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砸玉碎璽,袁崇煥蚌中得書。生死抉擇,狠天妖捨子成丹。
因為三年一渡的會試將近,城裡城外住滿了前來應試的舉人,不光這些儒生士子,三教九流的人物也大量會聚,日裡車水馬龍,就是夜間笙歌也是不絕,燈火通明,整個京師到了最為繁華,也最為混亂的時候。
為防止騷亂與治安,穿著大餅勇字衣甲,手拿長槍的士兵也增加了一倍,大量錦衣衛帶隊在京師四門的大街小巷遊走,就算到了夜裡,都聽得一隊隊士兵整整齊齊的腳步和刀槍碰撞與大聲吆喝。
東西兩廠,五城兵馬司,錦衣衛,六扇門各處的高手紛紛出動,整個大明京師的防衛監察機構急速的運轉起來。
本來,這一切人們都已經習慣了,三年一度的會試都是這樣,但今日卻顯示出十分不正常。
自從早上起,整個京師便開始戒嚴,人們一律不許外出,店舖關門不許營業。一隊隊的士兵中居然出現了身穿金絲軟甲,背火銃,帶鋼盔的士兵。個個精裝膘悍,太陽穴微微鼓起。那有眼力的人便知道這是護衛皇帝的御林軍神機營中的火神衛,個個都是以一擋十的高手。
「我在京師中活了一個甲子,從先朝嘉靖爺到隆慶爺,再到如今的萬曆爺還從來沒看見這樣大的陣勢呢。」
京師崇文門不遠處一家名叫天元客棧中老掌櫃見得自從清早卯時剛到,大隊御林軍滿大街拿槍搠人,一派殺氣騰騰,把人趕得作鳥獸散。
「掌櫃的,你是老京油子了。平常會試關頭,可是連宵都不禁的,今天怎麼白天都不准上街了,你看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一個穿白儒衫的年輕舉人問老掌櫃。
「我想定是萬曆爺病危。紫禁城要換主人了。早在幾年前,萬曆爺龍體就已經欠安了。」一個老舉人摸了摸鬍鬚點頭道。
「果真是這樣?若新天子登基,那科考豈不是又要推遲了?」
「推遲科考?那豈不是又要多住一兩個月,銀錢只怕就不夠了!」有囊中羞澀地窮士子聽了,心中頓時一沉。
天元客棧樓下已經關門,只有二樓聚集了大量的士子,客商,坐著沒事朝臨街的窗戶看究竟。這些士子一大早或去同鄉會談詩訪友,或去郊外踏清遊玩,現在都被堵在了客棧中。大家都沒事情,只好聚集在一起閒談。
這會兒是大明朝,儒風最盛。還壓過皇權,無論是朝內朝外的讀書人,都可以議論朝政,卻是不比清朝,稍有一句不對。便要入獄砍頭。
「元素兄,你看那不是聞名天下地捕神歐陽索麼?」臨窗戶的一張小桌上對坐著兩個書生,一個白白淨淨。衣衫半新半舊卻異常整潔,正是洪承疇。
另一個皮膚黝黑,大耳垂肩似乎古書中的聖人相,手拿一根短笛。卻是在賀蘭山上中原高手與達賴喇嘛爭鬥之時,以一曲正氣歌解圍的黑少年。
這少年就是袁崇煥,字元素,號自如,廣東東皖人,幼年讀書。天資聰慧,五歲便能通讀《尚書,《禮,樂,〈春秋,七歲之時,自讀《太公兵法,鑽研《易經,《連山,《歸藏。
袁家雖然不是世代官宦,但自祖父便在廣西經商,頗為殷實,藏書頗多。袁崇煥到了十五歲,居然把五千四百八十五卷《道藏通讀一遍,理解頗深,更在其中自行參悟出養氣吐吶的道家法門。
從此之後,遊歷天下,與洪承疇就是在福建山陰書院聽劉宗周講學的時候認識的。只是袁崇煥不喜出頭,所學都是自己讀書體會,儒,道,兵,數術樣樣涉獵,博采眾長,自成一派,不入書院,不拜老師,聽人講學,多半是看看對方的體會,不是一味學習。
