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____第三章 蛇山秘境
蛇夫山脈,卡奧斯王國北部的巨大山系,該山系東北長約1800千米,西南寬約60~300千米,地勢東高西低,山地呈東西-西北向弧形迴圈彎曲。傳說中這條山脈的形成是因為一位名叫勒克斯的醫生因目睹長蛇蛻皮受到啟發,研製出了返老還童神藥,結果觸怒天神,被雷電擊死,他的屍體就變成了蛇夫山脈的主峰,纏在腰間的大蛇則變成了蜿蜒綿長的蛇夫山脈。時值十月深秋,我們一行三人穿過次元門時第一眼看到的蛇夫山脈,猶如千山泄火,萬壑流丹,漫山的紅葉,橫看如萬丈紅綾隨著山巒而舞動,縱看如千百幅圖畫垂於天地之間,若是文人騷客目睹如斯美景,必會感嘆真好似一幅長卷秋山紅葉圖。可是看在我眼裏,卻猶如血染山河滿地紅,實是說不出的淒涼蕭瑟!
滿眼的艷紅看得我心頭一陣作嘔,便垂低目光四下一掃,尋了一棵需七八人合抱的山毛櫸,將妮克爾交於冬妮婭後跳上去,抖動魔槍在樹榦上剜出一個大洞,又收集了一些樹葉軟草鋪了兩個床位,方才攜二女上去。
安置好妮克爾之後,我正待出去洞口橫枝上守坐,卻聽冬妮婭在我身後問道:「你要去哪?」我聽她語氣急促,知她懷疑我欲棄二人而去,心下不禁有氣,頭也不回的答道:「當然是去找吃的了。」冬妮婭「喔」了一聲,又道:「還是我去吧,打獵是我的本行。」「不行。」對冬妮婭的毛遂自薦我想都不想便一口拒絕:「這裡不同於你家鄉的森林,不但上位魔獸的出現頻率極高,就連那些常見的低級魔獸的能力也有陞級,我不能放你去冒險。而且照顧妮克爾這種工作,由同為女性的你來做比較方便。」說完不待冬妮婭再次開口,我便縱身躍下地面,閃進了暗處。
走出沒多遠,我便碰到了一群犀鼻豬,費了好一番力氣把這群皮堅肉厚的豬玀放倒之後。我心中累積的不平之氣也消散了大半。冷靜下來來想想,自己屢次欺騙冬妮婭,也難怪她會對我失去信心,語氣不好也屬正常,我實在不該把對那些傭兵雜碎的不滿轉到她頭上。想通了這點,我抬腳挑起一隻幼豬扛著便尋來路往回走去,一路上還想著一定要自己先開口道歉,並且把所有的經歷和想法一點不漏的向冬妮婭坦白,希望能換得她的諒解。
回到樹下,我卻發現一個難題,現在的我沒有足夠精力使用魔法,附近也看不到有水源,要如何調理這頭生豬?總不成效倣野獸飲毛茹血。想了一想,我把獵物挂在了樹洞門口的橫枝上,提醒冬妮婭注意不要讓它滑落,再度出發去尋找水源。
我往西走出近二里地,漸聞水聲,心下大喜,循聲奔去,幾乎一頭栽下山崖。穩定身形之後,就見一條細細的瀑布如同一道白虹自兩爿斷崖之間飛泄直下。打在自山腰處伸出的一塊圓石上,聲若鼓鳴,濺起的水花在山谷間形成白色的霧氣,驟然望去還真是頗有幾分仙氣。可惜我卻沒有那探幽尋仙的心境,見得有水,卻無器皿可盛,順手一掌將身邊一株懸生出斷崖的蒼松劈斷,就用那二人合抱的樹榦削出一個大水盆,接滿了清水頂在頭上疾奔而回。卻見樹下一群魔獸正在大啖我挂在樹上的犀鼻幼豬,洞口那段被我充作挂鉤的橫枝如折戟般斜插在地,樹洞內則已是人蹤沓然,只有一串血珠驚心動魄地灑在洞口附近。
我急得幾乎發瘋。在敲碎樹下那群魔獸腦殼並把它們的肚子一一剖開確認冬妮婭二女沒有葬身其腹之後,我終於注意到那截斷裂的橫枝上有一股淡淡的腐敗氣息,帶著死亡的力量。
「不死生物!腐敗的氣味還很淡,應該是最近才誕生的……」我的指腹輕輕滑過橫枝的斷面,自言自語道:「好利落的一劍,這個不死生物不會是低級的骷髏兵之流,生前一定有著良好的劍術素養……這下麻煩大了。」
