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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運蒼茫》第0章
「著,著,著!」三聲低沉渾厚的怒喝從樹林外沿百米開外傳來,幾乎在吼聲傳到的同時,三支銀黃色的弩箭按照特定的順序和方位組成一道詭秘的鏈鎖向一道躍入半空眼看就要竄入樹林的人影無聲無息的罩了過來。

  滑行的箭桿到了中途突然發出奇異的輕嘯聲,似乎連空氣也承受不住這種透人心坎的怪聲開始劇烈的抖動,箭桿陡然間爆裂寸斷開來,一下子幻化為無數支閃動著幽幽磷光的木刺,穿破空氣的聲音發出刺耳的尖嘯,組成一道覆蓋整個範圍的密網蓋了下來。那道矯健的身影原本作空中以一種奇怪的方式折轉,已經躲過了三道箭影的伏擊圈,但這突如其來的變異讓他似乎來不及作出太多反應。

  「鈍化!」這時候要想作其他抵禦顯得有些徒勞了,唯有延緩減少對方對自己身體的傷害才是最為明智的選擇,黑影身體在空中猛的由舒展變成蜷縮一團,儘量避開正面的兇猛的打擊,而此時爆裂開來的木刺像疾風驟雨般瘋狂的傾洩而至,咒語還在喉中打轉而此時黑影的肌膚也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悄然異化。

  「噼噼噗噗」的擊打聲傳來的同時,仍然有大量木刺輕易的穿越了黑影身上穿裹的薄甲,徑直插入黑影的軀體,黑影喉嚨中發出一聲痛苦得低吼,矯健得身軀一陣輕微的顫抖之後,似乎迅速恢復了正常,沒有作絲毫停留,鷹隼般衝天而起,直撲只有百米之遙的樹林,只要隱身樹林,他便又有機會躲過這身後如附骨之蛆般的獵手的追殺,他不敢奢求能夠逃脫,但躲進樹林,他的機會至少的能夠大上許多,畢竟曾經身為木犀門的弟子讓他能夠在森林中佔據相當優勢。

  數十米開外的幾名身騎雷馬的披甲騎士驚得目瞪口呆,竟然有人能夠在自己首領這一式從未失手的霹靂天網中脫身,居然還能照樣逃竄,這簡直不能讓人相信自己的眼睛,位置最後的一名騎士甚至迷惘的揉了揉眼睛,似是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一抹驚異的神色在為首的中年騎士臉上一閃即逝,隨即臉色更加陰沉,但卻並無其他舉動,旁邊的幾名騎士早已在他射出連弩三箭時便已經停住了腳步,他們知道自己首領的本事,這霹靂天網一出,即便是聖靈天使也是在劫難逃,更不用說這樣一個盜賊了,當然這是一個無與倫比的盜賊。

  然而,可是,竟然,居然,幾名騎士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的心情,眼見得那道身影就要穿林而入,卻突兀的在空中僵硬起來,直挺挺的落了下來,「嘭」的一聲濺起一陣草屑。

  「咦?」幾名已經絕望的騎士本欲發出號炮招呼鄰近地區的同僚前來增援,樹林再大,也只好分頭堵截,但任務的重要性卻讓他們不敢有絲毫懈怠,見此情形,驚喜交加,都又把目光投向了一直未動聲色的首領,直到此時,首領陰沉的面容上才微微露出一絲笑容,不過從嘴角溢出的血跡亦證明了他已經精疲力竭人去樓空了。

  「大人!」旁邊侍侯在一邊的騎士趕緊翻身下馬,緊緊扶住身形搖搖欲墜的中年騎士。

  「沒關係,我有些脫力了。」微微擺手,努力坐正身體,

  幾騎雷馬一縱而出,輕盈的躍過小山丘,直奔那道黑影墜落之處,而中年騎士卻輕輕嘆了一口氣,隨手從懷中取出一個囊袋,摸出一粒金黃的藥丸塞入口中。

  「大人,你好像有些心事?」一直跟在中年騎士身後,未發一言的壯年騎士悄悄問道。

  「沒什麼,可惜了一個天才,一個天才的盜賊就這樣再我們手中隕滅了,不知該有多少人感謝我們,那些住在西梵爾宮裡的傢伙們怕是更要拍手稱快吧。」遺憾的搖搖頭,充滿感觸的聲音略略有些嘶啞,也許是帶動了傷勢,他的嘴角再次湧出一絲暗紫色的血跡,他不得不從懷中的囊袋裡再掏出一枚藥丸塞進嘴裡。

