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大夫2
喜兒總有種疑慮,不知她是不是有什麼特別傷心的事,讓她這麼些年都不曾忘記,而在她稍有意識時,第一想到的,便是那讓她無法抑制的傷心。
她有時會問自己,如果她真的好了,卻從此一直以淚洗面,重回過去那永無法忘記的傷痛之中……那樣,跟現在這樣,哪個才最好呢?
兩人到亭裡時,那個人已可以自己走路了,面色平和,雖然沒有什麼表情,可至少不再狂亂,她愣愣的走到喜兒面前,便那麼呆呆的站著,丹青緊張的站在她的身邊。
喜兒感覺得到她的到來,卻並沒有抬頭,只是,琴音慢慢低落,隨著吹拂而過的微風慢慢消散。
「你在看什麼?」喜兒的聲音低低的,帶著她特有的懶洋洋的味道,眼裡帶著微笑,透露出一絲天真,更多的真誠。
「你。」意外的,那個從不曾開口說話的人居然發出艱澀的聲音,如果不是喜兒一直注意著她的唇,也許還不會發現,而懷疑自己是出現了幻聽。
大概是長久不曾說話,也或許是之前她總是嘶叫,所以傷了嗓子,現在聽來,沙啞極了。
丹青眉猛的一抬,有著不可思議,他不停的在喜兒與那人之間來回望著,最後,定在喜兒的臉上,心中閃過陣陣怪異的感覺。
「我?看我什麼?」喜兒的眼仍盯著對方的眼睛,用最溫柔最真誠的眼神回望她,慢慢的帶領著她開口說更多的話語,表達更多的意思。
「你?」她皺了眉,似乎很是困擾,過了許久,就在喜兒將要放棄時,她又突的開口:「我不認識你。」
喜兒用力點頭,「沒錯,你的確不認識我。可是,我每天都有彈琴給你聽哦,你喜歡嗎?」
她又用力的思考了一會,才輕輕點點頭。
喜兒起身,繞過琴,走到她的身邊,「我扶你到那邊去躺著,我再彈琴給你聽,可好?」
她又輕輕點頭,眼睛一直盯著喜兒。
喜兒一直保持著臉上的笑意,見到她點頭,才輕輕扶上她的手臂,不敢多用一點力。
她乖乖的轉身,走到另一邊的床榻上,躺好,喜兒替她蓋上被。丹青一直緊隨其後,一直盯著喜兒的動作,神情,她的微笑,聽著她說的每一個字,心中越發驚歎。
「我去彈琴。」輕輕拍拍她的露在外面的手,喜兒起身,轉身,向琴走去。
「婉兒。」身後的女人突然睜大雙眼,一臉的喜悅,聲音也顯得有力許多。
喜兒猛的轉頭,丹青也睜大雙眼緊盯著她。
「不是,你不是。」臉上的喜悅只一閃而逝,又變成了之前的面無表情,她的眼再次渾濁起來,淚,再次流出。
喜兒輕歎,與丹青相視一眼,什麼也沒說,喜兒才又回到琴前,開始彈起琴來。
晚上,待那個人喝了藥,睡著,她才離開。到此,她這一天的工作算是完全完成,剩下的時間,便是她自己的了。
「丹叔叔,爹跟娘,明天大概會過來吧?」那個人的情況必定每日都會在第一時間送到她爹手裡,這她不用想也知道,而今天,她的情況算是有了大進步,那麼,她爹會過來,也是正常的。
「嗯。」
「讓爹安排個侍侯……她……的人吧。」這麼久了,她還只是稱那個人為她,沒有任何稱呼,就算知道她是她的誰,可是,她依然只能稱「她」。「要可靠,而且,是要跟她一起離開的。」
她必須要盡快替那人培訓一個能隨時侍侯的人,否則,一月之期一滿,她一離開,又將失去控制。
想來,最好要經常複診才行啊,可惜,她該是個不自由的人,而她自己,也是個懶人呢!
「你爹早已準備好了。」
「哦。」說的也是,爹又怎麼可能想不到這一點。
該說的都說完了,喜兒便又回到了懶洋洋的狀態,連句多餘的話也懶的說。她不是健談的人,尤其在身邊,一個是夜月這樣的冷淡的人,一個是丹青這樣隨時準備挖掘她更多潛力的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