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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打牆》第8章
五十二章返京

 我疲憊的說道:“我們一切還好,里頭倒是很熱鬧,死了很多人,那些扛天燈的歹徒死光了,打傷你的人也死了,只有我和田麗逃了出來,那什麼融王的黑焰樓和履真閣也早被別人給毀掉了,我們什麼也沒得到,真他娘累死我了,我沒事,只是田麗恐怕餓了個半死。咱們還要多久才能下到山腳?”

 老徐聽說里頭死了很多人,眉頭微微一皺,但沒再細問什麼,而是翻開背包找東西,翻來翻去只剩下幾塊大餅,我和田麗就著雪水啃了幾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不過還好,這一番休息,體力都恢複了不少。

 太陽漸漸升起,我們三個順著失去巫術控制的鬼門關,鑽出了山腹,溫暖的感覺立刻變成了寒風刺骨,山頂到處白雪皚皚,亮的刺眼,一切和昨夜都差不太多,我想唯一實質變化的,恐怕就是我了,說實在話,我此刻的心情,比之前更加茫然,究竟何去何從,完全沒有主意,只有一點非常強烈的感覺,就是我非常非常的思念趙珊,就連這種思念的情緒,我也只能苦笑著告訴自己,是鄭可的情緒非常思念趙珊。

 整整一天,我們都在和風雪搏斗中下山,天近黃昏時分,我們又幹嚼了幾塊大餅,就尋找宿營的地方,可能是歸心似箭吧,這一天竟走了一半的路程,算來明日中午,我們三人就可以到達雪山腳下,這一夜將是我們在雪山所呆的最后一夜,我卻怎麼也睡不著覺。

 體內的熊龍丹除了帶給我鄭可的記憶之外,好像還有不少作用沒有發揮出來,這可不象上古神物的風格,何況趙珊都可以算作長生不死的人物,除非她的記憶在轉世輪回中沒有被抹殺,不停的重生,不停的尋找。

 老徐的表現中規中矩,無可挑剔,讓我很是懷疑張三爺的判斷,再想起我和田麗一起上山時,夜間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的溫馨場面,現在卻再也沒有那份心境,我就愈發的難以入睡。

 因為沒有了扛天燈團夥的威脅,老徐一直朦朧著打盹兒,沒有再輪流守夜,聽著外邊的寒風短暫的停歇下來,我和田麗在黑暗中目光炯炯,似有千言萬語,無從說起。

 我輕咳一聲,站起身來,田麗跟著我默默的起身,走開宿營地沒兩步,我拉住田麗的手,沒有一絲嬉皮笑臉的神態,緩緩說道:“田麗,你能不能告訴我,回到北京后,我到底應該不應該去找趙珊,這一段千年情緣,究竟怎樣了結才好?我真的,真的沒有主意。”

 風雪暫停的天上,隱隱露出清淡的月光,田麗的眼睛在月光下籠上一層霧氣,也是緩緩低聲說道:“這要問你自己,在心里頭是不是還很思念趙珊,你今后的日子打算怎麼過?是不是也象趙珊一樣長生不老?”

 我苦笑著說:“長生不老?怎麼可能,我要是眼瞧這身邊好友一個接一個的生老病死,而自己卻永生不死,這種滋味恐怕會讓我發瘋的,除非我離群索居,一個人躲去深山老林,可那和死了又有什麼分別?再說我總感覺到熊龍丹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神奇,至少我目前除了恢複鄭可的記憶外,並無太多變化,至于那望帝城的密室,我更是一點頭緒都沒有,鄭可竟象是把這個天大的隱情密封在他的記憶深處一樣,無法讀取!”

 田麗神情淒楚,搖搖頭說道:“就算你這枚熊龍丹被融王破壞掉原有的功效,那趙珊可是吞下了另一枚完整的熊龍丹,兩千年歲月流逝,她卻永不變心的苦苦找你,我怕你還是會回到她身邊,畢竟這份感情,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至于我,我看我還是回天津做我的警察好了,就算是白白認識你一場。”說的田麗神色愈加黯然,又要忍不住低頭抽泣。

 我也無法解開這個死結,只好走上去把田麗擁在懷中,輕輕的安慰她。

 一抬頭,田麗的身后,突兀的出現一個黑影,把我嚇了一跳,收起了滿腔柔情蜜意,一把將田麗扯到了我的身后,盯著那個黑影,仔細的警惕著。

 半晌,黑影一動不動,我看清這個黑影是一個站立姿態的女人,埋在冰雪中,八成早已死透,田麗忍不住說道:“老馮,這女人可能是上次雪崩被活埋的苦命人,咱們還是挖她出來,好生安葬了吧,畢竟咱們可以平安回家了,她卻永遠也回不到家了,就當做做善事,反正我回去也是睡不著。”

 我點點頭,就動手挖這個女人出來。

 雪崩后的雪粒還算松散,沒有凍成磁實的冰塊,半個多小時后,我和田麗就清理出一個人形的通道,足夠拖這個女屍出來。

 月光照射進淺淺的雪洞,我也看清了女屍的容貌,立刻淚水盈眶,說不出話來。

 田麗以為是我們認識的什麼人,湊過來一看,女屍長得很漂亮,穿著現代人的服裝,衣衫單薄,雙手環抱著肩膀,低著頭盡量的想縮在懷中取暖,身后靠著一塊大石頭,分明是活生生凍死,然后又被雪崩的雪粒覆蓋,才這麼站立著沒有倒下。

 田麗奇怪的看了一眼我,有點猜到了這女人是誰。

 肯定不是趙珊,田麗見過趙珊的模樣,見過一次就不會忘懷,趙珊雙眼分的很開,那是一個非常明顯的標志,那麼這個女人就只剩下一個可能。

 不錯,這個女屍是我在北京的女朋友韓葉娜。

 看著她單薄的衣衫,我仿佛看到她抱著肩膀,簌簌發抖的蜷縮在山石后,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就這麼活生生凍死的慘狀,終于我忍不住心頭氣血翻湧,哇——的噴出一口鮮血,一跤坐倒在雪地里。

 田麗憐憫的拍著我的后背,想要安慰我,卻根本無從說起。

 我擺擺手說道:“算了,我在龍虎山測字問過她的吉凶,算命先生當時斷言,韓葉娜以后必然意外的給廢棄于草木之中,自生自滅,猶如一葉扁舟徜徉于汪洋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主有大凶,九死一生,想不到這算命的嘴真毒,就算我故意躲開北京,遠離韓葉娜,她卻仍然沒有逃脫宿命的安排,不過說到底,還是我害了她。”

 田麗低聲說道:“也不知道她是怎麼來的這雪山?我好像記得那個趙誠說過,他們的首領趙珊拜訪過韓葉娜,交談些什麼后,她就執意要來雪山,會不會和趙珊有關?或者就是那趙誠故意推托,因為他畢竟不算個好人。”

 我神情落寞,無所謂的說道:“人都死了,還能說什麼,算了吧,就算咱們再怎麼做,也救不回韓葉娜的性命。咱們把她包裹一下,看能否帶下山去,也好給她父母一個交代。”

 回到宿營地,讓我哭笑不得的是,老徐又失蹤了,還帶走了他的背包,雪地里只看到兩行腳印,瘋狂的奔下山去,真是禍不單行,明日的下山之路,我和田麗只有自己摸索了。

 這一夜,我見到了太多驚心動魄的死亡和酷刑,心靈都有些麻木,對命運的不公平淡漠了許多,看著韓葉娜的屍身,我第一次感覺到無可奈何,也無力去改變什麼。

 向導不見了,也未必不是好事,但韓葉娜的屍身就成了問題,我考慮再三后對田麗說道:“這雪山除掉融王的詛咒后,也算一個不錯的安眠之地,既然她來了這里,就讓她長眠在這雪山之中吧,我想單憑咱倆,是沒有辦法運她回北京安葬了。”

 田麗流著淚點點頭:“到時,我會給你作證的。”

 默默的把韓葉娜的屍身擺好,在雪地里挖了個坑,堆起一個墳頭,我倆心里都是極其難受,卻也只好就這樣把她安葬。

 后半夜一句話都沒有說,我和田麗只是彼此緊緊擁抱著。

 這平靜夜晚過去后,明日、后日、將來,實在充滿了太多的未知數,一切都是茫然。

 天亮了,值得慶幸的是風停雪住,下山的道路上再沒有碰上什麼波折,我和田麗簡單的用山泉水清洗了一下之后,就順利的回到了山腳下,也沒有心情再去那景頗漢子徐群的寨子,我倆直接找回出發前的彩霞客棧,老板娘還沒回來,但是我們知道糧食和水藏在哪兒,所以我和田麗自己動手,沒滋沒味的吃了一頓熱飯菜后,梳洗一番,早早上床休息。

 半夜我被鬼打牆中的噩夢驚醒,感到十分口渴,出來找水喝的時候,意外發現田麗也沒有睡著,蜷縮在客廳里的沙發上,一個人暗暗流淚。

 看到我出來,田麗直接撲了過來,緊緊抱住我,哭著說道:“馮一西,我不想忘記你,也不能忘記你,我是真的真的不想,可是回北京后,你還會不會記得我?會不會來找我…………我真是后悔,為什麼我沒有死在鬼打牆中,為什麼要我知道這麼多事情!你說!你說啊……!”

