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3)

「那個人……幹嘛不送他去看大夫？」喜兒想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問出口。「這裡離城鎮不遠。」

「那些庸醫？連我都看不好的人，交給他們有什麼用？」熱臉的用鼻子哼了一聲，旋即又看向那個冷臉的，他一直站在鍋前，盯著鍋一動不動。好像在想什麼了不起的重大事件。可知道的人就會理解，他又在回味那鮮美的食物味道……一個噬吃成癡的人，其實也是挺簡單的。

「冷臉的，你能治不？」熱臉的揚聲問道。

冷臉的猛的抬頭，喜兒奇怪的是，她居然在他眼裡看到了大夢初醒時的朦朧，不由心中好笑，這人，也是個怪人。

只見那人看了一會熱臉，搖了搖頭，又盯回那鍋。

「果然，你也不行！」熱臉的嘻嘻一笑，「算了，死了就死吧，死了還能少受點罪。」說罷打了個哈欠，竟靠著喜兒的竹筐打起磕睡來，不一會，便已傳出鼾聲。

對面那冷臉的更乾脆，直接就在鍋前靠牆坐下，直到睡著的前一秒，還瞪著那鍋。很懷疑，他是不是想他就那麼瞪著，就能再瞪出一鍋湯來。

喜兒不由奇怪，這三人是什麼關係，聽這熱臉的話，這兩人大概也是大夫一流的，裡面那個是病人？可是，為什麼偏選這種地方落腳，沒錢嗎？還是……想不明白，反正跟她無關，喜兒也不去想，閉上眼，極力想睡去。可是。

「嗷嗚……」遠處傳來野獸的吼聲，喜兒摟了摟身上的單衣，輕輕一歎，又睜開又眼。嗚，第一次真正的露天睡覺，還是跟完全陌生的兩個，不，是三個人睡一起，實在讓她很不習慣。

唉！輕歎一聲，她高估了自己的適應能力了嗎？

看了身邊不遠的熱臉的，似在做什麼美夢，連睡著了也不時發出呵呵笑聲。對面那冷臉又冷的過了頭，連睡夢中也依然冷著臉，只是，嘴巴卻不時咀嚼，不知是不是夢到什麼好吃的東西。

他們應是雙胞胎吧！還真是兩個極端，一個熱，一個冷，一個癡賭，一個癡吃……突的她轉向廟堂裡，她聽到一聲幾不可聞的呻吟聲，復又傳來嘰嘰聲，還有一些絮絮聲，喜兒用力的搓了搓手臂，頭皮開始發麻……呻吟聲又響起，比剛才更響了些。

「哈……」喜兒猛的坐直，瞪了兩個依然睡得沉淪的人，深吸兩口氣，彎身從筐裡拿出籐箱，輕輕打開，拿出一個小口罩，戴上，想了想，又拿出一個更小的盒子，接著乾脆將籐箱拎了，走向廟堂裡面。

打開之前的小盒子，裡面是賞善神醫送她的那顆夜明珠，盒子一打開，廟堂裡立刻充滿了柔和的光，雖不能跟白晝相比，可也足讓她看清裡面的一切。

光一亮，立刻一陣兵荒馬亂，老鼠蟑螂四散逃竄，她甚至看到數十隻蟑螂從那人身上跳開。

又用力吸口氣，還好，沒有那些怪味了。她輕輕鬆口氣，拎著籐箱，走到那人身前。用夜明珠仔細照了照，確認再沒有異生物之後，才在他身前蹲下。

伸手搭在那人脈搏上，接著又從籐箱裡拿出一副極薄的手套戴上，才去掰那人的脖子，邊看邊在心裡暗罵賞善神醫，都怪那個老傢伙，這幾天總是逼著她去替人義診，害得她現在居然養成了習慣，從白天看到這人，便心裡一直惦念，現在，果然再無法袖手旁觀……可憐啊，難道她就該是勞碌命？

不過，好吧，就算拿這人當做實驗吧，這種靠近頸動脈的腫瘤的確很難弄，至少在這個世界，又沒有工具的話，決對無人敢去替他切除。更何況，這裡還根本沒有西醫一說。

拿出剪刀，輕輕將那人頭的亂髮全都剃掉，其實可以只剃一半的，可是，那樣更醜，所以，她乾脆全剃。這一來，到是顯出那人的臉來，一張平凡無奇的蒼白枯老的臉，兩眼無神，竟顯出灰敗之氣。

「嗯——」一聲輕吟，那人不知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麼，居然睜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