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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魂》第125章
鎮魂劇版結局太讓人無法接受..再接收到鎮魂女孩的怨氣之後..p大給鎮魂女孩寫的番外..

“……然後點這個,你再設一個支付密碼就行了。”趙雲瀾把手機遞給沈巍,不等沈巍接,他想了想,又順手給代勞了,“算了,我給你設,反正你也沒什麼新鮮的。”

 沈老師死心眼,所有密碼都是他們家門牌號,一點安全意識也沒有。

 趙雲瀾:“幸虧你也沒什麼錢。”

 從微觀上看,沈巍同志挺會生活,把擺佈三界的心用在安排衣食住行上,必定是游刃有餘、妥妥帖帖的。

 從宏觀上看,沈巍從不過日子——亂世他就找個山旮旯一苟,太平年間就隨便租個房湊合住,他在人間遊蕩多年,清清白白、一毛不攢,更別提買房置地,至今,除了一張學校發的工資卡,可以說是兩手空空。

 至於天下名山大川,旅遊開發由國家統一規劃收費,並不給他分成。

 “來,我再教你怎麼發紅包,”趙雲瀾一伸手,勾過沈巍的肩膀,破壞了他端莊的坐姿,借教學的名義,拿人家手機給自己發了個紅包,美滋滋地收了,“本世紀最後一個老古董正式進入移動支付時代,可喜可賀……嘖,怎麼又來了。”

 話沒說完,他電話就響了,趙雲瀾瞄了一眼,不想接,把手機扣過去了。不料對方不依不饒,連打三個,發現他裝聾作啞,又把電話打到了他辦公室座機上。趙雲瀾就伸長了腿,跨過小沙發,用腳丫子捅了捅專心舔毛的大慶:“死胖子,接電話。”

 礙於沈巍在場,大慶敢怒不敢言,憤怒地甩著尾巴跳上旁邊的辦公桌,把座機聽筒當成趙雲瀾的臉,一巴掌扇了上去:“餵,特調……啊?啊哈哈……那個老領導好……您找我們趙局啊?哦,他說他不在。”

 趙雲瀾:“……”

 他把手機翻過來一看,這才發現三通電話不是一個人打的——後面那倆來電顯示是他爸,只好頭疼地爬起來,一步一挪地往辦公室桌邊晃:“這些妖魔鬼怪,有事沒事啊?後門都走到老頭子那去了。”

 人間的特別調查處,也就是“鎮魂令”,以前就是個“托兒所”加“勞動改造定點收容所”。

 團隊裡,除了凡人小郭,以及汪徵桑贊等被鎮魂令主收留的個別同志,剩下的大體可以分為兩種:一種像祝紅林靜,被長輩或者家族送來歷練,一種就是楚恕之這樣前服刑人員。因為鎮魂令本就是協調三界、保人間安寧的,日常得給各路在人間行凶的亡命徒擦屁股不說,自己還得遵守社會法律法規,幹起來吃力不討好,老大呢,又是個凡人,跟著混他也沒什麼前途,所以也沒什麼高人願意來。

 但現在不一樣了。自從大封轟轟烈烈地破了一場,而後四聖重置、大輪迴落成、鬼王成聖、崑崙歸位。這些事雖然不至於天下皆知,但對於三界各路消息靈通人士來說,也不算什麼秘密。於是苦差事特調處一夜之間成了個“香餑餑”,誰都想鑽進來沾點仙氣,趙雲瀾煩不勝煩,都以“鎮魂令寫不下那麼多人”為藉口推了。

 然而,鎮魂令上寫不下那麼多人名,特調處可以——特調處是個行政機構。

 於是聰明人們為了跟鎮魂令沾點關係,開始到處活動,硬是推著原來的特調處改制。龍城特調處改為“特殊調查總局”,在各地成立分支機構,弄得挺像那麼回事。

 就這樣,天天在大學路9號閣樓裡躺著的趙處,莫名其妙地躺成了“趙局”。

 今年是改制後的特調局第一年正式對外招聘。歲月靜好、一心種菜的趙雲瀾應上級指示,被他們從閣樓拖出來主持工作。雖然招來的這些人不入鎮魂令,但好歹掛個“分支機構”的名,趙雲瀾也不想招來一幫歪瓜裂棗來湊數——他手下又不缺腦殘——現在總局人手有限,大規模公開招聘不現實,因此今年只發了有限的報名表,攤給各族各派,由他們自行選拔。

 為了能多拿幾張報名表,各界高人們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餵?”趙雲瀾懶洋洋地接起電話,“唉,您老不都退休了嗎,不好好組織老年婦女們跳廣場舞,操那麼多閒心幹什麼?誰找您活動關係了?呃…… ”

 大慶支起耳朵,聽電話那頭傳來了中氣十足的長篇大論,趙雲瀾一開始還試圖插話,辯解“我不是,我沒有”,均未果,於是他放棄了,靠在桌邊,百無聊賴地翹腳站著,目光從天花板一直檢閱到沈老師一塵不染的袖口,認真地懷念起神農藥缽來——起碼那位破碗先生沒有這麼強的演說欲。

 這位退休老幹部近日接到好多不明人士的殷勤拜訪,等弄明白怎麼回事以後,勃然大怒,萬萬沒想到,8012了,還有人為了個破報名表走這麼迂迴的後門,這辦的叫什麼事?

