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亂(3)
冰窖,是些大戶人家存儲夏天用的冰塊而準備的,裡面一向都堆滿大塊的冰塊,至於大小,根據各家所需而不同,這別莊的冰窖,不算很大,只五十來平米,可是,裡面堆滿的冰塊,足夠凍死一個人,哪怕這人身強體壯,內力渾厚。
「暗影,你給我出來。」站在冰窖門口,喜兒用力推了推,卻發現根本打不開,最後,只好在外面大叫。「聽到沒有,這是命令,你該死的給我出來。」
面對小姐的破口大罵,夜月只是冷冷的望著冰窖大門。
還好,門雖然關了,但喜兒的聲音還是傳了進去,就在喜兒意欲破門而入的時候,冰窖的門突的從裡面打開。一個赤祼著上身,頭髮眉毛甚至睫毛都染了冰霜的男人出現在門口。
喜兒一見,眼一紅,心一沉,猛的衝上前,抬手,「啪啪啪啪……」一連十幾個巴掌,直打得暗影嘴角滴下血絲,才又騰的停下,「誰准你這麼做的?」
「小姐。」暗影啞著聲音,兩隻眼跟他的臉一樣紅。
「記得吧,你們來我身邊的第一天,你們說過什麼,你們的命不是你們自己的,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聽到沒有,沒有我允許,你們不許死,連折騰這身體也不行,聽到沒有,聽到沒有……」
喜兒大吼著,像瘋子一樣,「小姐,對不起。」暗影盯著喜兒,看著喜兒發狂的模樣,看著她眼裡的淚,他微微的笑著,手輕輕抬起,摸著被打的火辣辣的臉,笑得開心之極。
「你……」喜兒見他笑的模樣,不知為何,竟是心中一亂,可隨即,那絲亂便被壓下,她恨恨的瞪著暗影,「我命令你,不許生病。」
「是,小姐,暗影一定不生病,不讓小姐擔心。」暗影仍在輕笑。
「你……」
喜兒猛的眨了眨眼,然後,好像被咬了一般,突的跳起,猛的往回衝,就像來時的急切一樣,離去時,仍是像惡鬼在追一般,將輕功施展到了極致。喜兒再次衝進湖心亭,這一回,連夜月都讓她趕到了岸邊,並命令,誰也不准接近湖心亭。而她自己,卻趴在亭邊,看著灩瀲的水面,喃喃自語。「奇怪,好奇怪……」
她一直重複的喃喃自語,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了,可是,又理不清頭緒,只是覺得奇怪,非常奇怪,可又不明白。她不明白,為什麼剛才暗影要露出那種奇怪的笑容,也不明白,她剛才為什麼要害怕,為什麼在逃跑。
是的,剛才,她在逃跑,她這個,經過兩世,連陰間地獄都經歷過的人,居然被一個笑容嚇得逃跑,所以,不對勁,很不對勁……
「啊——」喜兒仰天長嗷了一聲,很頹廢無奈的聲音。
她真的想不明白。好吧,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想一些想得明白就是,至於那些,先放一邊就好,時機到了,自然就明白了。
轉頭向到剛才被匆忙掉落地上的琵琶,彎腰撿起,又看向湖邊,夜月站在那裡擔心的看著她,她和身邊是夏陌和暗影,暗影已穿起了衣服,依然是他慣有的黑色,不老神醫和賞善神醫也都在,邊上一個不認識的女子,半抱琵琶半遮面……他們在不奇怪。可是,在他們身邊的,居然,還有另兩個人,兩個她想不通他們來的原因的人。
梅歡和上官雲天,兩人並肩站在一起,不知說些什麼,兩人都是一臉喜悅,尤其是梅歡,笑得那個開心,看得人刺眼得很,她在這裡煩心鬱悶,人家卻開心歡樂……這真是豈有此理。
說她心胸小也罷,說她受了刺激也好,說她見不得人好也可以……反正,她就是不想看到那笑容。
一伸手抓過琵琶,又一抬手沖夜月作了個手勢,夜月遠遠的點頭,沖身邊幾人說了什麼,然後,夜月帶著上官雲天和梅歡向湖心亭走來。眾人只站了一下,便立刻也跟了上來。看得喜兒歎息,果然,那幾位神醫還真是誰的面子也不給。明明讓他們別過來的。
也罷,看向那兩個幾乎依在一起的人,喜兒輕輕一撇嘴,「罷了,看我怎麼把你臉上的驕傲打碎……」輕哼一聲,不再看那些慢騰騰的人們。只見她兩手輕輕一拔弄,一陣琵琶悠揚的聲音傳出。立刻吸引住兩人的腳步。喜兒將剛熟悉起來的琵琶技巧發揮到極致,更是弦音一轉,輕啟紅唇,唱道:
誰沒有一些刻骨銘心事,
誰能預計後果。
誰沒有一些舊恨心魔,
一點點無心錯。
誰沒有一些得不到的夢,
誰人負你負我多。
誰願意解釋為了什麼,
一笑已經風雲過。
活得開心,心不記恨。
為今天歡笑唱首歌,
任心胸吸收新的快樂,
在晚風中敞開心鎖。
誰願記滄桑匆匆往事,
誰人是對是錯。
從沒有解釋為了什麼,
一笑看風雲過。
奇怪的唱腔,奇怪的唱詞,連那音律也跟慣常的完全不一樣,可是,卻很成功的將所有人的腳步給絆住,事實上,從喜兒第一句唱完,所有人的腳步都只能停在當下,他們忘記了一切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