因此他雖然天姿橫溢,卻在儒林中不怎麼出名。
遊歷了三年,把中原大地都走了一遍,修為不但越發精深,學問見識也增長飛速。他自幼讀史,觀古今興衰,時常感歎宋滅元興,中國沉淪,居然遭受異族統治,實乃古今第一慘事。
每讀宋史到崖山慘狀,都不禁淚下,恨不能力挽狂瀾。又讀文天祥《指南錄,恨不能以身代替,光復漢家河山。
他家裡崖山即近,每年都要去拜祭。這一日,便是萬曆四十四年,他聞得滿清太祖努爾哈赤於外關稱帝,改號為天命,號為天命所歸,心中大火,便想入朝為官,掃平遼東,轉念一想,朝中黨派林立,自己就算入了仕途,只怕也不得志,反而是捲入內鬥中。
想想起來,七尺之身,居然不能一展胸中抱負,掃平四夷,永保大漢河山,覺得頗為無奈。
這一年,他又去崖山祭拜,只見海滔連天,孤島聳立,越發淒涼。崖山之上,刻著「宋張宏范滅宋於此」八個血淋淋的大字。頓時感覺狂風襲體,徹骨生寒。
長歎了良久,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辰,天色漸漸轉黑,突然嗚嗚海風中似乎有聲音傳來:「滿清興,大明亡,漢家血,始斷絕,若逆天,海中求。」
這聲音似夢囈,但在袁崇煥耳邊卻不亞於晴天霹靂,連忙四面觀望,一片漆黑的海景,連一點漁火都沒有。海上風高浪急,水如潮湧,一個浪頭一個浪頭鋪天蓋地打來。
只見崖山之下地水域卻是一片平靜,這就感覺到奇怪,水底似乎有精光閃動,袁崇煥心中想道:「莫非是崖山投海的忠烈顯靈?」
這時他的氣功已經有火候,加上深長海邊,水性極好,心念
念一動。便扎進水中,朝光華處游去,漸漸下沉了幾丈,猛見一個澡盆大小地黑影閃了一閃。一連亮光正是從這黑影下面閃出來的。
定睛一看,卻是一個老海蚌,全身長滿了海藻,長了這麼大,最少都有千年,那精光定然是腹內的明珠所發。袁崇煥在海邊居住了多年,這麼大地海蚌還沒見過,不由好奇,想抓住。連忙取出身邊帶的精鋼五爪分水鉤連繩甩了過去,一下抓個正著。不想老蚌力道大地出奇,把自己反拉得朝深海游去。
使勁利用水流穩住身形,另一手又發出一枚五爪分水鉤剛好鉤住一片珊瑚礁。這才拉住老蚌。
兩兩正相持不下,袁崇煥見那老蚌一張一合,腹內精光閃閃,照得十丈海水一片通紅,連忙運起混元一氣功。喝了一口海水,凝成水箭刺了過去,正中蚌內腹。
老蚌受了傷。拉得更急,只不過袁崇煥以逸待勞,死死」住,過了半刻,老蚌似乎沒了力氣,漸漸被拉了過來,口張得更急,似乎在求饒。
袁崇煥見了,心生憐意。「此物生存了千年,似乎剛剛有了靈性,何苦去傷它。」於是便把鉤在它身上的鋼爪取了下來,老蚌通靈,連連張開兩扇貝葉,嘩啦嘩啦攪得水響,又發出古怪地聲音,袁崇煥一聽,正是自己剛才聽見地聲音,頓時大吃一驚,朝老蚌腹內看去。
老蚌卻吐出一團閃電般銀色光華撞來,袁崇煥手一抄,接到手中,只見光華中間是個兩尺來長的玉匣,不知道是什麼來路,突然覺得海水奔湧,原來老蚌已經游下去了。
袁崇煥只好出水上山,休息一會,把玉匣打開,只見裡面放了一口短笛,一本薄薄的絲娟書,只有二三十頁,上面密密麻麻寫著蠅頭小楷,一頁書上有好幾千字。當時也來不及看,回家仔細參祥。原來這書居然是宋人的絕筆!