 於是打電話把兒子訓了一頓。

 趙雲瀾念經似的回答:“是,我知道……您說得對……不是,我不是藉機搞尋租,真的是條件有限,報名的太多,接待不過來……我沒有被腐蝕,龍城又沒下酸雨……不是,沒天天耍貧嘴,我天天都對著牆認真自省,真的,防微杜漸……不信您問沈巍!”

 辦公室的門被人敲了三下,林靜舉著一本日曆探頭進來,先朝沈巍作了個揖:“謝謝沈老師——領導,明天端午節,我代表全體同事來問問,咱過節發點什麼?”

 趙雲瀾歪脖子夾著電話,正沒好氣,一指門口:“發一份關於廉潔過節的通知,出去!”

 林代表挨了卷,臊眉耷眼地跑了。

 他前腳剛走,祝紅又敲門:“謝謝沈老師——趙局,我四叔讓我跟你約頓飯,幾個妖族長老都想來拜見,唉,我就是幫他傳句話,他們真挺煩人的,你懶得去就不去,不用看我面子。”

 祝紅是自己人,確實不用跟她講那些虛頭巴腦的面子,可是妖族算是崑崙君鐵桿嫡系,妖族長老的面子不能不看,趙雲瀾只好無奈地沖她擺擺手。

 祝紅一轉身,差點跟楚恕之撞在一起,楚恕之行色匆匆,只來得及跟她點個頭:“慢點——老趙,出了點事,有人在報名表上搞小動作。”

 正在專心玩手機的沈巍聞聲抬起頭:“怎麼了?”

 特調局日常事務,沈巍一般不插話,除非有人問他,這回他主動開口,是因為報名表上的“防偽標識”是他幫忙做的。斬魂使看守大封,上下五千年不是白混的,各界各族看家的本領從興起到衰落,都在他眼皮底下,他整個人就是一座活體“失傳術法圖書館”……不過鑑於沒人敢跑來跟他買專利,“圖書館”依舊很貧窮。

 楚恕之說:“離報名截止日期還有十天,但是咱們回收的報名表已經超過發出去的數量了——哦,對了,謝謝沈老師。”

 沈巍一皺眉。

 “都收集起來,給我看看。”趙雲瀾放下電話走過來,“哎,話說回來,‘謝謝沈老師’是什麼接頭暗號?怎麼誰進來都是這句?”

 沈巍:“呃……”

 楚恕之說:“沈老師剛發的紅包啊,端午節過節費,對吧?”

 趙雲瀾從沈巍手裡抽走手機,一看,自己就接個電話的功夫,沈巍同學已經熟練掌握了移動支付技巧,並且認真做了課後練習——他沿著通訊錄,給特調局每個人都發了紅包。

 不是群發一個讓大家去搶的那種,趙老師還沒講到這課,他是挨個單獨發的。

 通訊列表剛發完一半,還剩一半,賬戶裡沒錢了。

 他們家沈老師視金錢如游戲幣——還是登陸即送,不用氪金的那種。

 趙雲瀾:“……”

 沈巍:“?”

 “沒……事,”趙雲瀾把“沒”字拖出了二里地,並在二里地外,往回傳送了一個牙疼的微笑,“沒錢我給你轉點,別剩一半,接著發吧,都發完,啊……哈哈,你學得還挺快。”

 就這樣,今年端午,大家還是領到了過節費,由某趙姓先生匿名贊助,感天動地。

(二)

 出了問題的報名表都堆在地下室,地下室沒開燈,但也不暗,報名表上淡淡的銀色熒光匯聚在一起,夠頂一排白熾燈管了。

 汪徵和桑贊白日通天加班,趙雲瀾他們下樓來的時候,他倆剛把報名表按種族和地域分門別類。

 報名表做得很精緻,發下去的時候裝在白紙信封裡,上面貼個小封印,也是沈巍出品。誰能打開封印,裡面的報名表就算誰的,其他人就算拿了,信息也錄不進去,這也算是個代替筆試的初級篩選——組織筆試不太現實,一來是“術業有專攻”,大家的專業領域不同,理論知識統考不公平,二來,好多在深山老林裡修煉的也認不全簡體中文。

 桑讚說:“趙局,我們總而言之發了七百二十九份報名表,此時此刻收回了一千五百六十多份。”

 趙雲瀾:“差這麼多?”