  注意到中年騎士這個動作,他身後的壯年騎士輕輕一夾馬腹,靈性的雷馬無聲的悄然上前兩步,關切目光落在中年騎士臉上:「大人,您動用了聖元力?」

  苦笑著微微點頭,中年騎士棱角分明的臉上皺紋彷彿又多了幾絲,「這個傢伙是迄今為止我所見過最精明的盜賊,一身絕頂的技藝自不必說,逃生工夫更是無人能及,不過這傢伙更厲害的卻是他的精明,竟然能夠猜出我們的身份,採取對應措施,我若不動用聖元力外加桫欏神木箭施展霹靂天網,只怕他一逃進這片樹林中,咱們又不知要多花多少心血了。」

  「大人,您把桫欏神木箭也給用了?」大吃一驚,連壯年騎士也有些悚然動容了,聖元力加桫欏神木箭配合霹靂天網術?像桫欏神木箭這等奇物原料來之不易,再由精靈工匠打造,而且還是大主教耗費相當靈力親自加持了祝福,神木靈氣受到祝福平添了幾分金石剛性,足可破甲穿金,鑑於團長大人功勳卓著才親賜五支,十年來未曾動用過一支,而現在團長大人竟然一口氣就在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盜賊身上用了三支,這是不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看見自己這位心腹惋惜的表情溢於言表,中年騎士也有些許無奈,顯然也對將桫欏箭用在這等追殺一名盜賊身上感到有些不值,但是大主教特使的話言猶在耳,他不敢不遵從,自己雖然不知道這其中的奧秘,但作為大主教身邊幾十年來從來不離開聖堂半步的左右護教使竟然親自出動和自己一起追殺這個來歷不明的盜賊,其事件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不用又能怎麼辦?那個傢伙好像身具特殊的魔力護持,我怕普通箭木根本不能擊穿他的護持法術,只好忍痛割愛了。」中年騎士再次嘆氣,一夾馬腹,雷馬騰身而起直向那前方奔去,前面幾名騎士已經下馬在檢查從空中墜落的黑影情況。

  策馬緊跟在中年騎士背後,壯年騎士壓低聲音道:「究竟是什麼原因會出動咱們和護教使來追殺這個傢伙呢?」

  身軀一硬,中年騎士回首淡淡的瞥了一眼自己這個平素老陳持重的下屬,短短六個字:「不可知亦不可問。」

  團長大人那輕飄飄的一瞥就像一記心靈重擊幾乎將壯年騎士撞下馬來,陽光明媚的天空似乎一下子變得陰冷無比,冷汗涔涔從背脊上滲出,他立即緊身不再言語,這是團長大人幾年來罕有幾次用這樣的眼光看他,他知道自己有些過頭了。

  那道黑影墜落之處正好是一處略略凹陷下去的低淺小坑,已經臨近樹林,枯枝敗葉將小坑墊得略略上鼓,此時那道一直在騎士們眼中變化莫測的身影便仰面躺在小坑中,方正的臉膛已經變成一種奇異的金黃色,那雙黯淡的眼睛已然了無生機,嘴唇微張,似想說什麼,但桫欏木強烈的毒性已經讓他在張嘴那一瞬間便喪失了生命,甚至連嘴想閉上也未能如願。

  來到近前的中年騎士只是瞅了一眼對方,搖搖頭,便不再言語。

  而跟隨而至的壯年騎士則躍下雷馬,一把鋒利的薄刃細劍悄然從背後的斗篷中滑出,周圍的騎士甚至連朦朦劍影尚未看清楚,仰面躺在地上的屍體胸部甲冑已經被割開一個小口子,仔細的端詳了一下,壯年騎士才鄭重其事的道:「大人,這個傢伙果真有木性加持魔法護身,而且已經達到相當高的級數了,若不是桫欏木箭只怕還難以突破他的護持魔法呢。」

  壯年騎士心中充滿了欽佩之情,方才還覺得團長大人動用桫欏神木箭有些大材小用的想法立時一掃而空,躺在地上這個盜賊明明已經死亡而自己劍鋒感受到他的肌膚依然是堅韌無比,這只能說明這個傢伙的木性鈍化魔法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只可惜他命不好,遇上了桫欏木箭,而且是團長大人用聖元力貫注發出的,足以擊破一切阻擋在前面的東西,無論是盔甲還是魔法。

  「好了,嘉葉大人來了,讓他看看,我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沒有過多的話語,中年騎士顯得有些疲倦,眼光落在遠處奔行而來的幾騎,在第一時間他就派人通知了對方,對方是來查驗結果來了。

