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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校的小嬌妻》第146章
146 你若不在,我絕不獨活(結局下)

 鷹長空急忙扶住她,拍拍她的後背。「沒事吧?你先進去簌簌口。」

 幸若水吐完了,搖搖頭,眼淚都冒出來了。「我不要。這肯定是古天策寄過來的,你快看看有沒有說什麼。」

 「裡面沒東西了,你先進去休息一下,我把這東西處理了。」鷹長空知道裡面肯定有東西,但是他不想讓她看到。

 「不!長空,我們不能再心存僥倖了,古天策他不是人。今天是手指,明天也許就是腦袋了。」幸若水流著眼淚說。她不敢去想,腦子卻掠過陳心怡和李臣被剁手指的畫面,她心裡恐懼得厲害,幾乎喘不過氣來。

 鷹長空知道她說得對,也知道她的固執,只好從裡面拿出一張紙來。上面只有聊聊幾個字——13點,星海公園榕樹下,不見不散。

 「13點?」幸若水顧不得哭,驚呼一聲。「現在已經十二點多了,沒時間了!我必須馬上出發!」

 「我去開車!」鷹長空也知道時間緊急,轉身就衝了進去。

 「不!」幸若水想拉住他,但他一閃身就進去了。不一會,拿著鑰匙出來。她急忙拉住他。

 「長空,你讓我一個人去。上次古天策沒有出現,可能就是因為知道你們就在附近。我們不能再冒這個險了,那是兩條性命,我們不能拿性命來開玩笑!」

 「那你呢?」鷹長空摟住她,生怕她就這麼離自己而去。

 幸若水含著眼淚,努力對他笑笑。「你放心,古天策不會殺我的。長空,這是我們夫妻兩的事情,我們不能讓別人替我們受罪甚至丟了性命。讓我一個人去!」

 鷹長空深深地看著她,良久沒有說話。

 幸若水伸手去拿他手裡的車鑰匙。他抓著不放,只是盯著她看。「長空,我們沒有時間了,你讓我去吧。你放心,我會想辦法保護自己的。」

 終於,鷹長空還是緩緩地鬆了手。「等著我,我一定會救你的!」

 幸若水含著眼淚,笑著點點頭。「我知道。但是,你一定要先保護好自己。記住,你若不在,我絕不獨活!」

 跳上鷹長空的悍馬,幸若水發動車子,飛馳而去。到了這個時候,她反倒不害怕了。牢牢地把著方向盤,專注地看著前方,只想在約定的時間內趕到目的地。對於一旦落入古天策的手裡將會遭遇些什麼,她已經無暇去想了。

 在快要到星海公園西門的時候,她從身上掏出那個小瓶子,把裡面的東西吞了下去。

 吱呀一聲,炫目的悍馬停了下來。

 幸若水沒有任何猶豫就走下車。

 於此同時,一輛黑色的車子在她身邊噶然停下。車門拉開,她在眨眼間被架進了車子裡。

 幸若水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眼前的情況,有人一記手刀落在她的頸後,把她打暈了。

 幸若水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跟上次被古箏綁架一樣,她醒來的時候是躺在地上的。身體雖然還有些軟,但不是上次被注射了那種藥劑之後的酸軟。

 轉動腦袋,細細地打量著這個地方。地板,牆壁,天花板,都是木板的。這是個木屋,而且蓋了有一段日子了。木屋不大,也就一個房間那樣,有一張簡單的木桌子和兩把椅子。

 這個時候屋裡只有她,沒別人。屋子沒有窗,只有門,此刻門開著。天還亮著,陽光燦爛。山裡特有的鳥叫蟲鳴不絕於耳。

 幸若水緩緩地站起來,移動雙腿,小心地走出門口。待看到門外的一棵大樹下的人時,她的身體一震。

 那個人靠在樹上,左腿伸得筆直,右腿曲起,右手自然的搭在膝蓋上。眼睛看著遠處,安安靜靜的,卻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讓人不由自主打顫的陰冷。是的,陰冷。

 幸若水雖然只在影碟裡見過古天策,此刻也還沒看到他的正面,卻已經肯定這個人就是古天策。也只有這樣陰狠無良的人,才會有這種陰冷的氣質。

 再看四周的環境,就會發現這木屋建在一個很巧妙的位置。它可以說是建立在一個類似於懸崖的位置,房子門外不遠處,就是萬丈懸崖。唯一通到外面的那條路,在房子的右側,只容一人走過,而且陡峭往上。這地勢,就算是放任逃跑,也會一不小心就摔個粉身碎骨。

 「睡得還舒服嗎?」冷冷的聲音,帶著一種傲慢和邪魅。緩緩地,他轉過頭來,赫然就是古天策那張陰狠的臉。

 其實,有一個古箏那樣的美人胚子妹妹,哥哥古天策的長相也是相當出眾的。只是他是個狠辣的人,渾身上下那種邪氣和陰毒,讓人下意識地覺得他長得很可怕。

 幸若水怔了一下之後,就冷靜了下來。如今她已經身在虎狼窩裡,再害怕也是無補於事,倒不如冷靜下來。「你是古天策?」

 心裡已經肯定了,她還是問一句。

 古天策一挑眉,唇邊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讓他整個人有種琢磨不透的感覺。「怎麼?別人都覺得我跟小箏是一個模子出來的,難道你覺得我們不像?」

 他一開口就提到古箏,幸若水就知道,古天策是開始算這筆賬了。「也許吧。對於一個沒有多少交集的人,我記得不多。」

 古天策低低地笑,笑聲很是嚇人。「你不記得沒關係,鷹長空記得就可以了。欠債還錢,欠命還命,天經地義。他欠小箏的,欠我們古家的,遲早要還的。」

 幸若水冷笑出聲。她從來沒見過像古家人這樣可笑的,明明是自己作惡多端,卻總委屈得好像天下人都對不起他們似的!

 「你笑什麼?」古天策眉頭一皺,聲音裡隱約有怒氣。那種狠毒的氣息,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來。

 幸若水並不害怕,她知道古天策不會殺她的。至於折磨,不管她是什麼樣的態度,恐怕都是免不了的。因為這個人是古天策,是個不講理的人,是一個殺人如麻禽獸不如的僱傭兵!如果說她放軟態度,換了是古箏也許還能讓她好過一點,但古天策不會。不管她做什麼,都不會影響他的態度和行動。

 幸若水迎上他冷酷的目光,嘴角依然帶著笑。「我笑你們古家人真是可笑!古箏和鷹長空男歡女愛本是常事,古箏背叛在先也無可厚非。只是憑什麼她當初棄若草芥,後來又言之鑿鑿好像我搶了她的?她任性妄為也罷了,她本來就是一個被寵壞的大小姐,可笑的是你們為父兄,居然聽之任之。如今她把自己的命玩進去了,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以你古天策的手段,我就不相信查不出來古箏的死不是我們所為,你又憑什麼算到我們頭上?

 你們古家野心勃勃,最終玩火自焚,也算是咎由自取。這是你們跟軍隊跟國家作對的下場,就算你有仇,那仇人也是國家。可你也照舊把帳算到我和鷹長空的頭上,不過是欺軟怕硬恬不知恥罷了!我雖是一個女人,我雖然不曾穿過軍裝不知曉那一身軍裝所肩負的使命,卻也知道是非黑白恩怨分明。相比之下,你不是很可笑麼?」

 古天策氣得臉色都變了,但是很快又恢復了。他斜斜地盯著幸若水,冷冷地笑。「你這番話對鷹長空那樣的人來說,或許是有用的。可惜對我來說,只是一通廢話。知道為什麼嗎?」

 古天策緩緩地站起來,一步一步地來到幸若水的面前。他看她的眼神,就像是一條毒蛇在看獵物,那麼陰狠毒辣。

 幸若水強壓下心裡的那一抹恐懼,冷靜地對上他的視線。恐懼是沒有用的,那麼就將它拋開一邊。

 古天策在她的面前停下,居高臨下地睨著她,就像看一隻可笑掙扎的小獵物。「因為對我來說,只有成王敗寇,沒有正邪黑白。」

 「軍隊居然能養出你這樣的人,真是天大的悲哀!」幸若水毫不留情地道。下一秒,她就被古天策捏住了下巴。他力道極大,幸若水似乎聽到了下顎骨頭響的聲音。還好他沒有再收緊,否則非碎骨頭不可。

 古天策冷冷地看著她,突然就笑了。臉俯下來,幾乎要貼上她的。「這張嘴倒是厲害,可惜不該用它來說這麼討人厭的話。這要是做點別的事情,興許會更討人喜歡。」

 他說著,手倏地一出,就要摟住幸若水的腰。

 幸若水下意識地出手抵抗,另一隻手打向他捏住自己下頜的手臂。

 古天策微微驚愕,很快就瓦解了她的招數,將她牽制住。「沒想到,鷹長空還教了你兩下子。可惜,女人究竟是女人,這點力道也就撓癢癢夠用。」

 幸若水被他牢牢地抓住了手臂,也無法掙脫。她懷孕之後便不再鍛煉,所以力道和速度都已經不如從前了,根本抵擋不了古天策兩下子。她聽長空說過,如果撇開野心和毒辣不說,古天策也是個很有實力的兵。更何況後來他成了僱傭兵,如果沒有足夠的本事,早就去見閻王爺了。

 古天策看著幸若水一雙眼眸怒氣沖沖地瞪著自己,不怒反而笑得高興。「難怪古人說,女人越是辣便越是有味道,原來所言不假。今天,我也來嘗一嘗這味道。」

 眼看他俯過臉來,幸若水頭一低再狠力往上一頂,狠狠地撞上了古天策的下巴。

 古天策一吃痛,就將她鬆開了。也不知道他喜歡玩貓抓老鼠的把戲,還是真的疼得厲害。怎麼,也像是前者居多。

 幸若水趁古天策鬆開,馬上往後跳開,警惕地瞪著他。

 古天策摸了摸下巴,看著幸若水,微微瞇起眼睛。「既然你喜歡玩,那麼我就陪你好好玩好了。」話未落人往前一撲。

 幸若水只抵擋了兩下,就被他重新抓住了。雙手被反剪在身後,人被他摟在臂彎裡。一張陰狠邪佞的臉,就在她的眼前。她的心跳突然便得好快,憑著呼吸瞪著他越靠越近。腦子裡,突然想起影碟裡陳心怡的遭遇,頓時臉就白了。

 「怎麼,怕了?」古天策笑得更加的可怕。摟住她腰的手臂突然一用力,似乎要將幸若水攔腰截斷似的。他從腰間抽出軟皮帶,纏住若水的雙手,然後鎖緊。

 幸若水被他弄得手腕很疼,但只是皺了皺眉,沒有發出聲音。只是看著他的眼眸,不自覺的帶了恐懼。一個女人對於被不是丈夫的男人強暴,是很難不恐懼的,除非她本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子。

 古天策拉著皮帶將幸若水往屋子裡拖去,動作十分的粗魯,像是在發洩。

 幸若水的腳打到了石頭上,疼得她冷汗都冒出來了,卻仍是不吭一聲。只是心臟跳得劇烈,撞得胸口好疼,呼吸也有些困難。她不怕古天策用肉體的刑罰來折磨她,就怕他用這種下流齷齪的手段。可是老天似乎跟她過不去似的,怕什麼就來什麼!

 如果說一開始她還奢望古天策只是嚇唬她,等古天策伸手一把扯開她的衣衫,聽著扣子繃斷的聲音,她心裡的恐懼一下子擴大到無邊無際。「古天策,你要是敢動我,長空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古天策聞言,仰天哈哈大笑,似乎聽到了多好笑的笑話。「他不放過我?」隨即,他的臉一沉。「那也得看我放不放過他。」

 「赤啦」一聲,幸若水的衣衫被撕破了,路出只著內衣的白色身體。

 幸若水用盡力氣掙扎,想用腳去踹他,卻被他躲過了還被他完完全全地壓住,動彈不得。

 古天策並沒有馬上強暴她,只是就這麼俯在她身上,邪佞地笑著看她垂死掙扎,似乎就喜歡看她這個樣子。然後,他的眼神突然變得更狠,陰森森的語氣說:「小箏當初受過的折磨,我要在你身上,一點一點地討回來。等我折磨夠了,還有我的手下。他們已經幾個月沒有見過女人了,正好犒勞犒勞他們!之前的那個女人和男孩也都不錯,可惜現在瘋瘋癲癲的,玩起來沒意思。這不,你剛好就來了!」

 幸若水瑟縮了一下身體,陳欣怡和李臣瘋了?「你把陳心怡和李臣怎麼樣了?我要見他們!」

 「你倒還有心情關心他們?我看,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比較好。」說著,手用力地捏了一下她的脆弱部位,疼得冷汗都冒出來了。

 就在幸若水絕望地以為自己要被這個禽獸玷污的時候,突然從門口響起了另一個聲音。

 「隊長。」低沉的男性嗓音響起,隨即有一個人影出現在門口,擋去了大部分的光線。

 幸若水下意識地扭轉頭去,光線刺眼,她沒能看清對方的臉。卻下意識地的,在眼裡露出了求助的目光。這個人的突然出現算是暫時解救了她的危機,所以一時間忘了這人也跟古天策是一夥的。

 古天策居然真的鬆開幸若水,從她身上離開,站了起來。

 幸若水在光線刺眼裡,也沒看清楚那人到底做了什麼手勢,然後古天策就跟他一起出去了。等到屋子裡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她就大口大口地喘氣,只覺得肺部疼得厲害。這明明是夏天,可是上衣被撕扯開了,生生的讓她覺出了冷意。

 幸若水縮了縮身體,開始掙扎著解開綁住雙手的皮帶。她只想趕緊掙脫束縛,然後把衣服給拉好,完全不顧那皮帶把手腕給弄傷了。

 屋子外面,古天策跟那個突然出現的男人一起走到懸崖頂上,站在獵獵風裡。

 「想說什麼就說吧。」古天策抽出一根煙,點燃。手往腦袋上一放,爬了爬頭髮。

 那人跟古天策一樣高大,從站姿和臉上的表情就可以判斷,他也是個軍人,至少曾經是個軍人。他長得不如古天策好看,卻沒有古天策那種陰森邪佞的氣質,給人感覺倒是好一些。

 「隊長,在殺了鷹長空之前,先不急著動他的女人。別忘了,嫂子和侄子也還在某個地方。如果真的把鷹長空惹急了,他也是有可能不顧軍人的身份,拚個魚死網破的。況且他也不是個好惹的主,惹急了對咱們沒好處。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嫂子和侄子考慮。」

 古天策嗤笑一聲。「說白了,你就還是憐香惜玉,看不得女人吃苦。」

 「一部分吧。但我說的是真心話,在沒有真的大獲全勝之前,留條活路總是好的。」

 古天策不說話,一口一口抽著煙,眉頭鎖得很深。「想到我慘死的妹妹,想到她死前所受到的凌辱,我就恨不得如數奉還給屋裡的女人,我要讓鷹長空也嘗一嘗那種痛苦。」

 「會有機會的,但不是現在。」那人在風裡緩緩地瞇起眼睛,也掩去了眼裡的東西。甚至臉上的表情,也看得不那麼真切。

 過了良久,古天策才從牙縫裡吐出五個字——我姑且試試。

 屋子裡,幸若水總算是掙脫了束縛,代價是手腕磨破了,流了許多的血。她像是沒看到似的,只顧著拉好衣服。扣子繃掉了好幾個,她只好緊緊地揪著衣襟。一雙眼睛警惕地盯著門口,就怕古天策突然又衝進來。

 不知道長空現在在幹什麼,是否已經找到了古天策的蹤跡……想著,就容易走神。所以古天策進來的時候,她差點嚇得尖叫。身體一縮,眼睛瞪得老大。

 古天策冷冷地看著她,沒有一絲的溫度。這樣的人,天生就有一顆冷硬的心臟,注定是要為禍人間的。

 幸若水緊緊地揪著衣襟,縮起雙腿呈抵禦外界入侵的狀態。一雙眼睛眨也不敢眨,生怕這一眨,他就撲過來了。

 古天策緩緩地蹲下來,冷眼看她。「害怕了?小箏在死之前被數人輪姦,你說她有沒有害怕?可是,那些人沒有放過她。那麼憑什麼,我要放過你?」

 「古箏的死與我無關,你又憑什麼算到我的頭上?我當時是僥倖被救了,否則被人糟蹋的就是我,那麼鷹長空或者我的親人是不是也可以把這筆賬算到古箏頭上,讓更多的人來折磨她才能消心頭之恨?難道你古家的人是人,其他人就都是螻蟻嗎?」幸若水因古天策的話而氣憤不已,忍不住大聲的反駁。

 古天策冷冷地笑,他就是這樣的人,沒有什麼話能夠讓他良心悔悟。他的良心,早就不存在了。對一個沒有良心的人來說,只有他才是主宰,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至於道理道德,從來就不在他的思考範圍之內。「你說錯了。在我眼裡,你不是螻蟻,你什麼都不是!如果不是為了引出鷹長空,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你真是個不可救藥的禽獸!這世界上竟然有你這樣的禽獸,真是蒼天無眼!」

 「啪」的一聲,古天策抓起皮帶,狠狠的鞭打在她的身上。

 幸若水只覺得皮帶落下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她悶哼一聲,然後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肯再發出一點聲音來示弱。眼睛卻還是盯著他,裡面是鄙夷不屑。

 古天策像是突然瘋了似的,拿著皮帶,一下一下狠力打在她的身上。很快,幸若水身上就傷痕纍纍,被打得皮開肉綻,衣衫破碎。血染紅了衣衫,觸目驚心。

 如果不是有人出現,幸若水也許就這樣死在他的鞭打之下。

 等屋子裡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幸若水終於忍不住低低地呻吟出聲。古天策用了十成的力氣,她皮膚又嫩,這會傷口都裂開翻出血紅的肉來,看著特別的可怕。

 幸若水靠在牆上,身體疼得厲害,腦子卻很清醒。古天策打了她這一頓,發洩了心裡的怨恨,暫時不會再派人糟蹋她了吧。希望是這樣,她在心裡默默地想。

 硬生生的被打得皮開肉綻,可謂蝕骨疼痛。那種火辣辣的像是從骨子裡開始疼的感覺,讓幸若水額頭上很快就出了一層冷汗。山裡風大,這會天色又已經晚了,她便覺得冷得厲害。可是四周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給她遮蓋,只能不顧疼痛抱緊自己。

 幸若水閉著眼睛,忍受著一身的疼痛。耳朵卻豎著聽門外的動靜,她沒有試圖逃跑,因為她不是傻子,古天策不會給她這個機會的。至少,在她剛剛被抓來這個時候不可能。

 當聽到門外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她身體一震,馬上睜開了眼睛。但進來的不是古天策,而是另一個人。那人非常的高大,像一座山似的,看走路的姿勢就知道是軍人。

 幸若水為自己這個判斷而苦笑,這些僱傭兵大多是軍人出身,這一點也不奇怪。只是當了僱傭兵的人,脫下那一身綠色的軍裝,自然也不用守那身軍裝的意義和使命。那麼他們是不是軍人,對她來說並沒有意義。

 一個人一旦走到了為錢賣命的路上,那麼他當初是個什麼人從事過什麼職業,都已經並得沒有意義。因為為錢活著的人,所有的東西都是可以出賣的,包括自己的良心。

 那人隨手將一盤東西放下來,也不說話,轉身就出去了。

 幸若水等他離開了,才低頭去看。那是一碗飯菜,下面是白米飯,上面放著一點菜,份量不多。飯菜是涼的,沒有熱氣。這個時候天還不冷,所以冷飯倒沒什麼。只是這是不是一碗單純的飯,誰也不知道。

 折騰到現在,幸若水早已經飢腸轆轆了,但是她沒看那碗飯,而是重新閉上了眼睛。這飯裡會不會有東西,她也不知道,只好忍著飢餓。餓一下不會死,她可不想再承受一次古箏帶給她的藥物痛苦。

 天,黑了。山裡開始起風,冷得厲害。

 幸若水縮著身體,又餓又冷。身上的傷再加上冷,慢慢的,她的體溫開始升高,有點發燒的跡象。她自己也有感覺,但是沒辦法,沒有可以取暖的東西也沒有藥。

 到後來,幸若水就真的身體滾燙起來。她難受得幾乎要呻吟出聲,可神智還清醒著,便死死地咬住嘴唇忍著。她不是不想示弱,只是生怕一旦呻吟出聲,就再也忍不住了。一旦軟弱下來,她怕自己再也撐不住!