 桑讚歎了口氣:“唉,是啊,蔚為大觀。”

 趙雲瀾:“……”

 桑贊兄弟在特調局工作的幾年間,非常上進,通過努力學習,他現在已經能把普通話說明白了,成功甩脫了“潔扒”的污名,於是對自己有了更高的要求——他開始自學成語,並常常試圖引經據典。對同事們的忍耐力發起了新一輪的挑戰。

 趙雲瀾差不多已經習慣了,熟練地忽略掉他話裡所有四個字的詞,擺擺手:“辛苦了。”

 “豈有此理,不辛苦,”桑贊笑瞇瞇地回答,“我身無長物,也就能幫上這點九牛一毛了。”

 夭壽了,汪徵也不管管,還一臉縱容地站在旁邊,就知道看著他傻笑!

 “好吧,你開心就好。”趙雲瀾無可奈何道,“趕緊下班吧,二位。”

 沈巍的防偽標識,不是一般人能山寨的——尤其還山寨得這麼像。趙雲瀾和桑讚他們兩口子說話的功夫,他已經把摞在那的報名表都翻了一遍。

 楚恕之:“沈老師,您怎麼看?說實話,我是真沒看出區別來。”

 沈巍沒作聲,沉吟片刻,他忽然一揮手,打亂了汪徵他們原來的分類,閃著熒光的報名表蝴蝶似的飛了起來,“呼啦”一下,在一片讓人眼花繚亂的光影交疊裡,落成了兩堆,其中一堆明顯比較厚實。

 趙雲瀾一拎褲腿,半跪下來,從兩摞裡各抽了幾張看了看,指著比較厚的那一摞:“這邊的都是一樣的?”

 沈巍一點頭。

 楚恕之旁聽得一頭霧水:“不然呢?不就是都一樣才分不出真假。”

 “不,”沈巍說,“他指的是每張報名表上的封印。”

 原來每張報名表信封上的封印看著雖然都一樣,但解法各有不同,這樣可以有區別地選來不同素質的人才,還可以防止私下對答案。

 報名表下發的時候,不同屬性的封印其實是按著不同種族分的,比如蛇族屬水,拆封印非得讓人拿出三昧真火燒,這就屬於強人所難了。

 而回收的報名表封印當然都已經被破開了,但上面殘留的一點氣息,已經足夠讓“出題人”看出問題了——比較厚的那一摞報名表上的封印完全相同,明顯是拿其中一張復制的。

 沈巍說:“發報名表的時候,每一張的去向我那都留了底,可以先查查這張是給了哪族哪派的。”

 楚恕之目瞪口呆:“不是……您等等!七百多份,每一份都不一樣?還有跟踪留底?”

 “唔,”沈巍扶了一下眼鏡,“怎麼了?”

 楚恕之:“……”

 怪不得局裡從沒提過給這位大外援申請勞務費,這個工作量換算成市場價,恐怕只有拍賣崑崙君才請得起了!

 有了線索,後面的事就簡單了,一查記錄,出問題的報名表給的就是妖族——南海水族。

 趙雲瀾站起來:“叫祝紅給她四叔打個電話。”

 妖族大體分飛禽、走獸、水族、精怪幾大類,也就是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遊的,以及山石草木成精,下面又根據具體種族,各有各的聚居地。

 因為特調局的祝紅是蛇族的,族長四叔又比較會來事,處事公允不藏私,蛇族可以說是“上面有人,下面又會做人”,所以格外有排面,短短幾年,已經成了群妖之首。妖族出事,都找蛇四叔。

 蛇四叔接了侄女電話,不到五分鐘,就頂著烈日趕到了大學路9號,了解情況以後,先跟崑崙君請了罪,報名表肯定是沒臉再要了,轉身,他老人家就親自擄起袖子,前往南海捉王八去了。

(三)

 “這件事,其實細想起來很奇怪,”晚上回家,沈巍在廚房片火腿的時候說,“山外有山,我做的東西,當然也不敢說絕對沒人能複制,可那信封簡陋得很,真正的高人一摸就知道每張報名表上的封印都有差別,怎麼會幹出盯著一張復制幾百份的蠢事?”

 趙雲瀾遊手好閒地靠在櫥櫃上,不干活,光搗亂。沈巍一邊切,他一邊從案板上捏著吃:“那法寶呢?這些年環境污染得厲害,妖族素質都不怎麼樣,不過各族都有歷史,沒準誰那有什麼祖宗傳下來的小道具。”

 沈巍片完火腿,沉思片刻,轉身去拿瓷盤:“可我一時還真想不起來有什麼東西……”

 厲害到能複制斬魂使這個先天鬼王的印記,還能被拿來幹這麼無聊的事——這能是什麼法寶?

