘗，是好是壞由您來說，您看如何？」

　「這個自然是好」陳管事心裡正有此意，小米說出這話恰好跟他的想法不謀而合，當即撫掌而起，側過身道：「請隨我來」

　他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自己看走眼了，還是眼前這個丫頭，自信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