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她大概遺傳了這一點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林子若的視線變得模糊後,很快就又恢復了清晰。不過眼前看到的卻不是溶洞,而是人流不息的機場大廳。十年前,就在這個機場大廳,她看到一身塵土的爸爸媽媽匆匆忙忙的奔進來,在人流中找到背了個簡單的小旅行包的她很明顯鬆了一口氣。
神思一陣恍惚,她發現自己變成有十歲的模樣,被一位漂亮的空姐牽著站在大廳裡,一如當年。看向當年爸爸媽媽奔來的方向,便看到一對中年夫婦攜手匆匆走過來,音容樣貌一如當年。
看到她,婦人便彎起眼睛,「你這孩子,招呼都不打一聲就一個人跑了過來,是想給媽媽驚喜,還是想嚇媽媽?」
男人虎著臉瞪了她一眼,「你真夠大膽的。才不過十歲大,就敢一個人坐飛機到這麼遠的地方。」
她記得自己當時對爸爸這話很不滿,聽完就嘟起嘴反駁。男人說完,果然就聽到她說道:「有多大膽啊?父親和大哥將我一直送到飛機的座位上,下了飛機就被這位姐姐帶到這兒等你們。」
然後和當年一樣,夫婦對那個空姐說了幾句感謝之類的客套話,就帶著她出了大廳,上了一輛和他們一樣一身塵土的越野車。
開了一段時間後,她發現車窗外的景色從沒在她記憶中出現過,這表示車子沒有按照記憶中那樣開向那個古墓。於是她歪頭向婦人問了一句當年也問過的話,「咱們這是去哪兒啊?」
婦人一臉憐愛的揉了揉她的發心,「聽到你要過來,爸爸就在一家溫泉山莊訂了套間,咱們現在就是去那兒。爸爸媽媽大半年沒有見到若若寶貝了,特意和考察組請了幾天假好好陪陪你。」
能和爸爸媽媽這麼接觸,林子若本來挺開心的。不過聽到她這麼說,臉就立刻沉了下來,「就算看起來再像,你們也不是我的爸爸媽媽。」
婦人立刻皺起眉,「你這是在說什麼?」
林子若微用力掙開婦人的懷抱,「不用繼續裝了,你們不是我的父母。」
男人聽到林子若這麼說眼睛立刻瞪得溜圓,「這叫什麼話?就算爸爸媽媽平時不能陪你,你也不能說這種話氣爸爸媽媽。」
林子若笑了下,「你們裝的很像,如果不是做了他們不可能做得事情,可以說毫無破綻。」
婦人眸光閃了閃,「我們什麼地方做錯了。」
林子若歪頭看向車窗外不斷向後飛逝的景物,嘴角微微上揚,「他們都是考古領域的學者,一旦發現什麼未經考察勘探過的古跡就會全身心的投入進入去。他們非常敬業,絕不會因為這些私人的感情影響到工作進程。
如果工程已經到了收尾階段,他們請一兩天假陪我,還說得過去。現在正是勘探最關鍵的階段,不要說抽時間陪我,就是到機場接我,也是算好了怎麼樣才能最省時間,卡著時間過來。」
男人笑了下,「在你的記憶裡他們已經死去多年,以此推斷我們是假的不足為奇。不過你不想看看如果他們沒有直接帶你回那個古墓考察基地,最後的結果會有什麼不同麼?」
林子若回過頭看向他,「我的一個長輩和我說過,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是沒有如果的,因為不管你想到多少如果,結果都不可能有絲毫改變。他還說,有那些時間不如給手上正在進行的事和將來可能發生的事多想點如果,可能想到的那些如果會改變很多事情。」
「不大明白。」中年夫婦合為一個只有個人形輪廓的光影,然後就向林子若扔出這麼一句話。
林子若彎彎眼,「簡單的說就是慾望只會改變你的未來。」
光影晃了晃腦袋,「雖然還是沒有太明白你說的這個道理,但有件事我很明白,你這關通過了。」
光影一說完這話,林子若就覺得視線又是一片模糊。恢復清明的時候,她就又站在之前那個溶洞裡了。因為之前她面對的是鮫人小姑娘海音,所以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她。看到她一臉挫敗的靠在大海螺上,眨了下眼,「怎麼了?」
海音往大海螺後面跺了跺,「如果你們任由裡面的劇情發展或者改變裡面的劇情發展,即使是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也算闖關失敗。失敗的人就會被判定出局,會被直接送出去。你們都從裡面脫離了,且一個都沒被送出去。」
林子若笑了下,「我們一個都沒出局,你很失望?」
「不是失望,是很鬱悶。」海音嘟了嘟嘴,「海音每次接受這個考驗時,都會事先把會被搶走的那盤糕點藏起來,然後大長老就會罰海音三天不準吃糕點。」