 盤古大神牌複印機?

 等他拿了瓷盤回來盛火腿,一回頭,發現案板上的火腿片已經被某人捏完了。

 沈巍:“……”

 趙雲瀾後知後覺地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飛快地嚼了幾下,把嘴裡的“證據”咽了,然後若無其事地伸了個懶腰,好像這事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沈巍:“……不咸嗎?”

 還沒等趙雲瀾畏罪潛逃出廚房,他心裡忽然“咯噔”一下,沈巍同一時間抬起頭,兩人一起朝南天望去。

 沈巍:“是什麼?”

 “不知道,但是……”趙雲瀾瞇起眼,“好像有三皇的氣息……餵,祝紅?”

 “老趙,我四叔出事了!”

 “穩一點,慢慢說。”

 “他不是去南海了嗎,方才族里傳來消息,族長的本命燈忽然滅了!我四叔他……”

 “你先別著急,”趙雲瀾說,“大妖隕落會有異象,不會這麼無聲無息,也許只是出了什麼意外,讓他跟命燈的聯繫暫時斷了,這樣,你先讓蛇族把你四叔的本命燈拿來,我和沈巍走一趟。”

 晚飯是來不及好好吃了,沈巍匆忙把處理了一半的食材塞進冰箱,看來倆人只能晚上回來叫外賣了。

 蛇族一個長老很快送來了蛇四叔的本命燈,趙雲瀾和沈巍縮地成寸,轉眼到了南海。

 自從南海的旅游資源被開發出來以後,南海水族的蝦兵蟹將們就一天不如一天,小妖們被“陽光沙灘椰子樹”的花花世界吸引,天天穿個大花褲衩,混在度假的人類裡傻玩傻淘。可是人家度完假走了,回去接茬上班上學,該干什麼幹什麼,這幫缺心眼的小妖就跟著下一波遊客繼續混,混來混去,文化素質沒見提高,修行也耽誤了,把蝦線魚鱗都曬成了小麥色。

 按理說,蛇族族長親臨,這幫不成器的玩意是要拉橫幅迎接的,哪個海膽給他們勇氣造反的?

 莫非是天天在岸上嗑淡水,改變了滲透壓,膨脹了?

 反正趙雲瀾沒想通。

 等到了南海一看,發現那裡的水族已經亂了套,聽說崑崙君和鬼王殿下駕到,各族管事的嚇尿了,在沙灘上跪了一片,都穿著大褲衩、光著膀子,面朝白沙背朝天,一人後背刺了一個大字,連起來看,寫的是:“吾輩罪該萬死,向上神請罪。”

 太壯觀了,把寄居蟹嚇得都不敢冒頭。

 “都起來,幹什麼你們?有話好好說,別現眼了!”趙雲瀾坐在雲端,雷得太陽穴直蹦——他倆下不去,沙灘沒地方落腳,“我就不明白了,怎麼那點封建糟粕都埋土裡一百年了,還能在你們妖族裡保持完整器形?長點心吧!”

 南海物產豐富,海鮮……不,水族的種類繁多,這一支水族是多族混居的,各族族長成立了聯盟,聯盟主事是一位三千歲的大海龜,副主事是位兩千五百年的海參。

 倆主事堪稱黃金搭檔,誰也別嫌誰磨蹭,趙雲瀾聽他倆“嚶嚶嚶”地上前匯報事情原委,聽了一半,神魂已經繞著三十六山川游完了八圈,眼神都渙散了,頭一次覺得他們郭長城真是個小機靈鬼兒。

 難為沈巍耐心地聽完:“也就是說,貴族看守南海禁地的長老沒分到報名表,心懷不滿,所以私自偷走了一份,利用禁地大量複製?”

 海龜主事唉聲嘆氣道:“唉,是啊,此人原型是條梭子魚,販售假報名表,從中牟取暴利,用來批發擯榔,現在已經畏罪潛逃啦!”

 “……批發什麼不要緊,先不談。”沈巍說,“方不方便告訴我們,貴族禁地看守的是什麼東西?報名表是怎麼複製的?”

 海參副主事愁眉苦臉地回答:“大人,除了歷代看守禁地的梭子魚一族,我們小妖都不敢靠近的,相傳那裡封印著上古神器。對了,方才蛇族大族長也來過,嫌我們說不明白,非要親自去禁地查看,我們也不敢攔呀,結果他剛進去沒多久,南海突然大震,大族長也一去不回,現在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呢!”