 抱著田麗柔軟的身軀,看著她哭紅的雙眼,抬起頭的眼神里,盛載的盡是無奈和痛苦,我再也忍不住,對著田麗的雙唇,深深的吻了下去。

 田麗冰涼的嘴唇被我暖熱,而我的腦海里卻傳來一個聲音:“鄭將軍,是不是你?真的是你嗎?我已經感覺到你重回人間,我真高興,等了你兩千年,皇天沒有辜負我的誠心,讓我終于等到了你!”

 聽到趙珊的平靜聲音,懷里抱著田麗,但我的心直往下沉去,空蕩蕩的。

鬼打牆II 第五十三章 千年重逢

 第五十三章千年重逢

 在柳州的銀行,取出我沒花完的一萬塊錢,又讓田麗從當地公安局,取回秦太托我轉交給她親戚的小匣子,兩人一時也還不想分開,就一起去了廣州,找那個叫做Lisa楊、楊淩霜的人。

 秦建軍就一直沒有消息,到底他在蟲谷有沒有找到那個玉函,那個重大的危險有沒有被破解,我都喪失了繼續追查的興趣,這一番廣西雪山上的出生入死,都是受我嚴重的好奇心驅使,結果搞的物是人非,韓葉娜也沒有擺脫宿命的安排,讓我實在沒有繼續冒險的勇氣,況且北京城里的趙珊,還在繼續那個千年的等候,這一切種種緣由,促使我想盡快的回到北京,至于田麗,我更是不想就此離開她。

 到了廣州后,田麗憑借警官的身份,查到了楊淩霜的地址,這女孩原來是國安局的特工,和秦太一樣擁有冒險的性格,但她父親說她並不在家,而是放假去了西安,已經好些日子了,也沒個電話可以聯系,我只好按照秦太的吩咐,把那小匣子留給她父親,就告辭了出來。

 廣州城的街頭,我和田麗猶豫許久,終于去買了返回的車票。

 田麗本來也想和我一起去北京,但是被我攔住了,我堅持讓她到天津就下車,因為北京城的趙珊,還有望帝城的密室,讓我感覺還有深深的危險,我實在不願意看到田麗再受到什麼傷害。

 白云變幻,世事無常,轉了一個大圈后,我馮一西又回到了北京城。

 我早早在廣州就給肥佬打了個電話,讓他去我天津租住的老宅里,把黑焰燈拿上到北京來接我。

 肥佬倒也爽快,二話不說的就答應了。

 下了火車已經是黃昏,見到肥佬,我開心極了,人哪,只有生離死別之后,才回珍惜目前所擁有的一切。

 哥們見面沒啥說的,我倆直接開去一家飯館吃飯。

 包房里我一邊喝著啤酒,一邊跟肥佬眉飛色舞的神侃,以我那水平,沒影的事兒尚且還能編出三分,更何況親身經曆的九死一生,我添油加醋,一會兒天馬行空,一會兒大鬧地府,把肥佬整的暈乎乎的,辨不清東南西北,唯獨韓葉娜、田麗、趙珊的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說到鬼打牆的玄虛之處,肥佬驚奇的瞪大兩眼,趕忙叫我等等,找服務員要來紙筆,非要把那右左左右左左右,黃泉路上莫回頭的走法記下來,一邊嘟噥:“老馮,你真他娘的好運氣,鬼打牆都能逃命,那天我喝多了,鬧了好大個笑話,我說我是碰上了鬼打牆,硬是沒人相信,早知道有這口訣,我也不至于出那麼大個丑。”

 我一聽肥佬出丑,立刻來了興趣,趕忙問他出了啥事:“怕什麼,肥佬快說來聽聽,俗話說,抽一輩子煙,燒一輩子手,喝一輩子酒,出一輩子丑,沒啥不好意思的,快說!”

 肥佬嘟噥著說:“有次哥們幾個同事去飯店吃飯,你知道,我一喝了啤酒,就老想去廁所,當時我回來后告訴他們說,這家飯館的生意太好了,連廁所里都擺著兩桌有人吃飯,大夥你一言我一語正奇怪的時候,一夥人衝了過來,揪起我就要開練,我們不想打這沒來頭的架,就問他們,又沒惹著你們,幹嘛二話不說就開練?你知道人家咋說:我們吃飯吃得好好的,可這胖子跑到我們包房里撒了泡尿,掉頭就走。”

 聽到這里,我笑的肚子疼,差點滾到地上。后頭不用問,肥佬肯定借口說自己碰上鬼打牆了,不小心尿錯了地方,人家不信,雙方大戰一場云云。

 笑過之后,我和肥佬又幹了幾杯,我知道有些事情是瞞不住的。

 沉吟了一會兒,我放下酒杯,對肥佬說道:“知道麼?韓葉娜死了…………。”

 肥佬一怔:“哪個?你說誰?韓葉娜?不可能吧,老馮你可別瞎扯蛋,好端端背后咒人死,我萬分替你不齒,這可是個原則問題,從小我就用拳頭教育過許多無知小兒……。”

 看我臉色不象是開玩笑,肥佬住了嘴,默默的喝了一大杯啤酒。

 “你跟她家里說了嗎……是怎麼死的?”肥佬問我。

 我苦笑著說:“沒人,她家里一直沒人聽電話,再說我也不知道怎麼和她家人說,這事兒不是一般的出奇,根本解釋不清!韓葉娜被綁架到雪山后,不知道怎的,逃了出來,卻遭逢雪崩,凍死了…………。”

 肥佬不說話了,一個人默默喝了幾杯啤酒。

 我又說道:“田麗,那個女警官你還記得嗎?咱們上學時,一起追求過那個。”

 肥佬嚇了一跳,怒目相向的罵我:“不會吧,不會她也死了吧?你他媽是不是人來的,連個妞兒都保不住!”

 沒想到肥佬反應這麼大,我只好繼續苦笑著說道:“不是不是,田麗好好的沒出啥事,OK?這會兒應該都到家了,我是說,田麗愛上了我,我一想也沒啥啊,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也就成全了她的心願……。”

 肥佬更加來氣:“就你丫的德性,還成全別人心願,操!整個一花心大蘿卜,北京有韓葉娜不說,天津你還去招惹田麗小姑娘,真不是個東西!”

 我被他說到痛處,一想起韓葉娜就難受,只好低頭大口的喝酒。

 包房里顯得寂靜無比,我和肥佬一時都沒話說,酒也差不多了,倆人一喝兩瞪眼,直想找人打上一架。

 這時候,包房的門開了,一個人靜靜走了進來,坐在我的身邊,肥佬醉眼朦朧的說:“行了,小姑娘,我們雖然喝不動了,但還沒叫你買單呢,去去去,別搗亂。”

 我抬起頭,立刻認出坐在我身邊的是趙珊姑娘,那分清麗脫俗的氣質,立刻讓我酒醒了大半,腦海里鄭可的記憶,更是洶湧澎湃,不能控制。

 我設想了一百種和趙珊重逢的鏡頭,卻沒有想到給她留下的是這個初次的印象。

 趙珊緊緊拉住我的手,滿眼期待,都是喜極而泣的淚水。

 肥佬已經看清楚了這個姑娘,不是進來買單的服務員,再看我和她的表情,立刻呆住了,只知道傻乎乎的問我:“老馮,哎,我說老馮,這位又是誰?說你花心大蘿卜看來說虧了你,你分明早都該升級為情聖了,還是該叫你狗熊掰玉米?”

 我和趙珊都沒有理肥佬,只是靜靜望著,萬千語言,都不足以表達心中的震撼。

 趙珊姑娘比起我在融王老巢見到的幻影,變了許多,眉宇間充滿疲憊和心酸,緊抿的嘴唇增添了許多堅毅和風霜,唯獨兩眼之間的距離依然沒變,分的開開的,還是那麼心神清澈,婉約可愛。

 肥佬的酒徹底醒了,眼睜睜的看著我和趙珊,執手相泣。

 我對趙珊說道:“不哭不哭,咱們這不都好好的嗎?我是從林鷂子那兒,才知道你走遍中國,苦苦找了我兩千年,都是我不好,沒能早早轉世輪回,讓你受苦了。”

 肥佬咕咚一聲,倒在桌子上,估計是酒喝多了,后勁這會兒翻了上來,這小子成天不服我酒量,這次不服可不行。

 趙珊站起來,緊緊攥住我的手,好像生怕一松手,我就會消失不見。

 走出飯館,我和趙珊並肩走在街上,腦海里對趙珊的刻骨銘心感覺,越來越深,或許這其中也有熊龍丹的作用,但我卻只想就這樣一直手拉手,永遠的走下去。

 披星戴月,穿街過巷,我和趙珊來到了一處舊宅前的門口。

 趙珊笑盈盈的叫我閉上眼睛,我左右看看,還好沒什麼人,于是依言閉上了眼睛。

 趙珊拉住我的手,一陣騰云駕霧,我倆一起飛進了舊宅的院子里,踏入大廳,我睜開眼睛,就見一副肖像懸掛在中堂,上面有一個金盔男子叩刀按劍,卻是我的模樣,也是那鄭可將軍的模樣。

 我問趙珊:“這里就是你的家,住的好嗎?”