我擔心的不是以自己現在的狀態鬥不鬥得過高等不死族,而是憂慮著那名來襲的不死戰士的身份。蛇夫山脈是人跡罕至的原始地域,而最近踏足這一秘境的人類只有從東方要塞敗退下來的微民一行人,他們都是受到良好訓練的優秀騎士……我用力吸了一口涼氣,幾乎不敢再繼續推想下去。因為冬妮婭已經不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冒險者,雖然她的戰鬥力並沒有多大提高,可是處於警戒狀態中的她絕不可能一招未發就被對方所傷,然而我現在目睹的現場明白地顯示出她確實是完全沒有抵抗的傷在了對方劍下。她顯然在看到對方的時候判斷其不是敵人,更衝動地鑽出了樹洞,結果被對方連著橫枝一劍斬落,在地面上摔昏過去。整個過程是如此短暫,以致我完全沒有感應到危險,當然功力大損導致了我的感識遲鈍也是一個原因。但最關鍵的是,警覺的冬妮婭為什麼會認定對方不是敵人?一想到這裡,我就忍不住一陣發抖。
抖歸抖,怕歸怕,人還是要追回來,現實也要去勇敢地面對。勘查過現場之後,我不再浪費時間去做無益的想像,而是像獵狗一樣緊躡著偷襲者的殘留氣息追了下去。經過三天二夜的追蹤,最後我在一個星羅棋佈似的密集著無數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水泊和海子的狹長盆地中失去了可資追蹤的氣息。我相信,自己已經來到了對方的巢穴門口,可是看著眼前一個連著一個,大大小小的水泊和海子,靈識大損的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分辨哪一個才是真正的魔窟入口。
苦思了一夜也沒有想出好辦法的我最後採用了一種最笨也是最煞風景的手段——召喚炎魔艾哈撒,命令它朝每一個水泊和海子投下焦炎炸彈,想要把對方給炸出來。經過一整天堅持不懈的轟炸,上百個水泊變成了乾涸的水池,更多的清澈海子變成了渾濁的漿坑,眼看「仙境」被我破壞成了「泥沼」,對方終於忍耐不住跳了出來,而且一來就是十三名俗稱僵屍戰士的高級不死兵,職業齊全,分工明確,從騎士、劍士、龍槍兵到長弓手是應有盡有,令我看傻了眼。惟一值得慶倖的是,我沒有在這群身著卡奧斯王國軍標準制服的不死生物中看見微民的身影,然而當我準備放手一戰時才發現,強如炎魔也無法承受二十四小時無間斷的高強度勞作,力量所剩無幾。權衡利弊,我做出了向對方投降的明智選擇,任由對方將我捆成一隻棕子拖下海子。
我落水時臉還是向著水面,只見鑲嵌在黑色夜幕上的點點繁星和影影綽綽宛如仙子側影的山尖皆在微波中晃蕩。偶有幾條如拇指般大小的纖細小魚在星雲間徜徉,扭著靈巧的身子倏忽間鑽入了水底,我學著它們的動作翻了個身子望下水底,發現海子底部儘是狀似白色臥龍的鈣華堤和溶蝕形成的漏斗狀深坑。其中有一個坑洞正散發著肉眼無法看見的腐敗幽光,那裏就是不死族的大本營入口。
我被帶到了操縱這群不死戰士的幕後黑手面前,那是紫荊妖帝認識的一位熟人,彼此曾經有過短暫合作。
「耐奧祖•基爾加丹。」我輕聲念出了對面之人的名字,同時視線在他死白色的骷髏臉上打了一個轉。「看來你已經成功的把自己變成了巫妖。」
基爾加丹像夜梟一樣發出咕咕的呼吸聲向我一步步地走過來,並露出了陰沉的笑容:「這要歸功於您提供給我的優質LFV,對您的慷慨我一直非常感激。」
話是這麼說,他卻一點也沒有替我解除禁制的意思。我暗自冷笑,單刀直入地提出了問題:「你從莫妮卡那裏得到了什麼?」