  神駿的雷馬尚未到近前,為首一人身形未動便從馬背上飄身而至,絕妙無比的陸地飛行術讓一干騎士們大開眼界,幾乎將眼珠子落在了地上,忍不住大聲讚歎。

  像是根本沒有聽到騎士們的讚歎,飛身而至的身影徑直落到了小坑邊,只是一眼確定後,便不為人察覺的向中年騎士點點頭,一種來像是自鼻腔中的奇怪聲音從被碩大斗篷遮蔽得嚴嚴實實的身影中傳出來:「很好,就是他,團長閣下,您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代大主教向您和您的騎士們表示我們最誠摯的謝意。」

  「不客氣,嘉葉大人,請代我像大主教問好,並轉達我們忠實的祝福。」中年騎士早已下馬,禮貌的以手撫心躬身一禮,臉上那份倨傲早已消失無蹤,莞爾露出和煦的笑容,一干騎士們也都下馬恭敬的站在自己團長身後,禮貌的行禮致意,面對來自聖堂的護教使,沒有人敢於褻瀆和不恭。

第一卷 流亡歸來 第二章 詭道

(更新時間:2006-3-31 14:15:00 本章字數:2983)

  像是突然察覺到什麼,被斗篷裹得嚴密無縫只留下一雙明亮眼睛的身影突然將目光投向一干騎士們背後不遠處的樹林,這是一片幽暗的橡樹林,間或還有些不知名的藤蘿可以隱約看見纏附在橡樹高大的軀幹上張牙舞爪,散發出奇異的氣息,即使在如此豔麗的陽光下,依然可以感受到這片樹林的晦暗陰森。

  敏感的中年騎士也一樣感受到了來自樹林深處的腐敗氣息,這是死靈生物特有的氣息,對於他們這些信奉光明的聖堂騎士來說,這種氣息也是最令他們討厭和惡恨的。

  斗篷裹身的身影悄悄伸出一直藏匿在衣服下的左手,這是一隻顯得太過纖細的手腕,拇指緊扣食指和中指,有如一具精雕細琢的玉晶石藝術品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一個宛如鴿子蛋大小的白色光暈開始在手指尖上生成,一霎那間便形成一個光球,緊扣的食指和中指猛地彈出,光球像離弦之箭倏地撞入黑暗的樹林中,「啵」,一聲沉悶的脆響從樹林深處傳來,緊接著便是一連串的「嘩啦」骨架破碎聲,最後一切歸之於死一般的寧靜。

  驚訝的望著眼前這個被包得嚴嚴實實的身影,中年騎士心中說不出的震撼,這位聖堂護教使的聖音破魔術竟然達到了如此水準,竟然連咒語也不需要吟誦便可以形成音波實質光球,看來護教使的修煉深度已經進入了地爐階段,自己真還需要努力了,否則會在聖術的修為上越落越遠了。

  輕鬆的解決掉令人厭煩的亡靈生物,沒有做任何多餘的行動,身影遊動,有如無聲的幽靈倏地便消失在眾人面前,轉瞬便已到了三丈開外,甚至連他移動的身形尚未看清,對方已經冉冉消失在遠處,唯有飄飄若仙的衣帶殘影尚留在眾人的眼簾中。

  中年騎士豔羨的望著凌空飛射而去的背影,這等造詣的陸地飛騰術不但要求在風系魔法上有極高水準,還要根據人的天資而定,並非人人都能達到這樣的高度,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嘉葉大人在這方面的成就委實足以讓任何同級別的人士為之汗顏。中年騎士自認為在實力上並不遜於護教使,但在聖術的修練上他也承認自己遠不如這些一心修道的聖士,畢竟他還有許多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而強弱之別也並不僅僅體現在聖術的修為上。

  見一干手下還在那裡咋舌不已,中年騎士搖搖頭飛身上馬,猛一揮手,輕斥道:「走吧,別再那裡丟人現眼了,只要大家努力,達到護教使這種水準也不是不可能的!」

  咆哮的雷馬揚起一陣煙塵,瞬時十餘騎便消失在遠處,只留下兩名處理後事的騎士,還在一絲不苟的將四周的泥土翻起,默默的將這具讓他們花費了將近半個月精力的麻煩埋入土中。

  當最後兩名騎士的身影終於在遠處地平線上逝去時,一切似乎都平靜下來,暗沉沉的橡樹林,荒蕪的山丘,連熾熱的陽光也變得有些陰森,一切顯得那麼落寞淒美,似乎感受不到半絲生命的存在。

  時間慢慢過去,終於有某種聲音從樹林深處傳了出來,透過幽暗的林木縫隙,似乎可以隱約看見在某株大樹下一堆腐枝爛葉下有了某種物體蠕動的痕跡。「嘩啦」一聲,枝葉紛落間,一個人形模樣的東西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向林外走去。