 趙珊搖搖頭:“不好,一點都不好,每天我都坐在你的肖像面前,祈求上蒼讓你快點出現,可是直到今天,才又握住了你的手,我真的不敢相信,這一切是不是在夢境中。”

 趙珊拉起我的手,輕輕覆蓋在臉上,雙頰暈紅,緊緊閉了兩眼,一副女兒家的迷醉神態。

 我心神震蕩,鄭可的記憶在內心呼喊:趙珊,這不是在做夢,這一切都是真真切切的,這是咱倆的宿命,永生永世都不會再分開。

 良久之后,我攬起趙珊,輕輕問她:“那日,你躍下高塔,后來怎麼樣了?難道因為熊龍丹,你兩千年來永生不死?”

 趙珊低聲回答道:“是的,也不完全是,那日,看見你慷慨赴死,我只想隨了你去,不願獨自活在這世上受苦,不料我象是有翅膀一樣,跌下到半空,就飛走了,等我醒來后,已經過去了三百多年,是個漢朝的什麼皇帝在位,融國還有紅雀國都成了過眼煙云,消失無蹤,大仇既然無法得報,我的生存目的就變成了你…………”

 “無奈之下,我去了當時的都城長安,因為我想你不管在哪個年代,都不會是個平庸之輩,只要你有斬露頭角的一日,我在京城總有和你重逢的一天,就這樣,我每逢盛世就定居都城,逢到亂世,就四處遊蕩,希望找到你,擔心你在亂世受了什麼傷害…………”

 “四十多年前,我定居在了北京城等你,那時侯,我就感覺到,快要等到心愛的人了…………我不停的變換住所,甚至殺過人來頂替我的身份,什麼都沒有放在心上,但這副畫,不管搬去哪里,我都要掛在中堂,日夜祈求,我想我這個人,就是為了你而活在這個世上,兩千年等不到你,我就會再等兩千年,直到天荒地老……。”

鬼打牆II 第五十四章 消失的密室

 趙珊的聲音越來越低,終于渺不可聞,這份痴情深深震動了我,渾忘卻自己身處何方?

 又這樣依偎了好久,趙珊低聲問我:“我是該叫你鄭將軍,還是馮一西呢?不管你是什麼名字,在我心中,你永遠都是在望帝城的密室中,那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我突然一陣頭昏,呻吟著對趙珊說道:“為什麼我一聽到這個望帝城的密室,就總是頭痛難忍?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密室發生的事情,這怎麼回事兒,趙珊你知道嗎?”

 趙珊充滿疑惑的說道:“望帝城的密室,當時你…………。怎麼,這段記憶你什麼都沒有留下?”

 我苦笑著說:“是啊,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還有趙珊,這麼多年,你有沒有進過學校,學過什麼現代的科學技術?”

 趙珊驕傲的說道:“當然,我學習可是最好的,我已經拿了一堆博士學士的證書了,只不過這幾年沒有再念書了,因為我預感你就快要回來了,所以一直都在惡補曆史,生怕見到你后,不明白你的生活,沒了共同語言,還有,我幾乎把《道藏》、《萬法歸宗》這類的書讀了個遍,希望可以找出讓你早日回來的方法。”

 趙珊又狡黠的眨眨眼睛:“至于望帝城的密室,我也有了新的線索,不過不告訴你,等我們成親時候…….我再告訴你!”說完,趙珊就臉色通紅的跑了開去。

 我趕忙追過去,只見趙珊在樓梯口左右一晃,就不見了。

 這丫頭!我只好苦笑,唉,技不如人受欺負啊。

 舊宅子里頭收拾的很幹淨,到處也沒有蜘蛛網之類的塵跡,趙珊很明顯的是一個人生活,廚房幹幹淨淨,沒有生火做飯的跡象,家具也很簡單,給我的感覺就是很清苦,不食人間煙火。

 短短一會兒相處的時間,趙珊的風采深深折服了我,再加上潛意識中鄭可的眷戀,我很快已經不能自拔,不由自主追著趙珊的腳步,我向宅后走去,。

 趙珊在臥室門口站著,笑吟吟的看著我,已經換上了一身絳紅色羅裙,上面披著一個白色的坎肩,我追過來開玩笑的問道:“趙珊你換衣服真的好快,是不是天上的仙子都這樣,,念聲咒語就自動換成自己喜愛的衣服?”

 趙珊笑著說:“哪能呢,我又不是仙子,除了當年的武功沒有忘掉之外,其他和常人一個樣,我也會受傷,也會生老病死,只是每次來到這個世上,我都保留有趙珊的相貌和記憶,知道自己是為了等你而活著,我要是活了兩千年都沒有死,豈不是成了老妖怪?你還會要我嗎?”

 我奇怪的問道:“那五十年前,林鷂子怎麼就見過你呢?”

 趙珊輕笑道:“當年,我給了林鷂子一些找你的資料之后,又等了你十年沒有等到,想想那一世我已經找了幾十年,你應該不會出現,所以我就……就……就自殺死了,現在的我,年齡可是只有二十多歲。”

 我被嚇了一跳:“什麼?當你找不到我時,就自殺死了?你……你是不是經常這樣?兩千年來,你…….你到底受了多少苦楚?”

 趙珊低下頭說道:“也沒有啦,不是每一世我找不到你都會自殺死的,因為我一向見不得人世間的慘事兒,所以找你的過程中,也會經常做些好事,積累功德,上次我離開世界后,沒有立刻輪回轉世,中間少了二十年,我一直在發瘋的找你,生怕萬一你去了廣西的融王墓找我,就派了很多人在那里等你,想不到我的預感都是真的,真的在這一世可以再次和你相聚!”

 我這才明白,看來熊龍丹的作用,更多的是保留記憶,就象奈何橋上不喝那碗孟婆湯一樣。

 不過這樣也不是荒誕之談,而是極有可能,熊龍丹是上古神物,可能內含什麼特殊的元素,和人體融合一起后,儲存了人腦中的相關記憶信息,在這個人死后,熊龍丹就會在各處飄蕩,有合適的新生嬰兒出現時,就直接融入這嬰兒體內,把此前多少世的記憶釋放出來,並且再次開始存儲新的記憶,按照記憶逐漸改造嬰兒的容貌,應該也是熊龍丹特有的本領。

 看來,我這一世的記憶也將永遠儲存在熊龍丹中,在天地間不生不滅,這具軀體死亡后,我就會為自己尋找一個新的載體,雖然不是真的永生不死,但實質上已經差不多,想起田麗和韓葉娜,我又一陣心痛,難道今后千世萬世的記憶中,都要有這個痛楚?

 我拉住趙珊的手,把她抱在懷里,低聲問她:“你就不怕等你找到我時,我已經愛上其他女孩?還有,我以前有個叫韓葉娜的朋友,你是不是見過?”

 趙珊溫存的說道:“我不怕,我一點都不怕,如果我找到你時,你已經愛上別的女孩,我就去搶,搶不到,我就搶了你去找那熊龍丹,恢複你的記憶,還是不行,我就等,畢竟我活的長。至于韓葉娜,這個人是誰啊?是不是我要和她搶?”

 我有點不明白:“韓葉娜已經死了,是個意外,我奇怪的是,如果別人吞下熊龍丹,會不會也得到鄭可的記憶?”

 趙珊又笑了:“不可能,當年在望帝城的密室,熊龍丹已經被迫滴血認主,抹掉了之前的記憶,其他人就是得到熊龍丹也根本沒有可能留住它,只有融王這惡棍,硬是靠著巫術把熊龍丹禁錮在雪山之巔。你不是熊龍丹隨意找到的人,而是千真萬確的鄭可真身,五十年前,林鷂子破壞掉融王那個碎魂碑的一部分巫術后,你的真靈就飛出了雪山之巔,沒有熊龍丹,你無法轉世,因為一旦轉世就會失去記憶,所以又等了差不多快三十年,當年融王的黑焰燈現世后,你才暫時把記憶封存在黑焰燈中,轉世為馮一西,張三就是你挑選的幫手,注定這一世要幫馮一西取得熊龍丹,恢複真身。”

 我搖搖頭,喃喃道:“真的很複雜,想不到這一切,前因即是后果,后果也即是前因,環環相扣,是一個不死不休的循環,只是我們這一世重逢后,會不會下一世又要去互相尋找?那也太麻煩了吧?”

 趙珊眨眨眼:“不會,兩枚熊龍丹彼此有感應的,你還記得你剛下雪山,我就感應到你的存在,當時我說的話你就聽得到,我想反正已經等了兩千年,你遲早會回來,所以也不在乎這兩天,才沒有去廣西找你。再說呢,咱們現在在一起,就可以再去打開那望帝城中消失的密室,這次呢,就是我帶你啦。”

 我一楞神,這熊龍丹彼此感應的力量也太強了吧,萬一我正在做什麼都被感應到,那豈不是沒有任何私人空間?有關田麗的事情,我還是說清楚的好,免得以后有誤會。

 我喃喃的對趙珊說道:“趙珊姑娘,有件事兒我還是需要告訴你,我和一個女孩有了純真的感情,我不想欺騙你,這姑娘叫做田麗,這次就是她和我一起去的廣西那雪山之巔,她也知道了你的事情,我……我…我真不知道怎樣跟你開口……只希望你可以原諒我。”

 趙珊不以為意的說道:“知道了,我早都有心理准備,大丈夫血灑疆場,家里娶個三妻四妾很正常的,當年你不也是那樣,家里有了妻室還要欺負我……不過還好,我必定比別人活的長,而且永遠都不會失去你。”

 我只有苦笑,齊人之福不是那麼好享的。

 望帝城中消失的密室,這里面到底有什麼玄機?

