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章 賣春卷

　日子一天天的過著，算起來葉記食鋪開張也有十天左右時間，但是生意紅火程度，居然不比開張當天遜色半籌。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何集上面人才濟濟，葉小米忙碌了好些天，有心想要打造一個類似前世蒸腸粉的抽屜式蒸箱，但是出面問了好幾家打鐵鋪，始終都沒有人敢點頭接下這個單子，這讓她頗為苦惱。

　一次偶然間聽到送外賣的伙計肖勇提起，說鎮上還有一個不露面的鐵匠高手，姓胡，技藝很不一般，但是為人怪僻，幾乎不見外人，要是他看不上眼的東西，更是堅決不會出手動工。

　葉小米抱著嘗試的心理帶上幾樣吃食上門拜訪，到了地方後，那鐵匠果真如傳言說的那般不肯隨意接見外人，即便她價格開得多麼誘人，依舊不肯出門。無奈之下，她就只好讓人將吃食轉交進去，才剛准備走開，不料鋪裡的人居然又改口應下來。

　見了面後，小米才終於知道為何這個胡鐵匠輕易不見外人，主要是因為他長得外貌極丑，半張臉想被什麼炙燒過了一樣，雖然披頭散發，但是仍然能夠看出那道鮮紅如血的舊疤痕。

　不過胡鐵匠為人倒是挺好，尤其是在葉小米將抽屜式蒸箱的草圖拿出來以後，更是讓他眼前一亮，連連誇贊不已，當即便答應下了這項任務，不過因為考慮到取材問題，他表明需要至少五天時間准備材料。

　難得有人願意嘗試，小米自然沒有異議，畢竟古代沒有不鏽鋼啊這些玩意，准備材料需要多一點的時間也是可以理解，至此，心裡壓著的一塊石頭總算得以落地。

　幾天後胡鐵匠親自將蒸箱送上門來，吳氏喜呵呵將其請進店裡品嘗美食，並將那個腸粉蒸箱送到廚房裡頭試用，操作熟練之後，效率果然隨之提升不少。

　原本當初開葉記食鋪的時候，葉小米便是打算將腸粉作為短期主打招牌菜，因此設計傳單時，也多花了一些心思在這上面。開業不久果然打出名聲，但是像以往那種一個鐵皮盤子接著一個鐵皮盤子輪番蒸炊的話，速度極慢，這讓不少顧客等太久了，多少就生出點意見來。

　引進了抽屜式腸粉蒸爐以後，她自己就主要分擔調配米漿這項工作而已，余下工作全都放心交給店裡的伙計去弄，當然，有時候還要幫忙料理其他吃食，不過比起開店最初的情況，顯然已經輕松不少。

　但吳氏仍不停在心裡頭犯嘀咕，她在前台負責收銀子，目光卻總時不時的徘徊在廚房裡頭幫忙打下手的兩個小伙計身上，對葉小米將操作蒸箱、熬制鹵汁兩項發財大計交到他們二人手上這一件事表示出了強烈的不滿。

　如今廚房可以說是相當於葉記食鋪的「軍機要處」，她提防的，無異於就是擔心那兩個幫工伙計心存不良，會將各位煮食做法偷學了去，到時功夫學在身在被別的店家挖走的話，那豈不是自掘墳墓的說？

　葉小米被她嘮嗑得有些哭笑不得，用午飯時尋到一個空當，這才跟她解釋明白：「舅媽，放心好了，這事我在心裡自有分寸，您就不用操心了。」

　但葉德全也在心裡憋了一個疑慮：「我看那兩個小伙雖然都是陳管事介紹來的，說什麼誠實可靠，單從這幾日來看，做事確實是挺用心的，不過知人知面不知心，米丫頭啊，我看還是應該防著點才好，不然別的酒樓要是出高價錢來挖人，我們豈不是就白白給自己多增加了一個競爭對手？」

　「是啊是啊，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吳氏一激動，不由得聲音就大了一些。

　葉小米聽到這話臉色微微有些難看，側頭瞥了一眼隔壁間正在用午飯的王氏一家，壓低聲音道：「舅媽，這話你以後可別再說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要是被別人故意搬弄，這裡頭不知道還要生出多大的誤會呢。」