 隨著夜慢慢地深了,幸若水已經燒得有些神智迷糊了。終於身體一歪,就這麼倒在地上,變得迷迷糊糊起來。即便這樣,她也沒有發出聲音,沒有流淚。迷糊混亂的腦子裡,一直只有一個念頭——我一定要撐住!

 因為發燒,腦子灼熱一片,暈乎乎的感覺很痛苦。她努力地想要想點什麼轉移注意力,好讓自己不那麼難受。可惜腦子不聽話,什麼也想不了,只剩下這痛苦的感覺。

 夜風凜冽,發出呼呼的聲音。伴隨著猛獸的吼叫,聽著十分的嚇人。木屋的牆和屋頂被風吹得發出聲音來,似乎就要抵擋不住烈風要垮掉了似的。

 幸若水努力地睜開眼睛,透過縫隙看到外面,月光清冷。事先模糊中,看到樹影搖曳,像是一頭頭猛獸就要向自己撲過來。心裡不害怕,無奈身體難受,便覺得夜特別漫長。時間像是停止了似的,要將她就這麼一直留在痛苦了。

 到後來真的燒得迷糊了,就昏昏沉沉的快要失去意識。偏偏還留著最後一根清醒的神經來感覺到痛苦。

 夜已深,木門吱呀一聲推開,一個高大的黑影走進來。

 幸若水馬上睜開眼睛,迅速適應了黑暗,在黑暗中警惕地看著那個向自己走來的黑影。只是腦子燒得迷糊,視線也有些模糊。屏住呼吸,也不敢眨眼。雖然腦子不夠清醒,但還是判斷出,這個人沒有殺意。神經一放鬆,腦子便暈得更厲害。

 那人倏地伸出手來,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逼著她張開嘴。

 幸若水發出「嗯嗯」的兩聲,想要掙扎。

 雖然這個人沒有殺意,但幸若水還是固執地抿著唇不肯分開,那人便越發的用力。捏得她疼得厲害,後來就吃痛叫了一聲,那人便將什麼東西放進了她的嘴裡,逼著她吞下去。

 幸若水很想反抗,想把東西吐出來,可是沒什麼力氣。最終還是在那人的威逼下,把那不知道是不是毒藥的東西吞了下去。

 確保她不可能吐出來後,那人便將她放回地上,隨後扔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幸若水只覺得身體沒那麼冷了,下意識的就更加將身體往那東西裡縮去。

 腳步聲漸漸遠了,很快就聽不到了,周圍又恢復了原本的狀態。

 幸若水迷迷糊糊中,只覺得特別的難受,心裡卻始終默念著要撐住。慢慢的,那種痛苦的感覺好像就好了一些,身體也沒那麼冷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的人突然多了起來,有人在說話,還有走動的聲音。

 幸若水意識得到,卻動不了。雖然已經好了一點,但她身體軟得厲害,腦子也暈乎得厲害,只能半睜著眼睛。眼前人影晃動,然後就有人夾著她往外走。暈乎的腦袋艱難地告訴她,他們在帶著她轉移地方。她想要掙扎,卻無能為力。

 「隊長,那兩個人呢,還要不要?」

 古天策看了那人腋下昏迷的幸若水,嘴邊咧開邪魅的笑容。「不用了,我們有她就夠了。」傳聞鷹長空為了她連命都可以不要,那麼有她作為籌碼,就不怕鷹長空不出現。古天策的眼裡,閃過讓人膽顫的陰狠。

 幸若水的腦子被冷風一吹,漸漸地清醒過來。她知道,他們口中的兩個人指的是陳心怡和李臣。聽他們的意思,陳心怡和李臣都還活著。這麼一想,她便暗暗的鬆了一口氣,活著就好。只是不知道長空他們能不能找到這裡來,如果他們兩個人受了傷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很快就會沒命的。可她只能擔心,什麼也做不了,她連自己都救不了!

 被人夾著走是很痛苦的,尤其是在一身傷痕的情況下。但是幸若水沒有選擇,她始終死死地忍著,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身上的疼痛和發燒的疲軟暈乎讓她異常的痛苦,心裡暗暗希望著,要是昏迷過去那也是好的。可惜,在需要清醒的時候總難得糊塗;而在需要糊塗的時候偏偏清醒得很。

 嘴唇被牙齒咬破了,絲絲疼痛。她只覺得這絲絲疼痛還讓自己舒服一些,於是就咬得更加用力,渾然不知嘴唇已經被自己咬得血肉模糊。

 幸若水不知道他們把她帶到什麼地方,只知道他們轉移得很匆忙。看來,是長空他們已經找到古天策的藏身之處了。那麼,陳心怡和李臣肯定會得救的。她的長空果然是最棒的!她一定要撐住,他會來救她的!

 到後來,幸若水終於還是如願地完全昏迷過去。那些可怕的折磨,暫時地遠離了她。可是一路上折騰,她的傷更加嚴重了。偏偏這是夏天,要是不處理,只怕要傷口發炎化膿,到時候就麻煩了。然而,她不能期望一幫沒有人性的僱傭兵幫她處理傷口。古天策就是希望看到她痛不欲生,以此來讓鷹長空痛不欲生,所以他沒有在傷口上再撒上一把鹽,那就已經是幸運了。

 ……

 在幸若水開著悍馬飛離而去之後,鷹長空衝過對面的別墅搶了人家的車子追趕上去,一邊按下號碼免提丟在一旁。

 只是車子才衝出沒多遠,他就被四面而來的數輛車給團團包圍了。他開的雖然是名車,卻遠遠比不上他的那輛悍馬,只能停下來。

 四周的車子就這麼把他攔住,但沒有人下車來對付他。鷹長空知道,他們只是要拖延時間。所以他果斷地扔了車子,從車頂上飛躍而過。

 所有的車門馬上打開,就跟當初蒼唯我的那些人一樣,一下子全部的人都糾纏上來,拖住他不讓他離開。上一次鷹長空沒有取人性命,只是把人撂倒了就罷了。可這一次,他眼裡的殺意正濃,一拳一腳都用了全力,只想把人一下子全都殺了。

 但是對方人數眾多,幸好在暗中保護的兄弟出來相助,他才得以脫身。可是才跑出沒多遠,馬上又有另一撥人纏了上來,每一個都是高手,每一個都殺氣騰騰。

 等鷹長空終於擺脫他們追去的時候,幸若水早已經被古天策帶走了。開車趕到星海公園門前的榕樹下,鷹長空看著空空如也的地方,恨恨地握緊雙拳。他的雙眼蒙上了一層血色,就像是一個修羅一樣的讓人不寒而慄。

 雖然擔心,但是鷹長空迅速地冷靜下來,跟兄弟們匯合,開始商量救人的大計。等鷹長空帶著人衝進古天策的巢穴時,早已經人去樓空。

 「隊長,找到了兩名人質,確認是李臣和陳欣怡。」一名手下報告。在他的身手,兩個士兵吧受傷的兩名人質帶了出來,雖然傷得很重,但是還活著。

 鷹長空心裡一喜,面上卻沒什麼表情。「還有一名人質,繼續搜查,不能放過任何一絲蛛絲馬跡!」他心裡其實很清楚,古天策既然轉移了陣地,什麼都可能不帶,唯獨不可能不帶若水。他也沒有妄想著能在這裡找到若水,只希望能找到更多的線索追上去。

 「是!」大家又屋前屋後山前山後搜查起來。

 等在木屋裡看到地上斑駁的血跡,還有衣衫的碎片時,鷹長空的眼裡幾乎要噴出熊熊烈火。這碎片的是他熟悉的,是若水身上的衣服。抓著碎片的手青筋暴起,顯示著主人正在極力地忍耐著心裡的怒火,甚至仇恨!

 地上斑駁的血跡激發了他體內前所未有的仇恨和殺意,讓他變得異常的可怕。就連他的兄弟,也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這血跡是若水的!古天策那個混蛋,一定是虐待她了!打手用力一握手裡的碎片,骨骼卡嚓一聲響。等抓到古天策那個禽獸,他一定要禽獸擰斷他的脖子!

 「隊長,他們往西邊去了。」

 「追!」冷靜下來,鷹長空一聲令下,率先衝了出去。

 一幫人很快又消失在夜色裡,一如來時無聲無息。

 ……

 T市,人間地獄。

 受了傷的野狼正在發飆,掃落了一地的東西,那可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他眼都不眨一下就摔碎了。這還是屋內只有這麼多東西,要是還有,他照樣掃落地不誤。

 而在一旁站著的,是同樣受了傷的莫然。她為野狼擋了兩槍,所以野狼並沒有傷到要害。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身中兩槍,竟然完全看不出來受傷的虛弱。

 野狼之所以發這麼大的火,是因為天狼幫出了叛徒。道上的人都很清楚,野狼最痛恨的就是叛徒。你可以沒有多少能耐,但是必須有一顆絕對忠誠的心臟!當初他受盡了酷刑,一身骨頭幾乎被人打算又重新黏連起來,都沒有說出一個不該說的字。這樣的人,是絕對無法接受背叛的。

 如果背叛的是無關緊要的人,那麼便不值一提。可如果背叛的是你信任的,甚至是你可以為他兩肋插刀的兄弟,那是比死還要痛苦的事情。

 莫然默默地在一旁站著,任由他發洩著心裡的怒火。那些價值連城的東西被摔得破碎,她壓根沒看到,在她眼裡,只有此刻如暴龍一樣的男人。別人看到的是一頭怒火萬丈的暴龍,她卻看到了那顆別人都以為堅不可摧實則已經被傷到的心臟。

 對於男人來說,被自己的兄弟出賣,那是比死還難受的真相。而她愛著的這個男人,此刻正忍受著這種折磨。她恨不得以身相替。

 莫然緩緩地瞇起眼睛,在心裡暗暗地發誓:她一定要讓那個狼心狗肺的男人碎屍萬段!

 野狼似乎也發洩得累了,身體甩落在沙發裡,疲憊地捏了捏眉心。天狼幫之所以能夠有今天的勢力,全賴不像別的幫派那樣起內訌甚至自相殘殺。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在這平靜的水面下,居然有人已經蠢蠢欲動地出賣兄弟以求榮華富貴。

 莫然歎了一口氣,走過來,伸手搭上他的肩頭。心疼他,卻沒有過多的安慰。「為了那種狼心狗肺的東西,不值得傷身。讓醫生幫你上藥,你不要去救你的寶貝兒了嗎?」

 聞言,野狼的身子一頓,大掌一拍沙發扶手。「操,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每一次若水有需要,野狼從來都是親自出動的。這一次因為幫裡有人叛變,他憤怒痛心以至於忘了若水正處險境!

 莫然就知道,只要提到幸若水,他準能冷靜下來。她心裡有些微苦澀,但並不吃醋。她經歷過一般人不曾經歷的事情,所以不會浪費時間為這些小事情而傷懷。況且若水是個不錯的女子,她也很喜歡。

 「走!」野狼猛的站起來,大步往門口走去。「咱們去解決了古天策那個婊子養的!」

 莫然張嘴欲喊,因為他的傷口還沒處理呢。但最終沒喊,只是拿了一些治療外傷的藥,笑笑跟了上去。長髮隨風飄飛,自有一番男子所不及的瀟灑。

 任紅塵萬丈,我且天涯隨郎。

 天涯海角,我都願意跟隨你去闖,只要你喜歡。

 ……

 B市,風雲幫總部。

 喏大的大廳裡,安安靜靜的,唯有節奏凌亂的來回踱步的聲音,真切地反映著主人煩躁的心情。空間如此之大,窗戶還開著,空氣裡卻是濃濃的煙味兒。

 過了一陣,腳步聲好歹是停下來了。只見高大挺拔的身影停在窗前,面對著窗戶。從背影就能看出他陰鬱的心情,想要發洩而無法發洩。

 蒼唯我的眉頭深深地皺著,等待消息的過程讓他異常的煩躁不安。若水已經落入了古天策的手裡,他必須要盡快把古天策的妻兒弄到手裡,拿他們來換若水。可是過程不太順利,重重阻礙導致現在還沒把人給抓回來,他的耐心就要被消磨光了。

 也許是老天聽到了他心裡的聲音,就在這時,有人進來報告,人抓到了。

 「帶進來!」蒼唯我眉頭舒展,狠狠地將手裡的煙按滅在窗台上。

 不一會,幾個人押著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進來。孩子跟古天策有八九分相似,只是沒有他那陰狠邪魅的氣質,反倒是乾乾淨淨的。

 「你是誰?為什麼要抓我們?」女人將孩子護在懷裡,警惕地看著蒼唯我發問。她雖然是古天策的妻子,但是個專職的家庭主婦,所以對於丈夫在外面的事情她壓根什麼都不知道。對於古家的變故,她到現在還沒有明白過來。

 蒼唯我淡淡地看著她。「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古天策放了我的人,我自然不會傷害你們。你真要怪,就只能怪你嫁錯了人。」

 話落,蒼唯我不再理會他們。既然確認了身份,他們就要出發去救人了。

 門拉開,蒼唯我大步而出。看著天際的黑暗,他默默地在心裡道:若水,你等著我!

 如果愛你是一種禁錮,我也許這輩子都走不出那個圈。縱然你已經走遠,我卻在記憶裡原地徘徊。明明知道不該,卻無力自拔。

 ……

 被重重地扔在地上的時候,幸若水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眉頭深深地皺著。身體的疼痛如惡魔折磨著她,讓她痛苦不已。

 古天策緩緩地蹲下來,扯著嘴角森冷地笑著,等待身下的女人睜開雙眼。看著女人眉頭深鎖,牙齒緊緊地咬著嘴唇,都已經流血了,他臉上的笑容不由得慢慢地擴大。伸出手來,恨恨地按了一下她身上的傷口,滿意地聽到她的悶哼。「挺好看的一個女人,可惜皮開肉綻的,全然沒了美感。嘖嘖嘖……」

 幸若水雖然許久也沒能睜開眼睛,她的耳朵卻是聽得到的。古天策笑聲裡變態的快意和殘忍,她也能聽清楚。眼皮沉重,她沒能馬上睜開。

 「我知道你醒了。」古天策又冷冷地道,擺明了一定要她睜開眼睛,讓他看到她的痛苦。這是他的樂趣,他可不願意放過這個機會。

 幸若水也不再逃避,她也想看看所在的地方。費盡了力氣,總算是掀開了沉重的眼皮,光亮照進來,刺痛了眼睛。下意識地閉上,再睜開。

 原來,天已經亮了。

 除了光亮之外,眼前出現的是一張陌生而深刻的臉。這張臉很冷,給人一種冷酷的感覺。此刻,它正在笑,那笑像是猛獸看到徒勞掙扎的獵物時的表情,讓人害怕得打冷戰。

 幸若水的眼眸一點一點地變得清明,就這麼對上了古天策的眼睛。縱然身體虛弱得呼吸都費力,眼神卻依然堅定。

 古天策看著這雙眼睛,不得不讚歎,這雙眼睛真漂亮。墨黑深邃,水盈盈的特別誘人,又彷彿能夠看到別人的心底裡去。「這雙眼睛真不錯,難怪鷹長空為你神魂顛倒。我突然很好奇,一旦它染上情慾的色彩,該是何等的嫵媚動人,我挺期待的……」

 他的聲音不高,聲調也沒什麼不對,卻讓人覺得冷風習習而來。

 幸若水努力地控制著,才沒有慌亂地驚叫出聲,但明媚的眼眸裡還是染上了恐懼的色彩。而古天策似乎很喜歡她這個樣子,他的手突然落在她的眉心,然後緩緩地往下,來到了她的唇瓣上。因為受傷發燒,這原本紅潤的唇已經蒼白失色,但是因為被牙齒咬出來的血點染了,看起來又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妖媚。

 古天策突然覺得一向慾望寡淡的自己,騰的升起了一股灼熱的慾火,這慾火集中在某個地方,讓他的眼神變得越加的可怕。「糟蹋鷹長空的女人讓他痛苦不欲生」這個念頭在他腦子裡,異常的強烈,像一劑興奮劑點燃了他的慾望和血液。

 「你——」幸若水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他一把捏住了下巴。眼看著,他的頭俯下來,就要吻上她的唇。

 「嗯嗯嗯……」幸若水用力掙扎,這點力道對古天策來說無異於蚍蜉撼大樹,不值一提。他沒有一下子撲過來,而是一點一點地靠近,折磨著她恐懼的心臟。他喜歡看這雙美麗的眼眸一點一點的染上恐懼,那也是一種風情。

 古天策的視線始終鎖住她深邃的眼眸,那裡面的恐懼和哀求讓他覺得血液都興奮起來。臉上的笑也變了味,散發著嗜血的味道。

 在幸若水的驚恐中,他的臉在眼前放大,那可怕的嘴唇就這麼落下來。她把頭一歪,就落到了她的脖子上。然後,她感覺到像是有一頭可怕的猛獸咬住了她的喉管。她的驚恐瞬間擴大到沒有邊際,她不害怕被咬斷喉管,卻害怕自己的清白被這頭禽獸糟蹋。

 嘴唇濡濕微涼的感覺落在肌膚上,幸若水的眼角終於滲出了晶瑩的液體,有種可怕的絕望感。她不怕死亡,卻害怕這只屬於丈夫的身子被人玷污了……

 就在幸若水絕望得想要學古人咬舌自盡以保清白的時候,再一次有人出聲了。那一聲「隊長」傳到幸若水的耳朵裡,就好像天籟之聲一般,讓她忍不住狂喜。

 過了一會,身上的壓力一鬆。幸若水大大地吐出一口氣,覺得暈眩得厲害。古天策和那人說了什麼,她沒聽清楚,只知道古天策很生氣,然後就出去了。臨走前,狠狠的對她說:「你逃不掉的!在鷹長空來到之前,我會陪你慢慢地玩。」

 等屋子裡恢復清靜,只有自己的呼吸聲,幸若水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她緩緩地轉過頭,看著窗戶射進來的光線。她咬著牙,用盡所有的力氣,終於支撐著身體坐了起來,軟軟地靠在牆上。

 只是做這一點事情,就讓她氣喘吁吁。她不由得閉上眼睛,努力地調整呼吸,讓自己不那麼的難受。腦袋沉重得厲害,似乎要失去意識,卻又清楚地感受得到身體的疼痛和病後的疲倦。

 她只想能夠歇一會,但顯然對方不給她這樣的機會。

 才過了一會,耳邊再次響起推門而入的聲音。

 幸若水嚇得渾身一顫,馬上轉過頭去。光線刺眼裡,她雖然沒有看清楚對方的樣子,卻還是看出來這人不是古天策。她屏住了呼吸,努力地將人看清楚。

 不,這不是男人。幸若水微微有些驚訝。因為要仰著頭看人,她腦袋本來就沉,所以有些暈。她閉上眼睛,深深呼吸之後,再睜眼。眼前的人,讓她驀地瞪大了眼睛。這是一張熟悉的面孔。雖然已經有一段時間不見了,但也不至於陌生,只是對方臉上的表情是她所陌生的。

 「梅彥婷?」幸若水驚愕之餘,腦子有些運轉不過來。她怎麼也沒想到,梅彥婷竟然跟古天策牽扯上關係。

 梅彥婷面對她,再也沒有了以往的熟捻,就好像她們是陌生人。不,也許說是敵人更合適。因為梅彥婷的眼神,是冷的,帶著仇恨。而仇恨,輕易的就能讓一個人面目全非。

 「你沒有想到吧?」梅彥婷勾起嘴角,冷冷一笑。她早就想著有一天自己和幸若水角色換位,那該是多爽!如今,機會終於來了!看著她軟綿綿的在自己的面前,皮開肉綻狼狽不堪,她心裡有說不出的痛快!