 沈巍回頭和趙雲瀾對視一眼,趙雲瀾醒了盹,直起腰:“哎,那別廢話了,帶路。”

 此時,夜色已深,端午未過,不見月華,海面看起來沉重而濃稠,但海底深處像是有什麼龐然大物驟然驚醒,躁動不安,激起來來回回的浪,竟隱隱呼應著趙雲瀾的心跳聲。距離禁地還有兩百多里時,南海水族兩位主事就已經嚇得臉色慘白,說什麼也不敢再往前走了。

 副主事說:“以往我們逢年過節,還能鼓起勇氣到禁地裡巡視一圈,自從那個呲牙臭魚動了不該動的東西,禁地就一天比一天恐怖,剛開始是外圍十里,現在百里以外,我們就已經喘、喘不上氣來了……”

 說到這,副主事兩眼一翻,氣血兩虛地往水底沉去,沈巍手里黑影一閃,斬魂刀憑空落進他手裡,瞬間伸長了數丈,隔著刀鞘,眼疾手快地把沉底的大海參撈了出來。

 海龜主事顧不上多客套,老遠朝沈巍作了個揖,現了原形,馱起自己的搭檔,魚雷似的遊走了。

 兩道影子飛快地掠過暗潮,往南海禁地去了。

 越靠近禁地,海水就越平靜,到了五十里處,水面開始平靜得不自然,彷彿被一雙看不見的手強行抻平,死水似的,一點波瀾也沒有。

 很快,趙雲瀾和沈巍就到了禁地的最核心處,那裡有一個奇怪的漩渦,直徑不超過兩米,轉得飛快,像一根針筆直地戳進了海底。都說抽刀也不能斷水,可這漩渦里和漩渦外的海水卻像是被什麼割斷了,裡面轉得飛快,外面紋絲不動。

 漩渦上隱約纏著一點若隱若現的黑氣,與沈巍的斬魂刀遙相呼應——正是同源。

 “如果是洪荒時期某位聖人留下的神器,很可能跟我相剋。”沈巍說,“別的東西就算了,那份報名表上沾著我的痕跡,刺激了封在這的東西,封印鬆動,蛇四又闖進來,加了把火,我看這封印已經破得差不多了——這裡面是什麼,你有印象嗎?”

 趙雲瀾皺起眉,想了半天,搖搖頭:“我沒見過,但……”

 這時,他手裡拎的公文包裡有東西一閃,是蛇四叔那盞本命燈亮了——本命燈其實就是一小截蠟燭,外面有龍珠護著,像個水晶燈,忽明忽滅,要斷氣似的,微弱的光落在海面上,很快凝成一線,直指漩渦處。

 緊接著,命燈外面的龍珠毫無預兆地崩裂,瞬間碎成渣,微弱的火苗狠狠地跳了一下,趙雲瀾下意識地伸手一攏,海面的漩渦突然往四周“炸”開,滿天星辰一瞬間如同被狂風吹散的塵埃,幾乎同時,沈巍一把攬過趙雲瀾,長刀橫在兩人身前。

 然而隨即,沈巍感覺出了不對——他的手沒能碰到趙雲瀾。

 沈巍驚愕地一轉頭,兩個人近在咫尺,中間像是隔了一層透明的膜,趙雲瀾說了句什麼,聲音卻傳不過來,沈巍只能看他的唇語,他說:“這些氣泡是……”

 氣泡?

 沈巍往周圍望去,蛇四叔命燈的光來回反射折射,紛繁的光影交疊,照出了他們周圍無數透明的膜,像密集的肥皂泡,“氣泡”上隱約掠過海市蜃樓似的影子,映照出千萬個趙雲瀾、千萬個沈巍,讓人看了心驚膽戰,片刻的光景,分別被關進了兩個“氣泡”的兩人越離越遠,沈巍眼眶一紅,抽出斬魂刀,劈手就砍。

 “轟”的一聲,能破開萬物的斬魂刀似乎陷進了泥沼裡,無數詭異的“氣泡”被他一刀震碎,更多的“氣泡”從海底升騰起來,海面捲起排山倒海般的浪,呼嘯而來的,彷彿是開天斧破開混沌時的那聲巨響,群山震盪、滄海沸騰,沈巍眼前一黑——

(四)

 趙雲瀾驚醒過來的時候,手裡還攥著命燈上那截短短的蠟燭,上面亮著豆大的火光。他才剛動了一下,倏地一愣,臉上閃過震驚神色。

 趙雲瀾緩緩地垂下目光,落在自己的右腳上……腳崴了。

 崑崙君的化身,刀槍不入、寒暑不侵,趙雲瀾神魂覺醒後六年,都已經快忘了蚊子包長什麼樣,沒想到今天在南海居然崴了腳!