　吳氏被她一言點醒，努了努嘴，道：「我又沒說別人，就單指著這兩個小伙計。」

　話雖這麼說，但她心裡其實對葉小米十分看重王氏一家這件事上也是頗有微詞。

　隔著這麼近，隔壁間不可能沒有聽到什麼風聲。

　葉小米朝吳氏使了一個眼色，讓她開口幾句，不要讓王大嬸生分了才是。

　吳氏假裝沒有看見，只埋著頭繼續吃菜，葉小米只能假意咳了咳，吳氏終究拗不過她，只好轉過身去對著王氏一家大聲喊了一句：「小雷他娘，飯菜可還合胃口不？剛剛只是嘴快，我們這兩家子幾輩子的鄰居，你可千萬別誤會什麼。」

　王氏是個通透的人，聽了這話，嘴角微微彎著，眼裡卻看不出有絲毫情緒波動，但見她輕輕放下碗筷，扭頭問道：「石頭他娘，剛剛你們在說什麼呢，我們這邊隔著遠，倒是沒有聽見什麼，可是有重要的事？」

　「沒有沒有。」吳氏見對方這麼順著台階下，哪裡還敢提那些有的沒的，賠著笑道：「我是擔心你們才剛搬過來，住的有些不習慣，便隨口問一兩句。」

　如今王氏一家幾乎都在葉記食鋪幫忙，因此也搬到了何集上來，地方也是挨著明月軒附近，不過不是在熱鬧地段，距離葉記食鋪隔著兩條街遠。地方不小，但卻不貴，是個四合院類型的大院子，王氏一家佔據半邊，另外余下幾間空房就給幫工的伙計住下。

　「也沒什麼習不習慣。」王大嬸抿了抿嘴：「我們都是莊稼人出身，挨著炕頭就能睡下，又不像是城裡來的嬌客，夜裡就寢還要認准床頭。」

　「那就好，那就好。」吳氏打著哈哈應下。

　葉小米自始至終沒有插半句話，等到吳氏那邊說完，過了半晌，才接著道：「放心啦舅媽，那兩個小伙計不會跑的，而且就算跑了，他們也搶不走我們的生意。」

　她知道自己不把事情挑明的話，以吳氏這個性子，日後還指不定會鬧出什麼波瀾來呢，還不如趁早說開。

　「我當初讓陳管事幫忙找人的時候，就已經跟那兩個伙計說過，我們每個月給的薪資是一吊銅板，做滿三個月後再漲半吊，不過這半吊銅錢不會每月發送，是要積攢下來等到年底結出總賬之後再來分配，而且年關放假，到時還有紅包發送。」

　「哎呀，你這丫頭，怎麼可以給出這麼好的待遇」吳氏沒有等她說完，就又炸開了鍋。

　葉德全聽了也是一臉不解，嘖嘖，要照這樣來算的話，確實工作福利好得驚人。

　要知道像他們現在這間小食鋪的月營利不過也才十幾兩銀子，按一年來算，頂多也才淨賺二百多兩左右，但是這裡還要扣除鋪租、稅錢、打點鎮上「城管」以及偶爾幾次人情來往，七七八八再算下來，原本就已不多。

　另外，王氏一家算是加盟商類，也拿了銀子出來一同開店，到時年底還要按照投資成本撥出四成分紅還給人家，現在又要算上這兩個小伙計的利錢，結合起來，工錢加上紅包以及三個月後新增的半吊錢分紅，一年到頭也要三十多兩銀子呀。

　大妞跟石頭兩個壓根算不來錢這種事，只埋頭吃著香噴噴的飯菜，不時來回瞄著老爹老娘以及葉小米三個。

　「舅媽你先聽我說完。」

　葉小米掰著手指說道：「我是答應說給漲工錢，不過契約上面可是白紙黑字寫明白了，這漲得利錢必須等到三年以後才會統一發送，如若這個期間誰要提出罷工的話，那到時候這些添頭就都作廢，半分都拿不到。賣小食類的生意本身利潤就不大高，我想別的店家估計也不敢出多大本錢跑來挖人，待在哪裡更好，我想他們兩個自己心裡最是清楚。」

　「說是這麼說，但要是真有別的酒樓願意出重金過來挖人，硬是要跟我們一爭高低的話，人家大可不必在意你這幾吊銅板。況且，你現在將各種吃食做法全都教給他們，人家要學，可用不著三年時間就可出師的啦。」吳氏顯然在這個問題上面想得比較遠。