 幸若水愕然地看著她,好一會沒有反應過來。待想明白了,只覺得胸口疼得厲害。她的一番好意,終究是付諸東流,好心辦了壞事。「你什麼時候跟古天策勾搭上的?」

 「你管得上嗎?」梅彥婷冷笑。一直以來,幸若水在她面前都是高高在上的,總是提醒著她,她們之間有雲泥之別。她幸若水是天上絢爛多姿的雲彩,而她梅彥婷是陰溝裡的淤泥!

 幸若水深深地吸一口氣。「梅彥婷,古天策不是你能惹的人。跟他牽扯上關係,你總有一天會後悔莫及的!」縱然已經對她絕望,也還是忍不住多說一句,只因為不想看到她毀滅自己。

 梅彥婷在她的面前蹲下來,嘴角扯著難看的弧度,眼裡的厭惡清清楚楚。「幸若水,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你這一點?永遠都表現得好像自己多麼了不起,就好像是聖母一樣。你以為你那是在為我好嗎?你說這些做這些,不過是為了彰顯你的優越感!」

 幸若水苦笑。「我沒想到,你的思想居然扭曲成這樣了。如果我當初就看得透這一點,那麼我絕對不會多看你一眼,那也會髒了我的眼睛!」

 她唯一慶幸的是陳善沒有被梅彥婷毀了,否則她恐怕一輩子內疚。

 「啪」的一巴掌,狠狠地甩在幸若水的臉上,柔嫩的肌膚馬上紅起來,然後開始腫。

 梅彥婷看著她的臉迅速地紅起來,心裡快意得厲害。她早就想這樣做了,她早就想這樣了!這種快意,讓她血液都翻騰起來,忍住想索要更多!

 幸若水只在心裡嘲笑自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婆婆說得對,佩詩也說得對,有時候做惡人也許比做善人更好!至少要像爺爺說的那樣,做一個惡的善良人!

 「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嗎?」梅彥婷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2個八度,變得尖銳難聽。她的眼睛也瞪得老大,突出得厲害,像是要掉下來似的。從下往上看,早已是扭曲得不成樣子。

 幸若水淡淡地看著她,心裡告訴自己:沒必要為了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而生氣,那不值得!可心口還是狠狠的疼了一下,然後迅速地擴大。

 梅彥婷卻根本不想放過她,人生裡經受過的所有不幸,都被她歸罪到了幸若水身上。所以她對幸若水,可謂是恨之入骨。她在跟古天策達成交易之後,首先得到的,便是一場無情的輪番糟蹋。那些飢渴得綠了眼睛的男人,把她當妓女一樣的糟蹋,每一次都折騰得她死去活來!偏偏她越是求饒,那些混蛋就越是興奮,就越是折騰得更厲害!如果不是幸若水,她怎麼會遭受這些?

 當初在Y市,她也被那些放高利貸的王八蛋給糟蹋得死去活來。如果不是幸若水害死了許安,她怎麼會遭受這些?

 她和陳善明明可以幸福的,要不是幸若水在陳善面前煽風點火,他又怎麼會不顧一切跟自己離婚?如果不是幸若水,她在公司怎麼會處處受排擠,她又怎麼會去酒吧被人強暴?

 一切,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拜幸若水所賜!她恨,她怎麼能不恨!

 「你真以為自己是聖母嗎?你有什麼資格每次都裝出一副救世主的嘴臉?你不過是幸運一點,傍上一個有錢的老公而已!就連這個老公,你也是恬不知恥地從別人那裡搶來的,你有什麼資格炫耀?你又憑什麼高興就施捨別人一點什麼,不高興就漠不關心?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說的就是你這種人!幸若水,你真讓我噁心!」

 幸若水從來沒想過,在梅彥婷眼裡心裡,自己竟然是這樣一個討人厭的存在。她自認真心實意的關心,到了她那裡竟然是為了彰顯優越感的施捨。這天下間,竟然真的有這樣不知好歹的人!她的心,覺得好冷!

 「呵呵……」幸若水冷冷地笑。「梅彥婷,天下間像你這樣得了便宜還賣乖到這個份上的,也算是極品了!你如果真的那麼有骨氣,當初何必千里迢迢逃到Z市來投靠我,你怎麼不乾脆在Y市有骨氣的撐下去,或者乾脆一把刀瞭解了你自己!」

 「啪」的,又一巴掌落在幸若水的臉上,熱辣疼痛。

 幸若水卻覺得有些爽快,她覺得這些耳光是她多管閒事的代價!也是在驚醒她,以後再也不要做這樣的爛好人了,只會害了自己和身邊的人!

 梅彥婷的臉已經幾近扭曲,一如她的心臟,早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如果不是你害死了許安,我又怎麼會流落到Y市?說到底,這都是你害的,是你害的!你看,你作惡太多老天也看不下去了,現在它要懲罰你了!它要懲罰你了,哈哈哈……」

 幸若水還是笑,清清淡淡地笑。唯有這樣,才能掩蓋去那種徹骨的心痛。

 「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樣的笑容!好像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永遠都高高在上,面對什麼都雲淡風輕!」梅彥婷大聲的叫著,像一個瘋子。

 幸若水緩緩地轉過頭,不再看這張噁心的嘴臉。

 梅彥婷卻不願意放過她,或者說她不願意放過自己,因為她的思想已經扭曲。她用語言刺激幸若水,沒有得到反應。她豁然站起來,衝了出去。過了一會,抓了一根荊棘回來,舉起來狠狠地打在幸若水的身上。心裡有多恨,她就用了多少的力氣,把人往死裡折騰。

 幸若水無力躲避,只能護住自己的頭部,任那荊棘落在自己本就傷痕纍纍的身體上。才止血不久的傷口,又開始鮮血直流,傷口淋漓。

 就在幸若水以為自己要被梅彥婷這樣打死的時候,那個人又一次從天而降,他一腳將梅彥婷踹翻在地上,還補了一腳。看了幸若水一眼,彎腰揪住梅彥婷的頭髮,像是拖一條狗似的把她拖走了。

 梅彥婷大聲地哭喊,叫聲嚇人。聲音不復剛才的囂張,而是恐懼地求饒。

 這一回,幸若水沒有因為她的遭遇而有任何的波瀾。她只是緩緩地抬起頭來,淡淡地看著門口,聽著梅彥婷的哭喊漸漸遠去,伴隨著東西被丟在地上拖拽的沙沙聲。

 等安靜下來,幸若水緩緩地吐出一口氣,覺得身上僅有的一點力氣都被抽乾了似的。最近一次又一次的打擊都落在她心臟最脆弱的地方,幾乎要擊潰她心底的信仰。如果不是有鷹長空的愛,她或許真的要懷疑,這個世界早已經不需要善良,也沒有善良了。

 往事一幕幕,如同放電影一般。歡樂最多,卻也有那麼一些片段在此刻化成了刀劍鋒利的刃,狠狠地刺在柔軟的心尖上,鮮血淋漓,蝕骨疼痛。

 門再次推開,陷入自己的世界裡的幸若水再次被嚇的渾身一顫。驀然抬頭,發現來人不是古天策。是昨天給他送食物的人!

 這一次,他還是端著一碗飯菜,放在她的面前。「吃吧,不會毒死你的。」聲音冷冷的,沒有溫度,卻不會像古天策那樣讓人懼怕。

 這一次,幸若水沒有懷疑飯菜裡有毒。她的直覺不會錯的,這個人不會傷害她。果然,那人又隨手扔下一個小瓶子。她知道,裡面是藥。她沒忍住,小聲地問了一句:「為什麼?」

 好一會,那人也沒有吭聲。只是瞇著眼睛看她,她卻看不清他眼內的東西。

 幸若水以為他肯定不會回答的,但最終還是聽到了壓低的聲音說道:「我也有女人,她叫暖暖。」

 暖暖?幸若水馬上就想到了豐暖。那次出事之後,豐暖就成了培鷹的長期員工。她一直相信豐暖會找到自己的幸福,可是,她居然嫁給了一個僱傭兵?她的心情有些複雜,不知道是該高興豐暖找到了愛她的男人,還是該替她難過她的男人是個僱傭兵。

 不過,當初的一抹善念換來他今日的這點幫助,也算是好心好報吧。

 那男人不再停留,轉身出去了。

 幸若水確實餓得身體發軟,強忍著身上的疼痛,端起飯吃了起來。端著飯碗抓著筷子的手,都在顫抖著。飯菜並不好吃,但是她餓得厲害,所以還是吃完了。

 吃完了,又從身後摸出那瓶藥。她大概看了一下,有一種是消炎藥,一種是止痛藥。也來不及多想,按著記憶中的數量就這麼仰頭吞了下去,被噎住了,猛烈地咳嗽起來。

 吃了藥,幸若水就靠回牆上,讓自己休息一會。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藥效發揮了,過了一會她竟然真的覺得身上的傷沒那麼疼了。身子疲乏而疼痛,她閉上眼睛,慢慢地,神思有些飄遠了。

 迷迷糊糊的,似乎聽到有人在吵架,是兩個男人。她想要睜開眼睛,可是眼皮沉得厲害,耳朵能聽到聲音,可怎麼也醒不過來。待她終於掙扎著醒來,眼前又出現了古天策那張可惡的臉。

 幸若水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身體,但這一次,他沒有再想染指於她。只是冷冷地看著她,冷笑著道:「鷹長空果然有點能耐,居然這麼會就找來了。不過來了也好,我等他很久了。今天,他來了,就別想回去!」

 他抬手,捏住幸若水的下顎,逼著她看自己的眼睛。

 幸若水緊緊地抿著雙唇,看著他噁心的嘴臉,沒有說話。

 古天策鬆開她,站起來,吩咐道:「綁上!」

 然後,幸若水就被人扯著站起來,一個人定住她的身體讓她保持站著的姿勢,另外兩個人在她身上不知道裝什麼東西。過了一會她才明白,那是炸彈!

 幸若水心一沉,下意識的想要掙扎,可惜壓根動不了分毫。想到剛才古天策的話,她的心慌得厲害。古天策謀劃已久,他肯定不會這麼容易就讓長空把她救走的!古天策那麼毒辣,也不知道會想出什麼法子來對付長空……

 想到這個,幸若水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離開家前一天晚上,她曾經跟他說過,如果沒有十成的把握既能救她又能保證自己的安全,一定要耐心等待時機。可是她太瞭解自己的丈夫了,如果是一般的任務,他是絕對的夠冷靜夠耐心的。但現在被劫持的人是她,他還能夠保持冷靜嗎?

 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在心裡祈禱上天一定要善待他們。他們都不是奸惡之人,上蒼不該如此不厚道,不是麼?

 等炸彈安裝好了,幸若水就被他們架了出去,綁在一棵大樹上。他們沒有讓她雙腳落地,而是綁住她的雙手將她吊在空中。雖然雙腳離地面只有十厘米左右,卻讓她受盡折磨。

 才剛剛被吊起來,幸若水就覺得一雙手臂像是要被拉斷了似的,疼得厲害。她自己都忍不住懷疑,等下會不會手臂與身體分離。更讓她難堪的是,她的衣衫被古天策鞭打得有些爛了,這樣吊著在風中一吹,一些不該露的地方也露了出來。她想要縮起身體擋住,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含淚忍著。

 手臂被拉扯得已經麻木,而本來就暈得厲害的腦袋,此刻就更是一團漿糊。偏偏今天風不小,猛一吹來凍得她直哆嗦,也就有些清醒了。

 古天策背著雙手,緩緩地走來。嘴角一抹弧度,要笑不笑的,異常符合他陰險琢磨不透的本性。「是不是很期待?你別說,我還真的很期待,期待已久了。」

 幸若水緩緩地睜開眼睛。古天策很高,即便她被這樣吊在樹上,他也還是比她高出一截。呈從上往下冷眼睨著她。她的臉紅腫得厲害,都已經變形了。她想要扯嘴角冷笑,卻連這個表情都做不了。

 古天策把玩著手裡的遙控,那東西連著幸若水身上的炸彈。「我會跟他說,他要乖乖地吃我三顆槍子兒,我就了放了你。否則我就要按下這個東西,你說他會不會乖乖地把自己送到我的槍口下?你呢?是希望他自己送上門,還是希望他逃得遠遠的?」

 「你這個變態,你不得好死!」幸若水暈乎的腦子想不出更好的詞了,只有這老套的一句。

 古天策不甚在意地笑笑。「沒關係,我也沒想過自己能好死。但就算我不得好死,我也一定要鷹長空給我墊底!這樣子,你會不會心裡舒服一些?」

 幸若水不再浪費力氣罵他,只是冷眼瞪著他。

 然而,古天策就喜歡她這樣的眼神。她越是憤怒,他就越覺得爽。視線移動,落在她已經破了的衣衫上。從衣衫爛了的地方可以看到血肉模糊的身體,他伸手掐了一下,滿意地聽到她一聲壓抑的悶哼。「嘖嘖嘖,可憐這細皮嫩肉的,變成了這副模樣。你說鷹長空看到了,會是什麼反應?如果我到時候再把這幾片破碎的布片當眾扯掉,他會不會更高興?」

 幸若水瞪著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恐懼還是別的,複雜得厲害。除了瞪他,除了在風中微微顫抖,她什麼也做不了。

 古天策突然腦袋一側,繼而臉上的笑容開始越咧越大。他伸出手,拍了拍幸若水紅腫變形的臉。「噓,他來了。好戲馬上就要登場了,睜大眼睛好好看著吧。這樣的好戲,你一輩子也只有這麼一次機會看到,好好珍惜。」

 話落,他往旁邊退了兩步。有人拿過來一把椅子放在他身後。他坐下來,斜靠在椅子裡,雙腿交疊擺出異常悠閒的姿勢。一把黑幽幽的槍被放在他的膝蓋上,他伸手輕輕地摸著,不時地吹一下,似乎在擦槍。

 幸若水瞪大了眼睛,緊緊地盯著路延伸過來的方向。隨即她又苦笑,她真是傻了,長空怎麼可能大搖大擺地出現,那不是把自己的命白白送給古天策嗎!在這一刻,她多希望他不會傻乎乎的送上來,但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過了一會,有人遞給古天策一個擴音喇叭。只見他冷冷地笑著,單手把槍舉起來,對著幸若水。「鷹長空,出來吧。我知道你已經到了,你的女人就在這裡,難道你不想看看我是怎麼好好招待她的嗎?」

 四週一片安靜,只有風吹過林木擺動的沙沙聲。

 幸若水屏氣凝神,聽著四周的動靜。因為擔心丈夫的安危,腦子也一下子變得清醒起來,甚至聽覺都變得更加的敏銳了。

 「我說三下,如果你沒有出來,我就要扣下扳機了。一,二……」

 幸若水猛的閉上眼睛,用盡所有的力氣大喊:「長空,你不要出來!他不敢殺了我的,他要是殺了我,他就沒有籌碼了!你不要聽他的!」眼淚,不知不覺的就流出來了。因為她知道,她那傻傻的上校為了她,一定會出來的!

 「我有說一槍斃了你嗎?我只是說開槍而已,不過這子彈打在身上,還真的挺疼的。你試過嗎?要不試試?」話音未落,扳機扣下,一顆子彈嵌入了幸若水的肩頭。

 幸若水悶哼一聲,死死地咬住了嘴唇,不讓自己叫出來。顧不得疼痛,閉著眼睛用盡力氣大聲喊:「鷹長空,你聽著!你不要出來,絕對不可以出來!你要是敢出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哈哈哈……」古天策仰天大笑。「真是夫妻情深,太感人了。鷹長空,你小子真走運,居然娶了這麼一個好女人!」

 說著,他的食指一用力,眼看就又要扣下扳機了。

 「夠了!」冷冽威嚴的聲音在空氣裡響起,沒有擴音器,卻聲音不小。

 幸若水氣得哭著在心裡罵:鷹長空,你這個傻瓜!你怎麼這麼傻呀!

 視線裡,慢慢地出現了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一身迷彩服遮掩了偉岸的身材,一臉的顏色遮掩了俊帥的容顏。縱然視線模糊,她依然看得清清楚楚。

 鷹長空幾乎咬碎牙齒,才沒讓自己衝動地衝過去,斃了古天策這個王八蛋。數個黑幽幽的槍口就對著他的女人,背後還有一個炸彈,他不能冒這個險。他甚至不敢往她身上看,怕看到她淒慘的樣子,自己會忍不住衝動。

 「古天策,我來了。」就如一個帝王,他的目光冷冷地看著古天策,挺拔的身體緩緩的靠近,腳步堅定。縱然死神就在面前,他也不曾有半點懼怕。他唯一懼怕的,是不能保存自己的女人,這個傻乎乎的小女人。

 他的嘴裡叼了一根草,隨著他嚼動的動作,草一聳一聳的,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的淡定和悠閒。從這副外皮上,誰也看不到他的心裡,誰也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古天策最恨的,便是他這種過人的淡定。一個人面對另一個跟自己實力相當的人,最恨不得剝掉他淡定的外皮,看到他驚慌失措的內心。他的視線緩緩地移動,落在鷹長空手中的槍上。

 鷹長空隨手一扔,就把手裡的槍扔了出去,扔的距離還挺遠。然後他雙腿站定,稍稍跨開,就這麼立在那裡,如一座山屹立不倒。「既然我來了,你想怎麼玩,我奉陪到底。」

 古天策哈哈大笑,笑中有不忿,也有爽快。「當兵的就是爽快!既然你這樣爽快,那麼我也不好不給這個面子。很簡單,你只要站在那受我三顆子彈,我就放了這個女人。否則,我就按一下這個,沒了這個障礙,興許你能發揮得更好。」

 他晃了晃說中的遙控,笑得異常的邪惡。

 鷹長空眼睛都沒眨一下,只吐了一個字——好!