  隨著步伐的邁進,距離林沿越來越近,可以這個人形模樣的東西真實面目終於展現在眼前,這不是人形怪物,而的的確確是一個人,一個面目還算過得去的年輕人,不過眼角、嘴角和鼻孔溢出的血跡破壞了他那張還算英俊的臉容,一身十分華貴但相當破舊的長袍上沾滿了枯枝敗葉和泥土,顯示出這個人的境況相當糟糕。

  吐出一口夾雜著絲絲血痕的濃痰,年輕人終於走到了林外方才騎士們逗留的地方,伸了一個懶腰,毫不雅觀的朝著遠處恨恨的噴了一口唾沫:「我靠,不就是幾個雷馬騎士麼?值得這麼囂張?我以除了光明之神以外的任何一個神起誓,總有一天,這次侮辱我一定要一百倍的討還回來!」

  喘了幾口粗氣,青年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將頭上的落葉泥土拂弄一番,又抖落了一下破敗不堪的長袍,這才垂下頭來觀察著面前這個才被騎士們填平不久的土坑。方才正是在林邊見識到了來自聖明教會的聖堂騎士們捕殺躺在泥土下這具已經變成屍體的盜賊一幕,嚇得他魂飛魄散,趕緊溜盡樹林深處,還算自己小心,將自己的生息附在了自己寵物身上,沒想到對方那一記音波破魔術如此厲害,仍然差點將藏匿在泥土深處的自己震得五內俱焚,要不是自己機敏假借地系溶土術用泥土消化掉那陣陣餘波,只怕自己真的就只有一輩子呆在這該死的泥土中再也起不來了。

  即便是這樣,這內腑所受的傷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夠痊癒的,還不知到需要花多少錢來治療,想到這兒青年就忍不住大罵自己愚蠢如豬,為何要將自己生息附在自己的死靈寵物身上,白白挨上這一記聖音破魔。從那個未曾見到過的光明教會的護教使到自己的死靈寵物,然後到地下躺著的屍體,青年罵了個夠,才算收住聲,由於心情激動,鼻孔裡的血又順著嘴角往下滴,將本就破朽如漁網的長袍沾染得斑斑點點,煞是鮮豔。

  像是想起了什麼,青年從懷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個造型古樸看上去有些年辰的口袋,口袋不知用什麼質料做成,呈暗青灰色,上面塗抹著一些模糊不清的符咒,袋口卻用一條粗糙的花繩繫住,顯得極為俗氣。

  輕輕一抖,口中也默默吟誦,口袋倏的漲大了一倍,袋口也無風自動,像是要有什麼東西要從袋中湧出,然而出乎青年意料,袋口只是一陣奇異的抖動,卻沒有任何東西出來,青年臉色一下子變得灰白,氣急敗壞的連續吟誦著咒語,然而口袋仍然無動於衷。

  青年臉上浮起絕望的神色,不得不將手伸進袋中,一陣亂抓,一具破碎不堪的微型骷髏被他從袋中摸了出來,已經完全散裂成十餘塊的骨頭碎片,看見自己最心愛的寵物竟然被那一記破魔音波撞擊成這般模樣,青年身形一陣搖晃,幾欲暈倒。

  這可是自己費盡千辛萬苦才從古戰場中挖掘出來的寶貝啊,雖然時間久遠了些,但畢竟是一個高級戰士,他的身體又經過了自己法術的強力固化,在自己眼中已經具備了相當戰鬥力了,一旦投入戰鬥,已經足以為自己衝鋒陷陣了。可是,可是,想到這兒,青年又忍不住大罵起那個不知名的光明教會的護教使來了,他毀了自己最重要的寵物兼跟班,這讓自己又被打回了原形,連這個自己最器重的戰士都被撞擊成碎片,袋中另外兩個實力更弱的骷髏戰士更不用說,怕是直接成了渣子。

  全身像被抽空了血液一般,青年再也沒有半絲氣力,一下委頓下來,倒在了地上,雙眼茫然的瞪視著天空中熾熱的太陽,身體突然變得這麼陰冷,像是感受不到一絲陽光的熱力,身體一動不動,怎麼辦?自己辛辛苦苦學來幾招,好不容易有了幾個戰果,竟然就在這麼不經意間被一個連面都沒見到的卑鄙傢伙隨手給打成了碎片,自己的能力和實力就這麼不堪一擊嗎?青年覺得似乎自己的生命也在漸漸萎縮下去,要想再找這樣幾個合格的產品,不知又要花多少金錢多少精力?

