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楓看向聞人璞，「前幾天，是不是有人要向子若下黑手？」

聞人璞點了下頭，「是平時在別墅裡打掃的女傭，人已經被我們抓到了。和上次那個隱形賊一樣，什麼都不肯說，用催眠的手段也什麼都問不出。催眠師說很可能他們之前都受過催眠，而且對方的手法比他高超。所以他能催眠他們，卻破不開對方設下的防禦。」

「人在這面麼？」劉沐問道。

現在大家都在一條船上，沒什麼好隱瞞的。不過木蕭然沒直接出聲回答，只是抬手指了指腳下。

平時老往密道暗室裡鉆，劉沐看到木蕭然的動作就明白是什麼意思，「等下叫瓊試試。瓊是精神領域的高手，這個世上能比她強的人應該沒幾個。」

楓接著之前的話題說道：「張醫生說對方來找他，要他把其他人都支開，給他們提供單獨和子若在一起的空間。上次他跑去提示你們齊亦有問題讓對方對他有了懷疑，這次派人監視他，他沒機會提醒你們。

不過對方對自己很自信，把計劃完全告訴了他。聽到他們說用毒把子若放倒，他就覺得不提醒你們也很可能不會讓他們得手。他說林老曾經很驕傲的和他說，子若把他所有的本事都學過去了。對方用的只是讓子若短暫失去行動力的毒，除非故意，她應該不會讓對方成功控制她。」

林子若聞言扯了下嘴角，這算是變相誇獎她有本事，不過她可沒這麼自信，「我叔公那麼厲害，也不是天下所有的毒都能解，更何況遠遠不如他的我。而且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擅毒的人也會和別人一樣燈下黑。就像我當年被人投毒，過了很久他才發現。」

「你把那個計劃和張醫生說了麼？」劉沐向楓問道。

楓點了下頭，從兜裡拿出一個火柴盒大小的黑色方塊，「他說只要把這個裝到連接這裡和醫療隊的線路上，就可以定時切斷你們遊戲倉和那面機器的通信。只要沒有數字信號傳過去，那面的顯示就會是你們正處在離線狀態。」

坐在楓旁邊的木蕭然接過那個小方塊，眉頭微攏，「他應該不知道我們會有這個打算，怎麼會事先就準備好這個東西？」

按照常理分析，出現這個情況一個是對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預知到他們需要這個就準備好了。另一個就是這個人有什麼別的打算，很巧合的準備了這個東西。比起前一個解釋，後一個更讓人信服，不過事實是兩者都不是。

楓笑了下，「這個是他妻子做的。張醫生時常會一頭扎進研究裡，什麼都不管不顧。他妻子氣他忙於研究把他們結婚三十週年紀念日給忘了，不捨得破壞他那些昂貴儀器，就弄出了這個小東西給他搗亂。

有一點讓人不得不佩服，他們一家都很了不得。張醫生是醫學界的翹楚，他妻子是電子領域的翹楚，他們的兒子還不到三十歲就做了國家研究院醫學分科的主任。」

「他們的能力都堪稱國寶，可惜他們性格都太耿直了，太礙某些人的眼。」劉沐臉上露出一絲嘲諷，「那些人對不聽從自己的人向來不會心慈手軟，馴服不了，就會想辦法除掉。林老就是跟他們玩膩了，才跑到那個小縣城窩著。」

對於劉沐所說的那些人，林子若一聽到就下意識的把他們和促成四家悲慘遭遇的人聯繫了起來。過去了五十年，參加當年那件事的人不是死了。也應該從位子上退了下來。這些人不一定就是那些人的後繼者，但肯定和那些人一樣，都是窩藏在國家樑柱中的蛀蟲。

說什麼一切都是為了國家的利益，無論犧牲什麼都是值得的。其實他們只在乎成功後他們會被分到多大的功勞，那些功勞會給他們帶來多少名望和多高的地位。

反正被犧牲掉性命的不是他們，即使失敗了，他們還會安安穩穩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邊享樂，一邊繼續尋找下一個機會。只要被他們找到機會，就會又出現一批犧牲者，他們的作用就是為他們的前程添磚加瓦。