林子若啞然失笑。這次的考驗應該是將大家曾經失去的重要東西重現在眼前,父母的早逝是她心中最大的遺憾,所以她回到了十年前。其實正因為太過在乎,所以她才不願意去想如果那麼發展會不會他們就不會死。而對這個小姑娘來說,曾經失去的重要東西竟然是盤糕點。這說明小姑娘沒有遭遇過什麼傷害,也說明她非常的單純。
看到小姑娘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自己,她彎起眼,「想知道我們都沒有被那些假象迷惑的原因麼?」
海音的大眼睛立刻睜得溜圓,「想。」
「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們已經知道這是一場考驗。」林子若笑道。
海音眨了眨眼,就把小臉皺成一個小包子,唰的縮到大海螺後,過了一會兒又露出頭,「大長老說這關算你們過了。待會兒這個溶洞的中央出現三個地洞,你們選一個進去就能到下一關。三個地洞代表三個過關難度,分別是難、中、易。祝你們好運」說完她和大海螺就地下一縮不見了。
林子若走到海音曾經站著的位置蹲下身仔細看了看,在柱子後面發現了一個嵌在地面上得石板。這石板表面上看和其他地面沒有任何區別,只有非常仔細看,才能發現它和周圍地面之間有道細若髮絲的縫隙。用手使勁兒按了按,紋絲不動。再用手敲了敲,也沒有空心地面會發出的悶響。不禁贊嘆,「這機關做得真高明。若不是親眼看著海音從這裡縮下去,很難發現這裡有條暗道。」
「別管那個機關了,那小姑娘說的三個地洞出現了。」
聽到叢笑的話,林子若馬上起身和大家會和。她本來以為地洞會像剛才看到的石板一樣僅容一個人鉆進去,然後進去的人會滑到下一關。沒想到洞口有電梯間大小,而且都有方便人走下去的臺階。除了臺階的方向不同,三個洞口再沒有其他區別。
若是上中下或左中右排列,多數人都會認為中間那個會是中等難度。地洞標明了難中易程度百分之百都是這樣,但沒標明難度那就很難說了,可能是最難的,也可能是最容易的。不過好歹有個意向,保不準隨機設置難度就是故弄玄虛。但設置這三個地洞的人很絕,直接把三個洞口的位置設置成了三角形的三個頂點。
這時海音的聲音又在溶洞裡響起,「忘了說了,每個地洞只能下去小於一半的人數,大於等於都不可以哦」
要小於一半的人數,他們有十個人,也就是每個地洞下去的人數要小於五。這也就是說不管他們怎麼分配,每個洞口都要有人下去,碰上難的還是容易的,就看各組運氣了。
最合適的方案當然是三三四。漆雕炎現在最親近的人是林子若,一說分組他就跑到她和聞人璞身邊站著。考慮到俞家三口的平均等級最低,孫曜被安排和他們一組。考慮到平衡問題,不想當電燈泡的木蕭然不得不和飛鳶、高大壯構成一組。
至於哪組下哪洞,他們用了一個很原始的方法——抓鬮。先給三個洞口標好數字,然後在三張紙上寫好數字並將紙條揉成紙團,最後哪組抽到哪個數字就往哪個洞裡走。
進入林子若抽到的那個洞口後,漆雕炎就笑著說道:「小若兒和她娘一樣,運氣好到爆。咱們這個洞一定是最容易的那個。」
「不見得。」聞人璞看了眼嘴角微抽的林子若,「子若碰任務的運氣是好到爆,不過同樣的任務好多都會比別人多一些難度。」說到那個多字,臉上明顯帶著些笑意。
林子若鼓了下腮幫子,沒接話。聞人璞這話一點沒說錯,她似乎就是有這種本事,把小事變大事。就比如手上待解決的那個宋三娘。明明她應接的任務只需殺幾十隻黑鬚山羊,結果她接的不僅要殺幾千隻和皇級BOSS,最後似乎還需要她去降妖伏魔。
漆雕炎似乎對此一點不意外,聞言就哈哈笑了起來,「她娘老說自己是天生招事體,她大概遺傳了這一點。不用太在意,雖然事來的時候會有些心煩,最後都會得些好處。她可是……痛痛痛」按住太陽穴不放手,「腦袋裡多個麻煩的東西就是麻煩。」
「再沒辦法解開前,你不要多想那些事情了,免得一而再的頭痛。」看他這樣,林子若就知道他是被腦袋裡那個封印警告了。
雖然心裡還是不大能接受那些事情,但理智上她已經相信那些是事實。為不止漆雕炎說了那些讓他們雲裡霧裡的東西,林海也跟著說了些。他們可以說漆雕炎是神經錯亂,但不能這麼猜疑林海。而且在劉沐和楓送來隱身衣之後,他覺得那東西有些多餘,就用他畫的符給他們表演過隱身。口說無憑眼見為實,他們找不出理由否定他的話。
漆雕炎晃了晃頭,「我怎麼覺得在這裡比在外面癥狀輕好多。」