當年元滅宋,文天祥,陸秀夫一干大臣退到延海扶持幼主抗元,文天祥在江西被元軍一干絕頂高手圍殺,終於寡不敵眾,被張宏范制住,送往崖山勸降。
文天祥早就自知逆天必敗,早把自己畢生所學會聚成冊,勸降之時給了陸秀夫,陸秀夫與一干逆天的文武大臣也把所學分別記錄其上,用傳國玉璽熔煉成匣,與一口九曲浩然笛一兵裝進其中,用法術封在大蚌體內,以待有緣。
後元兵終於攻破崖山,所有人都以身理國。事隔三百年後,漢家血脈又出更大危機,此匣終於再度出世。
那傳書的老蚌也修成神通,日後化形之後,來助袁崇煥,演繹出一段傳奇。
袁崇煥得了文天祥遺留之後,細心揣摩其中精義,尤其是那玉匣乃是傳國玉璽煉成,聚集億萬年天地精華,對修煉有莫大的幫助。他三年時間,一舉修成元神,渡過天劫,又精通先天易數,運用九曲浩然笛吹出正氣歌,乘達賴喇嘛與一干宗師動手,無暇顧忌之時,突然出現,破了兩界十方金剛大藏真言。
這傳國玉璽乃是上古神玉和氏璧,祖龍刻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為防止落入外族之手,陸秀夫眾人請示天子,一舉煉碎,然後與幼帝,文武大臣,十萬大夫一同殉國。
一時之間,浮屍填海,漢家沉淪,慘態莫可名狀。
「崖山之後,再無中國,要此璽何用!」
袁崇煥從驚心動魄的回憶中情形過來,照著洪承疇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一個中年男子,穿皂衫,快靴,手提一口白銅為鞘地寶劍,兩隻眼睛精光爆射,四面張望,時而抬頭看天。
氣機感應之下,突然朝這邊看來,突然與袁崇煥對望一眼,袁崇煥輕輕收回目光,那中年男子也好像沒有事情似的,依舊帶領了一隊六扇門捕快朝前走去。
「捕神歐陽索果然名不虛傳!」
「元素兄,你也趕來應試,看來狀元非你莫屬了。」
「我自賀蘭山轉回,與兵家宗師戚繼光一番交談,他說如今國家內憂外患,正值用人之際,勸我來考取功名,為國效力。我自有另一番打算,做個進士就足夠了,狀元的虛名,也不屑去爭。就讓東林黨地弟子做好了,免得內鬥,憑白消耗國家元氣。」
「元素兄不爭,那小弟可就當仁不讓了,我一介清貧儒生,也不在乎什麼黨派之爭,正要殺殺那些大門戶的威風呢。」
「亨九,你太出風頭了些,只怕弓如滿月,力沉易折。」
「元素兄。我料定你有大志,不在乎這些功名利祿,但事做得越大。風險也就越大,你還是要小心。」
「人在天地間,有所不為,有所必為,何懼生死?」袁崇煥突然抬頭看了看天。臉色陡然一邊,飛快地取出五十根蓍草擲出一卦,還沒等洪承疇看清楚卦相。就收去了蓍草,呆坐了一會兒,「我一向是謀而後動。。。。。除非到了絕境,才可破釜沉舟。。。。。。」
「元素兄,是何事?」
袁崇煥深深皺起眉頭,隨後想了想,又舒展開來:「現在這京師之中,就有一位驚天動地的人物,要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我們一起吃酒。看著便是了。」
