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____第二章 千鈞一髮
太極勁是最省力也是最完美的防禦手段。看似簡潔,實則理精法密,須從端嚴之中,注意圓轉和諧,方能無使斷絕。在習慣強壓緊逼的我手上使出來,身念不合,圓轉之勢就不夠渾厚自如,棱角分明,對上功力相當者的密集攻勢,做不到盡卸來勁。
龍罡亂而不散,繞著我周身旋轉,只要圓轉之勢稍露破綻,就會侵入轟擊我的身體。更可怕的是,隨著圍繞我打旋的兩種龍罡漸纏漸密,我等於是被包在了一個巨大的爆彈裏面。爆炎狂龍與水火魔蛟實則是兩種屬性迥異的魔力聚集體,一旦發生碰撞,就會引發強烈的連鎖反應。簡而言之,就是一連串震天動地的大爆炸,身處在中心點上的我,勢必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衝擊波的共同關愛。那時就算我把太極勁使得再完美,恐怕也要被震得五臟移位,氣血逆流。
明知有這樣大的危險,我卻毅然而行。除了迫於頻繁變招帶給肉體太大壓力這一原因之外,最重要的理由就是,我從風險中看到了逆轉形勢的機會。
過去我曾經與黑魔族艾扼法相鬥於小天星界,那時艾扼法發動星界元氣圍剿我的手段,便與此刻情景相彷彿。當時的我既能借力使力破去艾扼法的星雲氣流,現在當然也可以依樣畫葫蘆,化危機爲轉機。只要合理利用龍罡的壓力刺激自身,便等於數百位強者同時輸功相助,在這種情況下進行精神異能與紫荊妖力的融合作業,事半而功倍。
開戰以來,我一直處於挨打的劣勢,是因爲自身功力不足。精神異能雖然是功能與威力都極爲強大的武器,使用起來卻要考慮大腦的承受能力,好像看家寶刀一樣不能輕易出鞘。至於舊有的妖力,大半都封存在莫妮卡體內,留給自己的能量僅相當於伯爵級妖魔的水平,差著佈雷克莫爾足足三個等級。可以說,如果不是恃仗精神異能相助,早在第一個回合的交手中,我就被黑翼公給開膛挖心了。
可是,一旦我將精神異能與紫荊妖力融合成靈子能量,便可把力量迫增至君主級妖魔的層次,雖然效果只能維持一個小時左右,但用來結束這場戰鬥已經足夠。
意與神會,氣隨意轉,行八脈,通百骸,散諸體外,如絲絲春雨,潤物無聲。消然之間已經與繞身盤旋的龍罡形成一個無始無終的大循環。繼而斂神收勁,把罩體龍罡自內而外的一層層轉化凝縮,自穴孔吸收入體,只覺有如一條條水銀在全身脈絡之中流轉,貫通玄關,連接神室氣海,帶動精神異能與紫荊妖力分走異途,盡集身心精氣,經九九大循環之後融於一爐,再次引發靈子能量振蕩、分裂反應,生出一股沛然無匹的能量流,向身體的每一處末梢洶湧伸張,充實滋潤著每一粒細胞。
苦盡甘來,我享受著這份通體舒暢的感覺,心靈大爲滿足。卻忘記了留意佈雷克莫爾的動作,當我突然查覺黑翼公的身影已經從神思領域中消失時,眼前光華爍然,無數散碎星屑乘風曳電襲來,速度之快,竟不亞於艾扼法的重粒子光速衝擊波。
得意忘形的下場就是淒慘。到底有多少顆星屑貫穿過我身體,痛到極點也震撼到極點的我根本就無法去計算,反射性地張開嘴巴,伴隨「哇啦……」痛哼從口鼻中噴湧而出的是海量的鮮血。身體表面雖然看不出任何損傷,可是體內的每一粒細胞、甚至可以說每一顆原子都受到了猛烈的衝撞,那種感覺彷彿是在被萬箭穿身的同時又被壓路機從身上碾過去,其痛楚簡直無法形容。
在受到星屑密集轟炸時,充盈的靈子能量自生反應,把細胞組織承受的衝擊力減到了最低,尤其是大腦,幾乎可以說未受到半點創傷——只是到現在都還受到一股狂嘯的昏眩感包圍。
等到腦殼裏的滔天巨浪終於沈澱平復,我發現自己的身體依然在陣陣痙攣,不受思想指揮。但是空識知覺已經恢復正常,使我能夠發現佈雷克莫正懸浮在我身後十步之外的空中,同樣也是背對著我,肩膀劇烈的起伏,似是在用力喘息。
「你對我做了什麽?」我忍不住開口問道。黑翼公用一聲急促粗重的冷哼作爲回答,扭轉過頭盯著我,眼中充滿了仇恨與不忿,好像在說——老子都累成這樣了,居然還消滅不掉你這個混蛋?
