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但得妖嬈能舉動,取回長樂侍君王 第十三章:不知與不識【下】
「你們是誰?想幹嘛?」九霄心道壞了,剛剛表哥逞威風逞出後遺症了:「有話好好說不可以啊?」
「剛剛說要拔我弟弟氧氣管的是你什麼人?別跟我說不知道,這間病房就你和我弟弟兩個人住院觀察。」高個姑娘緩緩收腿,將尖銳的靴尖從二娘子的喉嚨眼挪開,她有著一張美得令人窒息的標緻臉蛋,因為肌膚太過欺霜賽雪,所以上面影影綽綽的雀斑顯得很醒目。
這是一個氣質高貴的冰山美人,目光也是零下三十度的低溫,只對視了一眼,九霄就感到有股寒颼颼的涼氣從雙眼瀰漫到了屁眼,恍若被人用冰棒開了後庭。
「是,是,是我表哥……」
「人呢?」
「走、走,走了……」
「給他打電話,讓他給我趕過來!立刻!」
「聯繫不上了……」九霄哭喪著臉,手機裡一片盲音。
「看在你也是病人的份上,我不跟你過多計較,但你得盡快跟你表哥傳個話,讓他明天去【天然居餐飲會所】報道,就說我們王家有好多氧氣管請他來拔。」冰山美女一甩自己長達腿部的超級秀髮,冷冰冰地丟下了一句威脅味道不足的警告:「不要以為我是和你開玩笑,我是王鵬的女兒,如果你沒聽說過我家的名聲,現在不妨抓緊時間打聽打聽!醜話說在前頭,若是你表哥過了時限沒來【天然居】報道,我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事!」
九霄咕嘟嚥了口吐沫,心想表哥這回撞鐵板上了。
「天然居餐飲會所」的老闆叫王鵬,朝鮮族人士,在廣陵也是鼎鼎大名的黑道傳奇人物。據說他早年靠賣花露水、鞭炮、種大白菜、棉花起家.現在開了個餐飲會所.暗地裡還兼做著販賣「新羅婢」的生意——據說每年冬天,他都會帶著一班人馬在遼寧省丹東市的邊境線上守著.只要北朝鮮那邊有年紀輕輕的大姑娘踏著鴨綠江的冰面偷渡過來.他都會無條件接收……
真是倒霉死啦!九霄估計自己今天八成是撞太歲了.要不絕不會碰上這麼多麻煩事。
教訓完九霄.扈三娘也似的冰山美人對幾個黃臉膛的跟班細聲抽氣地交代了幾句什麼.打發他們先走,自己欠身坐在床邊.看著仍然昏迷不醒地木乃伊吧塔吧塔掉起了眼淚。
「穎兒,派出所那邊有兇手消息沒?」另外一個陪護的婦女遞過了面巾紙。
「說是已經跑了,下落不明。」冰山美人痛苦地搖了搖頭:「爸爸他們已經設卡堵截了,不過暫時還沒什麼消息。」
「穎兒你放心,那個殺千刀的跑不了!」胖婦人也悄悄抹著眼角,「不知是誰家祖上沒積德,生出這麼個心狠手辣的活土匪,害得我們家九斤跟著受罪……」
「讓我逮著那個混蛋,我非把他醃成醬油不可!「名叫穎兒的冰山美人咬牙切齒地從檀唇中吐出了一串極度深寒的風暴:「我要讓我弟弟受的苦百倍償還於他!」
另外一張病床上的九霄聞言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他毫不懷疑王鵬的女兒有這個能量。二娘子偷偷摸摸說道:「我們要不叫醫生過來調個病房吧?媽的黑社會世家誰惹得起?」
九霄還沒來得及表態,病房的門被人輕輕推開了。
官靜鼻樑上架著海藍色的太陽鏡,拎著大包小包的車厘子、火龍果和鮮花。嶄新筆挺的繡紅色西服和碎頭髮雖然有點濕漉漉的,但更顯氣宇軒昂,俊俏風流。
酒肉和尚抬頭一看,面色先是一喜,跟著又是一冷,抓起枕頭砸過去:「不想看到你,給老子滾!」
枕頭被官靜用手一遮攔,在空中彈落一條弧線,恰好砸在冰山美人地香肩。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官靜趕緊道歉:「哥們之間開個玩笑。」
冰山美人冷眼掃了這個帥的罄竹難書的美男子一眼,看到對方滿臉地誠懇和歉意,心頭一軟,默默彎腰撿起枕頭遞給了官靜,什麼也沒多說。
「你發什麼神經!」走上前將枕頭重新幫九霄墊在腰上,官靜假意慍怒地擰了擰酒肉和尚腮幫子上的肥肉。
「不怪他,吃了啞巴虧.誰的心情都不會好。」二娘子歎口氣,接過水果和鮮花放在床頭櫃上:「你說說看,沒招誰也沒惹誰,打個籃球也能打進醫院.冤不冤?」
「我回去就聽說了這事,當時沒過來幫忙打架是我和細君的不對。」官靜關起了病房的窗子.將鹽來越大的風雨全部攔阻在戶外,摘下太陽眼鏡坐到床邊,似笑非笑地看住了肥頭大耳的九霄:「說說,傷哪兒了?」
「一進醫院就躺進了手術間,還『備皮』了,你看看,你看看!」酒肉和尚氣嘟嘟地指住了包子一樣的腦袋,又指了指自己的褲襠,不錯眼的往旁邊瞄,生怕那個冰山美人看到了誤會:「媽的,氣死我了,白挨一頓胖揍。」
「瞧瞧我給你帶來了什麼……」官靜從西服口袋裡摸出一個保鮮膜裹好的長條狀物事,用身子側拈擋住不相干地視線,輕輕對九霄晃了晃。