 「鷹長空,你瘋啦!你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要是沒有你,我絕不嗯——」再一顆子彈,嵌入了幸若水的肩頭,她的話因為疼痛嘎然而止。

 鷹長空的眼睛沒往這邊看,臉上也沒有表情。但背在身後的雙手,早已經青筋暴起。他必須用盡所有的自控能力,才能控制住不讓自己就這麼行動。

 古天策吹了吹槍口的煙,笑著道:「不好意思,手快了。」

 「古天策,來吧。需不需要我脫下衣服,讓你看得更清楚?」語調依舊是淡淡的。

 古天策嗤笑一聲。「不用了。這一點,我還是相信的。那麼,遊戲現在開始了。」他說這話的時候,看的卻是幸若水。他覺得她臉上的表情真精彩,比電影可精彩多了,精彩得讓他十分痛快!

 幸若水本來就身受重傷,現在又連中了兩槍,雖然不是要害,卻也讓她冷汗涔涔,神智都有些模糊了。聽到他們的對話,她只能自以為用力地搖頭,眼淚流得遠比子彈嵌入處的血液要快得多。

 古天策笑得更加的大聲。手裡的槍緩緩地舉起來,食指落在扳機上。緩緩地瞇起眼睛,瞄準鷹長空的胸口。他古天策這一輩子,從來沒有這樣的快意過,以至於他的臉都有些扭曲。「你害得我的妹妹慘死,你害得我父親連完整的屍身都無法保存,你害得我妻離子散,今天,這一筆一筆的賬,咱們就好好算清楚吧。」

 「砰」的一聲響,鷹長空的身體一震,往後退了一步,身體晃了晃,沒倒下。

 幸若水發出一聲尖叫,眼淚流得更厲害。「鷹長空,你這個傻子!你走,你快走啊,我不要你這樣來救我,我不要!」

 「再來,還有兩顆。」鷹長空彷彿沒聽到幸若水的叫喊,只對著古天策,一字一字地道。如果不是他胸口噴出來的血,如果不是剛才的那一聲槍響,別人都要以為他完好無損。

 古天策吹了一聲口哨。「如果我們不是仇人,我倒真想跟你做兄弟。」這樣硬氣的人,確實值得欣賞。

 鷹長空冷冷一笑,道:「做我的兄弟,你還不配。」

 「砰」的一聲,又一槍嵌入了鷹長空的身體。這一次,他的身體沒能穩住。搖搖晃晃的,往後倒去。

 「長空!鷹長空!」幸若水拼盡力氣大喊,淚水模糊了視線。「古天策,你這個混蛋,你不得好死!你要祈禱我今天死了,要是我今天沒死,我一定要將你千刀萬剮!」

 吼完,她劇烈地咳嗽起來,傷心絕望讓她眼睛發黑。淚水如雨,模糊了她的視線。

 古天策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幸若水的絕望,鷹長空的倒下像是一劑興奮劑注入他的血液裡,讓他有種嗜血的興奮。他的槍對準倒在地上的鷹長空,食指緩緩地往身體內側收緊。

 「古天策,在你扣下扳機前,不妨先看看你眼前的是什麼人。」突然而來的男性嗓音,一樣的冷,一樣的充滿了威懾。

 「爸爸!」這是孩子的叫喊,聲音裡充滿了驚恐。

 古天策渾身一震,愕然抬起頭來,就看到蒼唯我緩緩地步來。在他的身後,黑幽幽的槍口頂在他老婆和兒子的腦袋上。「蒼——唯——我!」一字一字,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有著深不見底的仇恨!

 「好久不見。」蒼唯我微微一笑,一眼掃過被吊在樹上的幸若水。那一眼極快,誰也沒有看清他眼內神色。

 「蒼唯我,你竟然拿無辜的婦幼來做人質,你枉為軍人!」古天策看到妻子兒子被綁架,急得有些口不擇言。

 蒼唯我低低地笑。「古天策,我把這話原數奉還給你。你這才剛離開軍隊兩三年的人,就已經不記得軍隊教過你什麼了,更何況我已經不是軍人這麼久了,你以為軍規對我來說還有意義麼?或許,你也可以試一試,我允許你選擇用你老婆還是你兒子。」

 古天策臉都扭曲了。「蒼唯我,為了一個女人,當日你不惜一切代價。今日,為了她,你依然無所不用其極!嘖嘖嘖,可真夠癡情的。可惜,人家看都不看你一眼,你算是白費心機了!」

 蒼唯我依舊微微笑,劍眉一挑。「那又如何?這世界上那條法律規定,我蒼唯我不能犯賤的麼?」

 古天策頓時語塞。

 蒼唯我把身側的女人往前一扯,手中的槍就抵在她的太陽穴上。「要不咱們來比一比,看你的槍法快,還是我的槍法好?」

 噶卡,子彈上堂的聲音,聽著讓人毛骨悚然。

 「爸爸,不要殺媽媽,爸爸……」不曾見過死亡的孩子嚇得哇哇地哭,流著眼淚哭喊著。

 「閉嘴!男子漢大丈夫,不許哭!」古天策冷著臉呵斥,心因為兒子的哭喊而有些亂了。再冷情的人,也有他在乎的人,古天策也不例外。

 蒼唯我的槍下移,扣下扳機,一槍射進了女人的肩頭,跟幸若水一模一樣的位置。在古天策看過來的時候,他無辜地聳聳肩頭,吹了吹槍口的煙。一模一樣的情景,只是角色轉換了。

 「許久不練,槍法有點生疏了。」語氣淡淡的,就好像在說「今天天氣不太好」一樣。

 「蒼——唯——我!」

 蒼唯我看著他,問:「放,還是不放?」說話間,槍口又已經對準了目標。

 古天策不說話,就在他要回答的時候,另一聲槍響響起。只見自己的妻子軟軟的就要倒下,卻被蒼唯我像拎著破布一樣拎在手裡。然後往身後一扔,就把他兒子逮過來,槍口在他兒子身上找準了目標。

 古天策的眼睛都紅了,瞪得眼珠子往外突出。突然,他臉上露出畸形的笑容。「兒子,下輩子爸爸再也不讓任何人欺負你!」

 話音未落,他拿著遙控的手舉起,眼看就要按下。

 千鈞一髮的時候,突然有什麼東西破風而來,打在了古天策的手腕處。他的手一鬆,眼前突然多了一個白影,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什麼事情,身邊突然又響起幾聲悶哼。白影掠過,直撲吊在樹上的人。

 與此同時,倒在地上的鷹長空突然身體一滾,撿起自己的槍迅速對準古天策,猛的扣下扳機。看著古天策胸口噴出殷洪的血,再看著妻子被人抱住,他嘴角微微彎起,身體往後倒去。

 槍聲四起,煙塵滾滾。在硝煙裡,幸若水被人抱著飛掠而去。

 幸若水一落地,就用盡力氣睜開眼睛,嘴裡大聲地喊著:「長空,長空……」她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卻又因為疼痛而驚呼一聲往後倒去。眼淚跟缺堤的洪水似的,壓根停不了。即便眼睛都睜不開了,還在喊著鷹長空的名字。

 「長——」一隻大手在她頸後手起刀落,一下將她劈暈了。

 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幸若水耳朵裡滿滿的都是槍聲。在槍聲裡,她又看到她的上校倒下的畫面。

 ……

 幸若水再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醫院裡。最不喜歡的蘇打水的味道充斥在鼻息之間,讓人無從躲避。

 「長空!」幸若水大喊一聲,倏地睜開眼睛。牽扯到了傷口,她忍不住悶哼一聲。

 守在床邊的莫然看到她醒來,傾身看著她,問:「你醒了。小心點,要不傷口又咧開了。」

 「長空,長空呢?長空在哪裡?」顧不得傷口才剛剛縫上,幸若水掙扎著就要起床,縱然她虛弱得站都站不住。

 莫然無聲地歎了一口氣,按住她的身體。「他還在手術室搶救。」雖然覺得現在不合適,但她還是如實的說了。

 她以為幸若水會大聲哭喊,誰知道她只是呆呆的怔了一會,伸手抓住莫然的手。「莫然,請你帶我過去,我要陪著他!」

 莫然在她的臉上,看到了一個女人的堅強和勇敢。她沒能拒絕,點點頭,答應了。因為她與她如此相似,如果是她,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野狼斜靠在床邊,看著兩個女人,什麼也沒說。他微微瞇著眼睛,想些什麼,誰也不知道。

 幸若水被莫然扶著,慢慢地走出病房,往手術室的方向走。她傷得不輕,所以走路腳步都是虛浮的,一身的重量都落在了莫然的身上。

 這一路上,幸若水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了。她沒有哭,連眼淚也沒掉。就這樣被莫然扶著,平靜地走著。

 醫院的長廊似乎沒有盡頭似的,又或者是因為她受傷了走得極慢,所以很久也還沒有走到手術室門外。恍惚中,她彷彿又回到了當年,白布一拉,爸爸媽媽就這麼離開了這個世界。從此,留下她孤單單的一個人。

 慢慢地,幸若水的眼睛裡又開始流出眼淚來。她自己卻像是沒有感覺到似的,就這麼怔怔地看著前面,一眨也不眨。「莫然,他已經進去多久了。」

 「六個小時。」

 幸若水沒說話,只是聽著。終於,手術室就在眼前。門外等著許多人。穿著迷彩服,臉上髒兮兮的看不出原來的樣子。還有幾個穿黑衣服的,是野狼和蒼唯我的人。

 「嫂子!」幸若水聽到有人喊她,帶著哭腔。她沒有應,只是點點頭。眼睛看著「手術室三個大字,許久也沒眨一下眼睛。「他會沒事的。」她低聲道,不知道是跟自己說,還是跟四周的人說。

 蒼唯我緩緩地走過來,站在她的面前,看著她失神的雙眸。那裡,還流著眼淚,卻似乎沒有焦點。他伸出手,大掌落在她的臉上,大拇指刮去她下的淚痕。

 幸若水許久之後,才緩緩地移動視線,落在他的臉上。就這麼怔怔地看著,像是在看他,又像是透過他看進手術室裡。「他會沒事的,對不對?」

 蒼唯我手臂一伸,將她從莫然手上帶了過來,擁在自己的臂彎裡。如果她大聲地哭鬧,他興許還知道怎麼做。可她就這麼安安靜靜的,他連說什麼都想不到。呼吸間,不復她淡淡的幽香,有著血的腥味和藥水的味道,讓人覺得不舒服。

 幸若水沒有推開他,她有些失神。渾渾噩噩的,有種靈魂脫離了身體的感覺。她想要集中精力,卻做不到。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每個人的心都越來越沉重。鷹長空的幾個兵,也已經開始掉下了不輕易流的男兒淚。

 幸若水卻只是瞪大眼睛看著手術室,沒有動,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像是石化了似的。只有偶爾眼珠子一眨,證明她是活著的。

 當第十個小時到來,當手術室的門打開,終於,醫生腳步虛浮地從手術室裡「飄」出所有的人都湧了過去詢問答案。唯獨幸若水沒有動。

 「他現在暫時靠維生系統維持生命,再來……」醫生無能為力地搖搖頭。「還是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至少,他現在還活著,不是嗎?」幸若水露出一個希望的微笑,旋即癱倒下來。

 「若水!」

 「嫂子!」

 幸若水靜靜地躺在床上,像一個失去生氣的娃娃。她雖然不是那種活潑好動的人,但一直都充滿了靈氣。像現在這樣死氣沉沉的躺在床上,讓人很不習慣,也心疼得厲害。

 蒼唯我坐在床邊,手落在幸若水的臉上,輕輕地撫摸著她消瘦的容顏。深邃的目光裡,有著心疼和痛苦。

 「她不是你的棲息地。」突然而來的聲音,述說著殘忍的事實。

 蒼唯我回過頭去,看到野狼倚在門邊。他勾了勾嘴角,道:「她也不是你的棲息地。」

 野狼一挑劍眉。「我知道。」過了一會,野狼低笑著搖搖頭。

 蒼唯我微微地皺起眉頭,不解地看著他。「你笑什麼?」

 野狼搖搖頭,走了進來。「我不是在笑你。我只是突然想,她頂多長得清秀而已,要說性格多好,比她好的人也不少。其實,她挺平凡的一個人。卻惹得幾個男人中的男人為她神魂顛倒,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

 「也許正是因為她的平凡,才更讓人牽念。最平凡最簡單的東西,有時候是最能打動人心的。」比如,一個家。不需要多大的地方,不需要多豪華,只要有溫柔的笑容熱騰騰的飯菜。

 野狼笑笑,沒有再發表意見。

 當幸若水再次醒來,連鷹家的人也都已經到了。看到婆婆,幸若水叫一聲媽,終於撲在楊紫雲的懷裡哭了起來。

 安慰的話一如既往的蒼白無力,縱然知道,卻還是忍不住說。

 在楊紫雲懷裡哭了一場之後,幸若水就不再哭,而像是個沒事的人似的。每天在加護病房外默默地看著裡面的人,縱然她自己的傷也還沒好。

 幸若水疼惜地看著鷹長空寂然的身軀,四周的儀器上似乎有千條針管、萬條導管插在他弱的軀體上。痛嗎?老公,痛嗎?

 他的身上只是簡單的蓋了一條布,碩長的身軀扎滿了厚實的繃帶。幸若水緊緊摀住嘴,嗚咽聲在手中。

 她好想碰他、吻他,告訴他她有多麼愛他;但是醫生百般叨咐不能碰他,她只能用雙眼貪婪地梭巡他的臉、他的身子、他的手腳、他的一切。

 她深深吸了好幾口長氣,吞下恐催與自責。

 至少他現在還活著。

 對於古天策他們的下場,似乎有誰在幸若水身邊提起過,但是她沒有聽進去。對於她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床上的這個人能醒過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如果床上這個人醒來,古天策就算從此逍遙法外,只要他不會再回來打擾他們的生活,她也無所謂。如果這個人不會醒來,那麼就算把古天策千刀萬剮,也依然無補於事。

 「若水,你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吧,別憋著,會憋壞的。」譚佩詩看著好友,看著她認真地給隊長擦臉擦身體,臉色如常。但是她瞭解若水,她表面上沒事,心裡不知道疼成什麼樣子。

 幸若水停下手上的動作,對著她微微一笑。「我真沒事。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譚佩詩還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搖頭歎息。眼裡微微濕潤,覺得上天真的很殘忍。醫生都說,隊長醒來的可能性不大。一旦他的身體耗盡,只怕就……那個結果,她不敢去想。如果隊長不在了,幸若水根本活不下去!

 幸若水小心翼翼地替鷹長空擦好了身體,端著水去倒,又說:「我去看看莫然。」莫然原本就為野狼擋槍受了傷,後來又為了救人而沒醫治就出發,拖到後來情況有些嚴重,幸好沒有生命危險。

 來到莫然的病房外,門外有重兵把守著。但是他們都認識幸若水,所以沒有攔阻。

 幸若水走進去,看到野狼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床上的莫然。莫然閉著眼睛,好像是睡著了。「哥。」她輕輕喊一聲。

 野狼緩緩地站起來,待幸若水走過來,伸手摸摸她的腦袋,把她當孩子似的。

 「莫然怎麼樣?」幸若水朝他一笑,因為消瘦而眼睛顯得特別大,笑容也不復以往明媚好看。她裝做沒事一般,可眼睛卻騙不了人。

 野狼聞言,轉頭看著床上睡著了的莫然,微微一笑。「醫生說馬上就可以出院了。你呢,就打算這麼一直守著他醒來? 」

 幸若水笑著點點頭,視線看著窗外,然後飄遠。「他說過,他捨不得把我交給另一個男人來照顧,所以我相信他一定會醒來的。只要他肯醒過來,多久我都能等」。

 」如果他不醒來呢。「這話最是殘忍,但野狼還是說了。有些事情,需要有心理準備。她用足夠多的希望來期待一個好結果,也要有足夠的勇氣來面對一個壞的結果。

 幸若水的身子一震,眼裡幾乎要落下淚來,但是被他忍住了。「他會醒過來的。如果……」剩下的話,她沒有說完,只有眼睛裡不可動搖的堅定。

 野狼無奈地搖搖頭,無聲歎息。彷彿之間,又似乎回到了當初莫問倒在她的懷裡,鮮血染紅了視線,也染紅了她的身體。在一片紅了她笑著說:「如果有來生,我一定要足夠強大,不再成為你的包袱!」

 弱女子,弱女子。她們都是柔弱的女子,卻有一顆堅定的心臟。

 野狼伸出手來,輕輕地擁住幸若水,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若水,希望你是幸運的。你這樣好,上蒼會眷顧你的。」

 這句話,一向槍林彈雨裡來去的人,難得說了。

 幸若水笑笑,沒有回答。

 從莫然房裡出來,在走廊處,看到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倚在柱子上,正微微仰著頭看天。她停下腳步,靜靜地看著他。如果說過去在心裡對他還有些微芥蒂的話,經過這一回,所有的不快都已經煙消雲散。

 在被他囚禁的時候,也曾懷疑過他的感情,以為自己從一開始就是他復仇計劃的一顆棋子。可如今,再也半點的懷疑。只是,自己注定是要辜負他的。

 蒼唯我緩緩地回過頭來,看著有些出神的女子。就像野狼說的,她並不是大美人,只是清秀耐看而已。可是她的性子溫柔,一如她臉上的笑容始終像二月和風吹過,讓人十分的舒服,無法自控的眷戀。她最美麗的,就是那純淨溫柔的笑容,像清澈的泉水能夠一直流到別人的心裡去。

 他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邁步走到她的面前。低下頭,她恰恰抬起臉,那雙明媚的眼睛就在眼前。多久不曾這樣近距離靜靜地看著她了,他都記不清了。只是,這張本來就小的臉瘦得厲害,看著就心疼不已。

 幸若水默默地與他對視了一會,收回了視線,看著窗外的陽光。雖然已經不恨了,但是面對他,總還是有些尷尬。

 蒼唯我伸出手,搭在她的肩上。

 幸若水不得不重新抬起頭來,看著他。

 蒼唯我抬手,想要摸摸她的臉,卻被她一偏頭閃開了。他微微苦笑,無奈地將手收回。「你還是這麼討厭我。」

 「不,我不討厭你,我也不恨你。」幸若水對著他,淡淡地笑。「蒼唯我,過去的一切都過去了。你曾經帶給我那些美好的回憶,我會留在心裡。但是我們都該往前走了,而不是一直回頭看。」

 「如果——」如果鷹長空不在了,你是否還願意回到我的身邊。

 「如果什麼?」

 蒼唯我看著她,終於還是搖搖頭。「沒什麼。」忍不住伸出手來,不顧她的掙扎將她擁進懷裡。哪怕只是這一秒,他也還想著貪戀她的溫度。

 幸若水站在他的懷抱裡,僵著身體不敢動。這個男人心底的苦,她也是知道的,可是無能為力。她所有的一切都給了鷹長空,再也沒有半點可以給別的人。

 蒼唯我低頭,將臉埋在她的頸間,深深地呼吸。醫院裡濃濃的蘇打水味道,也掩蓋不去她身上的幽香。他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自己的錯覺。曾經他總是徹夜徹夜的失眠,只有聞著她身上的味道,才能偷得一會安睡。

 「蒼唯我,你一定要幸福。找一個好女人,好好地過日子。人生太短暫了,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讓我們浪費。況且你也已經不小了,不能再浪費了。」

 蒼唯我低笑,緩緩地鬆開她。「若水,你這是在嫌棄我太老了嗎?不過也對,我比你大了十多年,確實老了。」

 幸若水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夠早點找到自己的幸福,不要等將來後悔。」

 蒼唯我沒有回答,低頭,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眉心。

 幸若水臉微紅,退後一步。「我先回房間去了。你也出來好些天了,該回家了,別讓家裡的人久等。」

 說著朝他點點頭,她擦身而去。

 蒼唯我默默地看著她的背影,一直到她走遠了,視線也還收不回來。突然,兜裡手機鈴聲大作,他慢慢地收回視線,掏出手機。「喂?」

 「如明月被烈焰幫綁架了!」

 掛了電話,蒼唯我沒有再停留,匆匆地跑下樓梯,開車直奔機場。

 莫然的身體好得很快,經常沒事就過來陪幸若水說說話。說得最多的是關於孩子,莫然也想要一個孩子了。「他都那麼老了,再不生一個,以後不行了怎麼辦?雖然有些老頭都七老八十了還能上妓院,但是誰知道他會不會四十多就不行了,是吧?」

 幸若水被她說得臉紅耳赤。正要說話呢,突然另一個人的聲音響起。

 「你覺得我不行?」男人的嗓音低沉磁性,十分的危險。

 幸若水一轉頭,就看到野狼黑著的臉。

 他衝進來,二話不說,將莫然往肩頭上一扛就出去了。「你今天別想求饒!」

 幸若水看著他們,慢慢地露出笑容。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下來了。她的上校也是這樣,在人前嚴肅得很,在她面前卻像個痞子。只要有一點可能,逮著她就想往床上去,好像永遠也要不夠似的。她罵他流氓,他總是理直氣壯地嚷嚷:我流氓我媳婦兒,又沒有流氓別的女人!