 我抱起趙珊笑道:“欺負你?怎麼個欺負法?我們去登記結婚先,來個盛大的婚禮,往后每一世都舉辦一次世紀婚禮,你說好不好?”

 趙珊閉著眼低聲說道:“嗯,好………我還要告訴你,我每一世都省吃儉用,努力當好管家,積攢下不少錢,這麼多年已經是個非常有錢的人了,當然,我沒有存進銀行,都換成黃金藏了起來,鄭大將軍,你喜歡嗎?你可要答應我,婚禮那天,你可一定要讓我永遠記住,記住發生的每一件事情,你要知道,這一天,我等了好久好久……。”

 靜靜的夜,月涼如水,趙珊倚靠在我懷里,娓娓訴說有關望帝城里密室的事情……。

 那日,在紅雀王城附近,你追著我,跑入了深山老林,我沒能從你的大營盜回熊龍丹,反而被衛兵刺傷,在深山老林里沒有多久,我就迷了路,但我知道你就在我身后不遠的地方,所以我拼命躲避,兩日兩夜后,我終于支撐不住,想著幹脆自殺,也不能被你活捉了去。

 就在萬念俱灰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座村寨,我以為是哪個部落的棲息地,掙紮著跑進去才知道,我竟然誤打誤撞的來到了甘若鬼城,我們紅雀國人都知道在密林深處,有一個鬼城,全部是岩石雕刻而成,有村莊、道路、作坊、宮殿,甚至還有河流湖泊,有的人說那是一個人間仙境,有的人說那是地府鬼城,總之里面沒有一個活人。

 我現在知道,那個地方其實是一種岩溶地形,只不過被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刻畫過,極似人間城市而已,可當時哪里知道,我在城里轉了幾圈就迷路了,一個人跑到最大的宮殿建築里,靜靜等待死亡的來臨。

鬼打牆II 第五十五章 第三個版本

 天黑了,我昏昏沉沉的發現附近有人說話,于是本能的躲藏起來,只聽見兩個人一前一后進了宮殿的大門,寒氣和濕氣跟隨著他們的腳步聲,籠罩了整個大殿,還帶來一種讓我非常危險的感覺。

 兩人好像是第一次來這里,來了后,站在大殿上,四處張望,到處亂嗅,我只看出裝束是融國武士的服飾,于是不敢吭氣,不知道外邊是否還有軍隊駐紮,屏住呼吸,盡力掩蓋自己的氣息。

 最終,兩人還是發現了我曾經來過的痕跡,先后包抄著朝我躲藏的地方圍攏過來,我知道難逃一死,就衝出來和他們打了起來。

 你知道我的青雀刀法在紅雀國的將軍中,是數一數二的高手,但在這兩人的包圍下,我竟然打了不到三十招就被制住,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我見實在抵擋不過,舉刀就要自刎,寧肯死也不願被俘受辱。

 在這時候,奇跡發生了,鄭將軍你,從外面衝進來,不出三招,就揮刀砍死了這兩個人,我舉刀冷冷的看著你,以為你還是要抓我回去,不想你只看看我,問我受傷了沒有,還扔下食物和飲水以及治傷的藥,叫我繼續跑,說是不願趁人之危,要光明正大的俘獲我,還無恥的要我做你的妻子,我又羞又怒,揮刀就來砍你,你卻不閃不避,讓我嚓嚓兩刀,在胸口劃個很深的十字,滿身鮮血。

 我一時心軟,沒有再砍幾刀殺死你,而是拿了地上的東西就走,把你一個人扔在了那兒。

 走出大殿沒幾步,身后就是哢嚓哢嚓的霹靂聲,整個大殿里電光閃爍,我嚇了一跳,有點猶豫,就見你風一樣從后面衝上來,把我撲倒在地上,我氣壞了,一腳踢你滾出去好遠。

 此時,一片弧形的刀光從我原本站立的地方飛了過去,險險劈中,我死里逃生,才知道你是要救我,就這樣,把我剛剛激起來的殺心又弄沒了。

 身后的大殿里,異變頻生,電光閃爍后,又是巨石打擊地面的聲音。

 你雖然是敵人,卻是個磊落的漢子,我不想讓你就這麼死掉,于是過去想扶你起來走,你卻不讓我扶,還叫我快走,不走就來不及了,我很生氣的說:不要你管,我愛做什麼便做什麼,從不在乎,你想死我也不攔著,刀就在這里,你這便抹了脖子吧!

 你卻眼都紅了,掙紮過來,真要拿刀自刎。

 我就好奇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你這麼個堅強的將軍要尋死覓活的。

 哼!我偏不讓你如願。

 我把你拖過差不多十米遠,大殿里也安靜了不少,我就仔細看你的傷勢,還好,都是些皮肉傷。

 你這廝卻趁我給你看傷的時候,緊緊攥住我的手不松。

 趙珊看我聽的專注,白了我一眼說道:“其實我當時心里甜滋滋的,我們紅雀國的女子,自小就崇拜英雄,你可是遠近聞名的少年將軍,我都私下打聽過好多你的事兒,要不是這次彼此爭戰,我當時便答允了你,跟你走了。”

 你卻滿嘴花言巧語,說這次出兵攻打紅雀王國,你是一百個不情願的,還說回去后,定然向融王求情,放了我和我的族人,從此解甲歸田,帶了我遨遊天涯。

 我一個傻乎乎的女子被你哄騙的一楞一楞,就這麼信了你的甜言蜜語………。

 后來,你面色凝重的告訴我,在大殿里殺的那兩個都不是人,是融王手下大祭師的傀儡刀手,自己以前見過,是用符咒召出死去的武士,淬煉而成,只怕大祭師已經趕了過來,形勢就很不妙,我們一起逃脫是沒問題,恐怕家人和族人就危險了,但當時不殺又沒有辦法,傀儡刀手的刀法非常詭異,不了解秘密的人,根本不是對手,為今之計,只有就此銷聲匿跡的逃亡天涯,才能確保家人和族人不受株連。

 我已經是你的女人了,自是全心全意的想跟你走,雖然不放心族人,卻知道露面后,你的族人恐怕難保性命,只好聽從你的,對那兩具傀儡刀手毀屍滅跡后,就准備跟你一起亡命天涯。

 這時候,甘若鬼城里的各種建築起了變化,望帝城的形象顯現出來,對了,望帝城的密室,這個詞還是你告訴我的,說什麼望帝城是陰陽交界的死地,幽冥寶坻,融王一輩子尋找鳳凰眼和熊龍丹,就是為了屍解成仙,而擁有了望帝城的密室,就會事半功倍,不等屍解立地飛升。

 甘若鬼城的確不同凡響,不僅僅是一堆空建築那麼簡單,你包紮好傷口后,就輕車熟路的帶我遊逛,好像是你經常來過的地方一樣,我好奇的問你為什麼,你卻故作神秘的不肯告訴我。

 后來來到一個所在,到處影影綽綽的都是人,你緊緊拉住我的手,倆人肩並肩的在人群里穿梭,直到你使勁捏了我一下,告訴我注意前面的兩人,我都傻了,哪里想到這甘若鬼城里頭會有這許多人,深夜還出來溜達,八成不是人類,而都是些鬼!

 我傻傻的跟著你走,跟著前邊兩個毫不出眾的人走,其中一個還回頭看了看我們,又繼續談笑著往前走,我不敢問你,因為你面色鐵青,呼吸緊張,滿手心是汗,想必情況十分危急。

 人越走越少了,你使勁一拉我叫道:快!跟上!我就感覺騰云駕霧的一樣,隨著你到了一個奇怪的所在,那是一間石室,灰白色的牆,灰白色的地板,灰白色的一張石案,連石椅也是奇怪的灰白色,三面都是實心的牆壁,只有一面很深很寬闊,不知道通向哪里。

 你就端坐在那張椅子上,眼睛瞬也不瞬的盯著石案后邊的黑暗。

 案上一燈如豆,案后卻空無一物。

 我正在奇怪你幹什麼,你就猛然站起身來,大叫道:不!決不!我寧死也不會答應!

 話音剛落,黑暗中走來兩人,一男一女,俱是身穿黑衣,滿面驚異之色,那男的拱手說道:既然不肯相讓,那就請立誓吧!

 你傲然答到:要想我鄭可立誓,你倆還不夠分量,去,叫城主來見我!

 我還是一頭霧水,只是悲哀的想到,你肯定瞞著我不少事兒,但又給自己打氣,你必定有自己的苦衷,我只是一個女子,沒有必要知道那麼多。

 趙珊面上表情似喜似悲,看著窗外的斑駁樹影,握住我的手說道:“要是當時我知道你在幹什麼,是決不會答應你立誓的,可機緣巧合,一切就這麼走了過來,現在回想,真不知道當時的決定是對是錯?”

 那一男一女聞言卻面色大變,驚叫道:莫非你要立下天羅誓言?

 我只記得你當時面色堅決的重重點頭,那一男一女立刻面色恭謹,退步走了出去,我竟然沒有看到他們是怎麼出去的。

 我問你這是在做什麼,你拍拍我的手支支吾吾說道:當年師傅告訴我,甘若鬼城中,忌諱刀傷,因為甘若鬼城中毒蟲無數,無孔不入,卻又天性嗜血,被毒蟲叮咬的傷者,在日出后必然魂飛魄散!當你在我胸口劃下十字刀痕,我就知道這事兒要壞了,不過,我跟著想到,這甘若鬼城一向和望帝城有密道相通,既然要魂飛魄散,我還不如尋到密室,那里埋藏有永生不死的秘密,自然,我們現在呆的地方就是這密室。

 我卻不信,那你還要立誓?到底是什麼重誓,需要城主親臨?

