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紫荊之月》第43章
第五回_______第八章 棄緣絕愛

  「我記得和你約定的是單獨見面。」

  看見我和沙蒂婭聯袂而來,特蕾莎表情不悅的說道。我做了個無奈的手勢,說:「如果沒有她陪著我,現在的我連站立都很辛苦,更別提爬到這種地方來和你見面了。難道你想讓我把這臺噪音巨大的升降機放下去再升上來嗎?」

  現在我們三人身處在一處高達百米的斷壁平臺之上,從這裏通過一條盤旋上升的隧道再往上去一千米才是地面,入口在一座小山的山腰上,充當大門的巨巖上面還長著紮根極深的老松,如果不是矮人願意打開大門,任何生物都不可能發現石頭下面的秘密。而我們腳下這塊突兀伸出巖石的斷壁其實是一架巨大的升降機,矮人們通過它可以一次性將成噸的礦石和各種產品送到隧道入口,然後再通過小車分運上地面,操縱這架巨型升降機的機關只有下方才有,而且設置的非常隱密,所以即使萬一有敵人侵入了地下,也不可能利用升降機把大部隊送到下面,當他們用繩索把自己慢慢吊下去的時候,就會成為矮人飛斧和強弩的靶子。

  「你可以等到能用自己的腿腳走路的時候再來赴約。」

  「那又有什麽必要呢?」我揮舞了一下手臂,說:「沙蒂婭瞭解我過去的一切,你有什麽話都可以不忌諱的直說。難道說,你是想告訴我你已經把艾爾迪諾甩了,打算和我重溫舊夢?」

  我說這話本是想小小地刺特蕾莎一下,可是她沒有什麽反應,反而我在話說出口後感到了一陣錐心之痛。而且沙蒂婭也不滿的用托在我胳膊下面的那只手戳了我一下。

  對面的特蕾莎沈默著,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看她的表情似乎是陷入了遙遠的回憶——有那麽遙遠嗎?不過是二三個月的時間。可是稍一回憶,我也有了一種恍如隔世般的感覺。

  地底下很少會有風,可是當特蕾莎終於開口時,我卻生出一種被風吹動的無定感。

  「我已經沒有話要對你說了。」

  不理會我和沙蒂婭錯愕的表情,特蕾莎移步走到斷壁邊上,準備想跳下去。我急忙大叫一聲:「可是我有話要問你!」

  看見特蕾莎轉過身來,我腦中突然由一片混亂變成空白,也是愣了好半天才發出聲音:「我一直都不明白,你心裏在想些什麽。過去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你把我叫出來然後又告訴我你無話可說,為什麽?至少你應該讓我知道你最初約我見面的目的。」

  「那個目的已經沒有意義了。」特蕾莎眼睛看著我,語氣卻像是在追悼某個已經不存在的人物。「我想要約見的是粗暴楔入我人生的紫荊妖帝,可是來的人卻是與我不認識的盜墓者撒克遜。你要我對他說什麽才好?」

  沒想到特蕾莎會用這種方式宣佈我的死刑,我心中感到一陣絞痛和無奈。這就是結束嗎?我和她從此是再無交接的兩根平行線,愛也好、恨也好,恩也罷、怨也罷,隨著這句話都將化作清風而散,想到這裏我兩只拳頭不知不覺地握緊。

  「是啊。紫荊妖帝確實是沒有來,他也永遠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但是來的撒克遜雖然是你不認識的人,卻不代表他不認識紫荊妖帝,也不代表他不瞭解紫荊妖帝過去犯下的罪,也不代表他會放任那些罪的影響繼續擴大。」我激動地掙脫了沙蒂婭的手臂,大步沖到特蕾莎面前叫道:「請你記住了,特蕾莎•塔比奧拉。盜墓人撒克遜欠著卡奧斯這個國家一份債,他不會坐視可以挽救這個國家的火種消亡,對那些想撲滅火種甚至利用這火種去燒毀整個國家的人,撒克遜一定會要她的命!請你一定要記住了。」

  特蕾莎笑了,那是一個發現自己得不到理解的悲哀笑容,她的身體慢慢浮起,彷彿夢訖般的低語從她唇間幽幽流出:「人類因為得到火種才能走出混沌,在那舊有的火種行將熄滅的時刻,新世紀的火種被一個叫特蕾莎•塔比奧拉的人類在無意中拾到,她可以獨占這火種照亮自己的前程,搏取世俗的無上榮光;也可以高舉它引領人類走向神的殿堂,帶領人類走進新的世界……經過激烈的心靈交戰,她最後的選擇是什麽呢?」

  我傻了。癡癡地目送特蕾莎的身影飄出平臺,像融解一樣消失在苔類細致的微光中。情不自禁的自問,難道我又錯了,又做了一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妄行不成?