 他一邊呲牙咧嘴,一邊又覺得有點新鮮,摸了摸自己的腳踝,覺得大概沒有傷筋動骨,就小心翼翼地活動一會,扶著牆站了起來。這一站,他又發覺了不對,手和腳沉重得不像自己長的,崑崙君飛天遁地、踏碎三界的力量消失了。

 不光是這樣,他的手錶明鑑停了,錢包裡剩下的半打符紙都成了普通的糊牆紙,一點反應也沒有,長鞭召喚不出來,就連與他血脈相連的鎮魂令,這時也悄無聲息地躺在他掌心,成了一塊凡木。

 趙雲瀾舉起蛇四叔的命燈,看清了周遭——這裡荒涼極了,一眼看過去,整條街的路燈沒一盞亮的,兩側是裡出外進的破房子,到處浮著沙塵。

 像個遺跡。

 一瘸一拐地走了兩步,他又不得不停下來,把鞋裡的細沙倒出去,呼吸間肺腑針扎似的,心臟一陣一陣的難受,有點喘不上氣來。趙雲瀾記得自己以前做凡人的時候,身體不能說十分健康,可好像也並沒有這麼多毛病……難道是不適應了?

 趙雲瀾拖著有點沉的身體,沿街轉了一圈,手機也沒信號,他看了一眼時間。

 20:45。

 晚飯前捏的那一小碟火腿也就是塞牙縫的,繼崴腳、胸口疼之後,這具凡胎肉體又讓他回憶起胃病的滋味。

 這時,“喵”一聲,趙雲瀾一抬頭,看見隻黑貓從旁邊的枯樹枝頭跳到了房檐上,肉墊輕巧地踩過破破爛爛的牆頭,豎著大尾巴,不慌不忙,怎麼看怎麼像他們家大慶小時候——那有脖子又有腰,是還沒發福的青蔥歲月!

 趙雲瀾習慣性地招貓逗狗,衝那貓吹了聲流氓哨,就在黑貓碧綠的眼睛看過來的一瞬間,趙雲瀾看見它嘴裡叼著一張紙符。還不等他看清,眼前忽然天旋地轉。貓消失了,街道飛快地扭曲變形,趙雲瀾一腳踩空,重重地摔在地面,好不容易不疼了的右腳又崴一次。

 趙雲瀾“嘶”地罵了一聲,然後,他愕然地發現,自己回到了剛醒來的地方。

 他扶著扶過一次的牆,重新站起來,才一邁步,就覺得腳感不對——已經倒出去的沙子又回到了他鞋裡。

 趙雲瀾瞳孔微微一縮,瞬間意識到了什麼,掏出手機再次看了一眼時間。

 20:35。

 這是……十分鐘以前?

 趙雲瀾快步走過街道,拿出手機掐算著時間,十分鐘以後,那隻黑貓果然又一次出現,以同樣的姿勢,從同一個地方跳了出來。這回,趙雲瀾沒有貿然過去招這只魔性的貓,他靠在牆角暗中觀察了一會。

 叼著符紙的貓抬起腳,走了五步……方才那天旋地轉的感覺又回來了!

 再一次的,趙雲瀾回到了十分鐘以前。

 這麼來回反復了兩三次,趙雲瀾乾脆不想站起來了——他那鞋忒不好脫。

 這個世界就像單曲循環,曲長大約十分鐘,空間應該也不大,而他被困在這十分鐘裡,周而復始。

 趙雲瀾摩挲著身邊的牆,想起他和沈巍分開時那些奇怪的“氣泡”。

 “氣泡”……循環的時間……

 忽然,趙雲瀾站了起來,再一次把鞋裡的沙子倒乾淨,飛掠過荒涼的街道,在黑貓出現的剎那,他叼起命燈,助跑幾步,雙手一搭屋簷,踩著矮牆躥上了屋簷,一把撈起炸毛的黑貓,拽出了貓嘴裡的紙符,翻身一躍而下。還不等他落地,時空重置的時間點就快到了,趙雲瀾眼疾手快地把紙符往命燈的火苗上一湊,紙符一下著了,與此同時,趙雲瀾聽見耳畔“啪”一聲輕響,彷彿有什麼東西碎了,手裡的黑貓倏地化作一縷青煙。

 趙雲瀾踉蹌幾步站穩,再抬起頭,發現自己沒有被重置回原點——眼前的街道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一盞路燈亮了,空氣中的風沙浮塵少了許多,大樹不再是光禿禿的,雖然只多了幾片葉子,卻有了生機。

 趙雲瀾彈了彈衣服上的塵土:“原來是這樣啊,嘖,我還當南海真有什麼寶貝呢,原來是個麻煩。”

 眾所周知,時間不可能倒流,一個人也不可能在自己的時間線上來回亂蹦。同等維度下,因果律牢不可破。

 崑崙君沒歸位時,趙雲瀾曾經有一次,“穿越”回了十一年前的壬午年,但其實那並不是真正的時間穿越。當時是神農把一個十一年的小輪迴放進了女媧鱗裡,“小輪迴”就是神農捏的一個芥子世界,一個很像、但不同於現實的幻境——他是在芥子世界裡轉了一遭。