 男人怒氣沖沖的聲音和女人的求饒聲,慢慢地遠了。房間裡又恢復了平靜。相似的一幕,讓她安慰,也讓她心痛。

 幸若水深深地吸一口氣,抬手擦擦眼淚。他說過,他一輩子都會不會離開她的。他是個一言九鼎的人,所以他一定會醒來的。對,他一定會醒來的!

 後來,野狼和莫然回去T市了。沒有讓幸若水送他們,只讓人通知了一聲。事實上,幸若水也沒有精力去送他們,她要照顧她的上校。

 多少人來了又走,幸若水也數不清。她甚至沒有回部隊去看孩子一眼,平安一直是婆婆他們看著。要不是婆婆把孩子帶來,她也許一直到丈夫醒來才能見孩子一面。

 」媽媽,爸爸為什麼不起來?「還不懂人間悲歡離合的平安揪著爸爸的床單玩,奶聲奶氣地問她。小眉頭微微皺著,不知道是因為迷惑還是因為不高興。

 幸若水摸摸他的腦袋,笑著給他解釋:「因為爸爸累了,要睡覺,等他不累了,就會起來陪平安玩了。要不你跟爸爸說說話,看爸爸能聽見不。」

 「哦。」平安應了一聲,真的趴到鷹長空耳邊咿咿呀呀的說著話。過了一會,又自顧自地玩了。

 幸若水不由得感歎,一個人永遠都長不大,是何等福分。不懂情愛,便也不會有這徹骨的疼痛。可縱然知道會有徹骨疼痛的時候,卻也還是忍不住嘗一嘗愛情這杯酒,就算它是一杯毒酒。這,便是愛情的魅力。

 後來,莊奕騁也來了一趟,和袁夢、福安,還有莊寓棋。一家四口,全家出動。

 幸若水和莊奕騁一起走在醫院的花園裡,看著秋日的陽光燦爛。眨眼間,已經是秋天了。秋葉黃了,飄飛在風中。又是一個豐收的季節!

 「他一定會醒過來的,你看我就是最好的例子。」莊奕騁安慰道。

 幸若水看著碧空藍天,對著他清清淡淡地笑。「我知道。他跟你一樣,都累了。等休息夠了,就會醒過來了。」

 莊奕騁看著她,默默地看了許久,也沒說話。

 幸若水看著藍天,等收回視線,看著莊奕騁問:「你和袁夢還好嗎?袁夢是個好女人,你們在一起一定會幸福的。」

 「是。」他只回了一個字,沒多說。

 幸若水在他們走後,默默地掉著眼淚跟鷹長空說,埋怨他對她不好,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面對別人一家四口和樂融融的畫面。只是床上的人不知道是沒聽到還是怎麼的,始終沒有任何反應。

 李臣和陳心怡都救回來了,人都還好。只是精神受了極大的刺激,看到人,尤其是看到男人就非常的驚恐。

 幸若水沒有去看他們,她知道自己不受歡迎。只是讓軒轅麒幫忙給他們請了最好的心理醫生為他們治療,希望能夠讓他們早日走出陰影。

 夏默徹底地離開了培鷹,回家專心地陪著精神異常的妻子。他說,以前我把太多的時間花在工作上,忽略了她。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事業也好錢也好,其實都不重要。我唯一希望的,就是她能夠好起來。她家境不好,嫁給我之後一直在照顧這個家,沒過過幾天舒服的日子。以後我想帶著她到各地去旅遊,讓她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

 幸若水沒有挽留,只是給了他一筆賠償款,也算是略表歉意吧。她心有愧疚,只是此刻她的上校還在昏迷當中,她沒有更多的時間去想別的事情。能做的,也只有這麼一點。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眨眼間,冬天就要來了。幸若水的臉上總能看到笑容,可是身體卻在迅速地消瘦下去。羽絨服下的身子,瘦得只剩下一個架子。臉本來就小,這會就只有二指那麼寬,只有眼睛特別大。

 她就住在醫院裡,幾乎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跟鷹長空待在一起。給他念報紙,給他洗臉洗澡,推他出去曬太陽,跟他聊天。只是不管她做什麼,他都沒有任何回應,只是靜靜地聽著待著。

 鷹家幫忙請了高級看護,但幸若水都不怎麼讓她們插手,什麼都自己親自做。每次大家擔心她累了勸她,她就說:「又不是人家的老公,人家哪能這麼上心。」說完就又開始給他捏手腳,怕他肌肉萎縮。而她衣袖撩起露出來的手腕,比□面杖大不了多少。

 譚佩詩看到了,每次都縮在傅培剛的懷裡哭的一塌糊塗。而想到自己最好的兄弟,傅培剛也不由得落下了眼淚來。

 有一天,楊紫雲拉著幸若水的手說:「若水,醫生說,長空的情況不樂觀。你,要有心理準備。」對於一個母親來說,說出這句話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割在她的心上。

 兒子變成這樣,楊紫雲也消瘦得厲害。想到白髮人送黑髮人,她也是夜夜落淚。只有孫子純真的小臉,才能讓這種傷痛減輕那麼一點。

 幸若水對她笑,笑著笑著,就掉了眼淚。可還是堅定地說:「媽,他會醒過來的。媽,你把平安帶回B市吧,我沒時間照顧他。」

 「若水,你可不能犯傻。」楊紫雲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兒子和兒媳婦的感情,她都是知道的。以幸若水這傻乎乎的性子,一旦長空長眠,只怕她也……

 幸若水依舊是笑,清清淡淡地笑。「媽,你放心吧。別忘了我還有平安呢。」

 眼看著,就要過年了。

 幸若水拜託看護照顧鷹長空,自己去街上買了一些簡單的年貨,主要是一些年畫什麼的。回來細細地佈置病房,在一片白裡點綴著喜慶的紅色,看起來特別的怪異。但是她倒騰得很高興,好像在佈置自己的家,等她佈置好了,他就會醒了。

 幸若水一邊剪著窗花,一邊跟鷹長空說話。想到在街上看到一家三口高高興興逛街買年貨的情景,她於是說:「你看,你也睡了這麼久了,該起來了。就算是偷懶,也不能這麼過分是不是?我告訴你,你要是再不醒來,我就讓別人用你的錢,睡你的老婆,打你的孩子!」

 「你敢!」低低的聲音,沒什麼力氣,沙啞得好像是幻覺。

 幸若水渾身一震,手裡的剪刀卡嚓的,窗花就被剪成了兩半。一半在手中,一半掉到了地上。她卻看都沒有看一眼,而是瞪著眼睛,瞪得大大的。然後緩緩地,一點一點地移動視線,落在床上的人臉上。

 入目的是一張瘦削的臉,因為久病,早已經消瘦得不成人形。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雙一直閉著的眼眸,此刻正睜著。墨黑的,深邃的,閃著熟悉的光芒。在那裡面,幸若水看到了自己。

 手一鬆,剪刀掉在地上,發出好大一聲響。幸若水聽而不聞,她傻傻地看著他,過了一會,突然大叫一聲,撲過去按呼叫鈴。

 醫生護士全部出動,一時間人仰馬翻,亂成一團。

 當醫生從裡面走出來,當他笑著說出一句話,幸若水雙腿一軟,眼前一黑,就這麼暈了過去。她削瘦的臉上,有著安靜的笑容。

 等幸若水再醒來的時候,鷹家人,長空的兄弟,譚佩詩他們都已經來了。滿滿的一個房間裡都是人,幸好還不算吵鬧。

 「長空!」幸若水是大聲喊著鷹長空的名字,豁然坐起來的。

 大家都被她嚇了一跳,然後就都識趣地往病房外走,還把門給關上了。

 幸若水沒看到他們,她只看到隔壁床上,那個斜靠在床上的男人。那雙墨黑深邃的鷹眸,此刻正帶笑看著自己。她呆呆地看著,半天都沒眨一下眼睛,然後突然瘋了似的大喊一聲他的名字,連滾帶爬地撲了過去。

 「媳婦兒,你真熱情!」鷹長空的聲音還很沙啞。他躺得太久了,身體機能有些退化,但還是下意識地張開雙臂想要接住她。

 幸若水把臉貼在他的頸邊,開始一邊大聲地罵他,罵得很難聽,然後一邊掉著眼淚,哭得特別委屈。哭到後來,她用力地咬他的脖子,他的嘴唇,洩憤似的。

 鷹長空只是笑,笑著笑著就又睡著了。

 幸若水嚇壞了,又猛按呼叫鈴。醫生來了,一番緊張的檢查後告訴她,病人只是精力不夠又睡著了。而且,他這段時間恐怕還是睡著的時間多。

 睡著時候多還是醒來時候多,對幸若水來說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醒了。不過她心有餘悸,有時候他睡得久了,她就會下意識地伸出手指去探他的呼吸。直到指尖感受到呼吸的氣流,她才覺得安心,然後就會盯著他傻呵呵地笑。

 這個年,鷹長空是在病房裡過的。但是沒有關係,這個年過得比以往任何一個年都要熱鬧都要高興。劫後餘生,是值得慶賀的。

 除夕那天晚上,楊紫雲給夫妻兩送來了餃子之後就回家去了。

 幸若水吃完了年夜飯,就爬到床上,窩在丈夫的懷裡昏昏欲睡。遠處,有人開始放煙花,絢爛奪目。還有人放炮仗,熱熱鬧鬧的。

 病房裡安安靜靜的,但是比遠處的熱鬧更讓人高興。幸若水窩在丈夫的懷裡,全身都懶洋洋的,一動也不想動。

 鷹長空摟著她,則是一刻也不想放開。

 經歷了這一場浩劫,兩個人都只想安安穩穩地過他們的小日子,別人的熱熱鬧鬧轟轟烈烈都與他們無關。

 年剛剛過。在床上昏睡了許久的鷹長空就要進入緊張的復健階段。當兵的人,一身的牛脾氣,玩命的復健,醫生的話都當放屁了。只有幸若水親自出馬,在一旁監督,他才肯乖乖地聽話。只要幸若水少一離開,他就開始皮癢癢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鷹長空的情況在一天一天地好起來。人也胖了一點,不像原來瘦得嚇人。

 倒是幸若水照顧他很辛苦,還是瘦得風一吹就能倒。楊紫雲就拼了命給兩人進補,恨不能一夜把他們都吃成大胖子。

 「媽,我怎麼覺得我好像又坐月子了。」幸若水喝著雞湯,忍不住笑著說。

 楊紫雲撇撇嘴。「坐月子要坐成你這樣骨瘦如柴的,那不成虐待了?」

 幸若水吐吐舌頭,沒敢再說什麼。不過俗話說心寬體胖,她還真養胖了一些。這還是鷹長空發現的。

 這天復健結束,鷹長空洗了澡,就跟媳婦兒窩在床上膩歪。一雙大手沒事這裡摸摸那裡捏捏的,一點也沒有病人的安分。摸到腰側的時候,呀的一聲。

 「怎麼了?」幸若水正趴在他身上昏昏欲睡呢。被他這一聲呀給弄醒了,微微掀開眼皮打著哈欠問。

 「媳婦兒,你長胖了。」某人一邊說,一邊捏捏她腰側的肉。

 幸若水微微皺眉,自己也伸手捏了捏。「有嗎?」

 「有!」某人答得斬釘截鐵,然後一邊跟她說話一邊開始脫她的衣服,說要驗證驗證。

 一直到那手越來越不安分了,幸若水才猛然醒悟,他哪裡是證明她胖不胖,壓根就是色心起了!這醫生還沒說他可以做那事呢,幸若水自然是誓死捍衛江山不願意讓人入侵。無奈這人復健了一段時間,力氣已經恢復了七八成了。幾下子就把她給制住了,壓在床上好一頓折騰。

 就在幸若水無奈地放棄抵抗的時候,他卻突然不動了。就這麼直直地盯著她的身體,不動,也不說話。

 幸若水不解地看著他,又低下頭去看自己的身體。就在這時,他的大手輕輕地落在她的肩頭,慢慢地滑到了槍傷之後留下的傷疤處。她這才明白了他為什麼會有異常的舉動。古天策和梅彥婷的鞭打在她身上流下了不淺的傷,所以傷口結痂掉落還有淡淡的痕跡。而被子彈打穿的地方,那個傷口尤其的難看。她自己倒是不怎麼介意,相比於他還活著,這點傷痕根本什麼都不是。

 「疼麼?」他低聲問,手始終疼惜地在傷疤處流連。她原本的肌膚極好,全身上下光滑細膩,像是上好的綢緞。可現在,竟然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刺痛了他的眼睛,也刺疼了他的心。

 幸若水微微笑著,手覆蓋在他的手背上。「不疼了。本來就沒多疼,再說也過去這麼久了。怎麼,你嫌棄我難看啦?」

 鷹長空抬起頭來,深邃的眸子看著她。「我不嫌棄,我心疼。」聲音,竟有那麼一點哽咽的感覺。

 幸若水笑得更加燦爛,伸手摸摸他的胸前的傷口。「不要緊。莫然說,這是我們命中注定的劫難,此劫過後,就會一輩子平安健康到老。你看,我們還是賺了,對不對?」

 鷹長空覺得自己的心臟酸酸漲漲的,比棉花還要柔軟。伸出手來,撫摸著她的臉,這是唯一沒有留下疤痕的地方。手指從高挺的鼻樑慢慢地滑動,一直來到嬌嫩紅潤的唇瓣。一低頭,將它含住,輾轉深入。

 幸若水能夠感受到他內心的波動,於是也不再掙扎。醫生沒有特別囑咐說他們不可以有房事,那一次也沒關係的吧。

 等幸若水癱軟在床上,嬌喘吁吁,某個人還意猶未盡地戳戳她的腰,說:「媳婦兒,還真別說,真胖了一點。有肉感了,摸著真好!」說著,手又開始不安分了。

 剛才的傷感,似乎一掃而光了。也對,兩個人都還好好的,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值得高興。

 幸若水狠狠地瞪他,逮住他不安分的大手。「鷹長空,這身體才好一點就作怪,不要命了是不是?你要是真好了,那明天開始我就回家帶孩子去,也不用伺候你了。」

 某人一聽就蔫了。不敢再忤逆老佛爺的旨意,只好乖乖地聽話。不能吃干抹淨,只好巴著媳婦兒陪睡,也算是聊勝於無。

 四月的時候,鷹長空就出院回家休養了。他們回的是別墅,沒有回部隊。

 出院那天,鷹長空的那些弟兄們都來了。一大屋子的人,熱熱鬧鬧的。

 幸若水心情好,不辭勞苦親自下廚,做了一大堆的好菜來招待他們。直把他們一個個吃得滿嘴流油,摸著肚子說要入住他們家再也不走了。

 等大家鬧夠了離開了,天都已經黑了。

 趁著小崽子跟爺爺奶奶還有太爺爺看電視,鷹長空帶著媳婦兒偷偷地溜回房間。幹什麼?當然是做ai做的事情!他都憋了那麼久了,好不容易出院了,怎麼也要盡興一回!

 幸若水被拖著進了浴室,然後被推進浴缸裡。才來得及驚呼一聲,男人就撲過來了。像是餓了許久的狼見到小羊羔一樣,低頭就狠命地啃,啃得她都疼了。可是捨不得推開他,便只有把自己的唇送上去。

 劫後餘生。浩劫之後,他還在她的身邊,真好!

 幸若水在心裡感歎,一雙細瘦的手臂勾住丈夫的脖子,緊緊地將紅唇貼了過去,任由他攻城略池。隨著他的大手撫摸她的嬌軀,忍不住嬌聲嚶嚀。這一聲聲嚶嚀像是上好的媚藥,讓兩個人都越發的激動起來。

 鷹長空覺得身體漲得厲害,都快要爆炸了。想到古天策把她抓走之後的恐懼,便忍不住緊緊地將她按揉在懷裡,用力地吸吮在她身上留下一個個證明的印記。

 待兩個人融為一體,幸若水一聲輕歎。抬起迷濛的雙眼,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龐,嬌柔地笑著。「鷹長空。」她輕輕地喊他的名字,連名帶姓。

 「嗯?」濃濃的鼻音,有著情慾的味道。

 「我愛你,沒有你,我絕不獨活!」她的聲音不高,但一字一句,像是打樁似的打在他的心上。

 他動情地吻住她的唇,然後在她耳邊輕聲道:「我心亦然。」

 她嬌聲笑,在他的身下如花綻放。雙腿纏住他精瘦的腰肢,媚眼如絲,吐氣如蘭,就像魅惑人心的妖精。

 「你這個小妖精!」他懊惱一聲呻吟,低頭更加瘋狂地侵略她的城池。只想把她揉碎了,融入自己的骨血裡,再也不分開!再也不分開!