  一雙披掛著白袍的手臂從背後環住了我的腰,沙蒂婭額頭抵住我的後背,雖然不聞哭聲,可分明有一股溫熱的濕潤感在我背心漸漸蔓延。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現在她又是在哭什麽啊?要哭的話,也該是我哀悼初戀的徹底結束啊!

  我不敢轉頭去看她,也不敢動彈,只能直挺挺的杵立在原地,悶悶的站到沙蒂婭哭累了,她才鬆手轉到我面前,紅紅的眼睛好像兔子一樣,雖然我正是滿腹悲苦,仍然看得想笑,卻又覺得氣氛不對強忍住。

  「可以告訴我了嗎?你最後對她說的話,一定和你之前產生的可怕念頭有關吧。」

  「事實上我剛才就準備告訴你了,可是……等一下,在這之前能不能請你先告訴我,你既然都沒有弄懂我對她在說些什麽,為什麽還會那麽感動啊?」

  沙蒂婭哀怨地注視著我,紅唇輕啟,吐出兩個字:「傻瓜。」

  「我承認自己是傻瓜,甚至你叫我白癡也無所謂。」這一刻我算是把臉皮都豁出去了,說什麽也要見識一下女人的邏輯方式和男人相差到底有多遠。「沒有人告訴我錯在什麽地方,傻在什麽地方的話,我會一直這麽傻下去,並且不斷重復同樣的錯誤,或者因為畏懼犯錯變成一段對感情沒有反應的大木頭。」

  我的危言聳聽似乎起到了一些作用,沙蒂婭有些不情願,又有些羞澀的說出了理由,揭穿了連我自己都沒有查覺的用心。

  「她都已經那樣清楚地表示要切斷與你之間的孽緣,你卻還想著用單方面的誓言,用另一種方式將她羈絆在你的世界中。你、你這個大傻瓜,大混蛋!」

  說著說著沙蒂婭又來了氣,剛拭盡的淚水又開始充盈眼眶,她擡起右手似乎想狠狠扇我一個耳光,最後卻一拳打在左手掌心,一轉身躍出了平臺。

  「你瘋了!你自己一個人飛不起來的啊!」我的心還沒從接二連三的打擊下恢復平靜,又被沙蒂婭自殺般的舉動嚇得快從嘴裏蹦出來。急忙彎腰弓腿,用盡全身力氣飛射下平臺,總算在落地之前堪堪抓住沙蒂婭右手纖纖四指,不想她手指滑膩,立時便要溜脫。不過只要雙方肌膚略有接觸,乙太訣便可發揮作用,千分之一秒內將她體內的聖力壓縮噴射出去,打得地面亂石飛濺,灰煙四揚,巨大的反彈力將我們重又推上半空,也把沙蒂婭一頭推進我懷裏,連忙將她緊緊摟住,生怕她又做出什麽嚇破我苦膽的事來。

  驚魂稍定後,我心裏立刻就有一股怒氣翻上來,責備的語句迅速沖到嘴邊,正要發射出去的時候,沙蒂婭已經抓住我的腦袋痛吻起來,她吻得是那樣的狂野,她的唇是那般的灼燙,彷彿是要借引將她的不安、她的焦躁,還有她的癡情通過這一吻盡數傳達給我知曉。我的血液像被她的情焰點著了一樣沸騰起來,情不自禁的反吻過去,馬上就得到沙蒂婭更加熱情、更加甜蜜的回應,讓我感到一陣陣目眩,洋溢在心頭的甜蜜滋味和紮在心底的苦澀一樣令我難以忍受。

  喜悅的淚水從沙蒂婭緊閉的眼簾下滲出,在她潔白光滑的臉頰上刻畫出幸福的痕跡,然而我透過淚水看到看見的卻是如小溪一般流淌的鮮血和成千上萬具屍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幼,他們的頭顱都倒向同一個方向,黑洞洞的眼窩注視著我,大張著殘破的血口發出無聲的控訴與譴責。