聽到有這樣的人存在，很多有良知的人都會說他們該死。但這樣的人是不可能死絕的。倒了一批，很快就會有新的一批補上。就像清朝的一個故事。

知縣因貪污被抓了，城裡的百姓卻沒有一點歡喜的樣子。負責審理此案的巡撫就問一個老百姓，「這個人害的你們好苦，被辦了，你們怎麼一點都不高興」

那人回道：「他在這裡作威作福了五年，已經收刮的差不多了，不會再瞧得上我們這些小錢。換個新的來，就又要從頭開始刮了。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為了餵飽新來的這位，城裡不知道會有多少戶人家賣兒賣女，怎麼高興的起來。」

這個故事就是說這些蛀蟲總會有，不過林子若卻不贊同餵飽一說。人的貪慾是永遠得不到滿足的，得到的越多，就會想得到更多。有了錢，就想有權。有了權，就想自己坐的位置越高越好。

他們的不只血是冷的，心也冷硬的如千年寒鐵。在他們眼裡，只要他們能是最後笑著的人，只要他們頭頂的光環閃閃發光，無論自己的腳下躺著多少屍骨，怎麼樣被千夫所指都無所謂，依然可以笑得比陽光還燦爛。

就因為他們的這些私慾，他們四家人生活的世外桃源因為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消失了。那些人在燈紅酒綠鶯歌燕舞的包圍中享樂時，一點不會去想有多少無辜的人因為他們死了，還有多少人因為他們在過著顛沛流離的逃亡生活。

但老天還是有考慮公平這兩個字，他們也不是高枕無憂的。不管是因為良知，還是因為別的什麼目的，想要扳倒他們的人大有人在。只是要看誰能佔上風，總結成一句話就是那句人人耳熟能詳的俗語，『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就比如和他們有關的這個騰龍計劃。計劃的本意是想確定營養液提升人體極限能提升到什麼程度，但它的背後卻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政治博弈。不止是與其他國家之間，華夏內部的各個勢力團體也在各顯神通，某些人要騰龍計劃的成果，某些人想要藉機扳倒誰。都想在這場博弈中得到最大的利益。

在他們眼裡，他們這些人都只是棋子。或許棋子都不是，只是個佈景道具。如果他們這些人不是大半來頭都不容小覷，他們不可能會這麼輕鬆的坐在這裡。會和那些實驗用的小白鼠一樣，所有的一切都只能由他們來安排。

不過……林子若微垂下眼皮，「劉沐，我想知道一個答案。明知道營養液的作用會讓某些人紅眼，還把我們這些人弄到這裡來，是想以我們為餌釣大魚麼？」

劉沐臉上沒有露出一絲猶豫，很痛快的點了一下頭，「是。」

掃了一圈廳裡人的臉色，劉沐繼續說道，「在那件事裡，政府裡隱藏著一隻大黑手。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不是主謀者，只是合謀者。主謀一直在追殺四家人，他們也一定在關注著這些後續動作。主謀一直在找的人出現在這些合謀者的領域內，他們一定會再一次走到一起。我們確定了這些人的身份，就可以通過他們追查那些主謀者的身份。

四家的後人沒有讓那些人有所顧忌的地位背景，十二家的其他八家他們卻不可能不顧忌。八家的長輩說調查當年的真相不只是四家的事，他們八家也義不容辭，就把你們交了出來。有八個大世家的公子小姐在，那些人只會做些小動作，不會做的太過分。」

對於自己被安排到這個看起來很危險的位子上，聞人璞他們心裡沒什麼怨言。在他們眼裡，這些就是家族給他們的考驗。通過了，他們就是確實具有承擔某些責任的資格。到時候他們繼承家主之位，或者得到什麼權利，也會變得更加順理成章。

不過依舊很想和家族脫離關係的柳飛鳶卻不這麼想，聞言冷哼了一聲，「好一句義不容辭。直接下個命令，或者用些威脅的手段，什麼都不解釋，就把我們扔到這裡來了。有沒有想過，那些人都敢將一個國家耍的團團轉，會在乎我們這些世家嗎？」