 兩個人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翻雲覆雨了,在浴室裡糾纏了許久,又轉戰到床上。直到夜已經深了,天快要亮了,才停歇下來,四肢糾纏在一起沉沉睡去。

 隨著鷹長空的康復,幸若水的日子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靜。古天策已經得到了他應有的下場,再也沒有人威脅他們的生活了。也為了孩子的成長,幸若水又回到了別墅這個家。

 鷹長空身體還沒完全好,不用出任務,所以時間也比較充足。沒事就教教兒子,親親老婆,日子很是愜意。

 平安小朋友眼看就要三歲了,聰明過了頭,鬼頭鬼腦的讓人頭疼得很。鷹長空怕兒子性子太野了,直接就開始把他當自己手下的南瓜開始削。一個走路都還不夠穩妥的小娃娃要站軍姿踢正步,讓人看著覺得好笑又心疼。

 幸若水自然是心疼的,每次看到兒子累得倒頭就睡,她就忍不住跟丈夫算賬。

 做爸爸的每次都理直氣壯:「就是要從小開始培養,長大了才能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汗!」

 幸若水撇撇嘴,反駁道:「我怎麼沒聽媽說,當初爸是這麼把你訓練成男子漢的?」

 男人氣得逮住她,按在床上就啃,直把她折騰得求饒改口才罷休。最後,免不了一場熱辣的纏綿。

 小平安倒是像極了爸爸,雖然累得小身板都要垮了,還是很認真地被爸爸當南瓜訓。後來傅培剛乾脆把他們家樂樂也送過來了,兩個娃娃也有個伴。

 父子兩很多時候是臭味相投的,但是你搶我搶的戲碼一點也沒有改變。搶什麼?當然是一個搶媳婦兒一個搶媽媽了。

 小時候鷹長空欺負平安,平安咿咿呀呀的話說不好,沒辦法向媽媽告狀。長大了可不得了了,牙尖嘴利的,沒事就在他媽媽面前告他爹的罪狀。

 鷹長空整個人巴在媳婦兒的身上,一邊吃豆腐一邊跟幸若水告狀,「你看呀,他老跟我搶媳婦兒!」

 平安小時候不會反駁,長大了牙尖嘴利。「你別老跟我搶媽媽!」

 於是,鷹家就時常出現這樣一幕:平安埋在他媽媽的懷裡美滋滋的霸佔著媽媽,趁他爹不注意就親他媽媽一口。鷹長空要是看見了,馬上像拎小貓小狗一樣把他拎起來扔到門外。開始的時候平安只會著急,後來他會告狀了。「媽媽,爸爸打我!」

 幸若水嚴肅地批評了上校同志。

 上校同志得到了批評,不敢再動兒子的屁股,也不敢再拎小貓小狗。於是賭氣似的,吧唧的也親幸若水一口。

 平安看了不樂意了,幫他媽媽擦擦,自己又親了一口。還斜睨著他爹,一看就知道是挑釁。

 爹跟兒子抬摃呢,來了一口狠的。

 兒子馬上又擦,擦完了蓋上自己的章。

 兩個人一人一口,擦了蓋上,蓋上擦掉,沒完沒了。最後把好脾氣的幸若水給惹毛了,發飆了,父子兩就老實了。

 總之,在對待幸若水的問題上,父子兩是寸土必爭。在鷹家,這場戰爭無時無刻不在進行著。

 但是除了在媳婦兒的問題上,鷹長空還是很寵兒子的。舉個例子,平安這小崽子也不知道像誰,嗜甜!對甜甜的糖果,那是一點抵抗力都沒有!所以做爹的就給兒子買了一個五彩繽紛的卡通小狗形狀的糖果罐,還買了各式各樣的糖果放在裡面,討兒子歡心。平安最高興的事情就是一邊抱著糖果罐子吃糖果,一邊看奧特曼!

 開始的時候,經常能夠在鷹家看到這一幕:

 幸若水前腳才出門買菜,平安就顛顛地從外面跑進來,拉著他爹去看他的糖果罐子。媽媽不讓他吃太多糖,所以把糖果罐子放到很高的地方,小平安夠不到。

 老爹鷹長空對兒子那渴望的可憐兮兮的眼神沒轍,看著媳婦兒出去了,急忙就把糖罐子拿下來,給兒子抓了一把塞他的小兜裡。「不許讓媽媽看見。」

 小平安忙不迭地點頭,一邊迫不及待的揪開一個糖果包裝,塞進嘴裡甜得笑瞇瞇。平安覺得,他爹就這個時候最好了!

 鷹長空是叮囑兒子不要讓媳婦兒發現了,可是媳婦兒火眼金睛,總是能人贓並獲。然後,只見她兩手一叉腰,杏眼圓瞪,纖纖玉手一指某個客房。「你們兩個,給我罰禁閉,沒有我的同意不許出來!」

 「媳婦兒!」

 「媽媽!」

 你們沒有聽錯,都是可憐兮兮的哀求的聲音。一個低沉一個稚嫩,混在一起倒也不怎麼突兀。

 幸若水「鐵石心腸」,對他們是絕對不姑息的。父子兩沒辦法,瞄著她黑了的臉,磨磨蹭蹭的進了客房罰禁閉。那客房什麼都沒有,只有桌椅和床。原本就是鷹長空為了對付兒子特別折騰的,現在他算是自食其果了。

 等父子兩進去了,關上房門,幸若水才捂著嘴吃吃地笑。每次看到兩張一大一小的臉露出一樣可憐兮兮的表情,她就覺得心情特別好!

 又瞅了瞅房門,幸若水這才去廚房做飯。那一大一小還是挺乖的,在她喊禁閉解除可以吃飯之前,他們都會乖乖的在房間裡呆著。至於父子兩在裡面都做些什麼,她就管不上了。她把這個美其名為讓父子兩培養感情。還別說,父子兩在關禁閉的時候還真的培養出了「階級情誼」的。只是一出來見到她,就又從兄弟變成敵人了。

 但是對於這對父子來說,關起來見不到媳婦兒/媽媽,那是多麼難受的事情啊。所以在房間裡,那是坐立不安的。然後兩個人就會互相指責,吵得熱熱鬧鬧,要不是小的那個太小,估計他們能在裡面打上一架。

 「出來吧,吃飯了。」幸若水放下最後一個湯,擦著手,笑瞇瞇地喊道。

 然後就看到房門拉開,父子兩跟比賽似的衝出來。爹爹腿長,一步就當兒子十步了。爹爹還算人道,沒有大步向前衝,而是幾乎原地踏步似的陪著兒子折騰,最後自然是兒子最先衝到媽媽身邊。

 只見他扯著媽媽的褲腿,高興地嘎嘎笑。又用力扯了扯,讓媽媽彎下腰來,吧唧的親了一口。親完了也不乖乖的過去坐好吃飯,而是斜眼看他爹。

 做爹的在這個問題是上當仁不讓的,摟過媳婦兒,狠狠的親了一口。末了還挑眉吹口哨,把兒子給氣得。

 兒子肯定不服氣啦,最後,又要上演你親了我擦掉蓋上我的章的戲碼,又要把好脾氣的幸若水給親急了,發火了,父子兩才蔫頭蔫腦的坐下來吃飯。一邊吃飯,還一邊偷偷地看若水,那表情和眼神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幸若水本來還繃著臉裝嚴肅的,結果被他們這麼一折騰,就忍不住笑出來了,也就裝不了了。

 父子兩一聲「哦也」之後,喜笑顏開地大手小手隔著桌子伸向對方一擊掌,這會又成同盟軍了。

 這樣的戲碼每天都能上演,所以幸若水的生活在平淡中還是過得異常的精彩,充滿了歡聲笑語。

 一直到後來,兒子那兩顆牙齒都出現蛀牙了,鷹長空被媳婦兒罵得狗血淋頭,這才不再縱容兒子吃糖。原本在兒子愛吃糖這個問題上無比寬容的爸爸,一下子就變成了黑面閻羅,完全剝奪了兒子享受糖果的權利。父子兩一起關禁閉的時候就少了許多。

 鷹長空身體恢復之後,幸若水也把培鷹給重新接過來管理。為了照顧家庭,她還是請了另一個人幫忙管理,她自己一周只有兩天會到辦公室。當然如果有時候實在是閒得慌的話,也會去坐一會。

 這天,項目出了問題,又招客戶投訴了。幸若水又要飛另一個城市出差去了。

 鷹長空好難得休假,本想跟媳婦兒膩歪的,沒想到媳婦兒要出差。他老大不高興,恨不能像個孩子似的耍賴不讓她去。自己不能耍賴,他就唆使兒子撒潑,但是也沒能讓媳婦兒改變主意。

 事情發生得很突然,幸若水把兒子交給丈夫照顧,匆匆忙忙的就出門趕往機場。

 媳婦兒在家,鷹長空吃吃豆腐惹惹兒子,一天很快就過去了。現在媳婦兒不在家,他覺得一分鐘都難熬。後來實在無聊,把兒子放在客廳裡玩,他自己躲書房倒騰去了。

 倒騰得專注,等他回過神來,幾個小時就過去了。揉揉眼睛,關上電腦,鷹長空出了房門。從二樓望去,客廳裡沒有小肉球的影子。

 今天還是比較乖的,居然沒再要糖吃,估計是已經深切明白爸爸不會再縱容他了。會不會在房間裡,打開兒子的床間,一屋子的袖珍小工具。中間那張小床被子裡面是什麼?圓圓的鼓鼓的。

 鷹長空不記得平安屋子裡有鬧鐘、玻璃球之類的東西,掀開小被子,原來藏得是早上他給平安的蘋果,紅彤彤的大蘋果上面只有一個小小的牙印。再往下掀,一堆花花綠綠漂亮的糖紙嘩啦啦地暴露出來了。

 ……

 偷吃完糖果,小朋友平安正在前院拿小鏟子在地皮上挖坑。太陽正熱,累得滿頭大汗,大腦門上掛著一層細密晶晶亮的小汗珠。

 挖坑做什麼?當然是毀屍滅跡了,以往的經驗告訴他,被爸爸發現是不會善罷干休的,一會兒把蘋果和糖紙埋起來。

 這說明咱們平安小朋友還是很聰明的,這麼丁點大就知道毀屍體滅跡了。可惜平安正值年幼,挖得極沒有準度,東一鏟子西一鏟子的,定位極度不准,造成一片勞力資源浪費。

 「鷹飛揚!」

 「到!」小平安下意識的站直身體,手裡的鏟子掉了。奶聲奶氣的回答著長官的叫喊,腆著個肚子,白白胖胖的像個卡通娃娃。

 偷吃糖果,還挖壞了草皮。平安小朋友像一隻布娃娃被爸爸拎著扔進房裡,關禁閉!

 關禁閉的房間裡什麼都沒有,平安小朋友可委屈了。幸好房間是落地窗,在窗前能看到外面。只見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透過玻璃看著外面的世界,可憐兮兮的。

 鷹長空讓兒子罰禁閉後,又回到房間去倒騰自己的事情。可是才坐了一會,就坐不住了。歎了一口氣,走到罰禁閉的房間。一推開門,就看到兒子臉貼著落地窗在往外看。聽到聲音回過頭來,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他,也不說話。

 被兒子這麼看著,鷹長空的心馬上就軟了。大步過來,彎腰將兒子抱起來。看到兒子把腦袋擱在自己的肩頭,悶悶的不說話,他也覺得難受了。

 上校爸爸為了贖罪,決定帶兒子出門去玩。去哪裡?適合兒童的地方,當然是遊樂園。不過媽媽不在家,只有父子兩沒意思,所以去的是室內遊樂園。

 「鷹大哥。」眼前的女子笑容柔和,低低地喊一聲。

 鷹長空怔了一下,才把她和記憶中的顧真真聯繫起來。自從顧真真進監獄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她。說起來,已經過去好多年了。她看起來沒什麼變化,還是一樣的年輕美麗,但似乎又有些東西改變了。

 鷹長空點點頭,他不知道對她說什麼。經過了那件事,他早就沒辦法再把她當成一個妹妹來看待。

 顧真真也不介意。道了一聲再見,拉著一個小女孩就離開了。剛走出不遠,迎面而來一個高大的男人。只見他笑著走過來,彎腰一把抱起小女孩,然後拉住了顧真真的手。

 鷹長空嘴角微微彎了一下。突然覺得,日子這樣好。看著人家一家三口來遊樂園玩,他也想念媳婦兒了。

 還好,幸若水只去了兩天,第三天上午就回來了。才剛剛進門,一大一小兩個人就跟火車頭似的衝過來。一個衝進她的懷裡,一個把她抱起來。最後就變成她抱著兒子,丈夫把她抱了起來,一家三口抱成一團。

 「媳婦兒,你再不回來,我都要想死你了!」鷹長空在媳婦兒面前早已經沒什麼形象了,所以理所當然的撒嬌。一邊說,一邊在媳婦兒的嘴唇上狠狠地親了幾下。

 「我也要,我也要!」平安不樂意被爸爸搶了先,於是也嚷嚷著,拉著媽媽讓她低下頭來,也學爸爸想親在媽媽的臉上。

 鷹長空哪裡肯啊,一把拎住他的衣領子把他放到地上。「一邊去,這地方可不是你能親的。」

 「媽媽,爸爸欺負我!」平安掙扎了幾次沒用,就開始向媽媽告狀。

 幸若水正累著呢,靠在沙發裡歇息,也不理會愛鬧騰的父子兩。「我累了,讓我歇一歇。」

 「 媳婦兒,我幫你捏一捏。」鷹長空急忙使出壓箱底的本領,開始給媳婦兒按摩。

 平安也不甘落後,捏著兩個小拳頭給媽媽敲膝蓋。一邊敲,還一邊討好地看著媽媽。

 幸若水喜愛得一把將他抱起來,在他粉嘟嘟的臉蛋上親了幾下,樂得他嘎嘎地笑。抓住這個機會,也在媽媽臉上親了幾下,吧唧吧唧的好響亮。

 鷹長空吃醋了。「媳婦兒,你偏心,你親他不親我!」一邊哀怨的控訴,一邊撅著個嘴湊過來。

 幸若水無奈地笑笑,也在他的嘴唇上親了幾下,看著他心滿意足地咧著嘴笑。

 這日子,怎一個「好」字了得!

 眨眼間,又是過年了。

 這一個年,鷹長空、幸若水帶著兒子一起回B市過的。爺爺奶奶太爺爺想小平安了,趁著這個假期要好好地遂了他們的心思。

 臘月二十八這天,幸若水跟在B市的幾個同學見面去了。

 午飯時候,鷹長空喝了一點酒。本來酒足飯飽之後就容易犯困,再加上昨天剛出任務回來就往B市趕,昨晚上又纏著媳婦兒做ai做的事情,著實有些累了。打算回房間去午睡,誰知道平安卻死活不願意跟奶奶,摟著鷹長空的脖子不撒手。

 沒辦法,鷹長空只好負起爸爸的責任,哄孩子睡覺。這可不是個什麼好活兒,尤其是平安精神狀態極佳的時候。故事講得口乾舌燥,鷹長空的眼皮一個勁的打架,舌頭都不利索了。平安還是一雙烏溜溜大眼瞪著,一點要睡的意思也沒有。

 看見爸爸又睡著了,平安趕緊伸手扒他的眼皮:「爸爸~還沒講完呢!」

 鷹長空被迫把眼皮撩開一條縫,嘟嘟囔囔的又講了幾句。

 「錯啦錯啦!青蛙王子和白雪公主不是一回事,爸爸~」平安嚷嚷道。

 鷹長空實在忍不住了,誰有空管白雪公主跟青蛙王子那鳥事啊,伸手一把把平安按在懷裡。「睡覺!再吵打屁股。」

 平安噘著嘴不動了。爸爸急了是真的會打屁股的,不像媽媽,總是溫溫柔柔的從來不凶。

 鷹長空困壞了,平安肉乎乎的小身子上的奶香味成了催眠劑,一會的工夫就睡著了。

 平安可睡不著,大眼睛骨碌碌的東看看西看看,忽然想起了一個好玩的東西。悄悄的從鷹長空的手臂裡爬了出來。

 一個小時後。

 「啊!小混蛋你給我站住!」突然傳來的鷹長空的怒吼聲讓大家都嚇了一跳。

 平安炸著兩隻手一路尖叫著跑出來。「太爺爺,太爺爺!」小傢伙腿不長跑的倒挺快。

 鷹長空一步沒追上,平安撲進了太爺爺的懷裡,算是安全進站。

 太爺爺趕緊把平安抱起來哄著。「不怕不怕,平安不怕。真是,什麼事啊大呼小叫的,看嚇著孩子!」

 鷹長空怒氣沖沖的指著平安。「爺爺,您別老護著他!這小子是欠揍了,你看看他幹的好事!」

 鷹長空雪白的毛衣上被用鮮艷的口紅畫了一隻小兔子,畫的地方高了點,兔子耳朵沒地方了,就長到鷹長空臉上去了。關鍵是,這毛衣還是媳婦兒特地給他買的。媳婦兒也有一件同款式的,那可是情侶裝!

 後邊楊紫雲哈哈的笑。「你怨誰啊?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小時候調皮搗蛋的那點功夫都遺傳到平安那了!」

 鷹長空氣得就要揍平安。爺爺使勁的攔著,「訕訕的笑著和稀泥。算了算了,孩子還小呢他知道什麼叫作禍啊!再說你小時候往你爸爸臉上畫貓鬍子他一個禮拜都帶著口罩上班,不是也沒揍你嗎!」

 鷹長空咬牙切齒的一回頭,平安正捋著老太爺的鬍子笑眉笑眼的哄的老人溜溜轉呢!

 這個小崽子!

 晚上幸若水回來,鷹長空向媳婦兒告狀。幸若水聽了,也笑得趴在床上揉肚子。「你兒子像你那不是好事嗎,你生什麼氣啊?」

 「媳婦兒,你偏心!他弄壞了我的毛衣,你還幫著他!」

 幸若水笑著摟住他的脖子,把嘴唇湊過去,親了幾下。「好了。我改天再給你買過更好看的。」

 鷹長空這才覺得氣順了。纏著媳婦兒開始親親,親著親著,乾柴烈火就燃燒起來了。

 ……

 又是一天,夜已經深了,鷹長空哄的孩子睡了覺,躡手躡腳的退出房間。

 臥室裡,幸若水側躺著,一隻手支著腦袋,另一隻手拿著本畫報看。聽見鷹長空進來,嘴角往上勾了勾,畫報遮住了俏麗的臉,也掩去了她嘴邊的笑。

 鷹長空輕輕關好門,拉開睡衣的帶子,露出堅實的胸膛。麥色的肌膚跟巧克力似的,十分的誘人。只是仔細看的話,會看到那上面各色各樣的疤痕,有些觸目驚心。

 幸若水從畫報上邊瞟著他,肚子底下開始有熱氣蠢蠢欲動。他這次出任務時間有些長,兩個人已經好久沒有在一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三十如狼」,她居然也想他想得厲害。

 鷹長空掀開被子躺進去,一根手指壓在畫報邊上。慢慢的壓下去,露出幸若水低垂的眼睫,挺翹的鼻子,忍著笑的嘴唇。慢慢的吻上去,輾轉吸吮。已經很熟悉的感覺,輕易的激起了如火的慾望。

 幸若水伸出手抱住了鷹長空的脖子,氣息開始不穩。身體往後倒去,任由他壓在身上,彼此身體相貼。

 懷裡的身子光滑溫熱,鷹長空一邊戀戀不捨的親吻著,一邊順著她的身體往下滑。原來媳婦兒早就脫光了自己等著他了。

 鷹長空被一股烈火燒的心神蕩漾,把媳婦兒側躺著的身子往上一提,讓兩個人的身體貼合在一起。

 幸若水放鬆了身體,舒服的忍不住嚶嚀。好久沒有在一起了,聞到他的氣息就開始心猿意馬。這樣的感覺,讓她羞澀得厲害,肌膚也就紅了起來,成了一幅美麗的畫。

 兩個人正如癡如醉的親吻著,眼看就要進入主題,進入歡樂世界了。

 毫無預兆。門被推開了,穿著小老虎睡衣的平安揉著眼睛走進來。「爸爸媽媽,我睡不著~嗚?你們在玩什麼?」

 簡直就是晴天霹靂,鷹長空嚇得目瞪口呆,一把從被子裡把媳婦兒拎了出來。兩個人把被子拉到脖子上,驚恐的看著站在床前的平安。一時竟找不到理由搪塞。

 「爸爸媽媽,你們在玩捉迷藏嗎?」平安小朋友一邊問,一邊開始往床上爬。眼睛瞪得老大,充分地表達著他的好奇。

 鷹長空看著自己某個疼痛的的地方,忍不住仰天哀號。兒子,我招你惹你了嗎?