「……不過,你的韌命也就到此爲了。」呼吸稍爲平復,佈雷克莫爾就沙啞著嗓子宣佈了對我的死刑判決:「靈子能量保護了你的永久原子,使其免遭毀滅性的打擊。不過,輕傷在所難免,至少十分鐘內你是沒有辦法重新讓身體動起來。而這段時間,已經足夠我把你——淩遲分屍!」
坐言起行,吐出最後一個字時,佈雷克莫爾已經揮爪從我脊背上撕下一大塊血肉,放進口中用力地咀嚼,嚼得滋滋作響,血沫從齒縫間急劇噴出。
「你爲什麽這般恨我?」
等到他把口中血肉咽下去後,我強忍噁心問了他第二個問題。不想這個問題讓佈雷克莫爾臉孔奇怪地扭曲起來,開始更加瘋狂的撕咬我的身體。
我本想通過對話來拖延時間,沒想到適得其反。一邊忍受著剝皮剮肉的無邊痛楚,一邊飛快地追溯回憶,想找出黑翼公仇視自己的理由。可是這位吸血鬼真祖在我記憶中的印象非常淡漠,總共也只有兩面之緣,第一次是在莫妮卡率領族人向我表示臣服的時候,他和另外十五位真祖並列跪伏在夜之女王身後;第二次則是在我派遣黑月姬愛爾特魯琪任務,當黑月姬退出覲見廳的時候,可以看見他站在外面的走廊上。
當這個細節從腦海中閃過,我猛然憶起,那一天佈雷克莫爾並沒有要求覲見我,我也沒有召喚過他,那麽他守在覲見廳外的理由難道會是……
「愛爾特魯琪•布倫史塔德。」
在我念出這個名字之後,黑翼公的動作猛然停止,從牙縫間迸出一段話:「你終於想起來了,愛琪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聲音怨毒而蒼涼,讓我感到一股顫慄,一股同情和一股悔意。
黑月姬愛爾特魯琪,就是被我派去破壞大陸諸國聯合會議,卻又被我僞裝成法師消滅掉的那名君主級妖魔。那是一個完全不需要她那等級妖魔去執行的任務,我也完全可以手下留情放她逃生,可是我卻派給了她那個會成爲棄子的任務,然後在戰場上,聯合勇者們打倒了她,把她從肉體到靈魂都給徹底地粉碎,消滅。
我那樣做的理由只有一個,因爲她忤逆了身爲妖魔帝皇的我,拒絕將她誘人的胴體奉獻給我。我生氣了,所以要她死,要她用最羞恥,最可笑,也是最讓妖魔們看不起的方法去死。那種方法,就是讓她死在最卑微弱小、最被妖魔看不起的種族——人類手上。
我成功了,解氣了,還爲自己在戰場上的完美演出自得了好久。到了今天,我終於爲此付出了代價。
弄清了佈雷克莫爾仇恨我的理由,明白這是自己的業報,肉體的痛楚對我而言便不再是折磨,而是一種贖罪,一種償還。
「對不起。」我用最真誠的語調對愛爾特魯琪的愛人說出這三個字,不管他能不能接受或感應到我的誠意,這是我必須說的話,另外還有一句,也是不能不告訴他的。「如果我做得到的話,我也想讓你得償所願。可是我還……我還不能在這個時候把性命交給你。」
黑翼公聞言發出一陣狂笑,一拳打爛我那已經沒有幾絲肌肉附著的肋骨,抓住了我的心臟,森然道:「你還當自己的話是金口玉言麽?現在你的命就捏在我的手心裏,你想怎麽收回去啊!」