昨晚散會後，柳家長輩把她單獨叫過去談話。雖然知道了家族那樣對自己是有原因的，她還是不能對自己的遭遇釋懷。不管出於什麼目的，不顧她的感受就是不顧她的感受。

就比如當初她會同意參加這個騰龍計劃，是家族那面說只要她參加了這個計劃，就會取消之前為她定下的婚約，讓她和高大壯在一起。她相信一直到她和高大壯都老了，她都不會忘記自己咬牙點頭時心裡的委屈和難過。

柳飛鳶為什麼會這麼說，劉沐知道。雖然她之前的遭遇和他無關，但這個計劃是他提出來的，也是他說先不要把實情告訴他們。他也知道，其他人不是聽了命令就來了，就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帶到這裡，而和家族鬧得很僵的柳飛鳶澤則是被威脅來的。

看著柳飛鳶，劉沐有些尷尬的扯了扯嘴角，「受林老委託保護你們的幾位異能者都是異能者中數一數二的高手，有他們在，不會讓異能者傷害到你們。至於那些不是異能者的那些高手，附近不只有負責保護你們的特種部隊，還有從八家暗衛中精心挑選出來的精英，再者你們這些人哪一個都不是吃素的。

不過那個隱形賊的出現，還是讓我們發現我們做的防禦措施還不夠。異能者的精神波動都比常人高很多，所以幾位前輩能感覺到他們的存在。面對穿著隱形衣的普通人，他們和我們一樣，要想發現他們的存在，只能借助一些儀器。

這個問題已經解決了。隱形衣之所以會隱形是因為它產生的波紋影響了光線的折射，只要對這些特殊波紋進行干擾，就會讓隱形衣不能隱形。根據這個原理，我們趕製出了一批腕表，只要對方靠近你們身邊五米範圍內就會現形。

等下暗衛會給你們送來，我的建議是送來後你們把它們一直戴在身上。它們很防水，你們進遊戲倉、洗澡都不用把它們摘下來。他們的抗震性能也很高，還很堅固，只要不是用高能激光切割，是不會損壞的。」

楓抬手拍了拍劉沐的肩，「喂我們不是你的客戶。」

劉沐哈哈大笑起來，「不好意思。我上學時為了體驗生活，做了一年上門推銷的活兒，落下了一個不大好的毛病，說到某些物品就喜歡把它的功能什麼的仔細說一遍。」

想說的和要說的都說完了，他的神色徹底輕鬆起來，笑聲明顯輕快了許多。客廳裡的低氣壓本來就是他帶來的，他這一放鬆，氣氛就重新變得輕鬆起來。

不說正事了，林子若總算找到機會和楓敘舊，「小楓哥哥，你見過我好多次，真的一點沒想過和我相認？」

楓有些無奈的笑笑，「怎麼可能沒想過。當年沒有你時常給我東西吃，我肯定會和其他的孩子一樣為了得到一口吃的不得不做那些苦工。說不定會變得很慘，不是被打殘，就是被待死。但我答應過林老，不會主動和你相認。如果不是昨晚被叫過去，我不會和你坦白身份。」

林子若眸光閃了閃，「小楓哥哥，你記得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到孤兒院的？」

楓歪了下頭，「我記得我父母把我和另外一個女孩子從那個鬼地方帶了出來，之後就一直被人追殺。那個女孩子和我們跑散了，我父母把我托付給一戶人家，回頭去找她。等了很久都不見他們回來，那家人就把我送到了那家福利院的門口。他們走的時候和我說過，他們要是沒回來就是死了，我想他們應該已經不在了。」

「你記得那個女孩子的樣子嗎？」林子若問道。

「不止記得，我還找到了她，就是俞衡的妻子叢笑。我父母把我們帶出來，就是想我們能像個普通人一樣活了下來。」楓輕搖了下頭，「可我們不是普通人，就是擁有平凡生活，也只會是暫時的。我過了沒多久就不得不以生化人的身份活著，叢笑現在也不得不開始正式自己異能者的身份。」

看到楓滿臉寂寥，林子若咬了下嘴唇，看向俞斌，「那些東西交給他吧。」

俞斌起身回房拿了個U盤下來，「我們能做的就這麼多。要不要去找他們確認，能做決定的只有你自己。」

雖然林子若和俞斌沒說裡面是什麼東西，不過他們的表情讓楓隱約猜到可能是什麼。伸手接過那個拇指大小的小方塊，緊緊握住。沒為此說什麼，腦子出現短暫空白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