 ……

 眨眼間,咱們的上校達人已經38高齡了。年齡是增長了,身體上卻沒什麼變化,依舊帥得要命。在大街上走過,總能招惹人家姑娘不顧羞澀頻頻地回頭看。

 當然,幸若水也還是那個美麗溫和的女子。歲月善待,幾乎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跡。有時候上街,許多男人盯著她看。鷹長空一些不小心,就會有人過來搭訕,氣得他想揍人!

 餐桌上,碩大的三層蛋糕上插著38支彩色的蠟燭,蠟燭的火苗搖曳著,映照著蛋糕上鮮艷的花朵和用巧克力寫下的祝福——親愛的生日快樂,我愛你。

 幸若水溫柔的聲音,平安奶聲奶氣的拍著手唱生日歌,唱完了一人摟著鷹長空的一邊臉,甜甜的親上去。「爸爸/老公,生日快樂!」

 鷹長空陶醉的摟著兩個寶貝親了又親。他一向不過什麼生日,但是媳婦兒費了心思,他還是很感動的。本來嘛,心意最重要。

 幸若水含笑看著鷹長空。「吹吧,別忘了許個願啊!」

 鷹長空看了幸若水一眼,微笑著深深地吸了口氣,一口將蠟燭全部的吹熄了。

 平安尖叫起來,他本來想跟著爸爸一起吹的,誰知道這麼好玩的東西爸爸一口就都給吹沒了。趕緊鼓著嘴巴在還冒著煙的蠟燭上「帕帕」的吹。

 幸若水歡快的叫著:「切蛋糕切蛋糕!」

 「蛋糕蛋糕!」抓著小勺子的平安趕緊附和媽媽的意見,急不可耐的嚷。頭上頂著生日花冠的他虎虎的盯著蛋糕上最大的那朵奶油花,不管是誰過生日,帶花冠吃蛋糕的都是他。

 鷹長空拿著餐刀半天也捨不得切下去,那幾個字可是媳婦兒親手寫的。調整了半天,總算把蛋糕分成小塊,盛在盤子裡。

 平安左右開工吃著大塊的「生日快樂」,吃的小臉蛋上花花綠綠的,特別好笑。

 鷹長空的盤子裡分成三小塊,每個上面都有一個字。含笑看著幸若水,挑起一邊的眉毛,小聲問:「你要哪個?」

 幸若水咬著嘴唇,壓抑著嘴角的弧度,用叉子挑起了寫著「你」的那一塊,斜眼看他。「我要這個。」

 鷹長空深深地勾起嘴角,覺得今天的酒有點上頭。媳婦兒那斜眼一看,他就覺得騰的慾火就上來了,腦子也有些暈。

 吃過蛋糕,鷹長空放好了水,抱著孩子放在浴缸裡。認真洗好了放回到小床上去,然後坐在旁邊講故事,直到寶貝兒子安然的進入夢鄉才站起來伸個懶腰。在兒子的小臉蛋上親了親,鷹長空輕手輕腳的退出了房間。這個時候的他,完全一個慈父的形象。

 鷹長空看見臥室的門緊關著,納悶的伸手去推。「媳婦兒,幹嗎呢?」

 門打開了一條縫,幸若水探出頭來。「你洗澡了嗎?」

 鷹長空笑著想擠進去。「還沒有啊,我不是想先看看你嗎?」

 可是幸若水一點都沒理這碴,很乾脆地說:「我洗完了,你趕快去洗!」

 鷹長空失望的「啊」了一聲,隨即曖昧的笑起來,低聲說:「哪,你陪我一塊洗好不好?一個人很寂寞啊!」

 幸若水忽然笑得瞇了眼。「嘿嘿嘿~沒門!」

 「彭」的一聲門被關得死死的,鷹長空失望的後退了一步,真是的!今天生日啊,沒有福利拿嗎?有點失落的洗完了澡,鷹長空裹著睡袍輕輕的敲臥室的門。沒想到回自己的床睡覺還要敲門,鷹長空苦笑著。

 「歡迎光臨。」門裡傳來清脆悅耳的聲音。

 被這聲音裡的情緒挑了一下,鷹長空的心莫名其妙得跳起來,一種快樂的期待迅速的膨脹起來。

 輕輕的打開門,鷹長空驚訝的站住了。厚厚的地毯上鋪了一塊桌布,一瓶紅酒,一盤水果沙拉。一個小小的蛋糕擺在中間,蛋糕上用鮮紅的果汁畫著一顆心。黃銅的燭台上,幾支紅色的蠟燭搖曳著朦朧的光。燭光後面,是只穿著一件睡衣,赤著雙腳的幸若水。潤澤的雙唇在燭光中露出神秘甜美的微笑。

 鷹長空被一種強烈的情緒衝撞得心神不穩,慢慢的關上了房門。極力地忍著,才沒有撲過去。

 幸若水站起來走過去,晶亮的眸子閃爍著動人的光芒,摟住鷹長空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輕的說:「親愛的,生日快樂。」慢慢的靠上去,閉上眼睛在鷹長空的面頰上輕輕一吻。

 鷹長空深深的吸口氣,伸出雙手緊緊地抱住了她。有什麼東西在心裡積的太滿,已經溢出來了。什麼都沒說,用自己火熱的唇把所有的喜悅和愛都鎖進了幸若水的雙唇中間。

 捧著媳婦兒的臉,看著那雙清澈明麗的眸子,鷹長空忽然有了一點恐慌。到底是有了什麼樣的幸運,自己可以擁有這樣一雙眼睛深情地注視。就像那首歌裡唱的,就讓一輩子在這一秒裡過完吧,時間太慢,因為怕失去,因為太癡迷。

 鷹長空席地而坐,幸若水坐在他懷裡。貪戀的吻落在微微揚起的下頜上,順著白皙的脖頸徘徊。

 鷹長空一邊親吻,一邊在他耳邊吐著氣,滿意地看到她瑟縮一下身體,肌膚迅速地紅了起來。「怎麼想起在臥室裡弄這個,還偷偷摸摸的想讓我驚喜地想要你是不是?」

 幸若水嘻嘻笑著,手指描著鷹長空的喉結。「我可不是有意的啊,主要是人家賣蛋糕的買一送一我不想浪費,而且,我只想一個人在你耳邊說。」

 幸若水抱住鷹長空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地唱:「我愛你,愛著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嘴被堵住,用她最喜歡的方式。

 鷹長空的手探進了她的睡衣。

 幸若水身子猛地一挺,手抓住了鷹長空的頭髮,揪扯著。在舌尖的彼此糾纏吮吸中,幸若水已經被從睡衣中褪出來,。

 白皙香軟的身子抱在懷裡,鷹長空一陣一陣的燥熱。不管有多少次,寶貝兒的體香永遠讓他發狂。

 幸若水輕輕的喘息著,迷離的笑著。伸出手指抹了一點奶油,在鷹長空的臉上畫了一個大大的M,然後緩緩的伸出舌尖,在鷹長空的臉上舔著。低低的誘惑的聲音。「是甜的。」

 鷹長空連呼吸都找不著了,臉漲得快要爆炸。他沒想到,一向羞澀的媳婦兒,居然敢玩這種遊戲!他得承認,他喜歡得要發瘋!

 低吼一聲一翻身把這磨人的小妖精輕輕的按在地上,鷹長空粗重的喘息宣告著:我已經忍不去了!

 幸若水難得的不驚不惱,迷離的笑著看著壓在身上的鷹長空。

 鷹長空抓住她的雙手壓在頭頂上,低下頭細細的吮吸著她敏感的耳際,直到幸若水忍受不住輕哼出聲。

 粗重的喘息聲和低低的呻吟聲混合著,幸若水如花綻放的身體下面是兩個人凌亂的衣服。連燭光都似乎有點害羞,搖搖晃晃的,無端添了一室春光。

 ……

 這天,幸若水正在公司裡忙乎著,突然接到電話說平安出事了。

 幸若水整個人嚇壞了,一邊撥丈夫的號碼,一邊拿著車鑰匙就往樓下跑。在樓梯處,差點踉蹌滾下去,幸好及時地抓住了扶手。

 趕到醫院,心臟都快停止跳動了。看到孩子,整個撲過去。「平安,你沒事吧?沒事吧?」她也是嚇傻了。

 聽到醫生的話,知道孩子只是受了一點皮外傷,心這才安定下來。緊緊地抱著孩子,像是抱著差點失去的寶貝。「兒子,你嚇死媽媽了,你知不知道!」

 原來,今天陽光幼兒園組織活動。兩個老師一個班,一人在前面領路一人在後面看著。中間是孩子們一個揪著一個的衣衫,跟在前面老師身後往前走。本來走得好好的,誰知道平安小朋友不知道怎麼的突然撒手往馬路中間跑去,老師發現了想追都來不及。

 幸運的是,當時有一個年輕的女子衝了出來,摟著孩子往旁邊一滾。孩子沒受什麼傷,那女孩子聽說還受了蠻重的皮外傷。

 幸若水抱著處理了傷口的兒子,一起去看他的那位救命恩人。她在病房門口,伸手敲了敲門。「你好。」

 待床上的人抬起頭來,幸若水驚愕地瞪大眼睛。她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是顧真真。「是你。」

 顧真真微微一笑。「若水,好久不見了。」

 幸若水依然不習慣她這樣友好的態度。當然,以前的顧真真也很友好,只是表裡不一。隔了這麼久不見,對顧真真,她還是有那麼一些不自在。「聽說是你救了我的孩子,謝謝你!」

 「不客氣,我當時就在那,不過是順手拉了他一把。」顧真真知道她對自己還心存芥蒂,也不勉強。再說她當時也沒想那麼多,只是本能的反應。

 幸若水笑了笑。「無論如何,真的很感謝你。如果不是你,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謝謝!」

 「你的感謝,我接受了。」顧真真大方地道。

 她這麼說,幸若水倒一時不知道怎麼接話,有些怔忪地看著她。

 顧真真靜靜地與她對視,過了一會,突然說:「以前的事情,我一直想跟你說一聲對不起,可是一直沒有機會。我看得出來,你現在過得很幸福。我現在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才明白當初錯得有多厲害。總之以前是我不好,希望你能原諒我。」

 「啊?」幸若水越發的尷尬。「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替了,就讓它過去好了。」

 「好。」

 兩個女人看著彼此微微一笑,在這一笑裡一切都煙消雲散。

 後來鷹長空也趕到了。夫妻兩帶著孩子從醫院出來,提起顧真真,都有些感慨。不過顧真真能夠痛改前非,並且找到自己的幸福,他們都應該為她高興。雖然說也許不能成為好朋友,但至少不再是敵人。

 幸若水深深地吸一口氣,感慨地道:「我突然有種滄海桑田的感覺。」

 鷹長空看著她,無奈地笑著搖頭。女人就是喜歡沒事感慨一下,他的媳婦兒也不能免俗。

 ……

 自從吃了古天策兩顆槍子兒之後,鷹長空的日子是過得越來越舒服了,媳婦兒比以前更加的溫柔又更加的熱情,床上床上都讓他舒服得直哼哼。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有個小崽子經常跟他搶媳婦兒,還沒事跟他對著幹。

 這天恰逢鷹長空的中隊放假,一眾人就跟一窩蜂似的往幸若水家裡湧。每個人手上都拎著水果食材,吵吵嚷嚷的進了家門。

 嫂子做的飯菜好吃,這已經不是第一天聽說了。嫂子做得最好吃的一道菜,大家一致通過——水煮魚。

 所以,這天他們也拎著數條大草魚進門,就想再次嘗嘗嫂子做的水煮魚。

 對於他們的要求,幸若水一向是不會拒絕的。更何況材料都已經買好了,放著不做那魚就不鮮美了。

 鷹長空則表現得老大不滿,一人踹了一腳,嚷嚷道:「沒事少來霸佔我媳婦兒的時間!」這也怪不得他。本來多了個兒子,媳婦兒就分割了一半了。好不容易放個假,這幫兔崽子還不請自來讓媳婦兒做好吃好喝的來招待他們,美不死他們!

 有幾個被踹進廚房去給嫂子幫忙了,其他的則在客廳裡吵吵鬧鬧的混成一團。彼此打上一架,或者逗一逗隊長的寶貝兒子,那都是樂趣。

 沒多久,一盆一盆的水煮魚就上桌了。色香味俱全,饞得一眾兵王口水直流。在隊長那寒涔涔的目光下,大家提著膽子還是吃的心滿意足。反正回去肯定要被收拾了,所以得多吃點,吃飽了才有力氣。

 席間,平安小朋友又給他爹添堵了。

 原來,平安小朋友喜歡吃糖,那是無糖不歡。但是他不喜歡吃魚,別問為什麼,鷹長空也不知道。餐桌上,鷹長空為了哄兒子吃魚,那是想盡了辦法,最後靈光一閃。「你看啊,魚游泳多厲害。你吃多點魚,就會游泳了。」

 原來,兒子最近沒事就在浴缸裡撲騰。鷹長空覺得兒子肯定是喜歡游泳的,他也想培養兒子游泳的本領,所以才說這麼一番話,本來是想著兒子鐵定就高高興興的吃了。

 沒想到,平安盯著他爸爸看,瞪著大眼睛問了一句:「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鷹長空為了哄兒子吃魚,不惜撒下大謊。

 然後,大家就看到平安小朋友滑下椅子。顛顛的跑到他爹背後,蹲下來,往他爹下面看。看得大家都停下來,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鷹飛揚,你幹嘛呢?」鷹長空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伸手一揪,就把他拉過來。

 平安小朋友眨巴眨巴眼睛,奶聲奶氣地說:「你昨晚上吃雞肉了,你怎麼不下蛋呀?」

 霎時間,哄堂大笑。一屋子的粗人,一個笑得比一個猖狂。有些怕被隊長拿腳踹,抱著飯碗就往一邊跑。

 鷹長空滿臉黑線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不知道該高興他能夠這麼聰明的舉一反三,還是該生氣他淨往歪的地方學。逮住他往自己的膝蓋上一按,「啪啪」兩聲,在他的屁股蛋子上拍了兩下。

 平安小朋友扁扁嘴,沒哭。顛顛的跑進廚房,向他媽媽告狀去了。

 「媽媽,爸爸打我。」平安小朋友見到媽媽,馬上一副要哭不哭兩眼淚汪汪的樣子。那小模樣,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幸若水摟住他,扒下他的褲子一看,果然紅了。「兒子別哭,等下媽媽幫你打他!」

 平安小朋友聽到這句話,心滿意足了,也不哼哼了,就顛顛地等著媽媽收拾壞爸爸。

 鷹長空就知道這個小崽子要告自己的狀,所以急忙跟著進來。一進門,就被媳婦兒狠狠地瞪了兩眼。還沒開口反駁呢,就被媳婦兒衝過來,啪啪的兩下打在屁股上。

 這幸好廚房裡已經沒別的人了,否則上校的臉面往哪裡擱啊。

 平安小朋友看到爸爸吃癟,高興得嘎嘎笑。對著他爸爸擠眉弄眼,哪裡還有剛才可憐兮兮的樣子。

 鷹長空看著兒子氣人的模樣,再看看瞪他的媳婦兒,再一次悔不當初,怎麼就不製造一個女兒,非要製造一個臭小子呢!

 ……

 鷹長空最近比較忙,幾個月不著家。夫妻兩見不著,每天只能在電話裡膩歪膩歪。要是碰上出任務,連電話膩歪都掙不到。

 好不容易,鷹長空從大隊長那訛到了兩天假。一刻也不肯多待,開著他那輛悍馬就急匆匆的往家裡趕。趕到家,天色都已經黑了。媳婦兒剛好端著最後一個菜上桌,他趕上了。

 部隊的伙食肯定是不差的,但是怎麼也比不上媳婦兒的手藝。所以鷹長空悶頭悶腦的吃了幾大碗,都不帶歇一下的。

 幸若水看他大口大口吃飯的樣子,也心滿意足,笑容就沒落下來過。自己沒吃幾口,只顧著往他碗裡夾菜,不時的照顧一下愛折騰的兒子。

 吃過晚飯,父子兩一起在沙發上看電視,咿咿呀呀的說著稚氣的對話。爸爸為了遷就兒子,把自己的智商都往一邊扔了,著實感動啊。

 幸若水則進廚房去洗碗筷收拾乾淨廚房,正忙著呢,就聽到身後響起腳步聲。她不由得嘴角含笑,知道是丈夫又進來撒嬌了。果不其然,腰上馬上纏上一雙強有力的手臂,摟著還不算,還要摟得緊緊的,像是怕她跑了或者被誰搶了似的。她起了壞心思,故意不給予任何反應。

 「媳婦兒!」鷹長空被冷落了,委屈的喊一聲,還捏了捏她敏感的腰側。腦袋在她身上蹭啊蹭啊的,非要她給點反應才行。

 幸若水撲哧一聲笑了,回過頭,親了他一口。這個男人,在她面前總是像一個孩子似的,非要霸佔她所有的注意力才甘心。哪怕是自己的兒子,他也不願意分出去一丁點。沒事就委屈地質問她,當初為什麼不生一個女兒。每當這個時候,幸若水睨著他問:「這種不是你下的嗎?你自己下的種,還能怪誰啊?」

 得到媳婦兒的親吻,鷹長空這才眉笑顏開,但還是不滿足,霸著她的腰肢讓她的身體隨著自己擺動。「媳婦兒,你都不想我的嗎?」

 幸若水抿著嘴笑,不回應。她發現自己也越來越小孩子氣了,喜歡逗他讓他著急。說到底,這也算是夫妻之間的情趣嘛,要好好享受。

 「可是我想你了,怎麼辦?」撒嬌的語氣,灼熱的氣息就噴在她的耳邊,讓她的肌膚迅速地紅了,身體也縮了一下。「怎麼辦?」

 「那你說怎麼辦?」幸若水含笑睨他一眼,洗好最後一個碗,在水龍頭下清洗著自己的雙手。慢條斯理的,存心讓他著急。

 這不,她剛洗掉了手上的泡沫,他就伸手關了水龍頭。抓住她的腰將她的身體翻轉過來,面對著自己。

 幸若水剛抬起頭,只來得及驚呼一聲,就被他堵住了紅唇。腰上的手臂更加用力,兩個人的身體完全貼合,一點縫隙也沒有。每次都是這樣,恨不得把她揉到他的身體裡似的。

 他的唇和手都跟他的人一樣,霸道得厲害,攻城略池毫不遲疑,也不讓別人有一絲空隙反抗。輾轉著,吻允著,一再地深入再深入。就連在歡愛這事上,他也要把他在部隊學的那一套貫徹到底——一口氣打到敵人的最深處!