花和尚倒抽一口涼氣.保鮮膜裡裹得分明是一根血淋淋的手指。
「我操!」二娘子張大了嘴,「靜哥兒,這不會是……」
「我和細君一回來就去找了動手打你地那個混蛋。」紅紙扇用腳勾過垃圾桶.將那根保鮮膜裹著的斷指扔了進去:「那群油漢子起先也想反抗的.細君抽刀當胸扎翻兩個.剩下的都不敢動了.我本打算斬一隻爪子給你帶來的,後來看他跪在地上磕頭告饒.一時心軟.只給他留了個小小的紀念——想欺負人就要有付出代價的心理準備!」
「日……」九霄和二娘子徹然無語,木木的看住了官靜。
「你放心.這事是我下的刀,報的也是我的名號.苦主認慫則罷.如果他想往上捅.怨有頭債有主,無論是誰都只能來找我。」
「把那玩意收起來,收起來。」九霄推了推二娘子,讓他把垃圾筒裡那根斷指撿出來藏好.待會找個安全的地界妥善處理。砸了砸嘴,花和尚又是感動又是焦急地看住官靜,半晌才說出一句囫圇話:「太過了…靜哥兒,你做的太過了……我沒想過要對方付出這麼大代價……何況這樣也會給你帶來大麻煩的……」
「我不能讓你白白受人凌辱,你是我的朋友!」官靜冷笑:「麻煩?能有什麼麻煩?大不了再進去待個十年八年的,又不是沒在裡面待過。」
「丫頭的事是怎麼處理的?丫頭人呢?」花和尚一拍腦袋,趕緊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拿出一盒登喜路,拆開封抖抖索索撒給官靜:「她現在怎麼樣?那個小B桿子是誰?有沒有找出來狠狠揍一頓?」
「房間裡不要抽煙,這裡還有其他的病人。」紅紙扇推開了香煙:「丫頭沒事,電話裡說的怪嚇人的,我和細君去了才知道。她被同學給勸住了.至於我是怎麼處理那個小癟三的,你就不用問了。」
「細君呢?他咋沒跟你一塊來看我?」九霄也覺得自己確實不用問.按照官靜的脾氣,估計那個小王八蛋現在就跟另外一張病床上躺著的木乃伊一個德性。
「我們下午剛剛搬了家,鳥槍換炮了,租了兩套門對門地小高層公寓.他和丫頭現在正忙著整理家務呢,待會可能還要去買點家俱和電器什麼的、我是全權代表,先來慰問慰問你。」
「日!你們這一搬家,以後我帶小姐不就有地方做按全炮房了?嘿一一」花和尚嘴上說著下流話,心裡感動的咣咣地,他很清楚官靜為什麼要從棲靈寺搬走。剁人一根手指,無論苦主告不告官,都得三十六計走為上。
「晚上六點鐘我再過來吧,送點骨頭湯給你補一補身子。」官靜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拍了拍九霄的肩膀:「我得趕回去幫忙打掃衛生,不搬家不知道,一搬家才發現雜七雜八地東西真多……」
「沒事,到時候先給我電話,我可能要換個病房。」九霄點點頭,下意識地瞄了瞄坐在另外一張病床上的冰山美人:「靜哥兒.別忘了帶細君和丫頭一起來,呵呵…真怪,平時倒沒什麼感覺,一住院,特別希望得到朋友和親人的溫暖。」
「沒問題。」官靜從口袋裡摸出兩卷錢,一卷塞給九霄,另外一卷塞給了武僧,叮嚀又叮嚀,關照又關照:「二娘子,九霄現在上廁所什麼的都不方便,你要多照應一下,他想吃什麼想要什麼只管買,不用怕花錢.晚飯呢……你們倆也別吃這兒的盒飯,我給你們做幾道好菜帶過來。」
二娘子把胸脯拍的蹦蹦響,連說沒問題沒問題,至於錢,他和九霄都有點不好意思收,不過看官靜的臉色,他們也知道這錢退不得。
戴好墨鏡,官靜退出門外,為了不吵醒另外一張病床上沉睡的患者.躡手躡腳地帶上了病房的房門。
「靜哥兒天生就是做大哥的,他真的有領頭雁的氣質。」二娘子讚不絕口:「跟他在一起就是有安全感,我就是有這種感覺。」
「他細君算是配了對了,不過我很替他們擔心,他們倆畢竟沒有家世和根基啊……」九霄囁伮道,有句話想說但不忍心也不願意說出口——以官靜地性格,槍斃恐怕是早晚的事。從朋友的立場上來看,九霄恨不得官靜能立刻變得圓滑一點,變得不要那麼有原則一點…但是從個人角度來看,他還是希望官靜能保持現在這樣的性格,因為只有這樣的官靜,才是那個讓他打心眼裡佩服和欣賞的官靜…好矛盾的抉擇……
「胖子,你剛剛這個朋友和你那個流氓表哥相比,家教和修養真不知道好過了不知道多少倍,看看人家,不但吸煙想著別的患者,連關門都知道照顧旁人,一看就是紳士,長得也漂亮。」陪護另外一張病床患者的胖婦人不知道犯了哪門子的花邪瘋,突然朝九霄翻了翻白眼,發表了好一通看法:「年青人……你們交朋友就該交這種有禮貌有風度的後生仔……」
花和尚也對這個婆娘也翻了翻衛生眼,一把摁住了床頭的通話器,嚷道:「醫生!醫生!我要換房!我要換房!」
「飯桶!」冰山美人當即掄起枕頭砸了過來:「你聲音能不能小聲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