  「不行!」我大喊著將沙蒂婭推開,卻忘記了還沒有著地。幸好我們距離地面已經並不很高,所以脊背著地的沙蒂婭只是在滑動中受了一些輕微的擦傷,我稍微嚴重一些,因為是雙腿直接頓地,不堪負荷的雙腿哢吧一聲沖出了骨頭窩。

  沙蒂婭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從她的表情可以看出自幸福的雲端突然躍回地面帶給她心靈的傷害遠遠超過肉體承受的痛苦。可是短痛總比長痛要好,我在口中咀嚼著這句古老的警句,將自己的想法一點點揉進裏面。

  「我有罪,沙蒂婭……我對這世界、對所有的生命都犯下了罪衍,因此我沒有資格、也沒有辦法接受你的愛情,也不會再把自己所有的感情寄託在一個特定的生命身上。」我忍痛動手把腿骨爻回原位,手抓住地面努力地站了起來,大聲說道:「紫荊妖帝已死,站在這裏的是他不多的良心變化出來進行贖罪的道具,雖然它有著人的形狀,可是道具就是道具,它不會去愛人!」

  「傻瓜,你以為自己可以成為救世主嗎?你的想法根本是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沙蒂婭用力地反駁我:「諸神都不敢一肩挑下的重擔,你可以用那具殘破的身體一力背負嗎?現實是你連我一個人的愛情都不敢負擔,還用『沒有資格』這種話來掩飾自己的懦弱與無能,你這個光說大話的膽小鬼!」

  這真是致命的一句,我完全找不出更有力的理由為自己辯解。可是我必須堅持自己的立場,這樣才能說服自己相信這是為了她好,為了不讓她被無望的愛情毀滅。

  「讓我們繼續做朋友吧。經歷這許多的挫折,我心中早就沒有了狂妄的念頭,也不會像你說的那樣去一肩挑下整個天下,為了能夠讓這個世界恢復到和平的模樣,有能力的朋友是不可缺少的……」

  我垂下目光絮絮叨叨的念誦,全然沒有去留意沙蒂婭的神色變化。直到一記沈重的耳光把我打得跌坐在地上,我才醒悟過來自己又說了很過分的話。

  「不論你的出發點是好是壞,都沒有人喜歡被你看成是工具。」沙蒂婭傷心欲絕的聲音像刀一樣剮著我的心:「你根本就還沒有徹底地端正心態。」

  「……那麽我請求你,沙蒂婭。我希望你能繼續幫助我,就像你瞭解的一樣,我依然是個沒有完全長大的小孩,依然需要你的指導和監督。」

  我向沙蒂婭深深地低下頭肯求,久久不敢擡起。終於沙蒂婭把雙手放在了我的頭上,她的語氣也幾乎恢復了原樣,只是在溫和中多了一分嚴厲,聽在耳中更像是師長的語氣。

  「放心吧,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直到你不再需要牽著我的手為止。」

  說著,沙蒂婭扶起我的額頭,輕輕地印下一個吻。不知是不是嘴唇沾著淚水的緣故,這個吻透著一絲澀澀的涼意。我再一次埋下頭去恭敬的向導師敬禮,借著這個動作把小小的痛惜與失落悄悄埋進心底最深邃的角落。

  這是我自己選擇的道路,沒有受到其他意志的強迫與支配,是自由意志的結果。所以,我不應該再有戀戀不舍的念頭了。

  愛情,已經永遠的被我從未來人生的道路上排除。

  我和沙蒂婭之間關系的轉變,冬妮婭這個野丫頭根本沒有發現,老矮人似有所查卻什麽也沒說,雷伊爾和亞古這兩人我根本看不出來他們到底知不知道,不過我不以為可以瞞得過這兩位年歷頗豐的長者,他們既然不理不問我自然也不會送上門去讓他們管教。只有艾爾德,雖然他把心思都花在妮克爾身上,可是隨著妮克爾傷情一天天的好轉,他終於有餘裕注意到其他人,很快就從我和沙蒂妮的日常應對中查覺不妥,便私下裏向我詢問。