心臟,對於人類來說它是生命的發動機,失去它意味著死亡。對於妖魔而言,心臟不如人類那麽重要,它只是除去正常氣海之外的另一個後備發力源,在正常情況下失去了也不會致命。因爲妖魔只是在靈力外面披著一層皮的東西,所以只要維持形體的靈力不耗損到某種程度之下,妖魔是不會死亡的。但是我的情況不同,肉體已經被佈雷克莫爾破壞的七七八八,氣海自然也不復存在,心臟的存在就變得極爲重要了,一旦遭到破壞,我就再也沒有足夠的能量維持形體,其結果就是——死亡。
但是……
「對我來說,心臟既是致命的弱點,也是最堅固的堡壘。」我慢慢地答道:「念由心生這句話的意思,你多少也能明白一些吧?」
黑翼公的眼神變了,抓住心臟的手指猛然增強了力度,可是我的心臟依然完好無損。不僅是完好,蘊藏在心臟裏面的靈子能量,隨著我抵抗意念的增強不斷膨脹,要把他的手指彈開。
心跳化作猛烈的震蕩波散發出去,順著佈雷克莫爾的手指傳到腕間,由腕及臂,再通過肩頭攻向他的心臟。震蕩波所經之處,衣衫波浪起伏,下面的皮膚、肌肉和血管也跟著劇顫不止。
在我三次心跳過後,黑翼公的五指中已經有兩根指頭被震碎,半邊身體的衣服盡化作灰,皮開肉綻,飛濺的鮮血把他半邊臉龐染得一片猩紅,襯得其表情越發猙獰可怖。可是佈雷克莫爾仍然不放棄地催發勁氣,在他驚濤駭浪的全力進攻下,我也只有以用乙太真訣推動靈子能量豁命反擊,又震斷了他的一根指骨。
「可惡。」布黑克莫爾低聲地咆哮起來,在那張已經與優雅完全扯不上關係的臉上,扭曲的肌肉組成了不相信、不認輸和不放棄的表情。隨著一次次的進攻失敗和手指非關本意的松脫,他那雙蘊含恨意的眼瞳裏面生出了一些別的東西。
「對你來說,死亡真的有那麽可怕嗎?」
「永恒的安息,是上天賜給努力工作過的人的禮物。而我,還有許多未完成的事等著我去做,我還沒有資格躺下來享受休息啊!」
「呵呵呵,真是冠冕堂皇的一番說辭啊。你真像人類,只有人類才會在求生時找尋各種各樣的藉口。」佈雷克莫爾對我露出嘲諷的笑容,在月光的映照下,那笑容看起來彷彿是透明的。「不過還是要感謝你,讓我瞭解到原來我的工作只剩下一樣了。打倒你!然後,我也可以安心享受上天賜予的休息了。」
我驚訝地發現,四周的光線變得黯淡,佈雷克莫爾的身體卻變得越來越亮,越來越透明,肌肉裏的每一條筋絡,每一根骨頭都清清楚楚地展現在我眼前,而且就連這些筋絡骨骼,顔色和形狀也在逐漸地消失、分解,現出了細胞的原形。我可以感覺到每一粒細胞都蘊藏著強大的能量,那是混摻進了月華魔力的先天靈氣。
我這才明白過來,先前自己是受到什麽樣的攻擊。佈雷克莫爾不知用了什麽秘術,將肉體按細胞單位分解,然後高速衝撞過來。任何種族,平常都是把能量收斂在氣海或經脈中,即便是在戰鬥中,也不會把能量灌注進每一個細胞,只有在強化防禦身體某一部分、或者把肢體當作攻擊武器的時候,會不自覺地用能量充實細胞。但是那才占身體的多大比例?一旦遭到佈雷克莫爾這種解體衝擊波的攻擊,沒有得到防護的細胞組織就會被輕易穿透、破壞,身體將在瞬間分崩離析。
而我之所以沒有被前一次衝擊波打得粉身碎骨,是因爲當時精神異能與紫荊妖力剛剛完成融合,絕大多數細胞被新産生的靈子能量撐得飽脹欲溢,化解了衝擊波的殺傷力,使我只是身體麻痹,不受控制。