  猛然間,青年像是想起了什麼,一下子從地上爬了起來,像嗅到臭肉的蒼蠅一般,敏捷的撲向身邊的土坑,這不是一個現成的試驗品嗎?雖然聽那幫雷馬騎士們說這傢伙好像是一個盜賊,但能夠讓雷馬騎士群起而追之的盜賊,估計也不會是一個松包吧?想到這兒,青年頓時精神倍增,顧不得自己身體受創不輕,立即拾起旁邊一支樹枝沒命的刨挖起來。

  也許是騎士們太過偷懶,也許是被激發起了無窮熱情,僅僅一袋煙工夫,草草掩蓋在四體上面的泥土草屑便被青年掀了開來。仰躺在土坑中的屍體顯得那麼平靜,原本白淨的臉膛已經變成一種特異的金黃色,即便是散落在他臉上的泥土也不能遮掩住這種怪異的金色。

第一卷 流亡歸來 第三章 潛逃

(更新時間:2006-3-31 14:18:00 本章字數:3181)

  全身一震,青年臉上現在不敢置信的狂熱和驚喜之色,恨不能立時撲上去親上那屍體幾口,我的老天,這是何等優秀的一具屍體啊!此時的青年從內心深處對那幾個雷馬騎士的湧出無限感激之情,若不是他們恰好在此處將此人追殺,這具極品屍體豈不是又要白白腐爛甚至落入其他人手中?

  圍著土坑旋上了幾圈,青年仔細的打量著這具屍體的各處,修長的雙腿略略有些偏瘦,但即使隔著長褲青年也能看得出來那雙大腿雖然瘦削但顯得極負彈性,這明顯是一雙善於奔跑的雙腿,而瘦窄的腰身相當緊湊的將上下身連接在一起,一雙已經開始泛黃的雙手看上去十分靈巧,大概是作為專業盜賊所必須具備的條件吧。青年不喜歡盜賊,但他也知道在這個大陸上作為盜賊並不僅僅只能是逃匿能力強和偷竊工夫高便可以立足,強悍的武技乃是保命的不二法則,任誰都有可能面臨追捕和截殺,尤其是優秀的盜賊更是這樣,在這種情況下,武技才是真正可以信賴和依存的。

  這個傢伙手腕均勻有力,手指柔和精細,指尖光滑,而虎口之處有相當厚實的老繭,應該是使劍的一把好手,嗯,這應該如那伙雷馬騎士所說,這傢伙是中了桫欏木之毒才死翹翹了,聽說中了桫欏木之毒膚色發黃,全身也自帶桫欏之毒,桫欏木之毒見血即死,即便是強悍如獸人武士或者野蠻人戰士這等體質異常之人,一樣經受不起,這樣說來,自己若是將他訓練成自己的死靈戰士,豈不是威力倍增,比自己損失那幾個傢伙不是強上幾百倍?想到遠處,青年甚至忍不住喜歡得笑出聲來,甚至牽動了自己的傷勢,嘴角的血跡又開始緩緩溢出。

  從懷中摸出一雙有些發黃的薄絲手套,小心的套上手,青年躬下身仔細的檢查著屍體的各處骨骼關節及其柔韌度,的確是一具相當出色的屍體,不愧為一名優秀的盜賊,能擔得起平素眼高於頂的雷馬騎士們這等誇讚的貨色相信也不會是小角色。尤其是大小腿肌腱上隆起的肌肉和勻滑的筋脈可以證明這個傢伙生前曾在奔跑跳躍能力上下過苦功,桫欏木之毒除了讓這個傢伙瞬間死亡外對這個傢伙的其他能力沒有任何損傷,自己只要能將他煉就成一具百煉金屍,足以為自己增加不少助力,今後即使是遇上一些魔獸一類的生物或者鬼魅之類的異物,自己逃脫也怕是能夠多了幾分保障吧。

  既然是盜賊,那麼這個傢伙身上會不會有一些令人嚮往期待的東西呢?檢查完屍體全身情況的青年喘了兩口氣,突然想起這個問題,心中頓時噗嗵噗嗵跳動起來,雷馬騎士們不惜以桫欏箭狙殺此人,難道是這個傢伙盜竊了光明教會的聖物或者寶物?可是當時自己雖然潛伏於地下的泥土中,但憑藉伏地聞波術的特異功能,雷馬騎士們和那個所謂的護教使之間的對話他也大略聽了個清楚,似乎沒有提到有關這個傢伙的身份和事蹟,也好像沒有搜查這個傢伙身體的意思,那麼以雷馬騎士這些等閒根本難得一見的傢伙的身份卻傾巢出動來追殺這樣一個盜賊,目的又何在呢?