 蛇四叔把女媧鱗交給他的時候,趙雲瀾就無知無覺地走進了這個芥子裡,芥子世界到時間重置,於是身在其中的趙雲瀾也跟著一起,轉到了十一年前……直到沈巍用斬魂刀從外面劈開這個世界,才把他拉回現實。

 方才把他和沈巍分開的“氣泡”,原來就和那十一年的小輪迴一樣,每一個“氣泡”都是個在一定時間內無限次循環的世界。

 有十分鐘就重置的簡陋世界,也可能有成千上萬年才重置一次,無限逼真、無限複雜的大世界。

 所以這根本不是什麼“神器”,就是先聖們在締造真正的輪迴前走的歪路,留下的“實驗垃圾”,一直封印在南海,沒想到這回封印意外被鬼王氣息驚擾,又被大妖誤闖撞破,重現人間。

 趙雲瀾抬頭看了看那盞路燈,心說:“我就知道,你們才不會給我留遺產,留下的都是要打掃的爛攤子。”

 現在沈巍自己都不知道被捲到猴年馬月去了,指望他的刀當外援,肯定不現實。這一個一個無限輪迴的小世界只能從內部破開。

 這也不難——每一個芥子世界,都有一個和現實黏連的點,通過這個點,趙雲瀾他們才能從外面進來。找到它,破壞掉,芥子世界就會無所依憑,繼而灰飛煙滅。

 舉個例子來說,當年那個十一年小輪迴的“黏連點”,就是那本神秘的《上古異聞錄》。

 當時,現實世界的趙雲瀾手裡有一本,小輪迴裡也有一本,他帶著這本書走進小輪迴的時候,里外兩本一模一樣的《上古異聞錄》重合,芥子世界同時和真實世界“黏”在了一起,幻境與現實交疊。

 那會趙雲瀾迫切地想知道沈巍向他隱瞞了什麼,一直跟著這本書跑,沒想毀掉它,但如果他在小輪迴裡拿到這本《上古秘聞錄》的時候就把它燒了,小輪迴裡的因果就會與現實世界的因果嚴重背離,這個小輪迴世界自然就灰飛煙滅了,不用等沈巍從外面劈那一刀。

 如果他當時在小輪迴裡燒了裡面的《上古異聞錄》,回到現實以後,那本書就應該還在他手上,而不會永遠留在小輪迴裡循環。

 至於現實的《上古異聞錄》,最早搞不好就是神農藥缽那老頭偷偷塞進特調處的。

 此時,這些重重疊疊的芥子世界形如“氣泡”,趙雲瀾的倒影投射其中,每一重都會復制他身上的一樣東西,作為芥子世界和現實的“黏連點”,停擺的明鑑、廢紙似的紙符、變成凡木的鎮魂令、召喚不出的長鞭……甚至是他作為崑崙君的神力。

 趙雲瀾不知道每一重世界對應的都是什麼,只能一個一個摸索。他在每一個世界中毀去一樣東西,才能敲碎一重芥子,那東西才會跟著他回到現實。

 “麻煩死了,”趙雲瀾嘆了口氣,“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回去組織統考呢。”

 都是這幫沒輕沒重的南海水族,他出去一定要吃一次海鮮大排檔。

(五)

 趙雲瀾已經不知道在無數芥子中盤桓了多久。

 一開始,芥子世界都是一些簡單的場景,破敗的街道、暗無天日的城市、郊外、水下……周圍沒有其他人,循環的時間最短十分鐘,最長三天,複製的都是他身上一些無關緊要的小玩意。

 可是緊接著,芥子世界開始越來越複雜、越來越大,裡面開始出現其他人,甚至是他認識的人——比如明鑑表的那個世界,循環時間是整整三年,場景是趙雲瀾的前世,民國初年。

 明鑑表是趙雲瀾上一任鎮魂令主,也就是他上一次轉世留下來的,當時他追一隻綁了人質的魍魎,逮捕過程中撞碎了錶盤。人質是個孤兒院的小孩,一個自稱院長男人趕來,接走了孩子,看見他手錶壞了,就主動說認識好匠人,幫他拿去修,還回來時,那塊表就已經是能溝通陰陽的法寶明鑑了。

 趙雲瀾冷眼旁觀,看見那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前世回過味來,跑到孤兒院去找院長,發現孤兒院的院長是個矮墩墩的修女,根本不是那個替他修表的男人。

 “沈巍啊,”趙雲瀾綴上前世的自己,想起了這表的來歷,搖頭失笑,“這藏頭露尾的王八蛋。”