萬曆皇帝降臨西宮,御林軍神機營夥同五城兵馬司,錦衣衛,東西兩廠,六扇門,把整個京師整頓得街上無一人走動,六部,內閣,都一律休息,大臣在家中不准外出,等待聖旨。
虎衛營,先鋒營把紫禁城外圍了個水洩不通。任何人不得入紫禁城半步,皇太子都被監管在東宮,擅動一步,立刻格殺勿論。
今日正是混元金丹丹成地日子。
萬曆皇帝好似吃了猛藥,雷霆聖旨連連降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調動兵馬控制住了京師,那些大儒大臣雖然心中不滿,但不好明著反抗。
「皇上,我已經運法蒙蔽了靈機,那干大臣絕對算不出來。京師之中雖然有知道地,但我想都不會前來干預。只是煉這金丹為你增壽,此舉已經是大為逆天,丹成之時,受天地鬼神不容!」
王鍾元神化為一團黑氣,在大廳丹爐前沉浮,發出嗡嗡的聲音,黑氣之中射出一縷金黃火焰,彷彿融化了金液,漸漸朝丹爐底部滲透了進去。
「我此時正以自身元神凝聚地太陽真火養丹,只等午時一到,日上中天,太陽正對子午地軸線,丹氣受真火激發,立刻凝聚,金丹也就養成了,到時縱有阻礙,也是小問題,與大勢無關了。」
萬曆皇帝,雲夢公主朱常茵,以及輔助煉丹的秦良玉,吳文琪都是一臉緊張,全身流淌出汗水。
萬曆雙手顫抖,叫人搬了一把椅子勉強坐下,惡狠狠的道,「你儘管施威,此時若有人阻撈,朕知道之後,一定要滅他九族,不,要滅他十族!滅他十族!」
太陽漸漸升高,宮裡的人越來越激動。王鍾元神連連變幻,粘稠金液般的太陽真火忽大忽小,掌握著一定的節奏。
丹爐中的香氣越來越濃郁,萬曆皇帝抽動鼻子聞了一聞,就覺得神清氣爽,整個人似乎年輕了十歲。
「果然是神丹!」
而此時,王鐘的心思卻沒完全放在金丹之上,混元金丹到了收丹地功夫,已經沒有什麼費神地地方,要關心的是外來魔頭侵襲。
天上,已經用天魔舍利幻化成無數地小千世界,其中更蘊涵有四十九朵前古太火凶炎,王鐘的真身,連同鱷神都隱藏在其中。
離正午時還有一個時辰!
紫禁城,極高的天上,日光影裡,突然有一縷細微的寒光閃動,一閃即逝。隨後彷彿沒有事情似的。任誰都不會發覺這麼細微地情景。但王鍾早在幾個月前,就把新產生的殘魂精血煞氣留在肉身之中,並沒有煉化,因此元神雖然遁出,但肉身照樣有種種神通。
天妖真瞳早已看出異樣,只是按兵不動。
「顧兄,王兄!老師要我們前來破壞妖人煉丹,但我聽說這妖人乃是給皇上煉長生不老藥,也算是忠君,為什麼要與他為難呢?」
一團寒光朦朧之中,出現三個少年,都是十三四歲,最大的不過十五歲。
那個最小地少年手持一柄藍汪汪的玉尺。所發寒光正是出自這根尺上。
「自古以來,哪裡有長生不老地帝王,聖人之道,六合以外存而不論。這妖人挾技入世,攪亂凡俗的禮法章程,就已經冒犯了天威!我儒門禮法,天地君親師,君在其後。」
年長的兩個少年均生得面目清秀,背插一根長長的精銅畫筆,另一個手提一口漆黑地墨劍。
這三個少年居然踏空而行,身體外托著一層乳白氤氳,不借助任何法寶。法力居然到了如此火候,分明是元神凝聚才有手段!