當時黑翼公殺我心切,反而讓我得以保全性命。如果他再多等一會兒,等到我把散溢的靈子能量收攏回氣海再發起攻擊,我就只有死無全屍的份了。
這不能說不是我的運氣,但是好運氣不會兩次出現在一個人身上。
現在我瞭解了解體衝擊波的奧秘,也知道了應對之法,實際情況卻不允許我有任何動作。憑藉著月華魔力的支持,佈雷克莫爾雖然捏不爛我的心臟,我也無法馬上擺脫他的控制。更不敢把靈子能量從心臟抽離分流,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手在我眼前運功行法。
佈雷克莫爾的大半身體都已經透明化,惟有抓住我心臟的手臂沒有任何變化,灌注在手指上的力量雖然沒有繼續增加,可是也沒有半分衰褪。由於他放棄了進攻,勁分多重,用以吸收、化散我用心跳製造的震蕩波,所以我要想震脫這只討厭的手爪,還得花上個十來秒鐘。可是看佈雷克莫爾的模樣,恐怕等不到十秒鐘,他就要發起進攻,把我的殘軀連著自己的手臂一起摧毀。
關鍵的十秒鐘,如果我能在這期間打斷他的行法,不僅可以阻止衝擊波的到來,還可以讓他元氣大傷。解體衝擊波的殺傷力霸道無匹,相對的反噬力也大,解體之後還要保存神念,達到這種效果要消耗的能量之巨縱是君主級妖魔也吃不消。何況在十分鐘不到的時間裏連續兩次使用,佈雷克莫爾如果不是身懷月飲奇功,第二次行法恐怕還行不到一半,先天靈氣的消耗就已經把他吸成了灰。
換句話說,我只要能讓他得不到月華助力,就可以破壞他的行法。只是,我要如何隔斷這該死的月光?最好的方法,莫過於召集烏雲遮住發光源。可是,方圓十裏之內的雲彩都被我們爭鬥迸發的氣勁掃蕩一空,除了兩個月亮就只見清若黑玉的夜幕,反射雙月的光芒隱約凝聚成一束,照在佈雷克爾的身上。
此時,黑翼公的身形已經幾不可辨,只有千萬億同樣大小的細胞顆粒,在我眼前齊放光華,躍躍欲動,顯然最後的爆發只在呼吸之間。
暗歎一聲時不予我,我正準備運功催爆心臟,拼一個兩敗俱傷。忽然聽見一個熟悉的女聲平地響起:「前些日子欠你的人情,我現在還給你。」
這段話是用一種奇異的語調念出來的,似訴似吟,彷彿無比遙遠,又無比接近。我驟然覺得一陣意亂神迷,眼前的景物一時間變得虛無縹緲。朦朧中,我只知道解體衝擊波並沒有來到。
我畢竟在精神修煉上頗有建樹,神思只是略一恍惚,立刻清醒過來。而我的對手,黑翼公雖然完成了解體,卻仍然懸浮在原處未動,細胞綻放的光芒也是錯落搖曳,無複之前的嚴整清晰,顯然還沒有從魅惑之音的影響中解放。
如絲如縷的嗓音繼續輕輕舞動,但是感覺已經爲之一變,彷彿神聖的祈禱,又似王者的敕令,發揮出與魅惑截然不同的力量,風的精靈、水的精靈和雷的精靈們應聲急湧而至,在天空中聚集成濃密的烏雲,遮蔽了紅藍雙月,也阻斷了提供佈雷克莫爾無盡能量的月華光柱。