 幸若水只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要被他從身體裡逼出去了。迷迷糊糊的被他壓在洗手台上,連嚶嚀都在他的掠奪下支離破碎潰不成軍。既然無從躲避,她也就不再負隅頑抗,藕臂纏著他的脖子,讓彼此的身體更加貼近。

 她只要稍微主動一點,就能讓他更加的瘋狂,她也享受他為自己瘋狂的感覺。想到這個,她偷偷地吐吐舌頭,別說她壞心,這事妻子的權利,不是麼?

 等灼熱的大手鑽進衣服裡,她更是整個人都神智迷離,連自己身在何處都要忘記了。更不記得外面還有一個小豆丁,他隨時都可能進來的。而目前的畫面,很明顯兒童不宜啊。

 鷹長空一邊深深地與她唇舌交纏,一邊兩下子脫掉自己的上衣,大手正要撤掉礙事的腰帶,釋放禁錮的渴望。突然間,身後響起了兒子奶聲奶氣的聲音。

 「爸爸媽媽,你們在幹什麼?」平安小朋友顛顛地跑進來,瞪著大眼睛問道。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很是可愛,但是在他爹看來那叫一個可恨!

 鷹長空解皮帶的動作猛的停下來,懊惱地低吼一聲。突然一把將媳婦兒扛到肩上,也不理會走進來的兒子,大步回到兩人的臥室,砰一聲地關上門!

 在這個過程中,幸若水不停地抗議,但一律被無視了。

 平安小朋友還沒反應過來,他歪著頭,在想著剛才見到的畫面代表著什麼。難道爸爸在欺負媽媽?他顛顛地跑出廚房,跑到主臥室門外,小手用力地拍門。「開門,爸爸開門!」

 喊了一會,沒人理他。小傢伙擔心媽媽被爸爸打屁股,著急了。突然想到什麼,又顛顛地跑下樓去,拿起電話。他要給奶奶打電話,爸爸欺負媽媽!

 楊紫雲接到孫子的電話,聽到他奶聲奶氣的聲音,高興地笑彎了眉眼。聽到孫子咿咿呀呀很著急地表達他看到的事情,聰明如她,一下子就明白了。那對無良的父母肯定不小心當眾親熱了。而她那急色的兒子肯定是太粗魯了,才會讓平安以為他在欺負若水。

 她早就知道了,她那兒子平常看起來酷酷的,可只要一見到若水,那一整個急色鬼!別說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奶娃娃,就連在他們這些長輩面前,他也恨不得亂來一通。要不是若水面皮薄,他要是讓她丟臉了就要給他好看,他指不定還能做到什麼程度呢!

 想到這個,楊紫雲也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要說楊紫雲是越來越有返老還童的趨勢了,還有著唯恐天下不亂的惡劣因子。「哎呀,你爸爸肯定在欺負你媽媽。奶奶教你哈,下次你再看到爸爸那樣子,一定要幫媽媽,不許讓他欺負媽媽,知道嗎?以後你要盯著爸爸,不要讓他單獨跟媽媽在一起,知道嗎?」

 「奶奶,我知道了。」平安小朋友信以為真。這也是日後鷹長空的性福受到極大威脅的主要原因。主要他一親近若水,這小崽子就會想辦法來搞破壞。如果他知道是自己的母親的鬼主意,也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樣。

 鷹長空每次被打斷了性趣,都要仰天長歎:兒子,我招你惹你了嗎?

 為此,他沒事就要懲罰媳婦兒,為啥?懲罰她生了一個兒子,而不是女兒唄。不過,最後懲罰就變成了甜蜜的酷刑就是了。

 話又說回來。

 鷹長空幾個月沒見到媳婦兒了,那就跟餓了幾個月的狼見到肥美的小羊羔,眼睛裡都噴出火來了,吃起來那是毫不客氣,直把人往死裡折騰。要不是還記著媳婦兒身體嬌嫩,保不準他真的把人給折騰壞了。

 幸若水開始的時候還記著兒子在外面呢,就怕沒人看著,孩子又去玩一些危險的東西。雖然那些危險的東西早就收起來了,可還是免不了擔心,又怕他玩水又怕他玩火還怕他摔到。可是隨著霸道的男人動作越來越過火,她的腦子就徹底暈乎了,除了他,其他的都被驅逐出腦海去。

 折騰了有一個多小時,男人總算是勉強吃了一點東西墊墊肚子。這就滿足了?哪裡可能!這就是塞牙縫而已!

 幸若水看著男人馬上又要撲過來開始第二輪的攻勢,著急了。身體一滾,就躲進被子裡,把被子拉高捂緊。「別,我不行了。鷹長空,我真不行了!你不許鬧!明天,明天讓你盡興好不好?」

 她軟語哀求,就想男人能夠暫時放過自己。自己的男人她最清楚,一旦折騰起來,真的要去半條命的。尤其是他現在這種狀態,一看就知道做起來就沒完沒了的。

 男人也不答話,只是用力地扯掉她手裡的被子,跟一匹狼似的撲過來。她連反抗的可能都沒有,就又被就地正法了。

 等男人總算是勉強平復了騷動,幸若水早已經癱軟得跟布娃娃死的,一動也動不了了。連擦身體都是他代勞的,她只等他停下來就沉沉地睡去。還好男人還算體恤,沒有做到他自己滿足為止,否則她小命都不保了。

 鷹長空洗了個澡出來,神清氣爽的下樓。兒子正在沙發上坐立不安,看到他出現馬上站起來,大眼睛直直地看著他,頗有點在審視的味道。他微微瞇了一下眼睛,隨即張開雙臂。「兒子,過來,爸爸抱抱。」

 平安還記著爸爸欺負媽媽的事情呢,不過壞爸爸很凶,他還是乖乖的跑過來,讓爸爸一把抱起來。況且,他其實也還是想壞爸爸的。當爸爸將他拋向空中,他早就不記得什麼欺負的事情了,嘎嘎的笑得比誰都歡。「爸爸,再高一點!」

 媳婦兒太累睡著了,鷹長空只好負起責任帶兒子洗澡,給他講故事哄他睡覺。幸好兒子還算乖巧,沒有一味地鬧騰。故事講了一半,就呼呼地睡著了。白白胖胖的,跟個小豬似的。平常跟媳婦兒抗議她生了個兒子,但是每當這麼看著,又覺得自己的兒子怎麼看怎麼可愛,真是矛盾啊。

 鷹長空回到房裡,媳婦兒還在睡得香甜。因為甜睡,小小的臉蛋紅紅撲撲的,更顯得肌膚嬌嫩光滑,又牽扯到男人某根神經。他緩緩地瞇起雙眼,考慮著是否要順從慾望,再撲過去又一次把人吃干抹淨。

 思考再三,到底沒忍心把她弄醒,只好洗了個冷水澡,出來摟著媳婦兒睡了。

 第二天幸若水沒有去上班,但是因為臨時有些事情,所以早早的起來把兒子送到幼兒園去就開始處理了。她本來想到樓下去的,怕吵了丈夫睡覺。可是他霸著她的腰肢,非要她在床上工作。

 幸若水拗不過他,只好在床上敲電腦。身後墊著枕頭,昨晚折騰得厲害,她的腰都要斷了。正專注地處理著事情,男人醒了。手不安分地這裡碰碰,那裡摸摸。

 「別鬧了,我在工作呢!」幸若水無奈地瞪他一眼,用力拍他的手。

 鷹長空卻是越鬧越起勁,大手在她身上到處撩撥點火。

 幸若水氣得要命,但也沒辦法,罵也不頂用,打也不管事。只想著趕緊把工作結束了,也好陪陪這個幼稚的男人,省得他鬧騰個沒完。

 鷹長空鬧著鬧著,手動來動去的,媳婦兒身上的睡衣就不對勁了,領子歪斜到一邊,露出白皙細嫩的胸口。那讓他愛不釋手的部位,就要呼之欲出了。他哪裡還忍得住,就鬧得更厲害了。

 幸若水用力把他推開,電腦也放到一邊,拉起被子緊緊地按著。「我這腰還疼的厲害,你不許再鬧。」

 鷹長空只是盯著某個地方看,舔舔嘴唇,也不說話。那眼神,看著就嚇人。

 幸若水緊緊地抱著被子,警惕地瞪著眼裡冒綠光的男人。有些恐慌地吞了吞口水,就怕他真的又撲過來死命折騰自己。

 「我很累了,不許搗亂!」

 「好,我不搗亂!」

 他爽快地答應,動作卻一點也沒停的意思。

 「不要…不要了,會死人的,真的!」

 「不會的,你不用動。」

 「……」

 至於最終她能不能逃掉,那是傻子都知道的事情。她的丈夫是什麼,那是一匹狼,速度和力度都是不蓋的,任何獵物都別想從他爪下逃脫!

 不過,自從那天起,平安小朋友就有了一個神聖的使命:他要拯救媽媽不受壞爸爸的欺負,就像奧特曼拯救地球一樣!

 平常只有母子兩在家,一大一小的也能聊得熱火朝天,主要是媽媽很溫柔,兒子說什麼她都會很認真地聽然後很認真地回答。不像壞爸爸,總是凶巴巴的讓他閉嘴。

 所以平安小朋友是非常的粘媽媽的,壞爸爸一回來,媽媽就要被他霸佔了,他當然也很不滿。因此父子兩之間的爭奪戰,隨著時間的流逝,明顯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

 兩年後,某小包子已經6歲啦。人小鬼大,讓人頭疼得厲害。

 一個剪著一滴水髮型的小男孩在廚房正中央,坐在一張小板凳上,雙手托腮,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忙得一塌糊塗的幸若水,一副小大人的口吻說:「鷹太太,不就是老爺子回來嘛,您也太誇張了,隨便吃頓得了。」

 幸若水腰上紮著圍裙,不以為然地回道:「小P孩懂什麼?趕緊一邊兒待著去。」

 鷹飛揚無可奈何地說:「您以為我想坐這裡?沒有機械俠也沒有機關鎗!還不都是老爺子,讓我看緊你,要是下廚我就得在邊上看好你。說什麼我是男子漢,要保護好家裡唯一的女人,他當哄小孩呢?我才不上當。」

 事情是這樣的,幸若水有一次重感冒還有些發燒。她自己倒覺得沒什麼大問題,吃了藥之後就戴著口罩進廚房準備晚餐。可是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暈倒了。鍋裡油正辟里啪啦的,幸好小平安剛好玩到廚房來,小小身板居然把她給拉住了,兩個人一起倒在地上才免了被油炸的悲劇。

 鷹長空火急火燎的趕回來,帶著她去醫院做了一整套的檢查。醫生都說身體很健康沒問題,。,他還是不放心。從那之後,他就有些草木皆兵。只要幸若水下廚,就要讓兒子在一旁看著,免得又發生一樣的事情。

 「那你還老老實實地坐這裡?」幸若水笑著挑挑眉。

 「誰叫他動不動就罰我軍姿、關我禁閉?您總盼著他回來,我是巴不得他別回來。」嘴上是這樣說,每次鷹長空回來,他都跟前跟後的。小平安啊,在心裡是非常崇拜他爸爸的,就是嘴硬。

 幸若水失笑,邊炒菜邊安慰道:「忍忍吧,你爸在部隊訓人訓慣了,忍忍就好。媽媽是過來人,聽媽媽的準沒錯。」

 丈夫是越來越霸道了,她最清楚不過。但有時候凶一凶鬧一鬧,那也是情趣,所以沒什麼不好。只要兩個人感情好,做什麼都能找到情趣。

 鷹飛揚不可思議地眨著大眼睛問:「老爺子還罰你?」轉念又一想,壞爸爸都欺負媽媽了,罰媽媽那也是可能的。

 「怎麼不罰啊?一罰就倆小時呢!」不過,此罰非彼罰,不好明說就是了。

 鷹飛揚噌地站起,忿忿不平地說:「太過分了!敢欺負我們家鷹太太。哼,我要好好練槍法,鷹太太,他要是再敢欺負你,小心我斃了他!」

 幸若水大驚,趕緊扔下手裡的鏟子,蹲下身子抓起小男孩說:「小祖宗哎,你學什麼不好,怎麼把老太爺的口頭禪給學去了?以後可千萬別說了啊,被你爸聽到了,非打你不可。還有啊,快去把你床上的零食收拾收拾,他最討厭別人在床上吃東西了。」

 為了這個寶貝疙瘩,爺爺奶奶和太爺爺沒事就往Z市跑。小傢伙嘴巴又甜,一個個寵他寵得厲害。他爸爸最看不慣他撒嬌膩歪的樣子了。這個時候爺爺鷹志勳就站出來幫孫子說話,動不動就「斃了他」。

 小傢伙聽爺爺鷹志勳說這話的時候覺得可氣派了,所以下意識的就模仿。不過平常沒什麼地方可以用,這回倒是用上了。

 鷹飛揚的臉上笑容甜蜜得膩人,他立正敬禮,大聲道:「是,鷹太太。我們在床上吃東西的事,絕不告訴老爺子。」

 幸若水滿臉驚訝,愣了愣神,梗著脖子狡辯道:「沒有啦……媽媽是大人,怎麼可能在床上吃東西?」

 原來,幸若水也不知道是年齡增長的緣故,還是被丈夫寵得越發的懶了,沒事就喜歡窩在床上看節目。還抱著零食,一邊看一邊吃東西,很是愜意。這一點,兒子鷹飛揚跟她很像。

 無奈作為軍人的鷹長空最看不得這樣的壞習慣,哪怕是寵媳婦兒寵兒子寵到極點,這方面也絕對不縱容的。不過幸若水比兒子多吃了二十多年的飯菜,所以沒被抓過,倒是平安被逮了幾次挨罰得很慘。

 鷹飛揚得意地笑起來,摸了摸幸若水的臉,說:「鷹太太,說謊不是好孩子哦!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幸若水皺著眉頭嚴肅警告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許調戲你媽。作為男孩子,怎麼能那麼輕佻?」

 她有些頭疼地想,這孩子也不知道像誰。她和鷹長空都不是這種性格的人,兒子這副模樣,倒有點像軒轅麒。難道,是他教壞了平安?不行,得跟長空說說,以後不許軒轅麒再進門!

 正摟著美女在懷的軒轅麒大大地打了一個噴嚏,有些莫名其妙的摸著鼻子看天。渾然不知,嫂子已經剝奪了他蹭飯的資格。

 鷹飛揚卻不以為意,輕笑道:「因為你是美女啊!美女我都喜歡。我們班女生巴不得我調戲呢,我都懶得理。好了,我去收拾收拾,迎接您的上校大人。」

 說完,他兀自轉身慢悠悠地離開。他現在已經上小學了,人長得帥氣又聰明,成績也是頂呱呱的,女孩子都愛跟他玩。沒事就追著他跑,很有眾星捧月的架勢。

 幸若水簡直哭笑不得,兒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這麼對她說話。在她面前,自己還有什麼威信地位可言?還有,到底是誰的錯,怎麼現在的孩子都這麼早熟?才這麼丁點大,就知道喜歡美女知道調戲了?媽呀,會不會還沒上中學他就要把媳婦兒帶回家了?

 半小時後,鷹長空準時到家,他這次去出任務,一去就是三個多月。本來想給媳婦兒驚喜的,無奈媳婦兒在電話裡軟語撒嬌,他一個沒支撐住,就從實招來了。

 開門聲剛一響起,幸若水便從廚房飛跑過去,跳到鷹長空身上,開心地大叫。「老公,你總算回來了。」

 鷹長空剛想開口回答,見到了不遠處的鷹飛揚定定地望著他們。鷹長空有些尷尬地輕咳一聲,兒子現在不是那個小豆丁了,有些事情得注意了。

 晚上,鷹長空和幸若水分別三個月才終於迎來的「性福」時刻終於到來。洗過澡,兩人熱情似火,只是還沒進入主題,就聽見鷹飛揚在門外大喊:「鷹太太,我的睡衣呢?」

 幸若水立即推開鷹長空,開門出去幫兒子找睡衣。找到睡衣,幸若水匆匆忙忙地回到房間,可兩人才剛剛開始,又聽鷹飛揚在門外大喊:「東方太太,我衛生間裡的牙膏用完了。」

 幸若水看著即將爆發的鷹長空,笑著說:「兒子在叫我,你先等等。」然後將他從身上推開,起身出去。

 找了支兒童牙膏,擠在牙刷上遞給鷹飛揚,幸若水溫柔地說:「乖兒子,洗完了早點睡吧!」再折騰下去,他爹就要瘋了。

 不料鷹飛揚卻賊頭賊腦地撲到幸若水耳邊,小手捲成話筒小聲說:「鷹太太,我在幫你呢!誰讓老爺子每次回來就欺負你來著。」

 幸若水大囧,結結巴巴地問:「你……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了?」心裡又生氣地想,都是鷹長空那傢伙,每次都急不可耐的,可能讓兒子看到不該看到的畫面了!

 「我聽到了呀!你們在打架。不過老爺子肯定讓著你啦,不然你這小身板哪是他的對手?」事實上他是聽到了,外加小時候「壞爸爸欺負媽媽」的記憶,就推斷出來了。但是他奇怪的是,每次媽媽都完好無損地出來,於是下結論:老爺子讓著鷹太太呢!

 幸若水又羞又驚,紅著臉訕訕地回到房間。剛在床上坐下,她卻突然樂了。早就憋得不行的鷹長空欲伸手去抱她,卻被她擋開了。

 鷹長空不滿地瞪眼,強硬的手臂硬是把人給摟過來了,但還是忍不住問出心裡的疑問:「怎麼回事?」

 幸若水咯咯直笑,想到兒子的話就忍不住了。「我以後不用你對我好了,咱兒子可疼我呢!

 鷹長空隱約明白了些什麼,他氣急敗壞地翻身下床。那個禍害竟然敢破壞他的家庭?!

 推開房門,鷹飛揚正洗漱完畢爬上床。

 「鷹飛揚!」

 聽到這聲冷硬的叫喚,鷹飛揚條件反射般地從床上蹦下來,站出標準的軍姿,有力地回答:「到!」

 「現在起,你給我罰禁閉,沒我命令不許出來。」再被這小禍害這麼折騰,他以後還有沒有性福可言!

 「是!」

 看著門被關上,鷹飛揚瞬間放鬆身體,重新爬上床,嘴裡還咕噥著:「每次鬥不過我只會來這招,真沒創意……」

 鷹長空整治了小禍害,急匆匆的趕回房間,整治那個妄想」紅杏出牆「的笨女人!

 幸若水還在床上想著兒子剛才的可愛表現而偷笑呢,一抬頭,就看到丈夫風風火火而來。待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她下意識地就想逃跑。剛剛掀開被子要躲進去,就被他一伸手抓住了腳腕,稍稍用力往後一拖,她就整個暴露在他的面前!「鷹長空,你冷靜點!」

 冷靜?憋了三個月,還要被小禍害三番四次的打斷,他還能冷靜才有鬼!鷹長空不想聽她喋喋不休的求饒,直接用嘴唇堵住她的。

 幸若水被他按在懷裡,像一團棉花似的被他又是揉又是捏,整個人真的軟得跟棉花似的。貼著他修長健壯的身體,哭泣著嚶嚀出聲。

 聽到這個聲音,鷹長空才滿意地放慢動作,享受自己的晚餐!

 只願歲月靜好!只願細水長流與君同,繁華落盡與君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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