 再後來,循環時間越來越長,當循環時間超過五十年時,趙雲瀾就不再是芥子世界裡的旁觀者了,他發現自己會以某一個身份融入其中,按著芥子世界的劇本走。

 一個個芥子世界裡發生的事也不一定是他的記憶,有些很像他某一世的記憶,只有些細微的差別,有些則是一些光怪陸離的世界,裡面閃過幾個熟悉的片段——趙雲瀾比較喜歡後者。

 因為他五千年輪迴真實記憶裡,沈巍很少出現,偶爾被他逮到一次,也只是驚鴻一瞥,旋即消失。

 但不真實的世界裡,沈巍一直都以不同的身份在他身邊,陪他過一輩子,一直到兩個人各自拿到關鍵物品,破開輪迴……真的沈巍——沈巍的斬魂刀果然也已經被扣在了裡面,而且他就算有刀也不敢用,從外面破開芥子世界的話,被複製的東西就會像那本《上古異聞錄》一樣,永遠留在這個輪迴裡了。

 趙雲瀾打破了八十個芥子世界,每一次離開,時間都會回到20:35。

 他彷彿已經在轉瞬間歷盡眾生。

 好在崑崙君是千萬年輪迴鍛造的神魂,始終清明如初,終於,來到了第八十一個芥子世界。

 八十一,是九九之數。

 趙雲瀾有種預感,這應該是最後一個世界了,沈巍也在,可是沒想到,這個世界的循環時間居然有萬年之久,漫長的時間讓這世界無限接近於現世,世界的束縛力無限大。顛倒沉浮,行將走到時間盡頭時,趙雲瀾仍然沒找出這個世界的黏連點。

 他身上帶進來的大大小小物件——連同心頭血、脊梁骨在內,都被打碎在輪迴中了,還會是什麼?

 還剩下什麼?

(六)

 哦,對了,還有他自己。

 人為外物役。

 心也為形役。

(七)

 趙雲瀾從最後一重芥子中脫身而出,十萬大山雀躍不止,巨大的海浪彷彿從九天而下,有靈性似的自動在他面前讓開一條通路,讓大荒山聖扶搖而起。

 與此同時,他耳畔傳來一聲淒厲的呼嘯,斬魂刀從虛無處來,落在海面上,整個南海眼看要被一分為二,趙雲瀾倏地睜開眼,一伸手探入怒浪中,攥住了持刀的手:“沈巍!”

 巨浪落下,露出沈巍的身形,比他還要狼狽,乍一見他,沈巍似乎還沒從無限的輪迴中回過神來,怔了半晌沒言語。

 “沒事了,”趙雲瀾輕聲說,“回來了。”

 沈巍整個人晃了晃,踉蹌著撲在他身上,手腕瞬間脫力,斬魂刀輕飄飄地掉了下去——落在了一條浮起的大蛇背上。

 趙雲瀾鬆了口氣,太好了,蛇四叔的魂燈還亮著,這老長蟲還健在,祝紅還可以繼續在特調局混吃等死,不用回族裡繼位了。

(八)

 “啊?啊……啊!那好、好吧。”

 一大早,大學路9號辦公室裡,就听見郭長城接電話的語氣連變了好幾次,從震驚、不知所措……到不好意思——郭長城不好意思地對著電話說:“我沒什麼想要的東西,謝謝領導,真、真的不用……免稅店的也不用,您就別費心了,自己開心最重要……哎,好好玩,假期愉快……”

 最後一句美好的祝福沒說完,楚恕之和林靜就同時拍案而起,大慶炸成了毛球。

 楚恕之:“是不是老趙,什麼意思?什麼叫假期愉快?他有溜沒溜!”

 林靜:“他跑了?他就這麼撂挑子跑了?天理何在啊!”

 大慶直接從沙發上蹦了上來:“這個臭不要臉的,你把電話給我。”

 郭長城訕訕地放下聽筒:“已、已經掛了。”

 大慶咆哮:“打回去!他電話打不通就打沈老師的!”

 不出所料,趙雲瀾的掛了電話就關機,操作那叫一個熟練。

 然而眾人萬萬沒想到——

 沈巍光腳站在沙灘上,一手揪著自己的領子,一手攥著腰帶,臉都掙扎紅了,寧死也不肯入鄉隨俗,換上大花褲衩。

 什麼玩意!有辱斯文,太有辱斯文了!

 趙雲瀾追著他跑:“試一下嘛,不試試怎麼知道不好呢?你肯定喜歡的。沈巍,小巍,大寶貝兒……你老穿一身黑,自己看著不煩嗎?沒準就打開新世界大門了……哎!不穿就不穿,別跳海啊!”

 沈巍被他逼到海邊,一腳踩進海水里,手機從兜里滾了下去,正好一個電話打進來,剛響了一聲,手機就壯烈犧牲,黑屏了。

 大學路9號,郭長城一臉無辜地宣布:“沈老師把電話掛了。”

 大慶崩潰了,“喵嗷”一嗓子。

 “沈老師這種濃眉大眼的,怎麼也能叛變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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