  有些疑惑的搔搔頭,青年也有些弄不明白,似乎這個傢伙也和對方並無什麼仇怨,即便是有什麼冤仇,以光明正大的衛道士自居的雷馬騎士也不會輕易奪人性命,對這一點青年雖然不是很感冒但也不能不承認,那為什麼雷馬騎士們卻毫不猶豫的下了毒手,甚至不惜動用了桫欏木箭!他真的無法理解這其中的原因,也許不明白更好,有些事情若是真明白了,自己能否安安穩穩的活在這世界上就難說得很了,青年對這一點倒是看得十分明白。

  不在多想其他,青年拋開這些與己無關的無聊事,他的注意力和興趣很快就回到了面前這具身份來歷奇怪的屍體上,一雙手開始在屍體全身靈活的搜索著,很快青年的臉上便泛起了得意的神色,右側的懷中一塊小圓鏡大小的晶石被掏了出來,這是一片經過精心打磨的玉質晶石,碧幽幽的圓環在陽光下呈現出一圈一圈的光暈,顯得異常妖異攝人,青年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這片奇異的晶石上所攜帶的魔力能量,這不是一片普通的魔力晶石,應該是一片具有奇異魔力元素的晶石,但具體是什麼東西,對魔法還不算太精通的青年也無法知曉,但他知道這是一片價值不菲的寶貝。

  毫不客氣的將晶石放入自己懷中,一雙手繼續在屍體上游移,嘴角再次泛起一絲滿意的笑容,一把纖細秀氣的小型弩箭從屍體略略有些鼓脹的腰際抽了出來,這是一副精緻的標準盒裝弩箭,弩盒成細長方形,棱角圓潤細膩,顯然是經過精心修飾,兩幅用銀石鼎文銘刻的咒語分刻弩盒的兩面,端莊古樸,後端有一個暗格,手指輕輕一按,暗盒自開,內裝著九枚用火金鑄就的箭矢安詳的躺在暗格里,加上已經上膛的三枚箭矢,正好一打十二支,支支都是收買性命的勾魂令。

  倒抽了一口涼氣,如果說剛才那片晶石青年還不知道價值究竟如何,那麼說眼前這副精細無比的弩箭可以說讓自認為遊歷了大陸各地雖然學無所成但還算有些見識的青年真真正正的震驚了。

  這不是一副簡單的弩箭,光憑這等精美的手藝,青年就可以肯定不是來自遙遠的西邊邊陲的矮人鑄造大師就是來自遠方森林中的宗師級精靈工匠才會有如此奇絕的造詣和構思,作為人類是永遠無法設計出這樣融藝術和實用於一體的武器的。那暗沉沉散發出陣陣烏光的魔力機簧明顯是用某種奇妙的魔金屬鑄成,自己手指略一觸摸便可以感覺到上面魔力元素的瘋狂跳躍奔湧,只是他無法猜度這等極其少見的魔性金屬究竟屬於哪一類。造型古樸的弩盒是用最利於保存魔法元素的沙沉木製成,箭桿閃動著金黃色的亮麗光澤,彷彿是火焰精靈在上邊跳舞,這是天陽木,火系元素和木系元素的有機結合體,製造箭桿的最佳材料之一,而箭矢竟然是用價值巨萬的火金製成,這固然可以極大提高火系魔法的發揮度,但單單所耗火金的高額費用只怕就足以讓一個普通的家庭破產吧。

  此時的青年已經有些後怕了,擁有這樣利器的主人竟然拋屍荒野,而殺人者竟然又是名滿大陸的雷馬騎士團的雷馬騎士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忍不住站起身來環顧四周,身怕此時會有人來看到這一幕,尤其是讓那幫雷馬騎士們得知自己曾經看到聽到這一幕,只怕是不會容忍自己活下去吧。

  心中打了個冷突,青年發現自己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呆在這裡委實不太明智,若是遇上那雷馬騎士們突然返回察看,只怕自己也要這具屍體一般命喪荒郊了,想到這裡,青年也顧不得許多,伸手將弩箭塞進懷中,又不甘心的仔細搜索了一遍對方腰際,一枚青灰色黯淡無光的戒指和一本破舊的羊皮卷冊又被搜了出來,來不及察看便將戒指和羊皮卷冊匆匆丟入懷中,站起身來,默唸咒語,很快地下的屍體便化為一道輕煙鑽入他早已準備好的囊袋中,一切收拾停當,青年又小心的將土坑表面一切拾掇成原樣,瞅了瞅四周沒有異常動靜,這才悄悄溜入林中,借助森森的林陰消失在深處。

  就在青年離開不久,遠方地平線上無數身影閃動,殷雷般的鐵蹄聲轟然而來,雷馬騎士們去而復返,中年騎士一馬當先,直奔土坑,然而,當一干人到達目的地時,略一觀察變發現了情形的變化。臉色陰沉如水,中年騎士和壯年騎士飛身下馬仔細觀察著土坑各處的變化,由於青年採取的遮掩措施相當出色,幾乎沒有留下什麼痕跡,讓中年騎士和壯年騎士心情更加糟糕。