 你卻不自然的搖搖頭,不肯告訴我。

 后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因為我被人打暈了過去,現在想來,八成是你做的好事!

 清醒時,只記得你抓緊我肩膀高興的說:好了,小紅雀兒,辦成了,咱倆再也不會分開了!

 你看我生氣了,就又哄我說道:甘若鬼城的城主和師傅是好友,他已經答允將這密室贈送與我,我在密室中,也找到了擺脫城中毒蟲的草藥,現在我們就可以回去了,從此遨遊天涯,再沒得什麼拘束!

 我被你說的轉怒為喜,飄飄然的就跟你走了。

 不料,出來后已經天色大亮,甘若鬼城又恢複了寂靜陰森的空曠情景,你的手心攥著我們紅雀王國的熊龍丹,連我都不知道,熊龍丹竟然有兩顆,而你就喜滋滋的看著我,眉宇間盡是喜悅之情。

 那龐大的密室則原地消失在空氣中,沒了蹤影。

 你開心的緊緊抱住我,卻不知道此地已經被融王的祭師領兵團團圍住,一場生死激戰后,咱倆都被逮住,就在被衛兵綁起前的一刻,你悄悄塞了一枚熊龍丹給我,滿眼淚水的叫我快點吞下去。我不知道你的神色會那麼悲痛,反而安慰你說,我們來生一定會再見的。而你就愈加沉默,不發一言。

 …………。

 趙珊講到這里,埋頭我懷里輕輕啜泣,我告訴她,后邊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別哭,我最愛的人。

 這個全新的往事,同樣發生在我的身上,和林鷂子以及張三爺講過的都不同,也更有太多的疑點,比如說,我在密室中,究竟不肯答應什麼?最后到底有沒有立下什麼誓言?為什麼要把趙珊打暈?密室贈與我后,我把它放去了哪里?甘若鬼城到底存在與否?我居然還有個師傅………

 親身經曆又被全新的演繹一番,趙珊所講的這一切,也可以說,是關于我身世來曆的第三個版本。

鬼打牆II 第五十六章 撲朔迷離

 輕輕啜泣的趙珊終于呼吸均勻的睡了過去,睡夢中也是緊緊抓住我的手。

 我卻目光炯炯的望著天花板,毫無睡意,不停搜索記憶深處,想要找出困擾我的問題答案,卻一無所獲。記憶深處有一塊地方,被牢牢的封閉住,讓我這個主人也無可奈何,看來第一世的鄭可,腦子里真有太多的秘密。

 胡思亂想一夜,摟著趙珊就這麼睡到天亮,一切都是那麼自然和溫馨。

 我起床后,發現趙珊早已起身,我笑笑對她說道:“走,我們出去轉轉,遍遊名山大川,也嘗嘗神仙眷屬的滋味。”

 提起神仙眷屬這句話,我馬上聯想到在雪山之巔和田麗開的玩笑,不由心里一疼,怔怔的說不出下文。

 趙珊看著我的臉色,小心的說道:“怎麼了?是不是餓了,我都忘記我已經吃不吃都能過了,你還不行,熊龍丹沒完全吸收呢,要不,我帶你去北京找好吃的?我可是打明朝起就在這兒住了,比你熟。”

 我強笑道:“沒什麼,我不餓,我只是想起了田麗,還有那個密室,你說我會把它放在哪里?那麼大的一個房子!我不可能隨手帶在身上的。”

 趙珊搖搖頭說道:“這我可不知道,你心眼鬼的很,咱們相聚的日子也遠遠少于分離的日子,我是更加不知道了。”

 看看我的臉色,趙珊又小心的說道:“田麗那女子,是個什麼樣的女子?會不會欺負我的?這麼多年我都沒結交過一個朋友,你要是放不下,不如把她娶回家來,我也多個伴兒,行嗎?”

 我苦笑道:“這是在現代,法律不會允許的,再說,田麗的性子和你很象,都是剛強的那一種,我還不知道人家心里怎麼想呢,咱就別操心了,至少我知道,我是決不會辜負你的。放心吧。”

 我想想還是岔開話題吧,于是我對趙珊說道:“我總覺得我不止是鄭可這麼簡單,好象還有很多秘密沒有發掘出來,你想呢,我的師傅會是誰?二十多歲的年齡,就可以做到融王麾下的大將軍,怎麼會對甘若鬼城那麼熟悉,城主又是何人?我這生生世世到底是不是為了掩蓋什麼真相呢?”

 趙珊看著我說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說,咱得找找那個消失的密室?”

 我點點頭:“我想是應該找找,要是不找的話,我總覺得頭頂懸著一把寶劍,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斬落下來,因為我真想不起來我在密室里究竟做了什麼,為什麼城主會把密室贈送給我?萬一其中有什麼陰謀,我不小心給抹掉了記憶,那可是萬劫不複了,要是再和你分開,出現什麼變故,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承受的起!”

 “那個密室里邊,肯定有很多答案,我還記得融王對這個密室非常珍貴,必欲得到而后快,以他的性格,這密室只能對成仙得道大有幫助,如果我們可以窺得先機,從此不再受那輪回之苦,跳出三界外,不在紅塵中,豈不是一件萬幸之事!”我越想越覺得,我和趙珊必須找到消失的密室,否則,眼前的幸福也是暫時的,不可能長久。

 趙珊兩手托腮,靜靜的看著我吃早餐,我可不象她那麼小氣,二話不說取出錢,就買了部小車來開,當然不是那種非常紮眼的名車。為了生活質量的提升,這些錢還是應該花的。

 想不到趙珊也是駕車高手,根本沒有我來開的機會,我倆漫無目的的順著公路開出了城市,逐漸來到了郊外。

 此時正是初秋時節,天高氣爽,燥熱剛剛離開沒幾天,開著新車,和心愛的人一起郊遊,這份輕松感覺,我馮一西這輩子還沒有嘗試過。

 整整一天,我們都在交談,都在傾訴心曲,都在享受重聚的歡樂,好的如膠似漆。

 只不過那個消失的密室確實是我歡樂中的一道陰影,一不小心就會顯露出來,當年鄭可甚至是鄭可的前生,確實做了極大的手腳,讓我這個取得記憶的真靈,得不到完整的全部計劃,而必須依靠自己去發掘。

 天漸漸黑了下來,我和趙珊在郊區終于累了。

 回去的路上,我也有了點想法,我想起五十年前,林鷂子在融王老巢大肆破壞的時候,鄭可的真靈就離開了那里,曾經把一部分記憶保存在黑焰燈中,而這黑焰燈又是融王曾經擁有之物,我暗暗點頭,不如就從這黑焰燈入手,再好好查它個底兒掉!

 想到這里,我對意猶未盡的趙珊說道:“你看,我這人還真是重色輕友,有了你,把兄弟都忘記了,我叫肥佬來北京,是要他把我放天津那黑焰燈給帶來,誰知道一見到你,把這茬兒給忘了個一幹二淨,恐怕肥佬這會兒找不到我,早早打道回府了,我想來想去,唯一可以入手的還就只有這黑焰燈。那廣西融王的家里,已經不剩什麼有用的東西了,美國回來的秦建軍不是無能之輩,有他彌補我留下的漏洞,已經足夠,所以咱們還真的去一趟天津呢。”

 想到天津,我腦海中,浮現出那英姿颯爽的女警官田麗,幾天不見,我還真有點想她呢!

 趙珊使勁拍下我腦袋,把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我嚇一哆嗦,就象剛剛想要出軌的丈夫被妻子捉了個現行一樣,非常狼狽。

 趙珊努努嘴說道了:“看,前邊,這好像不是回北京的路了,北京周邊的每一個角落,我都很熟,保證不會走錯路,來的時候,我絕對是從這里走的,只是現在,路變了,變寬了,也沒有別的車輛和行人了,就咱們兩人一車,悶著頭使勁往前開。”

 我吩咐趙珊停車靠在路邊,問她有沒有什麼刀隨身帶著防身用,趙珊卻回答我說,早都不用那玩意兒了,現在都是這個,說完抽出幾只槍,嘩嘩啦啦極為熟練的幾下動作,就壓好了子彈,隨手遞給我一支,看的我直發呆,這趙珊學習新事物的適應性還真強!

 不過這樣也好,有了槍在手上,膽子都壯了好多。

 下了車,車前車后一片漆黑,就連車頭的大燈都照射不遠,就被濃厚的黑暗所吞沒,車燈的光柱里,陣陣霧氣飄過,顯得安靜而又陰森。

 我也看出來這決不會是回北京的路,郊區不可能有這麼寬的路,市區不可能就我們一台車,畢竟現在還早,午夜都還不到。

 我回到車上,讓趙珊坐去后座,手槍隨時准備好開火,我熄掉大燈,因為黑暗中太顯眼了,一加油,我門就在路上飛馳,路很寬,但我估計兩邊什麼也不會有,因為這是不正常的一條路!

鬼打牆II 第五十七章 殺

 飛馳了好久,趙珊握著武器的手都有點酸了,為了減少凝重的壓力,我就故意問她:“趙珊你有沒有開過槍?看不出來你,學習新事物這麼快?那你的青雀刀法忘記沒有?”