千萬億細胞綻放的光芒齊齊一凝,佈雷克莫爾似已驚醒。可是來不及了,蓄勁已足的我鼓動心臟發力一振,強大的集束震蕩波粉碎了他的手臂,如暴發的山洪般直接衝擊著每一個細胞,大半當場灰飛煙滅。不過細胞中凝聚的能量也實在非同小可,集束震蕩波在到達細胞群後方時,已經被削弱擴散,威力大減,後方的少數細胞也就得以便倖免,只是受餘波推動向遠處飛散,刹那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嘿!你反應還是蠻快的嘛。」失蹤多天的妮克爾忽然出現在我前,手上還緊捏著法訣,不滿地瞪我道:「想不到你這傢夥的心神居然蠻堅定的,可以不受我法術的影響。本來還想放個雷幫你徹底解決掉那頭黑蝙蝠,現在看來……倒像是我在多事了?」
情知只要一個答的不好,在烏雲中竄動的雷光就會落到自己頭上,黯妖精的妮克爾可不會管我現在的身體是否承受的起。耗盡力氣打倒強敵,結果反而死於同伴的遷怒,那可就太可笑了。
「不,如果不是得您束縛住佈雷克莫爾的神念,我哪有機會展開反擊。」我露出諂媚的笑容說:「妮克爾小姐您已經幫了我一個天大的忙,剩下的那點事我自己動手就可以解決,又怎麽好再讓您耗損寶貴的精力。那不是顯得我太貪心太好逸惡勞了嗎?」
妮克爾露出「算你識相」的滿意表情,鬆開了法訣,叉腰看著我說:「很好,現在我再不再欠你什麽了。至於你欠我的債,咱們再慢慢算。」
聽她一再提示剛才的行動是爲了還我人情,我不禁奇怪起來,忍不住問:「對不起。我可不可以請問一下,之前你究竟是欠了我什麽?」
妮克爾臉頰閃紅,隨後兩眼一瞪,雙手作勢擡起。她的羞惱神情變化落入我眼中,腦裏靈光一閃,頓時明白自己施了什麽人情給她,想必是指那一天夜裏,在她昏迷過去之後,我警醒艾爾德的那一番話,讓她覺得欠了我人情。
不過,雖然我在這件事上有恩於她,那總還是女兒家的一件羞事,我居然傻呼呼地向她追問,難怪她會惱羞成怒,又準備放雷劈人。
「妮克爾小姐,我很擔心石台那邊的戰況。以冬妮婭等人的實力,要對抗十四名吸血鬼貴族是一件很吃力的事,請你先去助她們一臂之力,我等身體長好了馬上就到。」
搶在妮克爾捏起法訣之前,我急忙轉移話題。果然妮克爾的動作一頓,目光一橫,答道:「我可沒欠著那些人什麽東西。」
「就算是我又欠你一筆吧。」見妮克爾的表情似是不爲所動,我又加上一句:「你也許不知道。但是在矮人迷城的時候,冬妮婭她曾經以身作盾,爲人事不省的你和艾爾德抵擋失控人群的衝擊。」
妮克爾終於動容。她用力握住心太刀刀柄,闔眼感應片刻,張口吐出一個「好」字,轉身朝著石台的方向飛去。
我籲出一口長氣,用殘破的手掌拭去額頭的冷汗,開始安心進行重組肉體的工作。不料一道光雷從天而降,把全無防備的我劈個正著。好在光雷的威力不大,只是殛焦了我的一層表皮,遠遠地傳來了妮克爾的聲音:「哼,想跟姑奶奶我玩心眼,你還未夠班啊!剛才一下只是利息,回頭等你傷好了咱們再來算帳!居然想算計我,把皮肉繃緊了等著吧!你們這群臭蝙蝠,統統給我去死!」
話說到最後,妮克爾的嗓門驟然放大,化作獅吼,吼聲中洋溢著興奮與怒氣,隨後就是一道接一道的金蛇狂電從天而降,剖開了混沌不清的黑暗,射入幽谷,製造出一團團讓人眼睛都凸出來的強烈閃光、雷電爆發的轟隆聲和夜魔驚怒的尖叫聲混合在一起,比什麽名曲名樂都還要動聽,我放下憂思,明心靜性,投入到重組身體的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