  將整個土坑搜索完畢,壯年騎士站起身來無奈的搖搖頭:「團長,帶走屍體的傢伙是個內行,內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連氣味都被他用揮發的木葉味遮蓋了。」

  中年騎士面色雖然陰沉,但並沒有太失態,點點頭道:「嗯,想不到咱們這一疏忽竟然出了這麼大一個亂子,我懷疑這和方才護教使大人用聖音破魔術針對的死靈生物有關係,這個傢伙竟然將這具屍體帶走了,只能說明這個傢伙是屬於亡靈或者說黑暗類的人物,這個範圍並不大。」

  「唔,團長,這個傢伙應該還沒有離開太遠,我們應該能夠找到他!」壯年騎士臉色一正,將目光投向背後的樹林,「這片樹林背後是什麼地方?」

  立即有騎士回答到:「大人,背後就是墨累河,前面不遠有一座相當繁華碼頭集鎮,來往船隻不少都在這裡打尖補給。」

  「走,我們馬上去!」中年騎士毫不猶豫的上馬率先前行。

第一卷 流亡歸來 第四章 歸家

(更新時間:2006-3-31 14:23:00 本章字數:2719)

  賽普盧斯港,這裡是整個尼科西亞王國最大的港口和第三大城市,處於被稱為冥海之角的拉布拉多半島頂端,東臨將蒼之大陸和茫之大陸相隔開來的淡藍之海 ───冥海,號稱冥海明珠,由於其優越的地理位置和良好的自然環境使得這裡的工商業異常繁榮,由西向東貫穿蒼之大陸西部的墨累河從賽普盧斯城的南面繞城而過,注入冥海,使得賽普盧斯成為兼具海河兩通的優良港口,這裡也是荷馬地區的首府所在地,荷馬地區一直是尼科西亞幾大著名家族───菲利浦大公一族的封邑,菲利浦家族已經控制這個地區長達兩個世紀,由於長期和國王所屬一族通婚,菲利浦家族現有成員大多具有王族血統。

  眼望著順水而下的商船漸漸靠岸,河水的顏色也逐漸由清涼變得發藍起來,岸邊連綿幾十里的蘆葦帶由東向西,隨風起舞,一點一點透露出溫柔,這裡已經接近海邊,由於受海潮潮汐和重力的影響,水質略重一些的海水倒灌入河口,這裡的河水已經略略有些咸腥味,涼風過處,甚至可以看見幾隻美麗的海鷗順著來自冥海深處的清新海風直趨內陸,清脆悅耳的鳴叫聲提示著遠行歸來和初來乍到的人們,美麗繁華的賽普盧斯到了。

  青年有些尷尬的將自己身體從幾道嫌惡目光的主人旁邊稍稍挪了挪,有些發酸的汗臭氣息雖然若有若無,但還是被十分敏感的同行旅伴所厭惡。身上穿的這套衣服已經好幾天沒有換洗了,不是沒換,而是沒衣服換,一來是乘船東下本來也沒有時間下船,二來心中總有些說不出的心驚肉跳的感覺,讓他感到也許呆在船上是最安全的。

  這是一艘再普通不過的客貨兩用單桅帆船,前半部分一般是用來裝運一些貨物和生活必需品,而後半部分則視情況而定,在有客人的時候可以安置一些簡陋的舖位,而沒有合適客人的時候,也可以拆掉木板床鋪變成貨艙,極為方便靈活,這種船在墨累河以及河口附近的近海都極為常見。經過三天三夜的航行,一直到快要接近賽普盧斯港時,青年心中總算擺脫了那分若有若無的不舒服感覺,踏實下來,躺在木板硬床上安安穩穩的睡了一個好覺。

  望著眼前這車水馬龍人來船往的碼頭,青年似乎有些迷茫,這就是自己的家?碼頭正面的稅務司和水上緝私隊的駐所都沒有任何變化,似乎和自己三年前灰溜溜離家的時候並沒有太大差異,但好像又有了什麼變化,究竟是什麼地方變了,青年一時間又說不出來。

  懶散的跳下船,有些憤懣不滿的最後橫了一眼這艘陪伴了自己幾天的單桅船,就這樣一艘破船,居然收了自己三個金盾,若不是擔心雷馬騎士返回發現自己,自己是決不會跳上這支狠宰自己一刀的破船的。

  想到這兒,青年又忍不住瞅了自己懷中一眼,憑藉自己靈敏的感覺,他可以肯定雷馬騎士們肯定宰自己離開後又回到了原地,自己在原地設置的靈覺術雖然沒有什麼大用,但卻十分準確,只要有人移動了那裡,自己的心靈便會立即生出感應,這麼短時間內就有人觸動那裡,除了雷馬騎士們不會有其他人,這幫傢伙返回的目標肯定是自己想要修煉的這具屍體,那麼他們找尋這具屍體的最終目的會是什麼呢?難道想遮掩掩蓋什麼?莫非這具屍體上真有著不為人知的巨大秘密?