　「是啊，技巧上面是出師了，但是這個有什麼用？」

　葉小米俏皮一笑：「就像現在這樣，他們是懂得蒸腸粉了，但是原漿需要調配多少粘米粉、多少生粉、多少糯米粉，這些他們知道麼？同樣是熬制鹵湯，原料是我們給的，裡頭放了多少八角、多少茴香、多少桂皮，這些他們也不懂得。所以就算給人挖牆角去，到時候他們也只不過懂得一份手藝而已，傳統秘方只要依舊存在我們自己人手頭上，那就沒事。反正人要真的走了，頂多我們就再多花一點時間去找新的伙計，跟著再從頭手把手教起，生意上的事情，你覺得還會受到打擊嗎？」。

　「是了是了。」吳氏恍然大悟：「我就知道你這丫頭沒安什麼好心。」

　喵了個咪，老娘這叫精打細算，居然成了不安好心，哼哼，葉小米無語至極。

　「對了，灶上還有一籠小吃放在蒸屜裡頭，誰去拿下？」葉德全淺酌著小米酒，淡淡說道。

　「我去拿吧。」吳氏站起身來，想對他們幾個，她只負責每天收銀子，工作輕松不少，自然願意多出點力：「咦，怎麼不多不少就剩這麼一籠？是早上賣剩的還是客人忘拿的？」

　「不是，那個是米丫頭早上剛整出來的，都沒正經掛上名號賣過呢。」葉德全頭也不抬的道。

　「那這意思就是說又有新花樣了？」吳氏臉上登時一喜：「昨兒夜裡我正在琢磨這件事情呢，這幾日聽店裡不少熟客都在說幾樣小食吃了個遍，好吃雖是好吃，久了卻也感覺不出啥特色來，已經好幾次問起近來會有什麼新鮮菜式出呢。」

　靠之，這些人的嘴可真刁，葉小米明明記得自己前幾天才剛做了一道花生拌面出來，可是現在，這才總共過去幾日時間啊，居然又在盼著新小食了。

　「呀，光聞味道，就覺得好吃得不得了了。」吳氏一把掀開灶上的蒸籠蓋，山芋的清香瞬間合著另外一種不知名的氣味瞬間就跟著熱氣升騰起來。

　「我要吃我要吃。」石頭仔放下飯碗就跑了過去，眼急手快從籠屜上捏出一只燙手的山芋春卷，吹著氣就往嘴裡送。

　「哎呀，小心燙」吳氏作勢要打他的手，白了一眼道：「飯都沒有吃完，就要搶著要吃這個，你就那麼嘴饞不成？」

　「那有什麼辦法。」石頭反駁一句：「誰讓二姐姐做的小食都那麼好吃，連小雷都贊不絕口。」

　葉小米更無語了：「那說這話，敢情是讓我以後別做新吃食了？」

　「不是不是。」他連連擺手，陪笑道：「我沒有這個意思，二姐姐做的越多越好，我都喜歡。」

　又轉身對吳氏道：「娘你再給我一個，這個味道好吃極了。」

　「悠著點悠著點，現在還是飯點呢，你仔細把飯給我吃飽了才是正經，這個嘗一個過過嘴癮就行了。」吳氏故意抬高手不給他拿。

　「舅媽，你就讓他多吃一個吧，這個跟章魚丸子不同，吃多了也不會膩，而且裡面是用山芋作餡，也能當飯飽的。」葉小米將蒸籠接了過手，拿起筷子多夾了一個給石頭仔，「嗯，多給你一個，不過就這一個，多吃點飯，個子才能長高。」

　石頭雖然才六歲，不過這段時間估計是在長身子，胃口不僅好了，個子也很明顯有在拔高，他雖說是年尾生的，但如今跟小雷兩個站在一起，一點也不嫌小，只是略顯秀氣了些，看起來倒沒有小雷那麼壯實。

　「什麼好吃的，我也要嘗嘗。」大妞也拿起筷子夾了一個。

　葉小米笑笑拿出一個干淨的空盤子來，分了一半出來，讓葉德全跟吳氏也坐下嘗嘗味道如何，自己則端著那個盤子走了出去。

　「這份我拿去給王嬸他們嘗嘗，要是都覺得好，回頭我們再來商量一下接下來的對策。」

　一邊說著，一邊往對面屋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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