  「大家好像都沒有發覺,可是你和沙蒂婭大人之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艾爾德不安地搓動雙手,遲疑地說:「本來我不該打聽你們的隱私,可是我很擔心你們會不會是因為我和妮克爾……」

  「你想太多了。」不等他把話說完,我就大手一揮重重拍在他背上,笑道:「我們現在的相處方式才是正常的,之前是由於我受傷她總跟在身邊照顧,加之她不習慣地底生活所以態度上顯得比較依戀我,因為隊上的雄性生物中只有我和她的年齡最接近嘛。雖然人家是神職人員,可也有著正常的女兒心,有年青帥哥可以傍的話總好過去向老頭子傾述苦悶吧。」

  「你這麽說也有道理。不過既然你也把沙蒂婭大人看作是神官,還用這種調侃的語氣背後評論她,不是不太尊重嗎?」

  「你這臭蝙蝠居然還教訓我,剛才那些話等到你成功變人並且拿到神官執照時再對我說吧。那我一定乖乖的俯首受教。」

  我正在笑罵,卻見艾爾德露出一個黯淡的微笑說:「我不會再追求人化之路,也不可能再繼續修煉了。雖然你上次阻止了我把話說出來,但我的決定卻一直沒有改變,我會獨力向炎魔挑戰,拿出全部的力量打倒它。這是我能為真心愛護我的朋友所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你瘋了嗎?如果你拿出百分之百的力量,將會徹底蛻變為吸血鬼之王啊!」我駭然抓住他的肩膀搖晃:「冷靜點吧。我們大家聯手出擊,不用你做出這麽大的犧牲也可以打倒炎魔。雖然會是一場硬仗,可是你應該相信亞古大師和我的力量,而且還有特蕾莎的乙太妖劍助陣,更可以速戰速決啊。」

  掌心傳來艾爾德身體的劇烈震動,他用驚訝和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問道:「為什麽你會知道我發動百分百變身的後果?你、難道你……」

  我一驚,這才發現自己快口說漏了嘴。正在慌張時,艾爾德的情緒卻平復下來,苦笑著替我解了圍:「好像也沒什麽奇怪的,你也是妖魔,又被白蛇追殺,想必是掌握了和他有關的許多秘密。你看過我的變身,也目睹了我對白蛇流露出的恨意,會猜出我的來歷也很正常。」

  我抓住艾爾德肩膀的手指不停地顫抖,悔恨交加之下一句也說不出來。只能像個啞巴一樣發出的嘶嘶的吸氣聲,聽著二十年前因為我心血來潮的一個念頭,而被海茵茨大批消耗的生體實驗幸存者追述他殘破的記憶。

  「我曾經是個人類,可是究竟我是什麽地方的人,多大年紀,做什麽工作,有哪些家人這些事我已經完全記不起來了。說的更正確一些,應該是我完全無法分辨哪是自己的人生。在我第一次想要追溯自己的記憶時,腦中馬上浮起了很多零碎的畫面,無論那是值得高興的事,或者是令人很悲傷的事,每一個畫面記載的情緒都讓我感覺到無比親切,彷彿那就是我經歷過的人生。讓我很受鼓舞,於是便貪心的繼續挖掘下去,然而下一次找到的碎片卻顯示出和最初的畫面完全不同的人生訊息,我找到的碎片越多,不同的生活記憶也就越多,讓我感覺更加的混亂。

  我是誰?我是什麽人?是男人還是女人?是老人還是嬰孩?是軍人還是農夫?戰爭結束之後,從我開始第一次回憶算起,有整整五年時間我都在努力從那一堆碎片中整理出自我,差一點就變成瘋子。就在最危險的關頭我被妮克爾撿到,她那種毫不留戀過去,一直向前、向高處前進的生活方式讓我受到啟發。於是我放棄了挽回過去,努力累積屬於艾爾德的人生,舊日的噩夢不再折磨我,可是新的煩惱跟著出現,來自妖魔基因的血之本能拼命地想要吞噬掉我靈魂中屬於人的那一部分,而且差一點就成功了。那一次我幾乎把妮克爾殺死,幸運的是老師和他的傭兵朋友剛好經過,他們救了妮克爾,也制服了我。老師他是荷西露斯的祭司,他在瞭解了我的情況後,煞費苦思的想要幫我解決血之本能的侵擾,最後他從東方傳來的,被傳是修仙之術的古籍裏得到啟發。冒著被教會除籍的危險為我施行洗禮,在我體內植入了光明的種子,指導我用善行德業澆灌種子,培育聖力抑制血之本能。終於女神也被我們師徒感動,她喻示我只要能持之以恒,終有一天我可以重新變回人類。」