「不錯。神通法術之說,與民生無益,反而容易攪亂百姓教化。所以聖人不論,我等修習可以,但也只是用來養生防魔,並不能用來教化世人。」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拿玉尺的小少年問道。
「這妖人妖法高強,神通廣大。十分厲害,辛虧來時,王老師把玄武神甲借了我們用。我們也不和他正面為敵,只要使用遁法潛隱下去,在午時之前,摧毀了丹爐就可以了!」
背精銅畫筆的少年微微一笑,朝另外兩人使了眼色,嘴巴微微朝旁邊駑了一駑,三人同時用法寶隱去。
「嘖嘖,中原儒門,果然是深不可測!」多爾袞。布木布泰,皇儷兒,上官紫煙剛好用羅天紫薇神符隱身體飛到。
「你看這麼大幾個小孩兒,居然法力比我們還要精深。」布木布泰咯咯笑道。「我如果單對單,肯定不是那個小孩地對手呢。」
「剛才他們好像發現了我們!」上官紫煙冷冷一笑:「儒教乃中土第一大教派,人才輩出,那並不假的,當年李泌十二歲為布衣丞相,朱熹更是八歲便能解讀先天八卦,儒教若不出奇才,豈能屹立千年而不倒?」
「那拿冰魄寒光尺的是劉宗周的弟子黃宗曦,拿墨攻神劍乃是黃道周的弟子顧炎武,那背五嶽丹青妙筆的乃是南嶽船山書院的王夫之,別看他小小年紀,已經是船山書院地院主!弟子數百人!有的還已經在朝中做了官。自張居正死後,他是當今儒林中最有望晉陞第三位宗師的天才少年!」多爾袞沉靜地道。
布木布泰奇怪的問:「多爾袞,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
「我要入主中原,這些東西哪裡有不知的道理。」多爾袞眼中血光閃了一閃,「高手雖多,漢人積習孽根已深,虛偽狡詐,各自相攻!不似我們滿人上下一心,遲早要瓦解在我滿洲手中。」
「好了!不要說這些沒用的東西!」皇儷兒喝道。打開純均法王所賜的鐵匣,只見裡面擺放了滿滿一匣地長釘,三寸長,粗如筷子,釘頭是一個小小的狼頭,比小指頭還要小几倍,但栩栩如生,通體烏黑發亮,隱隱有血光在釘身上流動。
布木布泰搶上前去,拈起一根,耳邊就聽見鬼哭狼嚎,魂魄幾乎把持不住,手一鬆,魔釘都掉落下去,
被皇儷兒一手操起,冷冷道:「這是七百年縱橫修羅道的天狼神君所持魔器,每根釘子都是天外九幽飛來地隕石與千百冤魂戾魄煉成,法力不到,碰都碰不得,須得知了用法,才能拿起。」
說罷,告訴了用法,一人拿了九根。
「好了,先遁下去,看看情況在說!」四人拿了天狼聚魔釘,就要下潛。突然面前陽光大盛,一片金芒,晃得四人幾乎掙不開眼睛。
「不好!」皇儷兒乃是龍身,法力最為深厚,朝前望去,抖手打出一團灰褐色魔光,頓時金光芒全消。
四人一看,只見一條寬達數十丈,其長無比的慘白灰氣如經天長虹從九天上直貫下來,飛落到四人面前,骨白圈影之中,顯現出一個身穿鶴氅,蒲耳鞋,白髮白眉毛,面容清秀的少年。
這少年站在一頭長達二十米,通體綠皮,血盆大口,猙獰無比的巨大鱷魚背上。
巨鱷四爪張開,濃厚的水雲在下方繚繞,脫住龐大的身體,口噴五角紅光星芒。發出咆哮。
這少年正是王鐘。一飛出來,二話不說,抖手彈出一點巴掌大小的靈芝火焰,見風就化開。一個瞬間,漫空都是黑火熱浪,虛空都燒得扭曲起來。人看四面地景物,都彷彿看哈哈鏡一樣,無比怪異。
砰!砰!砰!砰!四聲巨響,四人的隱身法立刻破去,四團紫光懸浮在火中,看得十分清楚。
「無知小輩,也敢阻擋我地大事!」
原來王鍾肉身留在小千世界中,發現日影中的寒光。已經暗暗準備,又運元神推算,知道了一些情況。
怎個紫禁城都被自己用小千世罩住。除非絕頂高手前來圍殺,否則短時間休想破開,自己又煉成前古凶火太炎。若惹急了,便全部發出,就是宗師高手也要掂量掂量後果。
想不到來地卻是三個根基深厚的小輩。雖然週身法寶神奇,法力也自不弱,但卻不是王鍾這等天妖巨魔的對手。一遁進小千世界,就被困住。
不過三個小輩居然不慌不忙,似乎早有準備,丟出一塊黑色龜甲摸樣的法寶,立刻膨帳懸掛在頭頂,億萬墨黑針光四面爆射,力道大的出奇!