巫妖抽動了一下緊巴巴的臉皮,大約有一分鐘的時間什麼也沒說,當他終於開口時,聲音中帶著微妙的顫動:「那是通向另一個世界的大門。」然後他一拂袖子,手指很快地在空氣中劃過,勾勒出一圈磷火似的符號,研究室左首墻壁便像熱刀劃過的黃油一樣溶化分開,露出一個發光的空間。
這股脈動的光芒並不強烈,可是來得太過出其不意,尤其在這樣一個如墓穴般幽暗的研究室裏突然感受到光的存在,是一件很令人驚訝的事。我立刻閉緊了眼睛,適應後再重新睜開時,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血液變冷了。
光芒是從一柄血紅色大劍和一塊兩人高的菱形紫水晶中散發出來的,血紅色的大劍便是被微民帶走的魔劍迪亞波羅,而那塊紫水晶我更加熟悉不過,也非常清楚它裏面封存的物品是什麼。
那是通向魔界的輪迴之門。
魔劍的血色光芒與自水晶深處迸射出的六色虹光像兩顆相互吸引的心臟一樣默契的跳動,結合彼此的力量,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一點點地侵蝕封凍大門的紫水晶,緩慢而持繼的削弱著水晶中的力量。
這是一個堅難而漫長的過程,因為封印在水晶中的妖力相當於紫荊妖帝全盛期力量的三分之一,照我的估算,如果讓它們以自然的方式繼續化凍工作,大約要四千年時間才可能把紫水晶中的妖力。可是很顯然,莫妮卡將輪迴之門從阿房宮轉移到這裡來,並不是為了請巫妖觀察記錄自然化凍的過程。事實上,我已經看見在懸浮的紫水晶與魔劍下方,有一個尚未完成的魔法陣圖案。
我強自鎮靜地哼了一聲,扭頭回來盯著基爾加丹,用一種不以為然的語氣發問道:「另一個世界?你覺得自己已經徹底認識了你出生的世界了嗎?」
正以熱切的眼光注視水晶與魔劍的巫妖聽見我的問題後怔了一下,右手的食中二指神經質地在左手掌背上輪換著叩了兩下,根據我過去對他的了解,那是他在思考難題時的習慣。最後他沒有回答我,而是做了個手勢示意不死戰士將我帶下去。
讓我稍感意外的是,自己並沒有被關入牢房,而是被單獨囚禁在一個洞室。洞室裏面很整潔,三面墻壁都被鑿成書架,剩下靠門的一面則鑿成了開放式的置物櫃,還擺著一張大理石桌,既可充書桌,也可以當成實驗臺,只不過現在上面連一本書和一隻試管也沒有,置物櫃和書架上也是空蕩蕩的一無所有。這麼一來,房間中心那張鋪著厚厚駝絨的大床就分外顯眼。特別是對於一個傷疲交加的人來說更是具有加倍的誘惑力,第一眼看到它時,我恨不得飛撲過去,把疲憊不堪的身體投入那溫暖柔軟的毛叢中不再起來。
可是我終於還是頂住了這股溫柔的誘惑。強迫自己坐在冰冷的石地上,我嘗試著用戰術三步分析法來轉移情緒,並整理起我在三天追蹤中的一些推測和猜想,現在它們中間的一些已經經由基爾加丹的回答得到了證實。
巫妖和莫妮卡結成了同盟。
那麼,好吧。
莫妮卡的目的是什麼?
確認夜之女王的背叛以來,這是最困擾我,也是我最不願意面對的一個問題。到了今天,我終於沒有了退路。
她想得到什麽?
第一種可能,她想取代我成爲新的妖魔帝皇和世界統治者。
我搖搖頭,莫妮卡對權位的欲望一如絕大多數的妖魔那般淡薄,對管理自己的族人都不甚熱心,幾乎是在放羊吃草。很難想象她會有興趣去替全世界操心。
第二種可能,所有的跡象集中表明,她是想要解放大魔神王迪亞波羅,並打通輪回之門,讓魔族重返大地。
可是她爲什麽想讓魔族回來?妖魔和魔族的名稱雖然只相差一個字,卻是兩種迥然不同的生命體,愛好藝術淡薄權欲的妖魔和喜歡血腥崇尚暴力的魔族之間根本沒有共同語言,甚至相互仇視。莫妮卡是出於什麽想法,竟打算召回魔族?