 趙珊回答我道:“我,我殺人很多的,看見不平事,我就控制不住的想殺人,有很多時候我就用槍,當年戰亂時期,我滿世界找你時,可沒少殺日本兵,那青雀刀法,你忘了,熊龍丹對我們第一世的記憶特別清晰,我甚至在繈褓中,就熟悉了刀法。”

 當年趙珊當將軍時,對付敵人那是不會手軟的,和我差不多,堅信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部屬的殘酷,甚至殺戮降兵的脾氣都差不多,我笑笑說道:“這麼多年,那你是不是也學會了唱歌跳舞,來一只我聽聽,好久沒有聽你唱過歌曲了,印象里,在甘若鬼城那一夜,咱倆肩並肩的在路上走時,好像聽你哼過歌曲,很好聽的。”

 趙珊笑嘻嘻的說道:“是啊,我很喜歡唱歌跳舞,現在流行的交誼舞我都學會了,不過我不好意思,每次都變成男的,才敢去邀請女孩一起跳,但我更喜歡獨舞,這都是我為了等你,打發無聊時間,唯一的娛樂了,來,給你唱首歌聽,可不准笑我,我還是喜歡古時候的詞牌歌曲。”

 趙珊輕輕的唱了起來——

 山澗斜入玉龍潭,獨步秋色羅裙寒,云是衣裳花是魂,

 影芊芊,舞翩翩,三尺青鋒碧血染。

 尋尋覓覓人如蘭,淡淡云煙繞山嵐,惟有深深情何堪,

 兩千載,淚漣漣,何時相逢五岳間。

 這是一首天仙子,趙珊唱的極為動情,把自己的等待和苦惱都表達了出來,千份柔情、萬般痴情,全都糅合進歌聲中,讓我好久都在回味兩千載、淚漣漣的痛楚,隨口低低吟道:天上人間,今夜共嬋娟…………。

 我一走神,差點撞上路中間匍匐的一個黑影,猛打方向盤,開著的車咯噔一聲,衝進了路邊的雜草中,顧不上那些花花草草的性命,我趕忙下車,手握槍支,靠近那人形的黑影。

 越近我越是心涼,這黑影穿著的衣服非常熟悉,等我看清楚時,把槍往懷里一塞,就氣急敗壞的跑上去,著急的扳過黑影的肩膀,我的天,真的是昨天還在一起喝酒的肥佬,此刻遍體傷痕,一絲活人的氣息都沒!

 我想起在天津的那天晚上,肥佬高興的對我說,他就要當爸爸了,頓時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痛罵自己不是個東西,叫他來北京,卻害的他再也回不到家,留下孤兒寡母在天津,可該如何生活?

 趙珊看看情況不對,也趕忙跑了過來,瞧清楚是我的朋友肥佬時,頓時也驚呆了,不過很快就從我手上接過肥佬,仔細的把脈,皺著眉頭對我說:“別傷心了,人還沒死呢,只是氣息微弱,失血過多,昏過去而已,咱得趕緊送他去醫院搶救,時間長了人就沒救了。”

 我一聽大喜,趕緊過去把車往回開,趙珊則是伸出雙掌,抵在肥佬的后心上,應該是在用氣功暫時的急救。

 等我把車開過來,七手八腳的要把肥佬搬上車,肥佬竟然回過來一口氣,看著我說:“老馮,你讓我帶過來那燈,給人搶走了,不過我沒招供,你在哪里,我也確實不知道你在哪里,他們人很多,找的你很急,小心……。”

 我安慰他說道:“你小子從小沒當成過英勇的地下黨員,這次也是真的不知道我在哪,要不然恐怕還是會招出來,看你受的傷,這幫丫的手還真毒!放心吧,我這就給你報仇雪恨!”

 把肥佬在車上安置好,我又灌了小半杯紅酒給他,算是暫時沉沉睡去了,不過,我們不能盡快送他去醫院的話,還是凶多吉少。

 車卻開不動了,車燈照到的地方,已經圍上來不少人,刀槍劍戟,木棍鐵叉,拿啥武器的都有,穿的破破爛爛,滿臉痴呆之色,默不作聲的直往車上爬。

 我急了,叫趙珊來開車,我拿起手槍,就開始一個個瞄准了射擊,趙珊呼的一聲,把油門踩到底,直撞倒了好幾個人,才算平穩下來。

 出了包圍圈,趙珊心有餘悸的問我:“這些是什麼啊?怎麼看表情都不象活人呢?”

 我沉聲答道:“這些是祭師淬煉的傀儡兵,沒啥知覺的,但是為什麼出現在這里一大群?這條路,他娘的到底通向哪里?”說到最后,看著肥佬受的傷,我有點急眼了。

 趙珊見我生氣,也不敢多嘴,專心把車開的飛快。

 我冷靜下來想這件事情,為什麼傀儡兵會出現在現代?是衝著那黑焰燈還是我來的?背后到底誰指使的?

 前方的車燈下,又出現了一群傀儡兵,和剛才碰到那些一樣,只是大部分蹲在地,低著頭上掏摸什麼,我看過去,原來是被我打死那幾個正被分屍吃掉,我立刻想到,這他娘又轉回來了,不由暗暗生氣,我怎麼老是和鬼打牆過不去呢?

 我吩咐趙珊停車別開了,省點汽油有用,又向趙珊要了幾支上好子彈的手槍,拿在手上就下了車,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我要殺光這幫人!沒有思想意識的東西,抓活的都沒用!

 殺————。

 劈里啪啦一陣槍聲,我殺了個痛快,每發子彈都准確擊中眉心,徹底摧毀了邪術控制的核心,直殺的場光地淨,我才覺得出了口惡氣,當年被虐殺時的痛苦,也終于宣泄出來一點點。

 最后一個傀儡兵倒下后,我見到了那盞黑焰燈,也並沒有被BOSS級的首領看護,就那麼靜靜擱在地上,底座一個人跪著高舉雙手,雙手里捧一個圓碗形狀的燈盞,通體暗金色的冷光。

 燈已經被點燃,冒出的幽藍燭光,照著周圍不大的一塊地方,方圓內竟無一個被我打死的屍體,看來有古怪!

 我握緊槍支,慢慢靠近黑焰燈,一股吸力越來越強大,拉扯著我朝燈的中央奔去。

 我趕忙對著黑焰燈的底座就是亂槍齊射,把它打了個底朝天。

 燈一滅,那股吸力就消失了,看來周圍的人都是猝不及防被點燃的黑焰燈吞噬掉了。

 我輕輕用手指頭觸摸燈座上跪著的那銅人,心中竟然湧出一股熟悉的感覺,銅人的雙眼,里面黑的不見底,點點星光閃爍,看不透的鴻蒙浩大,竟似是當年鄭可的真靈故意留下的記憶。

 我心頭惕然,閉起了雙眼,只覺一股浩大淵博的神識,從四面八方奔騰而來,洶湧澎湃的衝擊腦海,浩淼的星空和璀璨的銀河,在黑暗中奔湧爆發,一片光芒刺眼,金光、黃光、紫光、藍光映射的五彩繽紛。

 太古時代的信息,愈來愈清晰,我深吸一口氣,努力想去看清自己的今生來世,還有這個世界的起源和歸宿,天生萬物的奧妙所在,但實在太多太多的信息如排山倒海,一浪高過一浪,根本沒有時間去消化吸收這麼多龐大莫名的神識,我只好盡一切所能,捕捉這永生難得的機緣,記得多少算多少,想必日后自有分明之時。

鬼打牆II 第五十八章 眾人皆醉

 我長笑一聲,心下了然,所謂的密室不過太古時代的一段記憶,可以洞悉生命和世界的起源,作為陰陽交界處望帝城的珍藏,不無道理。

 那消失的密室其實被我藏在了黑焰燈里,此刻回歸我的腦海,黑焰燈也失去了所有的魔力,變回了一盞普通的銅燈。

 我若有所思的走回車上,當年,融王的祭師領兵擒獲鄭可之時,已經知道了望帝城的密室就在我的手上,竟然派遣了一隊傀儡兵潛伏于我的記憶中,等我記憶恢複,得到密室所在的位置,立刻出手搶奪,卻沒有想到,鄭可早已知道祭師會這麼做,幹脆自己率先把這段記憶嚴密的封存起來,再次揭開卻是兩千年后,厲害的傀儡兵在現代武器下毫無還手之力,領兵的首領又稀里糊塗的被黑焰燈吞噬,這一切前因后果,當年鄭可竟然全都計算精確,讓我越發堅信自己的來頭不小。

 趙珊和我默默的開車前進,周圍已經恢複了原狀,二十分鍾后,我們就把肥佬送到了最近的醫院。

 肥佬入院后,我一直在思索鄭可這麼做的目的,同時一點點吸收那太古時代的信息,這些記憶也不知道是誰留下的,內容龐雜繁複,從整個時空的形成到日月星辰的誕生,一一描述,從地球上一片寂滅毫無生命開始,一直到樹木河流,飛禽走獸,人類一統地球為止,非常詳盡,內中牽涉無數起源和歸宿,相當的晦澀難懂。

 肥佬在醫院卻是一睡不醒,讓我非常著急,后來醫生告訴我,肥佬被人殘酷的虐待過,大腦中更是受到創傷,其中腦幹偏后的地方新生了一個腫瘤,目前不好說是良性的還是惡性的。

 我現在已經不缺錢了,就讓醫生給了肥佬最好的病房和最好的醫藥,然后回來尋趙珊想辦法,那天晚上看趙珊把脈也挺熟練的,又在世上活了這麼久,久病成醫,有個好的治療辦法也說不定。

 趙珊的情緒非常低落,緩緩告訴我道:“我懷疑你那朋友醒不過來的原因,還是和咱們有很大關系,當時我給他把脈時,就覺得脈息不對,有些我完全陌生的東西順著血脈遊走,我想可能和甘若鬼城有關系!”