王鍾見暫時制不住這件法寶,下面元神又不能上來助陣,只好一面運天魔捨化為骨牢徹底困住。一面要運凶火太炎把龜甲炸開。
突然心靈感應。知道不好,連忙不顧這三人,乘鱷魚飛昇上來,運起天妖真瞳四面查看,卻沒看到人,知道有敵人使用了極為玄妙的隱身法術,當機立斷,把一朵火焰化開,散成漫天火雲,果然前古太火,威力絕倫,任憑是那羅天紫薇神符奧妙,也被照出了影子。
四人全部被王鍾發現!
皇儷兒見王鍾還只半年不見,又變了一副形象,法力也精深到了不可思議的境地,心中吃了一驚。
「你逆天行事,滅亡就在眼前!還敢逞兇頑,賣弄那點本事?」
上官紫煙卻是內外都十分剛強的女孩,大怒喝道,手裡握著天狼聚魔釘,另一手把大輪轉滅絕神光與另一件法寶準備妥當,準備兩面夾攻。
「等等!」布木布泰在紫光中央對王鍾行了一禮,:「黑山老仙一直為女真族之神,連我們蒙族都尊敬侍奉老仙有如天上的太陽,現在仙人身為黑山傳承,為什麼反要和我們蒙族,女真族做對呢?」
布木布泰笑顏如花,聲音嬌滴滴的出口,說不出地好聽。
「這女子大歡喜媚功也到了火候!」皇儷兒暗暗道:「以後只怕是個風雲人物。」
「這個問題也簡單,你去問一問閻老五保管知道!」
王鍾眉毛一豎,把手一揚,黑焰火光之中,突然顯現出一隻白骨嶙嶙的大手,大有幾畝,五指彎曲成鋒銳骨鉤,長達幾丈,骨節朝外爆伸,一開一合,惡狠狠的當頭抓了下來!
「這是天魔化骨大法,最為歹毒,一經抓住,便不能脫困,任人宰割了!」
「我們分頭行事!」
嗨!五色絲光從上官紫煙地紫光幢中激射而出,不差毫釐的纏上了骨爪,大輪轉滅絕神光又放射出來。
王鍾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反掌一壓,猙獰骨爪一撈一收,五色滅絕神光立刻被扯成絲絮飛舞,盡數被破去。
嗚嗚嗚嗚!狼嘯似的聲音夾雜在殘破的神光中,王鍾微微一驚,睜眼見得五色滅絕神光中,隱隱有九點豆大的烏光飛來,閃電一般,法力幻化地天魔骨爪都漏抓了它!
眨眼間,就飛到面前!烏光突然爆懲,顯現出九個大灰魔狼頭。
「嗯!?」九朵黑如意形狀火焰憑空顯現在身體周圍,只一碰撞,魔狼嚎叫一聲,又化為九點烏光王八縮頭似的飛快退了回去。
來得快,去得也快。
「快走!」
見骨爪來得凶,雖然明明知道羅天紫薇神符能夠抵擋,但見到這威勢,還是覺得心驚肉跳。
上官紫煙放出大輪轉滅絕神光,其中夾雜九枚天狼聚魔釘暗算,哪裡知道對方法力高強到不可思議,眨眼間就被破去。
魔釘都幾乎被毒火所傷!