我想了一會兒。得不出答案,於是不再迷宮中繼續打轉,毅然把這個問題擱到一邊。考慮起現實層面的第二個問題。
她打算怎麽達到自己的目的?
根據現在的情勢判斷,莫妮卡過去二十年來一定在阿房宮中想了很多辦法解除封印卻不成功,因此才會在我回到這邊的世界之後,施計竊取我的力量。不過雖然她成功從我身上竊取了紫荊妖力,卻仍然未能解開封印。因爲她缺少了鑰匙,而這把鑰匙就是迪亞波羅變化而成的魔劍。而當她意識到這一點時,帶著魔劍的微民卻正亡命於蛇夫山脈,甚至已經落到了基爾加丹的手上。她自然不可能指望巫妖會把掉進嘴裏的肥肉吐出來,動用暴力搶奪的話費力氣不說,風險還大,而且把一個巫妖變成自己的敵人實在不是什麽好主意。精明的莫妮卡當然不會注意不到這點,於是她便採取了結盟這種方式來拉攏基爾加丹,付出的代價想必就是輪回之門,也許還同時提供給了對方一直以來積累的相關技術資料。她的目的是要破解封印,至於由誰來破解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讓鑰匙和門合在一處。而她這種慷慨大方的作法卻可以討得基爾加丹的歡心,雖然不知道這個盟約在封印解開之後會變成什麽樣,我卻可以肯定現在還是雙方合作的蜜月期。
在心中回答過這第二個問題之後,我開始問自己第三個問題:我要怎麽樣才可以阻止她?
基爾加丹也許會因爲我最後的那個問題迷惑一陣子,可是終究不可能放過瞭解未知世界的機會。他猶豫的時間不會太長,當他重新屈服於神秘未知的誘惑時,他就會通知莫妮卡趕來處理我。也許現在他就已經開始動搖,我必須採取行動了。
可是,我現在已經精疲力竭,也沒有人可以幫助我,我甚至不知道冬妮婭和妮克爾被關押在什麽地方,她們是否還有戰鬥力……不,即便她們還有力氣,也幫不上我多大的忙。因爲我的對手,是一名巫妖。
巫妖是爲永生而向冥神低頭的強大巫師,他們身上的氣息會讓生者畏懼,弱小的生靈僅是與他們的目光相接就會丟失性命。
基爾加丹成爲巫妖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在那之前他就已經是世上稀有的古魔法使,決定跟隨黑暗的力量之後,他的魔力會變得更加強大。即便他不使用會奪去生者勇氣的亡靈法術,單憑他過去所掌握的,接近絕對零度的冰系魔法便足以粉碎一切。
如果炎魔艾哈撒的力量沒有被我浪費就好了。我在心裏詛咒自己,詛咒自己的衝動與不冷靜,由於一時頭腦發熱,在對冬妮婭二人被擄掠的自責與對綁架者的憤怒驅動下使我犯下了最大的錯誤。
這個錯誤會使我失去最後的翻身機會。
不,這只是可能罷了。發現自己冒出了沮喪的念頭,我迅速調整了思路。炎魔現在正在它自己的世界中休養,等它回復到可以再次回應我的召喚的程度至少要花上一整天時間。基爾加丹不會在猶豫上花這麽長時間,而一旦他通知莫妮卡,通過傳送魔法陣她可以在一瞬間就來到巫妖的宮殿。那時我將要面對的是一名巫妖和一名妖魔君主,沒有任何反抗或逃脫的機會。
我必須在這之前就取得行動自由,即使無法離開這座水下迷城,我也不能讓自己的手腳被這間小洞室困住。
我開始檢查整個洞室,期望發現可資利用的道具或漏洞,結果令人失望。雖然除了房門之外,四周的牆壁並沒有用強化法術加固,可另外三面敲擊後,傳回來的俱是極重實的聲響,我頓時記起過來時看到這間洞室的方位,正處於一條走廊的盡頭,想來除裝了房門的那一面以外,另三面都是實心地層。就是裝了房門的那一面牆壁,也是厚近三肘。如在往常這種程度的石牆自然不算什麽,可是現下我的氣海靈竅俱被種下了噬能蟲,力氣較之正常人還要不如,手無寸鐵根本不可能破牆而出。