  「既然女神都承諾會給你的努力以回報,你為什麽還要做出那種等同於放棄的話呢?」我從他的述說中抓到一線希望便努力揮舞,希望他能打消那愚蠢的決定。「都已經看到成功的曙光你卻放棄的話,對得起你師父的一片苦心嗎?」

  聽我提到他師父,艾爾德嘴角奇怪的抽搐,做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慘笑:「我的師父他已經死了,知道他是怎麽死的嗎?」

  我的心咯噔一跳,聲音無法控制的顫抖起來:「難道是教庭……」

  「呵呵呵,你也很瞭解人類的教庭嘛。是啊,師父他是被教庭拘捕後燒死的,罪名就是勾結豢養妖魔。哈哈哈,師父他老人家被處刑的時候我就站在觀刑的人群中,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師父消失在火焰中不能出手,為得就是不讓師父對我的希望落空。那是我第一次對變回人類的必要性產生了懷疑。」

  「和教庭那種人一樣的人畢竟只占全體人類的一小部分,而且變回人類後只要你自己不去做那種人就好了。」

  「我也是這樣想,才撐過了那一段矛盾痛苦的時光。之後我和妮克爾便隨老師的傭兵朋友加入了傭兵隊,由於他是隊上的重要幹部,得到他的照顧,在他戰死之前我的日子還比較好過。隨著傭兵隊在大地上游歷的久了,見識到了人類更多令人不齒的卑污行為,讓我一次次的失望,然而每次失望之後我又會遇上像撒克遜你的人類朋友那樣的好人,讓我能夠重拾信心堅持到現在。可是這一次,我真的是不行了。」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艾爾德內心的疲倦無法掩飾地布滿了整張臉龐。「這十年來傭兵隊上的那些人怎麽冷眼待我我都忍耐下來了,可是我無法忍受讓妮克爾去受到同樣的對待。如果我變成了人類,就再沒有力量可以保護她。」

  「你們可以不用再待在傭兵隊裏,等我們打倒炎魔回到地面上,你和妮克爾就加入我們的隊伍一起去冒險吧!」我不死心地做著最後的努力。「大家都會歡迎你的,我們兩個好兄弟也可以不用分離。」

  「離開……妮克爾確實已經答應和我一起離開。」艾爾德的雙眼對著我,視線卻穿透我飛向了遙遠的地方。「雖然她從來沒有想欺騙誰,可是這麽多年來隱瞞自己黯妖精的血統給她的精神壓力也很大。雖然我有想過和她一起離開人群隱居,可是這麽多年來和人類一起生活慣了,突然身邊看不到一個人會讓她感覺不適應。可是留在這片大陸上的話,碰見認識的人又會讓她感覺痛苦。所以我準備帶著她前往大海的另一端,遠東大陸的絹瓷之國。根據我老師留下來的古書記載,在那片土地上生活的人們對妖魔的態度比較寬容,人妖、人鬼之間甚至時有通婚,去那裏生活的話一定可以幫助我和妮克爾慢慢撫平心靈的傷痕。」

  看見艾爾德憧憬的模樣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難道要我告訴他天下烏鴉一般黑,遠東國度的人對待妖魔並不比這裏的人和善,他老師留下來的古書很有可能只是《聊齋志異》一類的志怪小說,都是一些假語村言嗎?

  這樣殘忍的話我說不出口,也不忍心拍滅他心中最後的希望之光。於是我只能用很欣然的語氣對他說:「聽起來真是個好地方,可是就算你們最後決定在那邊定居也要記得經常回來這裏看望兄弟我喔。」

  「一定會的。」交談至今,艾爾德終於展開了發自內心的笑容:「回來時我們會帶禮……」

  「你們兩個還在屋裏幹什麽啊?」房門突然被人一腳踢開,奇勒氣吼吼地沖了進來對著我們吼叫道:「炎魔已經殺過來了!」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