辛虧見勢不妙。收手得早,否則連魔釘都收了去。
眼看王鐘面色一變,用手一指,「賤人去死!」
漫空火雲滾滾散散。萬馬奔騰朝中央聚攏,剎那間化為一座大火山迎頭撞來,那隻大骨手也探伸過來,四面搖晃,一片慘白光華中夾雜骨節剝畢畢炒豆子響。
上官紫煙連。
發滅絕神光,都宛如石沉大海。
四人立刻念動咒語。
羅天紫薇神符果然神妙,雖然隱法被照出,但絲毫不影響另外的功效。
心念一動,四團紫光立刻似四團流雲殘星,朝下傾洩。竟然兵分四路。
王鍾屈指一彈。火山一變,又化為點點火花,分成四股。附骨之蛆般緊緊追上。
王鍾因為元神不在,僅僅憑借殘魂,好多法術運用不出。但四人依舊不是對手。
這一番動手,雙方都急快,不過幾句話地功夫。
四人向下飛射。剛剛到紫禁城上方,就見下面香氣撲鼻,運目一看。丹爐已經在下方。知道金丹將成,頓時大喜,就要發出天狼聚魔釘打下。
只可惜,這時候,四股火花已經追到,猛的撞在羅天紫薇神符上,立刻爆開,化為一大團黑炎包裹住,簡直密不透風。熊熊燃燒,耳邊一片風火怒號,身體燥熱,哪裡還發得出法寶!
「你們師傅來還差不多!」
這時,只見天空四團火光中間包裹紫光,一團骨牢中間黑光如針刺爆射,前後相映照,形成前所未有地奇觀。
日頭正好到了正午,太陽金光正好灑在紫禁城軸線上,王鍾與巨鱷一落下來,元神飛騰而上,與肉身合一,哈哈大笑。
大聲呵斥三下,挽了個印訣,砰一聲悶響,一股金黃丹氣沖天而上,其中裹著一蓬黃豆大小,似乎金丸的丹藥沉浮旋轉。
「你留一線生機,我卻偏偏要選擇死路。」
「先生怎麼啦!」朱常茵見得金丹煉成,王鍾笑聲卻絕對不是高興,反帶蒼涼,心下疑惑。
突然,天上兩道白虹經天貫下,轟擊在骨牢之上,喀嚓數聲,天魔舍利凝聚的骨牢居然被轟開,裡面三人化為一蓬黑光飛射遠去。
「妖孽,你死期還未到,便宜你多活些時候。」
這兩道白虹,分明是宗師高手才能發出。
王鍾大手一抓,一半的金丹都抓在手中,身形一拔,收了火焰,騰空而起,連同那只巨鱷反朝遼東飛去。
皇儷兒四人猛然覺得身體周圍一涼,火焰已經消退,大吃一驚,摸不到頭腦,看看下面,金丹已成,不由滿心疑惑,卻也不敢久留,靈符一動,立刻隱去,飛出了京師,朝長白山而去。
萬曆皇帝與朱常茵趕緊收了其餘地金丹,要想留住王鐘,已經來不及了。但金丹既然已經煉成,總算是一大快事。
蘇兒黑城。
聶小倩自那次和王鍾破了白虎吞天大陣,被王樂樂帶回城中,已經是珠胎暗結,五六個月下來,身體漸漸走了型,顯然是有了身孕。
王樂樂知道情況,心中暗笑,卻好生把她安置城主府外的僻靜之處,派了人手服侍,人參,冰片,燕窩什麼的調養得十分周到。
聶小倩自是心思複雜,但卻木已成舟,只好安然了。
昨天,王樂樂突然接到消息,說呂娜被滿洲大阿哥儲英圍困在三叉河口,連忙親自前往營。
聶小倩獨自一人在房中挺著肚子,秀眉緊鎖:「少主在京師煉混元金丹為皇帝續命,今日好像是丹成地日子,這事情前古罕有,大干天道忌諱,不要出事情才好。」
看看窗戶外面花紅柳綠,艷陽高照,便想走動一下,突然面前一花,多了個人。
「是你!」
這人道服綸巾,滿身青氣,正是大宗師王憲仁。
「你是想擄走我吧。」聶小倩一看,先是吃了一驚,隨後卻把驚動胎兒,反而平靜下來,「你也是大宗師!做這樣的行徑,不怕有辱身份麼?」
「是他不顧骨肉親情,天無絕人之路,在最後關頭都有一線生機留給人。若他此時放棄煉丹,立即趕來,我便不能得手。也只有這一個機會。」
王憲仁眼中冷得幾乎可以凍水成冰,「我也不擄你,你要你肚子裡面的孩子。」
「你不要過來!」聶小倩這才驚慌起來,眼神迷離,又有失望,又有希望,企盼。
此時,她在乞盼王鍾能夠趕來吧!