既然打牆壁的主意不成,我便開始研究房門。從洞室的佈局來看,這裏本來應該是基爾加丹爲自己學徒準備的房間,所以厚實的紅橡木門上並沒有設置窺視孔和傳遞食物的小格門。因此我也無法看到走廊上的情景,不過把耳朵貼在門板上仔細傾聽,可以聽見鎖子甲上扣環相互摩擦發出的細微聲響,根據音源方向的不同我判斷外面有兩名戰士在站崗,很有可能就是一路扭著我胳膊的那兩名亡靈騎士。
至於施加在房門上的強化魔法,起始於門板朝著走廊的那一面,這個發現再一次讓我失望不已。如果強化魔法是從門內施加上去的,我還可以通過修改魔法陣來改變魔力性質,從而破壞房門。可是現在這個法術是從外面加上去的,我沒有力量可以滲透過厚實的紅橡木,於是這個法子也行不通了。
我用力地捶了一下門板,覺得嘴裏有些發鹹,伸手一抹,才發現面上已經挂滿了豆大的汗珠。無力地倚在門板上,我絕望地喃喃自語道:「這一次你可真要完蛋了。」話一出口,我心裏突然說不出的害怕,就想放聲號哭,可是心中卻有一個聲音大叫道:「笨蛋,你兩隻眼珠是生來打蒼蠅用的麽?這顆腦子是長來給別人煲湯進補的嗎?眼睛明明看見了破綻,卻都不會用腦子去想一想麽?」
破綻……破綻在哪里?這麽平整厚實的一扇門,連個蟲眼都沒有,加上強化魔法後比鋼鐵還要硬上三分,哪里有什麽破……
我腦中靈光一閃,不由自主的把心中的想法念出了聲:「平整厚實……連個蟲眼都沒有?」
對呢!這裏並不是牢房,所以門板上也沒有傳遞食物用的小格門。可是看那張床就知道,基爾加丹早就準備好把我囚禁在這裏,所以他不會不考慮給我提供食物的問題,而且謹慎的他絕對不會讓送飯人打開房門。那麽,他準備怎麽把食物傳遞進來?既然他沒有造出一個物理性的送飯通道,那麽……
我跳了起來,重新開始檢查房間,最後在那張空無一物的書桌上發現了一個用隱形技巧畫下的傳送魔法陣。魔法陣很小,剛好可以容一張餐盤通過,而且是單向傳送。
我笑了。這種防範招數對我是不起作用的。咬破手指讓鮮血流出,我順著那微弱的法力流動軌跡開始描畫魔法陣,心中只在祈禱千萬不要在我描畫的途中那一頭就把食物送了過來。這個魔法陣雖然不大,卻兼俱傳送、隱形和防禦三重功效,平時不啓用時它不顯現,一旦開始運作又會生出冰封結界防止有人乘法陣顯現之機進行破壞和塗改,等到物品傳送完畢,法陣重新消隱後結界才隨之消失,三重功能環環相扣,只要一環不按正常程序運作,魔法陣就會強制關閉。正因爲這樣的設計,魔法陣的圖案十分繁複細緻,用指頭描畫起來非常辛苦,而且血液流不多會兒便會凝結,我只得再重新把傷口咬開,下筆再快一些,最後把五根指頭都咬爛了才算描完,可是我還不能鬆懈,右手五指被我又咬又蹭弄得血肉模糊不能再用了,我便開始咬左手的手指,在描出的魔法陣外圈畫上了一環新的魔法符號。
第四次咬破中指,畫下外環最後一個符文的最後一筆之後,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這時才感覺到七根手指火辣辣的疼痛,一直鑽到心裏。我正想去撕兩條床單包紮一下,桌面下卻開始滲透出幽幽碧光,最後透過我的血跡直射出來。我雙腳當下釘在原地不敢稍動,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緊盯著桌面,連呼吸都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