漆雕炎總是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想把聞人璞和林子若隔開。就像現在,明明下來的時候聞人璞和林子若並肩走在一起,現在卻是他們兩個夾著漆雕炎走。但畢竟是自己的好兄弟,聞人璞心裡再鬱悶,表面上一點都沒表現出來,看到他頭痛的模樣也還替他揪心。
聽到他這麼說,心裡在琢磨怎麼不著痕跡走回林子若身邊的聞人璞就笑著說道:「可能你這裡這個身體比外面那個身體的承受能力強。」
漆雕炎就是個刺毛。你越扒拉他,他身上的毛越硬。看到聞人璞對他想隔開他和林子若言論沒什麼反應,就沒再說過類似的話。再看自己搞這些小動作,他還是沒什麼反應。再看到他好找理由寬他的心,更感自己的作為很無趣。看到前面又出現三個洞口,便一個箭步走到二人身前,「這不會是要我們一人進一個洞吧?」
聞人璞指了下右邊,「那裡有掛著三個鎖頭的銅門。」
林子若抬手指向左邊,「那裡有塊大碑。」
三人立刻湊到碑前。雖然上面囉哩囉嗦的寫了一大堆字,其實要表達的意思很簡單,就是只要能通過那道門就算他們過了這一關。想要通過那門。當然是要把上面的三個鎖頭都打開。石碑上有交代。開鎖的三把鑰匙分別在三個山洞裡。
漆雕炎抬手摸了摸下巴,入手滑膩的觸感再次讓他露出一臉嫌惡。悻悻的放下手,「三個人一起行動,比較保險。三個人分開行動,比較效率。選哪種?」
「效率的。」林子若和聞人璞齊聲答道。
「還挺有默契的。」漆雕炎小聲的嘀咕了一句,抬手指向又屬第一個洞口,「我去第一個。」說完,就一個縱身跳進了泛著淡淡白光的洞口。
聞人璞走到第二個洞口前,「若是一個人應付不來,就退出來等我們一起進去。」
林子若走到第三個洞口前,沖聞人璞勾起嘴角,「誰要是最後出來,就罰他給大傢伙做頓飯。」
漆雕炎把頭從第一個洞口裡伸出來,「這比試要算我一份麼?」
想起曾經的慘不忍睹,聞人璞腦門掛上幾道黑線,「你負責吃就行了。」
漆雕炎勾起嘴角,「我想也是。我記得我做出來的東西可以當毒藥用,好幾次差點把自己給毒死。」說完他的腦袋便縮了回去。
林子若和聞人璞對視了一眼,一起笑著搖了下頭,然後便抬腳走進各自對應的洞口。
穿過洞口的白光,林子若看清楚裡面的擺設,鼻子就感覺有些發酸。這是一間藥師的配藥室,雖然格局不同,但那些瓶瓶罐罐桌椅臺櫃都和他叔公用的一樣。他和叔公在一起的時間裡,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他的配藥室,所以看到這些就讓她覺得非常親切。
她當初想過離開時要把他叔公那間配藥室裡的東西都搬走,可恨的是那個福利院的院長見留不住她,就逼著她馬上離開福利院。還說那些都是福利院給她叔公提供的,一件都不許她拿走。
那個混蛋這麼做就是為了貪圖她叔公配製的那些藥,不過他絕對想不到她叔公病倒前就把配藥室裡的藥都處理了。他若是從裡面找到什麼,那絕對是她叔公故意留下的毒藥。不會要命,但一定會讓吃下去的人狠狠扒層皮。
想到叔公,她就忍不住想起桃谷裡的蘇離。雖說她一直在提醒自己蘇離和叔公是兩個人,但有些東西是控制不了的。不管是因為他的容貌性情讓她將對叔公的敬慕轉嫁到他身上,還是因為那聲師父建立起來的親密聯繫,她都對他產生了一種晚輩對長輩的依戀。
歪了下頭,說起來她都差點忘了她還有個小師妹。桃谷就三個弟子,按理說沒有什麼利益衝突,彼此應該常有聯繫。雖然空羽落藍平時和她不怎麼見面,信息時常會發幾條,但那個叫絔玄的女孩子自那次分開後就一直沒有信息往來。要不是看好友列表這個人每天都在線,她都會懷疑她是不是刪號或者不玩了。不過她不和她聯繫也好,她那見利起意的秉性實在讓她喜歡不起來。
將莫名想起的絔玄拋到腦後,林子若繼續打量眼前的配藥。若說這間配藥室和她叔公那間最大的不同是什麼,她一定會說亂。她叔公的配藥室素來井井有序,這裡卻亂的都沒幾處能下腳的地方。最讓人難以忍受的是藥材居然也亂放,很多都混雜在一起。
順手把一個放到何首烏堆裡的黃芪放回到放黃芪的藥匣裡,苦於不知該從哪找鑰匙線索的林子若就聽到耳邊想起系統提示:「將房間裡的東西全部整理好,您就會找到想要的東西。」
雖然這任務看起來很麻煩,但對林子若來說卻算是給開了小灶,相當於在配藥室裡長大的她對裡面的東西那是非常熟悉。一得了提示,她立刻手腳麻利的收拾起來。
最難的就是把混雜在一起的藥材分開,好在系統還算仁慈,需要挑分的藥材都是易分類的。就算是不懂這些東西的人來,也可以把它們歸類放好。當然若那個人連蘿蔔乾和人參都分不開,就只能對著這幾大排藥匣子欲哭無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