只可惜,眼中的乞盼迅速變成了絕望。
王憲仁歎口氣道:「不要怪我,我並不傷你!」用手一指,一條青氣圈住聶小倩,人已經動彈不得。
王憲仁從懷中取出一枚丹藥,卻把身體轉了過去,手在背後一彈,那枚丹藥落到聶小倩口中。
王憲仁突然憑空一抓,屋外一個丫鬟被抓了進來,嚇得驚慌失措。
「少時孩子就會生下來,你把他接生下來!」王憲仁出了屋子,坐在院子裡面,門已經關上。
不一會,就傳來哇哇啼哭之聲,王憲仁進了屋子,也不細看,只見一個赤條條的小小嬰兒,連忙用袖子一裹,捲了起來,留了三枚丹藥在桌上,人立刻消失不見。
「那是我師門三豐祖師所煉九轉熊蛇丸,最能養氣凝神,今日之事,要怪就怪他吧。」
聶小倩開始服了一枚九轉熊蛇丸,雖然胎兒還沒到十月,但依舊生產下來,相反因為藥力,身體並無傷害。
只是哀莫大於心死,那丫鬟看見小姐目光呆滯,慌得手足無措:「小姐,孩子被搶走了,孩子被搶走了啊!」
「是啊,孩子被搶走了!我的孩子被帶走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好似是一刻,好似是一萬年,白光一閃,院子裡多了一人。正是王鍾走了進來。
聶小倩躺在床上,只直直看著前面,並不去看他。
「你要走了罷!」
良久,王鍾才開口道。
「是啊,我要走了!」聶小倩喃喃道。「我想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我是該回家地時候了。」
「二十年後,我會帶孩子去見你的。」王鍾道。
「二十年後,你只怕帶他的頭來見我吧。」聶小倩起身,也不穿鞋,就這麼光著腳丫走了出去,王鍾也不阻攔。直到不見了人影,才收回了目光。
「這天下,要阻擋我腳步地,到底有什麼不可以殺的呢?」王鍾瞇起眼睛,抬頭看了看刺目的陽光,喉嚨深處發出了幽幽的聲音。
此時,要去玄天升龍道奪回孩子,王鍾還無法戰勝王憲仁。
「憲仁兄!」王憲仁已經抱著嬰兒飛到武當山上,黃道周,劉宗周正在武當山天柱峰上等候,一見嬰兒,都抽了一口涼氣。
「好妖孽,好妖孽!居然捨棄自己骨肉,連那一線生機都要放棄!」
「歷代天妖都是如此!」王憲仁面色冷俊,看了看懷中的嬰兒,這才微笑一下。
孩中地嬰兒本來只有六個月,被藥力衝了下來,但也是生龍活虎,絲毫不見萎糜,此時,突然睜開眼睛,兩眼之中綠光一閃。
「有我兩人在此,二十年內,天妖絕對奪不走孩子!我們要盡力教他,這孩子該叫什麼名字呢?」黃道周問道。
王憲仁道:「天道茫茫,誰又說得清楚呢?文天祥當年做指南錄,乃是山河破碎,劍指江南。我等日後,只怕也會有同樣的遭遇,這孩子就叫征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