 “甘若鬼城?”我皺皺眉頭,當年在甘若鬼城里發生的事情,我依然沒有完全回憶起來,這鄭可心機深沉,埋藏的好深,把這一段仍然潛藏在我腦海深處,如果肥佬的病和甘若鬼城有關系,事情可是有點不好辦,難道是傀儡兵抓到他時,攜帶的什麼鬼物侵蝕了進去?

 我和趙珊一起左右討論,依然沒有個結果,在她的記憶中,對甘若鬼城的認識和鄭可完全是兩個檔次,根本幫不上忙。

 到了晚上六七點鍾的樣子,醫院打電話來說肥佬醒了,叫我快點過去。

 我和趙珊趕忙一起開車跑到醫院,醫生說這位柴同志醒來后,嘴里只是嘟噥了幾個字,還叫一個鄭同志的名字,我以為你們認識,就打電話給你了,這會剛剛睡下,咱們最好別驚動他。

 肥佬大名叫柴勇,我怕趙珊不知道,就小聲給她解釋。

 果然,醫生說肥佬嘟噥的字是:甘若、甘若,那個鄭同志卻是馮一西的另一個身份——鄭可的大名,一切都不出趙珊所料。

 巧合的是,這個時候,田麗開車帶著肥佬的老婆也從天津過來了。

 我看氣氛有點尷尬,就提議大夥都出去回避下,讓肥佬的老婆在這里陪陪,給人家點私人空間。

 出來房間后,我又掏高價請了兩個特別護士,一個照顧肥佬,一個照顧肥佬懷孕的老婆。

 剩下我和趙珊還有田麗三個人,站在車前,不曉得去哪里好。

 我看看兩女,呆呆的不知道說什麼,趙珊乖巧的意識到這個田麗就是我曾經說過的那個女人,除了偷偷瞪眼好奇的打量田麗之外,一時也忘記了主動寒暄。

 最后還是我們的田大警官提議:“老馮,不如咱們都去喝一杯吧,反正我今天也沒有穿警服。沒關系的。”

 出了東直門,在東直門外大街上右拐,朝著體育場的方向走,有個梧桐樹下酒吧,我們三個人就奔了那里去,我看趙珊今天穿的是淺紅色的運動褲,頭發隨意的披在肩膀上,田麗穿的也挺普通,緊身牛仔褲,不約而同的是,兩人上半身都穿的緊身黑色短袖T恤,走在一起,很是養眼。

 坐在外邊的大樹下,我們三個都是靜靜的打量對方,一杯杯喝著啤酒,在那雪山之巔,田麗就非常佩服趙珊的堅強,對她這麼多年的苦苦尋覓滿是同情,但總是把她歸類為一個古代女子,而此時看到的趙珊,除了眼睛分的挺開外,和一個現代人完全沒有區別,時尚而且靚麗。

 我看田麗對自己已經完全失去了信心,眉頭緊鎖,神色逐漸黯然,直到啤酒一杯杯灑入愁腸,才逐漸放松了拘謹,開始好奇的問趙珊這麼多年的生活細節。

 趙珊卻是沒有戒心,很熱心的有問必答,見多識廣而且語言風趣,不時把田麗逗的咯咯直笑,很快,兩人就越來越親近,甚至于當我的面開始咬耳朵了,還不時瞟一眼正襟危坐的我。

 我心里當然知道趙珊打的什麼主意,第一次和她提到田麗時,她就不在乎我娶了田麗回家,心情很是放的開,也難怪,一個人若是可以實質意義上的永生不死,又有什麼不能看的開呢,否則,趙珊早就支撐不到今天,只是那每一世的親情就會讓她負擔過重。

 看著她倆在咬耳朵,我的腦子卻飄到了甘若鬼城的那個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需要鄭可如此小心謹慎,莫非和消失的密室相同,一旦釋放這段記憶出來,就會引來傀儡兵一樣的麻煩?

 肥佬患上了很奇怪的腦瘤,只有唯一的可能是和甘若鬼城相關,因為別的所有線索至此都有了交代,連同鄭可和趙珊安排在世上互相尋覓的人員,也都一個個完成了任務,惟獨剩下甘若鬼城這個謎底還沒有揭開。

 按趙珊的說法,我當時為了保密,甚至不惜把她弄暈過去,那鄭可究竟不答應的是什麼?所謂的誓言是否和我不肯答應的事情有關?我來試著猜猜這個過程吧。

 假設我為了達到某個目的,要求甘若鬼城的城主幫助,而對方卻提出了條件,這條件我不能接受,對方卻依然幫助了我,只是要求我立下一個所謂的天羅誓言,原因何在?這件事情有何為難之處?

 更加奇怪的是我居然還有一個師傅,而且和甘若城主是好友,我想這所謂的好友恐怕是個雙關的詞語,慢說這些本領高強的人是不是仙人,單只一個心思細密就決定了好友的說法肯定是個雙刃劍!

 我居然還有個師傅?這人會是誰?怎麼我的腦海里沒有絲毫印象?是熊龍丹上一世的宿主嗎?為什麼會被迫抹掉了記憶,這意思是不是說一個永生不死的人,也終將會灰飛煙滅,消失無蹤?

 越想越出神,思緒飄上了漫天神佛,我開始認真的想象自己會是天上的哪個神仙下凡,是玉帝老兒?還是元始天尊?還是別處散仙高人?

 嘿嘿,我越想越樂,一個人笑出聲來,再一想,親愛的戰友肥佬兄弟,此時還躺在醫院中昏迷不醒,懷孕的太太一個人垂淚的景象,不由痛罵自己一句:真他娘的扯淡!

 趕忙收回我越想越遠的記憶,一看面前的兩女,巧笑嫣然,紅暈上臉,個個俏麗非凡,登時瞧的我痴了。

 月上林稍的時候,我把酣然如醉的兩女扶上了車,滿腹心事的返回住所,眾人皆醉之時,我的腦海中自然浮現不少香豔的畫面……。

鬼打牆II 第五十九章 驚變

 回到住所,好辛苦把她們兩個弄進臥室,我在床邊走來走去,腦海里不停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一回頭卻發現田麗和趙珊,竟然睜著亮晶晶的雙眼,饒有興趣的看著我。

 最后的結果自然是我睡別的房間,她倆住在一起。

 午夜時分,半夢半醒之間,在我的腦海里,出現了浩淼星空,眼前都是燦爛星河在打轉,非常壯觀美麗,我這才體會到自己的渺小和力量的微薄。

 一只碩大無比的金翅大鵬鳥,載著我向那銀河深處,星空的終點,流星一樣飛過去。

 我發現在此刻離開的時候,內心深處最眷戀的竟然不是趙珊,也不是田麗,而是說不清楚的一種情緒,是另一個女子的身影,讓我很是驚訝而且茫然,我不停的問自己,難道我最愛的不是趙珊,也不是田麗?這是怎麼回事?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睡了多久,我不停的嘗試接觸心底的那一塊被封閉的記憶,這記憶里面,似乎可以揭開我的一切疑惑,還有目前碰到的所有問題。

 但是這記憶被封閉的異常牢固,我百般努力仍然沒有效果,我輕歎一口氣,放棄了努力,心想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萬一打開這封閉的記憶,跳出比傀儡兵更厲害的東西,那我可是得不償失。

 這時耳邊卻傳來一個陌生女子幽幽的聲音:“你在找什麼?是不是在找我?要知道被天羅誓言封閉的記憶,可是從來沒人能夠從外邊打開的。我不找你,你卻終于想到了我,你說這是天意嗎?”

 我下意識的問她:“你是哪個?我到底許下了什麼天羅誓言?拜托你說清楚點。”

 那個女子聲音說道:“你真不記得我了?我就那麼惹你討厭嗎?我是甘若,甘若,你想想,想的起來嗎?當年你定要放棄永生,做回一個普通人,但你可知道我有多麼難受,就算是對著一棵樹,一萬年下來,也會有感情,而我們相處了多少個萬年,你卻依然要離開我?”

 我一激靈,坐起身問道:“甘若?城主?你剛才說什麼相處萬年?我,我是誰?你在哪里?快點出來。”

 女子聲音更加惆悵:“原來,原來你真的全不記得,那我們相見還有何意義?”

 我沒好氣的說道:“別說萬年,就是千年百年,日夜相對,誰都會膩煩的,要知道緣起時珍惜,情盡處放手,才是每個人的本性所在。”

 又過了好久,這個叫做甘若的女子歎口氣說道:“很久很久以前,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你,有一個我,那時,你怎麼不說這樣的話,緣起時珍惜,情盡處放手,哼,說的好輕松………。我倒想知道你會怎樣放手?”

 女子再沒有說話,我也不知不覺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屋里有人站著,心中一驚,仔細觀看,肥佬和他老婆兩個人滿身是血站在房中,肥佬口里不停的對我說話,我聽不清楚,湊過去聽了半天只聽清兩個字:“快逃!”