  只是眼下自己沒有太多精力來想這些問題了,還是等回到家再說吧,青年忍不住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這帶著腥味的碼頭氣息,賽普盧斯,我的家,我回來了!

  看見管家桑德斯居然引著一個衣衫不振的傢伙晃晃蕩蕩的進了門,剛踏出廳堂的青年一身剽悍的騎士勁裝,手中纏繞的銀絲繞環牛筋馬鞭輕巧的一收邊縮回到手掌中,青年騎士眼睛仔細打量著走進來這個有些面熟的傢伙。

  「桑德斯,這個傢伙是干什麼的?」皺了皺眉,一時間沒有看出面前這個傢伙究竟是誰,青年騎士忍不住沉聲問道。

  衣衫襤褸的青年斜瞟了一眼站在台階上方居高臨下的傢伙,還是這副模樣,冷冷的目光讓站在台階上的青年騎士立即認出了對方:「柯默!是你!」

  「不錯是,是我,很意外嗎?」衣衫襤褸的青年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歪著頭回答對方。

  「哼!你還是這副模樣,沒有半絲改變,三年了,你跑到哪兒去了?」青年騎士原本有些激動的心情見到對方臉上那種似笑非笑令人生厭的神色立即冷了下去,臉色也恢復了平常的沉穩。

  「哪兒去了?不是你們讓我出去躲兩年嗎?都三年了,我還超了一年呢,也怕是沒有什麼問題了吧?」衣衫破爛的青年滿不在乎的將目光災庭院內四處打量:「呵呵,看來咱們老爹兩年領地內收成不錯嘛?連牆裡牆外都好好收拾了一番,看來我這一走還是真是為咱們老爹帶來了好運氣呢。」

  眉毛緊緊的擠在一起,青年騎士雄健的身軀略略一挺:「柯默,怎麼這麼說話?難道三年的遊歷還沒有讓你學會半點禮節和規矩?父親大人到大公府上去了,一會兒就要回來,我希望你在父親大人回來的時候說話小心一些,不要觸怒他!」

  看見自己這個不成器的異母弟弟依然是這般桀驁不遜和放蕩不羈,青年騎士心中一陣煩悶,為什麼雷瑟家族竟然會出這種敗類,下人的種就是只能是低賤的下人,即便是他攀上了貴族的血統依然難以改變這個現實。

  他暗嘆一口氣,素來英明果敢的父親大人酒後的一次發洩竟然造就出這麼一個無德無行的浪子,實在是讓他無法釋懷,這三年來雷瑟家族在自己的有力表現下已經獲得了大公的讚許,印象也在逐漸改觀,可這個傢伙一回來,只怕這三年來父親大人和自己盡心竭力的表現又會毀於一旦,可是他畢竟和自己有著同一個父親,也屬於雷瑟家族一員,此時才回來,自己雖然是嫡長子也不好多說什麼,怕是只有等待父親回來再商量如何處置他了。

  見到自己這位自以為是的兄長如此說道,衣衫襤褸的青年微微冷笑:「放心,我釋不會觸怒父親大人的,想必父親大人也不會樂意見到我,我看我還是老老實實呆在後院吧。」

  輕蔑的掃了一副吊兒郎當模樣的對方,青年騎士冷冷的道:「老老實實?我很懷疑你能做到這一點,否則你也不會夾著尾巴離開賽普盧斯了!你可知道父親大人為你背了多大的黑鍋?如果你還認為自己是雷瑟家族的一員,我希望你不要再做出有損於我們雷瑟家族聲譽的事情!」

  「雷瑟家族一員?呵呵,如此光榮崇高的身份豈是我能夠承受得了的?柯南,在所有人眼中只怕是只有你才能符合這個神聖的角色吧?我若是能承擔得了這樣的身份,只怕三年前也用不著跑路躲避吧?」衣衫襤褸的青年聳聳肩,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臉色卻不自然的陰沉下來,顯然對方觸及了他心靈中最深最不願意提及的痛處。

  眼見兩兄弟舌劍唇槍明譏暗諷就要鬧一個不愉快,一直在旁邊沒有作聲的管家桑德斯不得不出面勸阻了二人即將爆發的言語衝突,強拉著衣衫襤褸的青年也就是雷瑟家族的庶出二子柯默·雷瑟離開了前院。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柯默站在冷清的院中默默的望著湛藍的天空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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