 我大驚失色,猛地醒來,原來是做了噩夢。看了看表是淩晨四點,回想適才的夢境,越想越是擔心,拿起電話打去肥佬的醫院,卻無人接聽。

 我開始懷疑這一切是不是和我有關系,會不會是夢境中的甘若懷恨在心,依靠鄭可立下的天羅誓言,害死了我最親近的朋友。

 想到這里,我再也睡不著了,肥佬夫婦可能已遭不測,只覺五內俱焚,真想用自己的生命去代替他們,我焦急的在屋里走來走去,只盼著甘若可以再次出聲,讓我可以問個明白。

 天很快就要亮了,我終于忍不住叫道:“甘若,出來,快點出來告訴我,你是不是把肥佬殺了?”

 過了好久,只聽那個女子的聲音,還是沒有一絲感情,卻是幽幽的說道:“不錯,是我殺的,你想怎麼樣?我付出了數萬年的情感,卻無情的被人拋棄,除了你,別人的性命對我而言,都是螻蟻一般,不會放在心上。”

 聽到肥佬確實已經死了,我眼前一黑,感覺嗓子發甜,可能是要吐血。

 我心中的難過和憤怒把恐懼驅趕得無影無蹤。我心想:“我最好的兄弟為我而死,愛我的姑娘也為我被活活凍死,今日若不能為他們報仇,就算逃得性命,活在世上也沒什麼意思。”

 那個女子甘若繼續說道:“你放心,我不會那麼輕易的殺死你,我要看你喜歡哪個,就從哪個殺起,先殺遠的,再殺近的,總要讓你為了拋棄我的緣故,生生世世的付出代價!我明天就要先去殺了田麗,讓你痛苦幾年,等你平靜后,我會再去殺了趙珊,怎麼樣,我這麼安排你有什麼異議,要不要把次序換換?”

 這個甘若的本領看來不是我所能抵擋的,聽見她要對田麗和趙珊下手,我有點慌神,因為我已經受不起接二連三的打擊了。

 我沉聲問道:“你為何不能出來見我?你究竟要什麼條件,才會放手?”

 甘若的語氣永遠都是那麼幽幽的,我知道這是一種對所有生命都很冷漠的原因,或許我拼命抹掉自己的記憶,就是因為反感她對生命的漠視,為了忘掉和她一起的日子,不惜付出極大的代價,包括永生!

 而甘若卻采用了什麼辦法,成功的追蹤到了我。

 現在,我最后的武器就是腦海中那個還沒有被打開的記憶,因為我覺得鄭可是個非常聰明細致的人,應該考慮到這樣的局面,不然也不會在記憶深處留下這塊地方。

 甘若幽幽的歎口氣說道:“你不用想了,我和你在一起已經數萬年眷屬,早就生死與共,你寧肯放棄永生而毀掉自己,卻連累了我,把我害的生不如死,現在,我唯一想到的就是複仇。”

 甘若的聲音除了幽幽的之外,居然奇跡一樣增加了怨毒的情緒:“不錯,我要複仇,你還不抓緊時間去和田麗話別,因為明天,她就要死!”

 生死關頭,我逐漸冷靜了下來,仔細回憶這個甘若所說一切有無破綻,看起來,我是絲毫沒有辦法,因為我根本不知道這個甘若是什麼樣的物體,會采取什麼樣的手段來報複,當然,我也需要弄清楚肥佬夫妻是不是真的死了,是怎麼死的?

 時間不多了,我驅車前去醫院,已經等不到天亮。

 趕到醫院時,天才蒙蒙亮,初秋還是有點絲絲的涼意,我卻渾身冒汗,緊張的攥住拳頭,走向肥佬所住的病房。

 醫院到處靜悄悄的,血腥味撲鼻,順著樓梯和值班室往里走,發現所有值班護士和醫生都已被害,血流滿地,我頓時手腳冰涼,這甘若竟然這麼冷血,為了殺一個人竟然把所有周圍的人都殺死,這樣來看,肥佬夫婦很可能已經遭遇不測,離開了這個人世。

 我一個人來到靜悄悄的病房,撲入眼簾的果真是一片慘狀,肥佬和他懷孕的妻子都仰面躺在地上,滿身是血,雙眼圓睜,不甘心不屈服的看著天花板。

 我傻傻的走近屍體,想看看肥佬夫婦是怎麼死的。

鬼打牆II 第六十章 此恨綿綿(大結局)

 只見肥佬的屍體上,除了沒有凝固的鮮血之外,還有其他的東西,在脖子后面的地上,有一堆灰黑色的粉末,我撚起一點,很細膩,可以斷定這東西不是房間本來就有的,而是凶手留下的東西。

 我把粉末撚在手上,放在鼻子上聞,有一股淡淡的礦石冶煉后的味道,我心里一動,對著窗戶一看,指頭肚上閃閃發光,這是一種金屬粉末!

 我查看了其他的死屍,無一例外,個個都是七竅流血,渾身稀軟,脖子后面一堆金屬粉末。

 灰黑色的金屬粉末,出現在死者的脖子后面!

 我記得,或者說鄭可的記憶里記得,上古時候,在一個光明與黑暗連年征戰的年代,世間百姓,納入兩個陣營彼此殺戮,血流飄杵,不分白天和黑夜的戰斗,永遠沒有治療傷勢的時間,無數人慘死,無數人得不到救治而在痛苦中呻吟呼號。

 這時候,有一群刺客,掌握了巫術不被對方發覺的秘法,他們化身為無形的黑影,向對方頻頻攻擊,使用的巫術非常奇特,可以讓敵人突然感覺到數十倍甚至數千倍于自己體重的重力,仿佛千鈞大山一樣瞬間被壓垮,七竅流血,內髒粉碎,只是每次行動完畢,都會在現場留下一些灰黑色的金屬粉末,飛灰一樣。

 刺客們無惡不作,誰給的錢多就聽誰的,終于引起了公憤,混戰的軍隊聯手絞殺了這群刺客,從此,這種極其厲害的,可以突然增大重力而把對方壓垮的巫術就失傳了。

 而鄭可的記憶里卻知曉這個秘密,雖然不懂修煉的方法,卻明白這種手段的弱點,就是說施法之人,不能有實質的本體,那些死去的遊魂或者被禁錮的真靈,才能修煉使用,而且距離有嚴格限制,遊魂屍體或者真靈的被禁錮地,不能距離目標太遠!

 我全都明白了,甘若就是被禁錮在我體內的真靈,是鄭可不惜抹去自己的所有記憶,拼命想要躲開的戀人,卻不料自己又喜歡了另外一個女孩趙珊,在甘若鬼城的密室,鄭可立下天羅誓言,重新賦予熊龍丹記憶,並暗算了甘若,把她拘押在記憶內的一個空間,沒想到鄭可為了趙珊的性命,被融王殺人奪丹,意外的封閉在雪山之巔兩千年之久!

 五十年前,因為暗戀趙珊的林鷂子闖入融王墓,無意釋放出了鄭可的真靈,甘若也隨之逃脫樊籠,鄭可無法,只好把自己的記憶轉移到熊龍丹內,而把甘若轉移進了黑焰燈里,我得到熊龍丹后,在未能完全吸收的情況下,又擅自接觸黑焰燈,把其中的記憶收歸體內,更探察出鄭可最愛的女人除了趙珊和田麗外,竟然另有其人,這已經足以破開天羅誓言對甘若真靈的禁錮,讓她可以輕易現身複仇。

 既然甘若現在只是沒有本體的真靈,並且還被禁錮在我體內,所以我只要遠離趙珊、田麗還有所有我愛的以及愛我的人,就很可能讓她們躲過劫難!

 面對瘋狂想要報複的甘若,我立即開車趕往天津火車站,從北京到天津,我一路狂飆,只希望離趙珊和田麗越遠越好,我到了天津火車站,買下去南方最遠的車票,坐在侯車室里,靜靜等待出發的那一刻。

 我不會和甘若同歸于盡,因為我有愛我的女人,還有我愛的女人永遠在等我,但為了她們的安全,我只有選擇離開,直到我可以擊敗甘若,擺脫甘若,我就會回來!

 但是我忍不住我的思念,就要發車前,我打了個電話給趙珊。

 這樣一言不發的離開,我想不出倔強的趙珊會不會發瘋。

 趙珊一看見我的區號是天津的,立刻敏感的選擇了沉默。

 我告訴趙珊我必須一個人離開一段時間,有件非常重要,事關兩人生死的大事必須處理。

 趙珊哭了,她問我什麼時候回來?

 我告訴她,等著我,我一定會回來的。

 電話里傳來揪心的啜泣聲,趙珊知道這次很可能再也見不到我。

 我對趙珊說:“我愛你,我很愛你,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女人。”

 不忍心再聽電話那頭的抽泣聲,我掛上電話,大步走上南下的火車。

 一天以后,在天津火車站的公用電話亭,站著一個女孩,她穿著緊身牛仔褲,和黑色的短袖T恤,傻傻站在那兒,嘴里喃喃道:“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對我說你愛我,你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你說,你還會回來嗎?”

 女孩隔一段時間就拿起電話來,但是始終都不知道打去哪里。

 她從早晨一直等到晚上,還在那里苦苦的等候。

 她有一種直覺,她所愛的人永遠不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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